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爱情还有多远

年底圣诞节加跨年的连续狂欢气氛，显然完全没有影响到方艾薇。她只是多录了一个歌唱节目，上去唱了两首歌。只要能唱歌，艾薇每个工作机会都会很珍惜。
    每年的最后一天，天晟照惯例都会联合全公司艺人举办跨年演唱会，因为每年都会办，也渐渐成了跨年的重头戏之一。艾薇这天也被叫去彩排了，因为这天所有大牌的艺人都忙翻了，一个晚上通常要跑三到四场，有时候因为上一场活动拖到或是交通出状况，临时有人不能来的话，她就可以负责上台充时间。像这种多组艺人又长时间的演唱会，对于调度和安排是一大挑战。虽然不一定会有演出的机会，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也就去了。
    看着倒数的烟火在寒冷的夜空中升起时，她握紧了双手，许下了新年愿望，“希望今年能平平安安的多接一些跟歌唱有关的工作，还有顺顺利利的升上大三。”
    她看着舞台下的情侣互相依偎，朋友们一起大声欢呼，被那气氛所感染也忍不住笑了。一回到后台，跨年欢欣愉悦的气氛就马上被忙碌给冲淡，所有工作人员都炸开似的四处奔走，因为睡眠不足而处在火大的临界点。
    艾薇在后台挑了个不显眼也不碍事的位子默默刷手机，十二点一过，祝贺的短信像是炸开一样响个不停，有怡颖的、也有承楷的、还有俊凯的，在这通信尖峰的时段努力挤了进来。艾薇一条一条看着，一封一封回复，嘴角就这么勾了起来。
    “艾薇，Ivy在吗？”
    她立刻应声站起，“我在！”
    “等等中间会有十五分钟的空档，你接在后面上去吧。”
    “是！”她开心地补了妆，确认了声音没问题，就这么踏上舞台。不需要额外的练习，她保持着随时都可以上台的最佳状态。
    舞台比想象中的广阔，台下的人也比想象中的多。大家还面面相觑着艾薇是谁啊？的时候，她就已经站定位，用清澈的钢琴声代替话语，诉说着一个个不同的故事。
    清亮的歌声在夜半澄澈的天空下回响着，艾薇倾听着，一边露出了幸福的微笑。被音乐包围的她，被观众们用心聆听着，就是此生最幸福的时刻。用尽全身的力量和情感发声，融合着琴声好像就构筑了全世界。声音渐婉转，尾音飘荡在空气中，又再次渐强，却加入了层次更加丰富的情感。好像有点什么不同的东西就这么轻巧地流入了心里。
    虽然在这寒冬里只穿了件薄薄的洋装，但在灯光的照射下和用尽全力的歌唱中还是出了一身汗。回到后台的时候，眼前都还是聚光灯的点点星光。
    还沉浸在刚表演完的激动中，她一手就被人给拉了过去。那身影是她所熟悉却又遥远的。
    “方艾薇，你唱的真好，我越来越喜欢你了该怎么办？”
    艾薇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继续说着无心的甜言蜜语，照惯例般的沉默着。
    他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把方艾薇给堵着，那身高差在艾薇这一侧投下了阴影，看上去有些压迫感，“对了，你为什么把我给你的工作全推掉了？”
    艾薇却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他，“不爽接可以吗？”
    “你有不接的权利吗？”萧宇杰清挑地搔了搔她下巴，“我都这么卑微地自愿当你的□□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吗？又可以爽又有工作可以接，就当作是你潜我吧。”
    艾薇看着眼前的男人面容精致却说着下流的话，感觉自己脸上的神经又是一抽，“我不想跟你再扯上关系了，这样可以吗？”
    “萧宇杰在吗？有人有看到他吗？”
    萧宇杰探出头应了一声，拉起她的手在戒指上轻吻了一下，“我要去唱压轴了，结束后就没工作了，你等我好吗？”
    艾薇敷衍地点了点头，才刚确认萧宇杰前脚踏上了舞台，就迫不及待地跑了。两个人的距离好像就这么瞬间回到了一切发生之前。萧宇杰依然没神经地在她身边四处转，而自己只是高傲地扬着头，但却其实怎么样也追不上他。明知如此，却还是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自己的自尊。
    她在出租车上看着这座刚经历狂欢的城市，如今却沉寂着。她右手轻轻摩挲着那枚尾戒，里头却好像因为那个吻多掺了点温度。萧宇杰好像对他哥送的礼物很满意似的，总是不厌其烦的把玩着。
    想起那个有些孩子气的举动，忍不住笑了。家里最小的儿子，总是那么张狂霸气，好像所有人都该把他捧在手心上疼着哄着一样，偏偏这又是偶像所需要的特质，倒也意外适合他。
    手机一整晚都沉寂着，睡了个好觉。隔天元旦的早晨，难得有时间睡到自然醒，艾薇就这么一口气睡到了中午。神清气爽地沐浴在中午温暖的阳光当中，煮起了意大利面，南瓜和着奶油在锅里噗噜噗噜地滚着，那香气便溢满了整个房间。最后再在把面和南瓜酱迅速拌炒一下就上了桌，她满意地把成品照了张相，上传到博客去。
    好久没这么优闲的过日子了，她心满意足地吃完午餐，刷完盘子，伸了个懒腰，开始慢慢收拾起了房间。平常总是很忙，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快没有，东西总是随意丢着。新的一年，感觉要有些改变才行。她哼着歌，拖完了地板又刷了浴室，忙了一下午。
    然后悠悠哉哉地换起衣服，化了妆，抓了个面包垫胃，接着就踏上往市中心的地铁，在人群中晃荡着，一边确认今天要见面的对象和数据背景。
    对于这种商务应酬，艾薇早已见怪不怪。总是会有人需要个漂亮女生带在手上，好像这样就能提升几分自己的身价，也需要有女人做个傻傻的花瓶做饭桌上的调剂。既然有需求，那就有人会提供商品。几乎每个女艺人都会有个标价，吃饭是这个价，约会是这个价，上床是这个价，只要有钱有门道，几乎没什么办不到的事。
    艾薇从十六岁开始就在这样的世界里周旋着。周遭的人都当她是件商品，渐渐地她也习惯了把自己当作是个商品，依照各种要求或哭或笑，心早已麻痹了，只有在舞台上唱着歌的时候才是真的。但还是有这么多人为了追求舞台上的那一点星光而前仆后继地投入这个世界，艾薇清楚，自己和那些人并没有差别。
    “请问是林语韦先生吗？”艾薇在酒店大厅和今天的客人打了照面，笑的温婉有礼又知进退。
    “啊，是。”客人有些意外地回过头来，看着她看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啊，你就是艾薇对吧？”
    对方是个头发半白的中年人，年纪大概是她的两倍，肚子凸的皮带都要撑不住，看来也是个会享福的。
    艾薇自然地搂着对方的臂膀，“是的，今天还请多指教。”
    两人并肩走进包厢，才刚走到桌边就传来轻挑的话语，“哇，林老大你怎么带了这么一个年轻美眉啊，真是老当益壮。”
    “哪里哪里，这个小妹妹才不简单呢。来，艾薇。”客人很自然地搂过艾薇的腰，艾薇僵硬了一下却没表现出来，“她现在可是歌手，而且还是大学生呢。”
    “哦，真厉害。”那人有些不怀好意地瞇起了眼，却没向艾薇介绍他自己，反正之后也不会再见面，没必要跟一个陪衬的女人多费唇舌。但他却反倒先介绍起身旁的女人，“这是璇璇。”
    艾薇低下头打了声招呼，这人她见过几次面，记得是个要红不红的小模，算是个饭局老手。她轻眨了下眼睛，示意多多照顾。但对方显然并不领情地别过头去。
    “小赖呢？怎么还没看到人？”林语韦牵着艾薇在桌边坐下，却还是轻轻按着她的手，艾薇装作拨头发避开了那掌控。
    “小赖他今天有事会晚点过来。”不肯报自己名字的那人说着便找人来开了酒，“这是15年的格兰威利，是好酒喔。妹妹你喝不喝？”
    艾薇还没扫兴到这种程度，敞开了笑容点点头，“当然喝啊。”
    “你酒量怎么样？”
    “小酌可以，但喝太多就不行了。”艾薇很有气质的摆了摆手，酒量这种事怎么能让人探底呢？
    “哇，这么小就会挡酒，一定不简单。”那人说着就替艾薇倒了满满一杯酒，然后要大家举杯，“来来来，先为林老大归国干杯。”
    艾薇跟着举杯，浅尝了两口就想放下。却连连被制止，“妹妹，今天你的金主是林老大，你不喝完可不给他面子。”
    艾薇看了一眼林语韦，见他不表示意见，只是含笑看着她的反映，也只得硬着头皮干了，末了还不忘带点微笑。她有种预感，今天不会太好过。
    “真豪气，不简单不简单。”他说着一边比出大拇指，一边又拿起酒杯替她斟满。
    艾薇赶紧按住他的手，抛了个媚眼，接过酒瓶顺手替对方斟满，“哪好意思让您费心呢，倒酒这点小事让我来就好。”
    那人相当满意似的看着她，虽然才坐下来不到十分钟，但艾薇的气质和举止显然大胜自己身边的这个，“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是郑轩，我是为了见林老大才来的，就住这楼上。”
    “郑老板，是你带人家来的欸，怎么可以看别人。”璇璇说着就贴了上去，用胸部挤压着对方的手臂，顺手把他的手塞进自己大腿之间。那色迷迷的眼神和暧昧的举止，令艾薇有些不忍直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艾薇也见怪不怪，但在饭局上做到这种程度的，大概是真的遇到贵人了。
    “嗨，小赖，你来啦。”郑轩说着就脱开那温软，站起身来迎向门口，亲昵地拍拍对方的肩。
    艾薇转过身想打声招呼，一时间却愣住了。对方西装笔挺地整理的很干净，因为平常有在练身材，西装合身的很好看也有品味。那张脸她也还记得，在生日会那天笑着向她举杯的、圣诞节前在路上巧遇的，还有每一次签唱会时那傻呼呼的笑容。是赖映禾。在这种场合遇到自己的粉丝，实在是没有比这更糟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