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影伴樵郎

第23章


他们在干什么?」
  于樵揉揉她的发,又摸摸她的头,笑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你不会嫁给那个书呆子了。」
  「阿樵哥哥!」蝶影抬头望他,大眼恢复了光采。「这次我们不能再分开了。」
  「不会了!」他抚着她的脸颊。「呵!哭成大花脸了,我帮你擦一擦。」
  他掏出布巾,拄她脸上抹着,笑道:「爱哭鬼!」
  「是你惹我哭的啦!」蝶影的声音在布巾后头抗议。
  「蝶儿,阿樵,我们先回去吧!」燕柔走了过来,脸上挂着笑容。
  「娘!」蝶影不安地扯住了于樵的衣角。「你不会再拆散我们了吧?」
  「不会的。」燕柔微笑着。「娘回去跟你爹说清楚,再把你嫁给阿樵。」
  「真的?」两人十指交握,眼里都是惊喜。
  此时,又有一辆马车赶了过来,于樵看着眼熟,但他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他带着小蝶迎向前去。「我爹来了。」
  果然是叶忠的马车。叶忠拿了一张竹凳子下车,正待要扶于笙,于憔忙抢上前去,背了父亲下车。
  于笙按住竹凳子,严厉地道:「阿樵,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爹!」于樵有了反抗的勇气。「没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止我和小蝶在一起呀!更何况钟伯母也答应我们成亲了。」
  「不行,你不能娶小蝶。」
  燕柔走上前,认出了叶忠,又望向于笙的腿,缓声道:「以前的事是燕家不对,我已经知道你不告而别的原因了。」
  「妳知道?」于笙没有太惊讶的表情。「你不该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
  「我还是知道了。」燕柔语气平静地道:「你的脚是为我而残废,可是,即使你怨我的话,也不要连累他们下一代啊!」
  于樵和蝶影终于明白了,原来于笙当年爱的大小姐就是燕柔!
  「我从来没有怨过你。」于笙不去看那依然令他动容的脸庞。「他们就是不能成亲 。」
  「爹,为什么?你总要给我一个原因啊!」于樵又握住小蝶的手,不愿意再放开。
  蝶影也紧握那厚实的手掌,含泪道:「伯伯,我真的很喜欢阿樵哥哥啊!」
  燕柔深深地望向于笙:「你成全孩子吧!」
  「你们……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我说出来呢?」于笙指节按在竹凳子上,青筋一条条地浮现。
  「天意如此啊!」叶忠冷眼旁观世间儿女情长,不觉长声慨叹道:「这里没别的人了,于师傅,你还是说吧!」
  于笙眉头深锁,一头灰发让他倍觉苍老,他望着燕柔,神情凄迷,他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道:「柔妹,阿樵是我和你的亲生儿子,他和小蝶是亲兄妹!」
  一句「亲兄妹」让于樵和蝶影震骇莫名,两人同时松了手,又同时望向对方,在彼此的眼里,他们看到了不敢相信,但也看到了绝望。
  燕柔似乎一下子没有听懂,一时之间并没有反应,她想了一会儿之后,看看于樵,又看看蝶影,竟然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真是天意啊!」
  「娘!你怎么了?」蝶影拼命地掉泪,她已经够震惊难过了,娘亲还笑她?而且她从来没见过娘亲大笑,这情景格外令她害怕。
  「呵呵!蝶儿,我们回家找你爹吧!笙哥,阿忠,也请你们到钟府一叙。」
  燕柔继续笑箸,她真的很愉快,她已有二十二年没这么开心笑过了!
  ***
  钟府的大厅上,钟善文和燕柔坐在上首,叶嬷嬷和叶忠坐在右边位置,于笙勉为其难地让于樵背了进来,坐在左边上位。
  于樵站在父亲身后,看到站在梁拄边的小蝶,心痛如绞,那形单影只的小小个子失了依靠,让人又痛又怜啊!
  如今又有谁能去疼爱她呢?于樵大叹,事情不应该是如此结局啊!
  蝶影仍然穿著红色嫁衣,她仿若置身事外,低着头,垂着眼,认真地用指甲抠柱子 ,把一条上了好漆的柱子抠得斑斑驳驳。
  经由燕柔私下的简略概述,钟善文已经明白了怎么一回事。虽然燕柔讲起于笙时表情有点歉疚,但他并不生气,早在新婚之夜,他就知道她非完璧,在看过她的身子之后,他更怀疑她生过孩子。然而二十多年来,燕柔一直是个贤妻良母,更是他的好帮手,对于她婚前的事,他能有什么怨言呢?
  更何况事关蝶影的幸福,他一定得出面处理。
  他望向挤在门外、窗边、廊下的家人,大声道:「你们没事的统统走开,丫鬟也都下去。」
  众人以为老爷要和于樵谈亲事,大家正打算看热闹,无奈钟老爷一声令下,姨太太、儿女、丫鬟、家丁们只好做鸟兽散。
  燕柔开口道:「和雨、融风你们兄弟俩留下,顺便把门窗都关起来。」
  钟和雨和钟融风巴不得留下来,连忙勤快地把门窗关上闩紧。
  钟善文望向室内的其它八人:「好吧!咱们一件事一件事慢慢谈。」
  燕柔向钟善文点点头,道:「叶嬷嬷,今天要请你说明白了,阿樵怎么会是我和笙哥的儿子呢?」
  钟家兄弟惊异地望向于樵,这大个子是他们失散多年的兄弟?
  「阿樵终究还是要认了娘亲。」叶嬷嬷回想当年:「大小姐,那时候孩子是生下来了,但燕老爷趁你睡着的时候,叫一位少爷抱出去挖个坑埋了,我偷偷跟在后面,赶紧把孩子掘了出来,幸亏阿樵气足,一时没死,我就抱回家养了。」
  叶忠接下去道:「那时候于师傅也在我家养伤,说起来惭愧,当初就是三少爷带我打断于师傅的腿,可我平时跟着娘亲拜佛,心中很不安,于是回头寻了于师傅,把他接到家里照顾。几个月后,阿樵也抱回来了,就这样,阿樵跟了他的亲爹。」
  燕柔既激动又欣慰,原来孩子真的没死,而且还由亲爹养大!她按下与阿樵相认的冲动,又问道:「叶嬷嬷,为什么上次在水月寺不跟我说呢?」
  「二十年前,于师傅就要我们母子俩发誓不说。」叶嬷嬷有意无意地望向于笙。「于师傅说,大小姐已是钟家的夫人,这事绝不能让钟家知道,就让一切事情当做没发生过,他要大小姐在钟家过着幸福的日子,所以他会隐居起来,更不会叫阿樵认娘……」
  「叶嬷嬷!」于笙打断了她的话,脸色微窘。
  燕柔幽幽地望向亍笙:「你又哪知什么才是幸福呢?」
  于笙一楞,看到面色尴尬的钟善文,两人交错出复杂的目光。
  大厅沉寂了一段时间,只听得柱子边传来刺耳难听的声音,原来蝶影拿着竹蝴蝶使劲地刮着柱子。
  钟善文唤道:「蝶儿,别刮了,吵死人了!」
  蝶影谁也不理,仍是低头卖力刮柱子,连木屑都给磨了下来。
  「哎!老爷!」燕柔提高了音量,笑道:「蝶儿还是很顽皮,一点都不像我们呢!」
  「就是啊!」钟善文万般不愿意地道:「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嘛!」
  啪的一声,蝶影手上的竹蝴蝶应声而断,她望向父母,一直含在眼里的泪珠儿终于落下,小嘴扯得扁扁的,放声大哭道:「人家才没了阿樵哥哥,你们也不要我了啊?」
  「又哭了?」燕柔摇头道:「幸亏没在路上说,不然蝶儿一哭,全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
  「你们不要我,我当然要哭了。」蝶影哭得理直气壮,满脸涕泪。「你们要赶我走了,可是……我去哪儿啊?」
  「蝶儿,你小声一点好吗?」钟善文不得不放大声音,企图盖过蝶影的哭声,「爹娘还是要你这个女儿,可是今天一定要告诉你:你的亲生父母是刨儿和小蝉。」
  「呜!」哭声条然停住,蝶影泪湿的羽睫一动也不动。
  「蝶儿,小蝉曾是我的丫鬟……」燕柔打算解释。
  「我和小蝶说过刨儿和小蝉的故事。」于笙难掩脸上激动神色,什么亲兄妹,原来都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呵!
  燕柔微笑道:「那我就不用多说了。」
  叶嬷嬷问道:「刨儿不是出狱不久后就死了吗?」
  「唉!」燕柔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一直把小蝉带在身边,刨儿出了冤狱后,我和老爷就放小蝉出去成亲。可是没几个月刨儿病逝,我怕小蝉撑不住,又把她接回钟府,过了三个月,蝶儿早产了,生下孩子的那天晚上,小蝉失踪,隔天发现她在刨儿的坟墓前撞碑自杀……」
  蝶影已经听过这个故事,但今天听了,分外心痛,她举起双手,看到自己圆圆短短的指头,想到伯伯曾说这双手像刨儿,她再也忍不住揪心沥血的酸楚。「哇!我的爹娘死了啦!」
  钟善文苦恼得揉揉太阳穴。「你的爹娘还在这里啊!妳不要咒我死呀!」
  「蝶儿就是这个脾性,跟小蝉一样直性子。」燕柔拭着泪水。「我连着两年生下和雨和融风,失血失得厉害,小蝉听信偏方,两次都划了手臂,挤出整整一碗热血让我喝 ……你们说,我怎能不疼她的女儿呢?」
  「娘啊!娘啊!」蝶影痛哭着,不知是为哪一个娘亲而哭。
  钟善文叹道:「小婵对夫人好,我也感激在心,所以夫人要假装怀孕生女,我就答应了。后来我见蝶儿活泼可爱,越来越疼爱她,早已忘记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要不是今天情非得已,我也不想说的啊!」
  「爹啊!爹啊!」蝶影又是衷衷哭着。
  「又来了,我还没死,你别哭呀!」钟善文抚着额头,大叹道:「每次听故事看戏就哭,谁帮我劝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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