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影伴樵郎

第16章


」燕柔走在她旁边,恢复了平静语气。
  「我就是喜欢阿樵哥哥,我看不到他会很难过啊!」蝶影哭嚷着,想要回头走。「 娘,你不喜欢爹,你不知道我的感觉!」
  燕柔静默片刻,才道:「我知道你的感觉。」
  「娘,妳一定不知道!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别人!」蝶影被小春和小夏硬塞上马车 ,哭得更加大声。「我的心好痛!好痛啊!」
  燕柔想告诉女儿,她不但喜欢过,而且深深爱过,结果换得的却是身心巨创。
  她回头望向庄严宏伟的水月寺,她的心也隐隐作痛,沉寂了二十多年的古井无波,今日却一再地翻起深埋的记忆,她终究不能遗忘,过去她那爱恨分明的强烈个性都苏醒了。
  几个小沙弥在山门前扫地,竹帚扫着灰尘和落叶,一个小沙弥道:「师父,这地扫了又扫,还是一堆灰尘啊!」
  竹心师父拄着竹杖,走在扬天漫地的尘埃中笑道:「你心里清静,又怎会见得到尘土呢?还有,你自己的灰尘扫不干净,可不要扫到别人那里去了!」
  燕柔望看漫漫尘埃,转身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
  深夜的钟宅大院门外,有一个孤独的身影徘徊着。
  「我来寻找迷路蝶哟!百花丛中,寻觅踪影,找了一回又一回哟,而高的墙,厚厚的门,千呼万唤寻不回哟!」
  于樵轻轻唱着,方才家丁又开门出来,叫他不要唱歌扰人清梦,他只好放低了音量。
  踱过来,踱过去,他只能望着豪门兴叹。
  「阿樵哥哥!」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转身便看到披散着长发的小蝶,星光下,她的神情憔悴 ,两眼红肿,小小的嘴唇轻颤着。
  「小蝶!」他好心疼她的模样,大手将她抱进怀里。「你终于出来了,你家的人不让我进去找你……」
  「根本没有人告诉我你来了,是我听到你的歌声,从后门溜了出来。」蝶影将脸埋在温暖的胸膛上,尽情享受他的气息。
  「唉!小蝶,我问我爹,为什么突然不喜欢你了,可是他什么都不说,还叫我不能来找你。」
  「你还是来了。」
  「妳今天要哭碎我的心了!」他紧紧搂抱着她。
  蝶影抬起头,露出甜甜的笑容:「看到阿樵哥哥,我就不哭了,以后我和你长长久久在一起,我都不会哭了!」
  「小蝶!」他吻上她红肿的眼皮,顺着她柔滑的脸颊而下,轻轻咬着她的唇:「我于樵绝对不允许小蝶为我哭泣!」
  她也吮吻着那温润饱满的唇瓣,灰白的脸颊慢慢转成红色。
  「阿樵哥哥!」她拿起挂在手臂上的绳篮:「你说今天是你的生辰,我到厨房找了这一坛酒给你祝寿。」
  「丫头,我年纪轻轻的,祝什么寿……」他摸摸她的头,心里是惊喜。
  「你早上说的时候,我就想买壶酒来庆祝了,可是后来……不说了!」蝶影拿出酒坛子:「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好!我一定会记得,小蝶帮阿樵哥哥做了二十二岁的寿!」
  于樵也是一个直爽性子,今天他和小蝶本是兴高采烈谈婚事,却莫名其妙被两家父母反对,他已经郁积了一整天的闷气,此刻是不吐不快了。
  他帮小蝶拆开泥封的坛子,一股浓香扑鼻而来。「这是什么酒?」
  「我也不知道。」蝶影凑上鼻子,差点被酒香熏倒,她得意地道:「他们把好酒藏得很紧密,我就尽往里头摸,果然找出好酒来了。」
  「哈!以后我可不能藏好吃的东西了,你都有办法找得出来。」
  「你敢藏?好吃的东西就要拿给我吃!」
  望着她的如花笑靥,于樵也忘记了一切烦恼,拿起酒坛子仰口一倒,咕噜噜吞了一大口。
  「什么味道?」蝶影贴近了他的唇。
  「嗯!有点甜,有点辣,不过倒是很醇呢!」
  她伸出舌头,在他的唇上一舔,皱起眉头:「哪里是甜的?都是苦的。」
  那软软的小舌刺激着于樵的神经,他又喝了一口酒,立刻压止小蝶的唇。
  「啊!」蝶影一惊呼,浓洌的酒水灌进她的喉咙里,她脑袋一昏,忍不住呛咳起来 ,「好坏,阿樵哥哥,你好坏!」
  「你说,是甜的?还是苦的?」于樵笑嘻嘻地看她。
  「是苦的啦!」
  「是吗?我来尝尝!」这次他直接封住她的唇,住她口里寻找苦味,但他非但没有吃到苦酒,反而缠住了一条甜得腻人的舌头。
  蝶影睁大双眼,顿时闭住呼吸,浓情蜜意掺和着酒杳,她不必喝酒,已然醉倒了。
  她无力地合起眼皮,与他缠绵亲吻,全身醉得一塌糊涂。
  「坏……阿樵哥哥是坏人……」
  「你要不要嫁给坏人当妻子?」
  「要!」
  「我以后天天对你使坏,好不好?」
  「好!」
  阿樵拉着小蝶坐到墙边,高兴地唱起歌儿:
  「我有一只小蝴蝶哟!张着双翅,飞来飞去,飞到情郎怀抱里哟!心心相印,亲亲小蝶,我与妹妹结夫妻哟!」
  「好肉麻呵!」蝶影窝在他的怀里,喃喃地抱怨着。
  于樵喝着酒,开怀笑道:「这都是我心里的话。」
  「我不让你说肉麻话了。」蝶影醉眼微醺,她抱过酒坛子喝了一口酒,又堵上于樵的嘴。
  春夜漫长,夜风冷峭,一对小儿女脸红耳热地互相喂酒,依偎取暖,说着绵绵情话,他们被烈酒娆灼着身子,一点也不觉得冷。
  夜已深,但高墙内沉睡的人们终究会醒过来。
  第八章
  黎明即起,洒扫庭院。钟府的家丁打开大门,拿了扫帚水桶准备清扫。
  「哎呀!怎么有流浪汉睡在这儿?」
  「还喝了酒啊?快!快把他赶走!」
  两倜家丁举起扫帚,住窝在墙角的于樵扫去。「走了,别睡在这里。」
  两支扫帚怎推得动于樵高大的身子?家丁上前一看:「呵!他还抱着一个女人,这衣服花色好生面熟呢!」
  蝶影听到人声,她睡意正浓,只在于樵怀中蠕动了一下。
  「这女人也很面熟呢!好象是……长得很像大小姐……」
  「就是大小姐啦!」
  两个家丁慌慌张张地丢了扫帚跑进门里,正不知道要向谁通报,迎面来了大少爷钟和雨,「阿康、阿包,你们早啊!我好久没这么早起床了,这空气可真新鲜呵!」
  「大少爷糟了!大少爷糟了!」
  钟和雨诧异地道:「我神清气爽的,什么我糟了?」
  侍他见到蜷缩在陌生男人怀抱的蝶影,他一早的好心惰立刻破灭,他急着拉起蝶影的手臂:「大妹!大妹!你这像什么样?快起来!」
  蝶影沉沉睡着,不理会大哥的嘶吼。
  钟和雨又想推开于樵,气急败坏地道:「你是什么人?竟敢诱拐我妹妹?」
  于樵紧搂着蝶影熟睡,两人手臂交缠,分也分不开。
  「这是怎么回事啊?醉成这个样子!」钟和雨又踢又拉,还是不能分开他们,只是在于樵身上踩出几个鞋印子。
  「这小子皮真硬呵!」钟和雨不敢再出蛮力,怕会伤到自己的妹妹。
  「大哥!大哥!」钟融风跑了出来,见到这个景像,也是大吃一惊。「就是这倜大个子!」
  「就是你偷偷告诉我,大妹喜欢的白云山大个子?」
  「大妹昨天哭了一天,大概也是为了他吧!」
  兄弟俩的谈话声终于惊醒于樵,他睁开双眼,茫茫然地道:「啊!天亮了?」
  钟融风蹲到他身边:「大个子老兄,求你快放了我妹子吧!」
  「你是……二哥?」于樵宿醉未醒,仍有些迷糊,他大声地道:「我不放小蝶,我要娶小蝶为妻,今天就提亲!」
  趴在他怀里的蝶影隐约听见了,在梦中露出甜美的微笑。
  周围越聚越多的家丁和丫鬟听见了,莫不大惊,这个寒酸小子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喂!」钟和雨也过来拍拍于樵的脸:「老兄,你有什么本事让我当你的大舅子啊?」
  「我爱小蝶!这是我最大的本事!」
  锤和雨倒抽一口气,这人口气真大,那他当大哥的疼爱妹子,算不算也有本事?
  「老兄!你喝醉了,快起来回家去吧!」
  于樵果真坐直了身子,但双臂仍紧抱小蝶。「我不回去,我要找钟家老爷!」
  「谁要找我?」钟善文一脸怒容,看到这个搂搂抱抱的画面,气得头上冒烟。
  「你们这些丫头白吃饭的吗?快抬了大小姐进去!」
  几个丫鬟和嬷嬷忙挤到于樵身边,伸手要拉蝶影,于樵渐渐醒了,知道眼前这个威严老爷就是小蝶的父亲,于是他松开了手臂。
  「不要!」蝶影攀住于樵的脖子,恋恋不舍地咕哝着:「不要!不要分开我们!」
  「这……这算什么?!」钟善文看到女儿像只小猴吊在男人身上,又咬牙切齿地道 :「蝶儿,快给我醒来!」
  蝶影仍在醉梦中,她往于樵的胸膛靠去。「不……人家还想睡,阿樵哥哥……」
  于樵轻轻拥抱她一下,在她耳畔低语:「乖,小蝶进屋子睡觉,我和你爹谈亲事。」
  「唔!」蝶影放松了身子,任丫头把她抬进宅内。
  钟善文正在吹胡子瞪眼睛,厨房管事的家丁看见地上的酒坛子,翻了翻拆烂的封条,惊道:「老爷!大小姐把自己的女儿红喝光了!」
  钟善文眼睛瞪得更大,那一坛女儿红可是珍藏了十八年,正打算在蝶影和许五公子的婚宴上拆封庆贺,如今竟然让这个砍柴郎给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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