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臣与王子

[第两百三十六回]冲动的劝告


    [第两百三十六回]冲动的劝告
    “发兵。”
    我疾奔到马车前,听到摘下面罩的焚皇站在那,吐出两个字来,抬手指向北陆关的方向。
    阿克苏和我同时愣住,随后几乎同时脱口而出:“不能发兵”
    焚皇转过头来,先看着我,又看着阿克苏,问:“为何不能发兵?天佑宗不是‘逼’我发兵吗?好,我就发兵,杀光那些皓月国的外贼,再直取龙途京城”
    焚皇说完后,跳上旁边一辆马车,拉开篷布,轻抚着马车上那‘门’石炮道:“更何况,我们有了这些火器,加上虎贲骑,无论是固守还是冲锋也不会输给皓月国难道还怕他们?”
    这就是天佑宗大‘门’主想要看到的第一个结果……
    我和阿克苏在这里像两个傻子一样的对弈,以为我们两人可以“决胜于千里之外”,没想到天佑宗这盘棋根本没有下完,我们还是那个大‘门’主手中的棋子,两个傻棋子玩得很高兴,他对付的根本不是我和阿克苏,他只需要掌握焚皇的心理。
    焚皇不可一世,纵使失败也会很快爬起来再战,即便是告诉他,在北陆关下免不了与其他几股势力一战,他也只会冷冷一笑。虎贲骑,在东陆大‘乱’之前本就和“不败”属同义词,虽然后败于天启军,也因为雪地作战的失误。如今是在北陆关下作战,加之又有了这些石炮,虽然只有五十‘门’,对付皓月国大军或许有些吃力,但对付天启军、蜀南军、铁甲卫却绰绰有余。
    趁火打劫……如果皓月国大军先是占领了纳昆,天启军也会趁火打窃,在‘乱’局之中巩固自己的实力,唯独不会这样做的,只有蜀南王卢成梦。
    那句“民心才是最好的‘玉’玺”我一直铭记于心,但我也记得自己前往蜀南时,告诫自己,不取一城,只取天下。
    “焚皇陛下。”我壮胆上前。
    焚皇直视我,挥手道:“讲。”
    我盯着他,没有立即开口,觉得眼前这个人虽然如从前一样有着无法隐藏的霸气,却没有皇气,如果领军打仗,此人也许是一把好手,但要治国,身边没有阿克苏这样的人,一定会成为暴君,最终下场或者比他父亲天义帝还要凄惨。
    “陛下,此时发兵‘操’之过急。”我说到这,故意看了阿克苏一眼,示意他一定要配合我的话劝阻焚皇。
    果然,我说完之后,焚皇便侧头看了阿克苏一眼,可阿克苏却没有说话,反倒是将目光放在他处,此番我与焚皇的对话,好像与他无关。
    “为何?”焚皇冷冷地问。
    “陛下,如今天启军兵临北陆关,铁甲卫也即将赶到,虎贲骑再到,稍有不慎,产生摩擦,后果不堪设想。”我并没有将话说得太明白,每句话故意留了一半,而那一半则是留给阿克苏接下去,可阿克苏现在这番模样,好像根本不愿意开口说话。
    焚皇从马车上跳下,站在我跟前:“铁甲卫和天启军都没有摩擦,我们纳昆军到了又何妨?”
    “铁甲卫和天启军现在名义上都属于大滝皇朝下的军队,如果两军要产生摩擦,早在武都城下就动手了,不至于还要到北陆关下,再者,天启军与虎贲骑本就有一战,虽然天启军侥幸获胜,两军的怨恨就算暂时深埋,迟早也会爆发。”我知道天启军并是侥幸获胜,但我清楚焚皇的脾气,如果直言,他必定会大怒,连我都不愿意承认失败,更何况是拥有“皇帝”身份的卢成寺。
    “爆发又如何?”焚皇冷冷地说,在我身边绕了一圈,走到侧面的马车上,‘抽’出一柄碑冥刀,凭空挥舞了一下,又放了回去,“你也说了,天启军是侥幸获胜,如今在北陆关下,虎贲骑不会重蹈覆辙。”
    “陛下”我大声道,声音惊了焚皇身子一震,同时我留心到阿克苏微微偏头看过来,目光和我‘交’汇后又立刻移开。
    我道:“陛下此次发兵的目的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焚皇听完脸上有了笑容,猛地转身看着我:“只要你我两军达成盟约,蜀南军这只黄雀远观,纳昆军这只螳螂就可以顺利捕到那只蝉,不,或者是三只蝉。”
    焚皇的模样就像是入魔了一般,没等我说下面的话,他‘逼’问我道:“谋臣大人,你们蜀南军是愿意联盟还是……决定继续当那只黄雀?”
    “我们既想联盟,也想当黄雀,当这只黄雀却只愿意和螳螂以及蝉为伍,并不愿意吃掉他们”虽然离去时,卢成梦一再告诫,一旦有意外发生,大可同意焚皇提出的条件,蜀南军绝不侵占半寸江中土地,卢成梦也会‘交’出‘玉’玺,自己永远在蜀南当那个小小的王爷。
    “谋臣大人,你很固执呀……”焚皇‘逼’近我,正在此时,远处奔来一匹黑马,马上身穿轻甲的纳昆武士,一个漂亮的翻身下马,跪倒在焚皇跟前。
    “陛下北陆关战报”那名武士抱拳道,未等焚皇让他往下说,他便直接开口说,“铁甲卫大军昨日已到达北陆关下,昨夜三更已经率军奇袭北陆关……”
    “奇袭北陆关”——这武士带来的消息让在场所有人都无比震惊,铁甲卫大军当日到达就立刻发兵攻打,况且攻城战中,根本谈不上“奇袭”二字。
    “战报在何处?”一直没有说话的阿克苏上前,接过那名武士递过来的圆筒,从其中取出那战报,飞快看完,递‘交’给焚皇,焚皇接过,看完后脸‘色’一沉,将战报‘揉’成一团扔到旁边一具杀手的尸体上。
    我们三人站在不同的位置,都沉默不语,虽然我很想知道战报上到底写了什么,有没有写过远虎为何会在到达当天就攻打北陆关,但此刻我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处,焚皇已经决意要发兵攻打北陆关,这封战报无疑是火上浇油,虽然帮我解了围……
    “谋臣兄,请回房。”阿克苏拉着我的衣袖,带我往石房中走,我不知他何意,还是回头看了看站在那的焚皇。
    我们离去后,焚皇便挥手让虎贲武士们打扫“战场”,清理尸体和货物。
    走进石房中,阿克苏亲手将那扇大‘门’关上,随后道:“谋臣兄,你错了,大错特错。”
    “什么?”我奇怪地问,不知道他说的错指的是什么。
    “陛下‘性’格倔强,天生不服输,况且你一个外人在他眼前说那一番话,他无论如何都听不进去的,即便是刚才只有我们三人在场,结果也是同样。”
    我笑道:“大祭司的意思是,焚皇爱面子,我当众说出利弊缘由,使得他不高兴了?”
    阿克苏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低头道:“正是。”
    我笑了,拱手道:“得罪了。”
    “谋臣兄,请宽心,我已知道天佑宗的目的为何,一定会劝阻陛下不要轻易发兵北陆关下,至少不是现在。”阿克苏说完,开‘门’离开,双手将‘门’关上,‘门’缝合并之时,我看见他脸上带着一丝笑容。
    那笑容,似曾相识,在哪儿见过呢?想起来了,武都城一战前,那个风满楼派来的杀手戏子的脸上。
    是不是喜欢唱戏的人,都喜欢在大戏落幕后,挂上满意的笑容?
    江中,北陆关下,天启军前锋营。
    廖荒带着两名亲卫,查看着从关下救回来的那些还有一丝气息的铁甲卫军士。那夜的“奇袭”去了两千人,可被救回来,还有一口气的不过百人。
    “**给老子一刀吧我求求你了”一名铁甲卫军士叫骂中带着哀求,死死抓住廖荒手下的一名亲卫,要求他给自己来个痛快,人在痛苦之中,往往说出来的话却是最真实的。
    亲卫看着廖荒,廖荒转身蹲下,将那名铁甲卫军士的手拿开,又解下自己的酒壶,塞进他手中,再起身时,看见卸下铠甲,只穿着一身里衣的远虎站在自己的跟前。
    远虎浑身上下满是血污,雪白的里衣都快被那些军士的鲜血给彻底染红。
    廖荒和远虎对视着,突然远虎伸手拔向的自己佩刀,廖荒身边的亲卫刚想要挡在他身前,却被廖荒伸手拉住,接着三人眼睁睁看着远虎用佩刀一刀将那名叫骂哀号的铁甲卫军士受重伤的那条右臂给斩了下来,随后抓过他左手的酒壶,压住那名军士的身体,随后淋了下去。
    也许是因为那一刀实在太快,那名军士根本没有感觉到疼痛,一直到烈酒洒在伤口上,这才昂起头来,仰头嘶喊着。
    “明天我派人送你们回京城。”许久,远虎终于开口对那名军士说。
    远虎起身,将酒壶递还给廖荒,道:“谢谢。”
    廖荒沉默不语,看了一眼那名军士,发现那人没有晕倒,原本涣散的眼神又恢复到与常人一样。
    远虎在里衣上擦着沾满鲜血的双手,面无表情地又走向下一名受伤的军士,查看了一番后,招呼随军的郎中上‘药’,不再搭理廖荒。
    廖荒自言自语道:“我原本以为铁甲卫如从前一样,是一群少爷兵,没想到也如此彪悍。”
    廖荒说完,身旁的两名亲卫都不禁点头。
    “他们不是少爷兵,是战士。”一个声音传进廖荒的耳中。
    廖荒转身,看到一身破烂铠甲的霍雷,披散着头发,肩头扛着两个铁甲卫军士,左肩上那个已经没再动弹,颈脖已经被击穿了一个大‘洞’,右肩的那个还在动,他的一截肠子还挂在霍雷的‘胸’口。
    “这个已经死了,先用石灰裹身,免得腐烂。”霍雷将左肩上那个已死的铁甲卫军士小心翼翼放下,‘交’给旁边忙碌的士兵,随后又将右肩上的那位,平放在稻草铺好的简易小‘床’上,刚放下,却发现,刚才还有呼吸的军士,‘胸’口已经不再起伏。
    “这个……也一样……”霍雷起身对已经麻木的士兵说,说完转身离开,向远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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