大元义侠传

第17章


真是人有旦夕祸福,为人看病的郎中也吃官司,这叫什么世道啊?”又对学徒说:“孩子,从现在起药房不卖药了,有来接郎中治病的好言谢答,就说你师傅出远门采购草药一时回不来。”
  小学徒连连点头说: “徒儿记住了。”
  赖五义嘱咐小学徒一番,又劝陈氏别上火,好好保重身体,以后还来看望。便同李三保辞别了陈氏,出了善书堂。
  回到店房,赖五和李三保商议办法要救李泰、施天图和王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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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田盛_大元义侠传
 第十三回 牢中酒入腹动情 鬼门关死里逃生
赖五、李三保对王半仙的怀疑解除,又苦苦想救李泰、施天图、王半仙的办法。淮安县知府赵桐也写好了上报的公文,报请泰州总兵,杀掉聚众谋反朝廷的李泰等人,又给守备何义请功,追谥为英烈。公文回批很快,明日午时问斩。赵桐这人很狡猾,命班头把李泰、施天图、王半仙从牢里提出来,押到县衙大堂东侧一间房子里,免得出差。按惯例,到了夜晚,牢头准备了洒菜端到了牢房。施天图、王半仙开始不太明白,这牢头今晚怎么给拿好吃的?是不是过几天就给一次好的吃?李泰明白,因为一个多月以前,他要被处死那天晚上老牢头给他拿过洒菜让他吃。今晚又端来,他立刻明白了,这对他来说是要死第二次。
  李泰问:“牢头,这么说今晚是吃阳间最后一顿饭了?”
  牢头很吃惊,以往他见过,当犯人知道这顿饭是要问斩的饭时,吓得不吃了。不是哭就是喊。而这位李公子却不然,和平常一样,还敢问,看来人是不一样,有人听说死,失魂落魄,有的人听说死,视死如归 牢头放下酒菜说: “李公子,你不害怕?”
  “怕什么!”李泰说, “我已经死过一回了。”
  施天图问: “李泰兄弟,你方才说的是什么饭?”
  还是年岁大的王半仙经的多听的多,他不问也懂了,他告诉施天图:
  “这是监牢里的规矩,在处斩犯人之前,对犯人行点好,给一顿香滋辣昧的好饭菜,让人死之前最后尝尝人间烟火。”
  施天图吃了一惊,大喊大叫: “这不行!我施天图的仇还没报,花家贼子还任意横行,这口气我还没出,我不能死!”
  李泰也很不平静,他拉施天图坐下,然后说: “天图哥哥我也是这么想,只是太晚了。”
  “是啊,早知如此,不如早跟他们拼了。李泰兄弟,你因为救我们兄妹,才连累了你和伯母,我还未报答你的恩情,就……唉!”施天图说不下去了。
  李泰也打个唉声,接下去说: “你说因为我救你才遭了大祸。我也说,是因为王老先生给我治病才受连累,也遭杀身之祸。这究竟为什么?这怪谁?”
  施天图和王半仙听这句问话,互相看了看,没回答。李泰自答地说:
  “怪谁?怪官府衙门,怪当今朝廷。”
  王半仙接上说: “好人受欺,坏人得宠,咱们没赶上好世道。”
  牢头催促说: “唉!酒菜都凉了,三位快喝快吃吧。”
  王半仙笑笑说: “我看,还是喝了吃了,吃了是个饱死鬼,不吃是饿死鬼,不吃白不吃!”
  说完,拿起酒壶斟酒。三杯酒倒满,端起一杯递到李泰面前,说:“这一个多月给李公子治病,也治了我的糊涂病,是李公子的人格使我知道了好人坏人。我王半仙也不枉来世间,和李公子不求同生,愿求同死。”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李泰是位刚强的汉子,花子林这么害他,他没掉过泪,只是在想起老母亲时没尽到儿子的孝道落过泪,见王半仙说了这番话,又想到王半仙因给他治病,无辜入狱,明天也要被斩,不免阵酸楚,两眼流下泪来。
  “老先生为我治病尽到郎中之责,我感激不尽,又因我受累入狱,把生死置之度外,更是令人可敬,李泰至死不忘。是这个昏黑的世道把我们逼到一起,今生没实现心愿,是苍天不睁眼,但图来世。”一举洒杯也干了。
  施天图手擎酒杯,眼泪也流下来了,想起自己家破人亡,遭遇流离之苦,又遇上这么多象李泰这样的正气刚直的好人,就说: “你们两人,都是为了别人而遭难,心怀都这这么坦荡,是刚毅的硬汉子。是你们给了我更大的力量,我不想这样去死,我要和那些贪官污吏拼杀,死在报仇雪恨的杀场上。”一连喝了三杯,把酒杯摔个粉碎,“给我一把刀,我要杀净贪官污吏;给我一把火,我要烧光这个世道!”
  施天图有些醉了,李泰扶住他,让他坐下。王半仙打个唉声: “这年头,好人坐牢,坏人逍遥。”
  三个人一夜没睡,天大亮,就听外边人声吵吵嚷嚷,牢头打开牢门,刽子手来牢狱提押李泰、施天图、王半仙三人。衙役两个人架一个人,施天图一挥胳膊,两个衙役差点摔个趔趄。王半仙却气哼哼地叫衙役搀扶。李泰则昂首挺胸,对衙役不卑不亢。三个人被拥架到知府大堂,谁也不肯跪下,要杀要刮有一命够了。知府赵桐一一问了姓名,拿起桌上朱砂笔在案卷名头划个勾,说了一句: “押赴法场。”
  衙役上来,把李泰、施天图、王半仙当堂五花大绑,背后插上写着名字的亡命招牌,山刽子手两个人架着一个人,押赴法场。
  法场在淮安城西门外,从县衙到法场也有十里之遥。一路上,由两名打锣的差官鸣锣开遭,后边几十名衙役和官兵,手里拿着鬼头大刀,再后边是穿着红衣押着犯人的刽子手。知府赵桐骑在一匹灰色的马上,有差官和马夫前呼后拥,好不威风。
  街道两旁的店铺摊床停止了买卖,买的卖的全都伸着脖观看这押人奔赴刑场的场面,在押解队伍的后面,有不少人跟着队伍也往前拥挤着,而且随着队伍前行,跟着的人也越来越多。站在街道两旁的人群中女人比较多,各个是惊恐的神色,有的睁眼观看,有的害怕把眼睛闭上。锣声响过,小孩吓哭了藏在妈妈怀里。有的人在门缝偷看,浑身发抖。有胆子大的和身边的男人议论:
  “这三个人够棍,看,头不低,腰不弯,临死不颓,是男于汉!”
  “听说这个李泰是扬州人,是位豁达大度的贤士,今日落得这个下场,不幸不幸!”
  “他犯了什么罪?”
  “唉!这年头.说你有罪就有罪,据说是他得罪了花花太岁国舅爷花子林。花子林说他聚众谋反,还有他好。”
  “那两个人呢?”
  “那个年轻人是和李泰一块的,是李泰朋友,也跟着遭殃,听说头些日劫狱杀了守备何义,他也被活捉了。那个五十多岁的你不认识?他是这个城里的郎中,很出名的郎中。”
  “噢,是王半仙!他犯了那份子法?”
  “不清楚,是不是因为知府三姨太生个小子,月于里得了什么病,找王半仙治。王半仙一看说晚了,没给治,就成了王半仙的人命寨子!”
  “真是哪个庙都有屈死鬼,什么世道!”
  人们一边看着,一边议论,一边拥挤着,衙役喊着:
  “闪开!”“躲道!”继续前行。
  被押三个人,李泰、施天图,因为不是这地方人,对街道两旁的人不认识,目光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是心中却都有心事所想,李泰想的这一死,不能对老母尽孝了;施天图想的是,可惜没有和那些贪官污拼拚杀一场,就这么被人家处死,不甘心,王半仙却与他俩人不一样,因为他是本地人,吃了官司,今日问斩,虽然不甘心,却也觉得命里该着。他两眼往街道两旁人群里盯,心中想如果老伴也来这里,好跟他说几句话,左瞅右看也没看着,他心中有点火,恨老伴不来,难道不知道我今天要离开人世!又一想,唉!也许老伴听说了,也就活不起了。突然,他看街北面人群里有个熟人,对了,我请他给我传话到家里,就对两个刽子手说: “停一会儿。”
  刽子手停下来,王半仙冲着街北人群喊:
  “张子玉老哥,你到跟前来。”
  一位胡子花白六十多岁老汉从人群中出来,满脸泪水,见到王半仙说不出话来,只是哭泣。
  王半仙拍拍他肩头: “我和老哥是莫逆之交,老弟的性命生来就是这些阳寿,命中注定。老哥,你哭我也是死,你不哭我也是死。请老哥转告你弟妹,让她好好保重身体,不要想我,也不要守节,有合适的……”王半仙也落了泪。
  张子玉说: “兄弟,你不要这么说……”
  这工夫,知府赵桐催着快走,两个刽子手又急忙把王半仙架走。王半仙挣扎着喊: “子玉老哥,一定把信捎到,拜托了。来世再见!”
  西门外法场,周围插着三角黄旗,每杆旗下都有兵丁把守,围成一圈,戒备森严。法场外面围着几层人,少说能有千八百,男人多,女人少因为女人大都是害怕血,就不敢到法场来,来的都是胆大的。他们交头接耳谈论,瞪着眼睛看着。
  哐!锣声到,押人的队伍到了,四周观看的人都静下来,千双眼睛盯着刑场里边。只见李泰、施天图、王半仙被刽子手押着来到法场当央埋着的法桩旁边,刽子手解开三人绑绳,又重新把三人捆绑在木头法桩上。知府赵桐端坐在面南背北的执法台上,周围有许多衙役守护,师爷和阴阳官站立两旁。整个法场被一朵乌云笼罩,更显得阴森中透着杀气。周围的百姓说,知府赵桐就是阴曹地府的阎罗,师爷和阴阳官就是判官,衙役刽子手便是恶鬼,单等午时三刻开刀问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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