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里的阳光

第26章


 
  我以为她有熟人什么的,谁知走了半天,竟来到一个报摊前。我恍然大悟,一拍自己的脑袋,说:“我怎么没想到呢?真是属猪!” 
  我们买了晶报、晚报、都市报,坐在马路边的花坛上,一张张地翻看上面的招聘栏目,看得眼花缭乱,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不是学历不够,就是时间不行,或者自己没那个能力,真叫人丧气。我泄气地将报纸扔到一边,望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发呆。 
  邹文亚还在不屈不挠地翻着,突然,她大叫:“有了,就是它!” 
  我连忙凑过去看,天啦,是招广告模特儿。我犹豫着问:“这,我行吗?” 
  “怎么不行?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时间自然可以灵活机动了,估计报酬也不会低哟!”她说得那么肯定,我真希望她就是老板。 
  行不行都要试一下,我决定马上去。邹文亚要陪我一起去,我拒绝。我知道她爸爸现在比我更需要她。 
  送走邹文亚,我上了另一辆公车,向目标进发。我心里有些紧张有些兴奋,更多的是一些希望。如果真的能如邹文亚所说,该多好啊! 
  十六、 把小说手稿系上死结 
  她的身影在门口消失的一瞬间,我胸口的硬块陡然融化,一股暖流冲上头顶,泪水顺着脸颊划落下来。原来,堵住胸口的不是石头,而是冰,冰再坚硬,也是脆弱的,因为它离泪水只有一步之遥。 
  我直观判断,这家“三地国际广告有限公司”一定座落在豪华的大厦里,门口站着表情严肃的保安,他们会盘问你要找谁,有没有预约之类的一大堆话。在走走停停的公车上,我已经想了许多对话,越想越紧张。 
  可事实完全不是我想像,按照地址,我问了一个又一个人,在他们东南西北的指点下,我从正街走到了小巷,又从小巷走进了一个老态龙钟的居民区。我甚至怀疑所有的人是不是都在骗我,就在这时,一位小学生踢着足球跑过来。 
  我连忙拦住他问:“小弟,这里是不是有一家‘三地广告公司’?” 
  他一边把球从地上抱起来,一边往里指着说:“对,就在后面。” 
  听他那口气很肯定,我还想问点什么,他已经抱着球跑远了。我沿着他手指的方向转进去,是居民区的背后,真可谓“曲径通幽”呀。一个巨大的招牌竖在地上,正是我要找的公司。走近一看,没门,有一个蓝色的引导箭头朝斜下方指着。我以为是箭头挂歪了,但细看,没错,它就是指的那个方向,而且我已经看到了一个通向下面的入口。 
  沿着水泥台阶向下走,台阶很陡,下面很暗,在下降了一人多深的时候,台阶结束了,一道铁栅门关闭着,里面透出昏黄的灯光。我犹豫着拍了两下铁门,没有回音。我憋了一会儿劲,才敢喊:“有人吗?” 
  这时,里面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一位小姐款款地向我走来。走到门前,她并没有马上开门,而是警惕地打量我一番,问:“你找谁?” 
  我扬了扬手里的报纸,说:“应聘,模特。” 
  她又重新打量我,这回不是警惕,而是审视。过了一会儿,她才掏出钥匙,打开铁门。等我进来,她又把门锁上。 
  我跟着她往里走,好奇地问:“你们这儿每天都锁着门吗?” 
  “不,现在已经下班了。” 
  我想想,也是,时间已经不早了。走廊很长,灯光很暗,空气很闷,我想打破沉寂,就说:“你们这儿可真难找呀!” 
  “是呀,我们公司不需要在闹市区,这里租金便宜。” 
  她的回答总是那么迅速,而且在理,她的表情总是那么自若且恰到好处。这种人让我既佩服又害怕,不过,没容我多想,她就停住脚步,一侧身推开一扇门,将我领进了一间办公室。里面的布置还像那么回事,有“别有洞天”的感觉,一张奇大的沙发横卧在那里,显得极古怪。 
  “丁总,这位是应聘模特的。”小姐把我介绍给坐在沙发上的一位男子。 
  丁总一下从沙发里弹起来,搓着手说:“来得正好,我正为一个广告找模特,天意呀!”说完,他冲小姐挥挥手,小姐就退出去,轻轻关上门。 
  丁总从桌上拿起一盒烟,抽出一支递给我,我连忙摆手,后退了一步。他笑了笑,就塞到自己嘴里,点上火,深吸了一口,慢慢将烟雾吐出来。然后,他伸手抓住我的书包,取下来,放到桌上,说:“别紧张,放松点。我先讲讲这个广告,是关于减肥的,看过‘曲美’和‘大印象’的广告吗?那都是名演员上阵。我这回要拍个更有味儿的,让你一夜之间成为名角,信不信?”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和我谈广告,心里不踏实,就问:“你不考我一下吗?” 
  “考什么呀?”他把半截烟在烟缸里按灭,盯着我直笑,“大活人不是站在这里吗?以你的长相和身材,绝对没问题。不过——” 
  这真是应验了邹亚文的话,我心里正在暗自庆幸,见他转折,就紧张地问:“什么?你直说,我一定能做好!” 
  “好!”他一拍手,“我就等你这句话。进我们这个门槛儿,不是没有考试,只是形式有点特别,要过两关,第一关就叫‘脱’,第二关就叫‘抱’。你先脱给我看看,脱得越多,分越高。”说完,他就盯着我。 
  我一听就傻了,愣在那里一动不动,脸热得可以下饺子了。 
  他见我半天不动,就说:“你这身衣服显然是不能过关,我得看看你的曲线,你是第一次吧?别怕,我来帮你。”说着,他就伸手拉我的上衣拉链。 
  我一把打开他的手,后退三步,撞在墙上。 
  他突然眼睛一瞪,恶狠狠地说:“进了考场就得听我的,我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他扑过来,拦腰抱住我,把我往沙发上拖,边拖边说:“想赚钱就得开放一点!” 
  我想挣却挣不脱,突然“轰隆”一阵巨响,一把椅子倒在地上。他一愣,趁这个间隙,我用脚后跟狠狠地跺了他的脚尖一下,他疼得伸出一只手去摸脚。我一把推开他,抓起书包就冲了出去。 
  跑到走廊尽头,看见那位小姐正站在铁门边上。我心里一紧,怕她不放我出去,已经暗暗作好了打晕她的准备。谁知她已经早早地开了铁门,见我跑过来,就连忙拉开,不过,没有马上放我过去,而是挡在门中间,说:“记住,只是你不适合这份工作,懂吗?” 
  我点点头,她才闪开。我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刚爬上地面,就见一道闪电,然后是一阵响雷。要下雨了。我正这么想着,豆大的雨点就撒落下来。我沿着小巷往外跑,不敢放慢脚步,生怕后面会有人追上来。但是再快也跑不过雨,不一会儿,就成了落汤鸡,等跑上一辆公车,前胸和后背都觉得冰凉,浑身瑟瑟发抖。 
  跑到公寓楼下,我正准备进大厅,突然看见爸爸从电梯里出来。他一定是找我没找着,但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就连忙一闪身,躲到外面的棵大榕树背后。雨还在下,爸爸打开伞,让我惊讶的是,伞下多了苏老师。他们一起向车走去,爸爸的胳膊环着她,样子十分亲密。他们一起上了车,然后,消失在雨雾中。 
  我愣愣地站了一会儿,慢慢朝电梯走去。在电梯里,我一直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像邹文亚预感的那样,爸爸和苏老师有非同一般的关系?越想越短路。 
  回到房里,我换掉身上的衣服,就开始不停地打喷嚏流鼻涕。我刚准备上床捂住被子睡一觉,突然看见门口的地上有一张纸条,刚才进来太匆忙,没注意到。我用力擤了一次鼻涕,将草纸扔进垃圾袋,才捡起那张纸条。 
  上面只有三个字:“还好吗?”一看就是爸爸的笔迹。我心头一热,鼻涕又涌出来了,我连忙撕草纸擤。 
  一番哼哈之后,我给爸爸打了电话,很好的理由,可以感谢他,也可以探虚实。 
  “爸,你在哪里?”我这样问,并不是真想知道他的所在地,如果他说在加班,其中就一定有问题。 
  “我刚才去看你,你不在,我和苏老师聊了聊你的情况,现在我和苏老师在外面吃晚饭,要不,你也来。”他的回答很坦然。 
  “不了,我还要写作业呢。”我编了一个最好的谎言。 
  “你是不是感冒了,声音不对呀。” 
  “没有,我很好。” 
  “你妈说要来看你,我怕你们见面又闹出不愉快,想先征求你的意见。” 
  “别来,谁也别来,有事,我会回家的。” 
  爸爸沉默着,我没等他再开口,就挂了电话。 
  头突然觉得好沉,我又擤了一次鼻涕,就钻进被子里倒头睡去。 
  刚闭上眼睛,恶梦就来了,一会儿是毒蛇追得我满街乱跑,没一个人管我;一会儿又从高空中掉下去,手胡乱地抓着,可是抓到什么,什么就断开,一直落向无底的深渊;一会儿又是一个丑陋无比的男人,面目狰狞地向我扑来,我用手打他,可他身上像长满了弹簧,用力越大,反弹越远,渐渐地,我被压得气都喘不过来了…… 
  半夜,我猛然从恶梦中惊醒,浑身上下都汗透了。我起来换了身睡衣,被子已经有点湿,我把它反了个面,又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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