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这种假设林诺只敢悄悄地放在心间,并不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好运道。
昨天晚上,孟靖轩明明是十分生气的样子,他是一个十分冷漠自持的男人,如果不是因为情况太过于出人意外他十分的生气,又怎么如此的让怒气形于外,不惜伤了自己?
当初知道自己离过婚,江远洋是她的前夫,孟靖轩也不至于如此的生气。为什么,只是因为她隐瞒了孩子的事实,那个男人就那样的暴怒?难道是,他不喜欢孩子?
林诺只能在心底如此的猜测,手腕上多了好几个红点,是输液造成的结果吧?不过现在身体确实好了许多,至少那个的医生没有再让她扎几针,感觉这身子骨已经好了许多,翻身下床,脚尖才着地,却又是一种虚弱无力的感觉传至全身。
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又有多久,没有进食了?医生都说她的身体没有大碍了,可是却依旧是这么的虚弱,当下,林诺不敢再逞强,乖乖的爬回床上躺好。
总会有人到病房来的,医生或者护士,到时候请他们帮忙吧。林诺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脑子却是极清醒的,不想再睡觉,于是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
想起以前看到的一段很经典的话语,身为别人的情妇,自己一开始就要了钱,那么就是,没有资格再谈论感情了。
孟靖轩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而且他肯定很快就会跟吴丹妮结婚了,自己已经没有理由,再呆在他的身边了。
是该站在门边,跟他说再见,然后满脸笑容的,离开了吧?这条路是自己选择的,本来也就知道,这是一条林间小路,一路上充满荆棘崎岖难走。
到了后来,越走越窄走进了死胡同也是自己活该,自找的结局。
这几天不要过问其它的事情,专心的养病,等身体好了之后,回家,然后,带着浩浩去北京。林诺在心里做了决定,反而轻松了许多。
至少,未来是有目标了的。
不是已经决定了,早就知道了结果的,为什么真正到了要放弃的时候,会这样的心痛?就好像,被人用利刃在自己心脏的部位,狠狠地扎了几下。
一阵熟悉的音乐声飘入耳朵,林诺昂起头来四处寻找着,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哦,是在床边,她拿起来接通了:“喂,你好。”
“喂。”对方只发出这么一个声节,然后就停住了。
隔着电话线,林诺听着他沉重的呼吸,还有那冷漠的声线,心里居然,也是有着几分激动的。
这个男人,很显然不是孟靖轩,上班也有一段时间了,对于顶头上司的声音自然是不陌生的,林诺赶紧出声招呼:“卓总,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头顶上有一只乌鸦飞过,又是一只,林诺愣愣的,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这些男人到底都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是卓文昊自己打电话过来的,他却问她有什么事?
“你都两天没有上班了。”
林诺这才恍然大悟,“是啊,对不起,卓总,我都忘了,应该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请假的。我病了,在家里昏迷了被人送到了医院,现在也才刚刚醒过来呢。”
“生病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总算有了一丝温度,“什么病,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谢谢卓总关心,已经没事了,最迟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出院之后,还要不要去上班?浩浩,北京,林诺在心里掂量着。
“不用太着急,把病养好再来上班也不迟。就这样吧,我挂了,有空会去看望你的。”还没等林诺反应过来,卓文昊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卓文昊的冷清性子跟孟靖轩有的一拼,他能打电话来关心自己已是十分的难能可贵了,不敢要求过多。
林诺咬牙,握着手机发呆,自己现在的心情,应该是急着要去给浩浩治病的。可是后续呢,就算找到了合适的骨髓进行手术,手术之后的疗养,也是动辄几万几十万的,那么多的钱,她如何拿得出来?
总经理秘书的职位,那么高的年薪,如果做一年,对以后的生活绝对有帮助的。这段时间,她费尽心力学习,就是想提高自己,证明自己的能力,不是总需要依靠男人的。
可是如果继续回去工作,又很担心浩浩的情况,而且很明显的,卓文昊是因为孟靖轩的关系才会聘用她。
如果后来知道了,其实她和孟靖轩之间已经拜拜了,还会要她这个秘书呢?
真是矛盾啊,纠结啊,这些问题困扰着,让林诺的思绪再一次混乱起来了,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是好。
敲门声响起,鼻尖闻到的,却是一股股的清香,用力的嗅了一下,味道是从门外传来的。
“请进。”
进来的人,很面熟,林诺愣了一下才想起,这不正是“高总,你怎么来了?”
高帆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慢慢的走了进来,满脸的笑容:“怎么,我不能来看你吗?你生病了,好歹我们也是朋友,来看看你也是应该的。”
说话之间,高帆已经将手里的食盒放在了床头柜上。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顿了一下,林诺有点无措,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和高帆打交道。她可没忘记之前这个男人找过自己的事情,既然他是吴丹妮的表哥,对于自己,这个孟靖轩身边出现的女人,自然是不会太有好感的。努力地起身半坐好,至少在气势上,林诺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过于低下了:“高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还知道要到人民医院来看我?”
如果是孟靖轩送自己来医院的,恐怕不会愿意让太多人知道如果不是他,这个高帆,又是如何得知自己现在的情况?还真是神通广大啊。
高帆没有吭声,只是将食盒的盖子打开,浓郁的清香就这么的飘进了林诺的鼻端。是八宝粥的味道,林诺深深的嗅了一下,望梅止渴画饼充饥,却又看见高帆用内层的小盒子盛了一碗粥出来,放在床头柜上。
“先喝一点粥填填肚子吧,我问过医生了,你下午就可以出院,到时候我再带你去吃好料的。”
民以食为天,况且现在,的确是肚子饿了,林诺没有说话,端起小瓷碗喝了一大口。差点就被烫到了,她一边吐着舌头一边用手在嘴边扇气,“天,怎么这么烫啊。”
“你现在的样子,跟我们家的亮亮很像。”高帆失笑,“这是刚刚煲好的稀饭,我马上装在保温桶里拿过来的,自然还是滚烫的。怪我忘了提醒你,对不起,没伤着吧?”
舌头在空中量置了一会儿,口里的灼热感减轻了许多,又用手当扇子扇了一会儿林诺才回答道:“没事,谢谢高总,您费心了。”
“得,在这里就别给我打官腔了,叫我高帆吧。亮亮是我养的京巴犬,每次天热的时候都会像你这样吐舌头的。”高帆故意补充着这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带着七分恶意的。
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林诺权且当作没有听见,只说:“谢谢你啊。”
依旧是,没有再说话了。
这个人和吴丹妮一样,是讨厌自己的,他到这里来,说不定是帮着吴丹妮,有什么阴谋诡计的,又何必和他多废话,浪费自己的口水呢?林诺继续想着自己刚才在挣扎犹豫的事情,只当旁边坐了一尊雕像。
高帆觉得甚是无趣,自己拉了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你就不想知道是谁送你到医院来的,刚才不是还急着问我怎么知道你生病的?”
本来是打定了主意不理会的,可是看了看手里的粥,这八宝粥的清香甘甜还留在嘴里呢,这个高帆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有心的,送来的刚好是林诺喜欢的食物,她一直都对甜食有着偏好,吃粥最喜欢的就是八宝粥了。
俗话说的好,吃人的嘴短啊,林诺又觉得不妥,想了一下,才认真的说道:“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的,不想说的话,我就算是问破喉咙你也不见得会多说一句的。”
只是一个简单的句子,她偏偏用着这么严肃的语气还思考了一会儿才说的,真是一个无趣的女人啊。高帆撇嘴,望着林诺继续用不善的口吻说着:“真想不通,像你这样一个女人,大街上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孟靖轩为什么会对你不一样呢?”
林诺的反应又出乎高帆的意料之外了,她先将粥碗放在一边搁好,然后才直起身子右手指了指病房门口,又转过方向,朝着高帆指了一下。
“我?”高帆指着自己的鼻头莫名所以。
“大街上很多,高总请到大街上去找吧,我身子还需休养一下,就不远送了,高总请自便。”
高帆的一口气差点就堵在嗓子眼里出不来了,没好气的嚷嚷起来了:“是我送你到医院来的,你就这么对待我这个救命恩人?林诺,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
“是你?”林诺狐疑的目光里写满了四个大字:我不相信!
看见她的这种反应,高帆觉得委屈极了,自己难得好心的日行一善,得到的回报就是这样的?被人怀疑还有,不耻,高帆决定,要奋起反击,挽回自己的名誉。
“是啊,你高烧不退晕倒在地上,屋里又没有一个人,如果不是我将你送到医院来了,抢救及时,恐怕就不止是昏迷两天一夜的事情了。医生说你差点就感染上肺炎,如果再有其他并发症,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啊,不堪设想。”唱念俱佳的说完这段话,高帆还不停的冲林诺扮鬼脸翻白眼,“不堪设想啊不堪设想,医生说,如果再晚来一步,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谢谢你。”
高帆默默地等待着,等了足足有一分钟之久,就只见说完那三个字的女人开始惜言如金起来,紧闭着嘴巴不言不语的,眼神乱瞟,一会儿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一会儿望向病房门口一会儿又在屋里乱窜,就是不往他这个方向瞄。
“谢谢你,就只有谢谢你这么简单?”
林诺冷嗤一声,“那又如何?我的家底,你们都是清楚的,没什么可报答的,难不成要我以身相许?”
高帆连连摆手,“算了,我才不要呢。”
“那就对了,大恩不言谢,你放心,我和孟靖轩已经完了,不会再阻拦在他和你表妹中间,我不会主动再找孟靖轩的,如果你救我是为了要我的这个承诺,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这才明白,原来这个女人是这样想的,是这样看他的。高帆深呼吸,努力克制自己想要掐死林诺的冲动,“丹妮并不知道你生病了,她如果知道了,才不希望我救你呢。死人的保证才是最可靠的,不是吗?”
林诺攸地睁大眼睛,“我已经说了,不会跟你表妹抢男人,你们还这么恶毒,巴不得我死?”
基本上,高帆十分的想要仰天长啸了,这个女人,为什么总能曲解自己话里的意思?她还真有本事,是自己第一个想要一把掐死的女人呢。
“丹妮根本就不知道,算了,不说这个了,我干脆实话告诉你吧。那天我到孟氏和孟靖轩谈生意,怎么说呢,算是我的失误吧,让人知道你有一个儿子的事情,然后还告诉了孟靖轩”
“停,等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有一个儿子?你派人去调查我?”林诺打断了高帆的深情叙述,凶巴巴的问着。
事情一旦牵扯到浩浩,她就不会顾及到其它,一心只会做那护犊的老母鸡了。
“我才不会呢,我是谁,我是高帆,能做这种没有格调的事情?是我无意中在丹妮那里看到的。”
不用他细说,林诺已经能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吴丹妮,又是吴丹妮,我并没有想要破坏你的婚姻,为什么你就是这么的阴魂不散,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要针对我呢?
林诺冷笑,“你表妹费尽心机的查得了我有一个儿子的事实,然后又添油加醋的想办法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孟靖轩?”
这才后悔了,万分懊恼起来,自己就是太过于小心谨慎了,那件事情一直都隐瞒着。现在,却让别人抢先一步的,告诉了孟靖轩。不消说,经过吴丹妮的深加工,孟靖轩所知道的版本肯定是改造过的。
他其实给过自己的机会的,不止一次的想让自己亲口把这件事告诉他。
结果林诺,却选了一个最差的时机,到现在,她甚至不知道,孟靖轩所知道的那个版本,关于浩浩的,他到底知道的是怎么一回事。
高帆一怔,想要开口反驳,说丹妮不是这种人,她才不会这样的。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因为高帆自己心里明白,林诺算是猜对了。
表妹是那么的爱着孟靖轩,以爱为名,有时候在所难免的会做出一些愚蠢的事情。
“我,我不知道,林怡婷只是告诉孟靖轩,你骗了他,你有一个孩子却没有告诉他知道。孟靖轩当时脸色很平静,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饭还没有吃完,他就离开了,也没有回公司。我猜他肯定是要去找你了,我跟靖轩认识好些年了,知道那个男人的臭脾气,真的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心里想着什么别人都是看不出来的。早上见到他的时候,隐约听他提过,你好像病了,还在家里躺着呢。我怕会出什么事情,下班以后就过去看看,你们屋子的大门是敞开的,进到客厅却没有看到人,担心出了什么事才进卧房去看的。结果就看到你昏倒在地上,医生说你是原本就发了高烧加上心里有郁结才会昏睡不醒的。也真是厉害,在医院里也能睡上两天,我是最讨厌这个地方了。你看我多好啊,看你快醒了,回家让厨子马上煲了粥带过来,可你却是怎么报答我的?这么凶,哼,这两天要不是我,你早就死翘翘了的。”高帆眉眼飞扬,神气活现的说着。
讨厌,我也很讨厌啊,可是我讨厌医院,却不得不经常性的频繁出入医院,这就是我一个普通女人的悲哀啊。听完高帆的话语,林诺的脸色慢慢的平静下来,有点无动于衷的样子。
昏睡了两天,怎么这次,会这么严重呢,原本也输液了的,孟靖轩的那个医生说她快好了的啊。林诺静静地依靠在床头,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发呆。
这下子,高帆却又慌了,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得罪了这个奇奇怪怪的女人。她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眼睛都不眨一下,高帆用手去推林诺的胳膊,“怎么了,说句话啊。放心吧,我这个人,大恩不言谢,你也不用粉身碎骨,呃,意思意思的报答一下就可以了。”
“大恩不言谢的意思就是,不用谢,又要意思意思的报答一下,这两句话的意思,是互相矛盾的吧?”林诺终于回神,转过头来,美丽的大眼睛望着高帆,十分认真的说。
十分的纯真、天真、可爱、无辜的大眼睛,高帆被她这么一望着,忽然之间,有一种热血上涌的感觉。他不断的告诫自己,高帆,这是一个坏女人,她最擅长的,就是用自己的美貌欺骗男人,在男人这里骗钱,你千万不要上当受骗啊。
不要被她的模样骗了,这个女人怎么可能纯真无辜,她给孟靖轩做了三年的情妇啊。
另外却有一个声音在说,她也是不得已的,她是为了给儿子治病才这么做的。而且高帆清楚的知道,吴丹妮所透露出来的关于林诺儿子的事情真相,还有一点被她刻意的给隐瞒住了。
那一点,偏偏就是很重要的一点:那个男孩子,根本就不是林诺的亲生儿子。
这就是这个明明快三张的老女人了,为什么会有一双纯真的大眼睛的原因吧?她是一个善良的好女人。
高帆不自在的偏过头,避开林诺的注视,“是啦是啦,我说错话了,不用你报答。是我自己,想要日行一善,如果不救你,自己心里不舒服,行了吧?”
噗嗤一声,林诺笑起来了,这个高帆,明明也是一个富家子弟花花公子的名声在外,为什么她现在看起来,高帆反而比较像一个别扭的大男孩?
“好了,快吃吧,等一下我就去帮你办出院手续。”愈发的不自在起来,高帆起身借由收拾床头柜上散落的碗筷的动作掩饰自己的情绪。
“谢谢了,呃,请问,你有把我的包拿过来吗?”既然手机都被带到医院来了,不知道手提包拿过来了没有。
高帆折腾了一番,找到了林诺的小包,送至她的手上。
翻出自己的钱包和社保卡,递了过去,“结账的时候,刷我的卡吧。”
“算了,也花不了多少钱,还是我来吧。”
犹豫了一下,林诺没再争论这个问题,的确,这点小钱对于高大公子来说是不在话下的。救命之命,还是他日再图报答吧。
稍微休息了一下,又吃下了一大保温桶的八宝粥,林诺感觉好了许多。高帆去帮她找医生办出院手续了,她干脆起身下床活动肢体。
这个时候,却再度的有人敲门,是卓氏行政部的员工。
卓文昊那句要来探望的话语并不是随口说说的,他真的下令,让行政部的人买了鲜花水果还有营养品过来探病。甚至,给林诺带来了最好的礼物。
一个大红包,以及,“这一千块钱的慰问金,你自己随便买点东西保养身体。卓总说了,这个月的薪水就给你提前发放,出纳已经打到你的工资卡上了。林诺,这可是卓氏从没有过的特例啊,说明卓总很看重你,你身体好了之后,赶紧回去上班,公司里少了你这个秘书,可不行的哦。”
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被人所需要,林诺不由地有些激动,双手紧握成拳,热泪盈眶。
反正住院费是结算到明天中午的,回去之后也只是一个人,而且万一再病情发作重新发个高烧什么的,林诺有点担心。这次可是下了决心,要将自己的身体养好。只有自己的身体养好了,才能做别人的支柱靠山啊。
所以林诺下了决心,要赖在医院再住上一晚。
“还要在医院里呆着,你觉得,住在医院里比住在你的小别墅里要舒服?”高帆十分的不敢置信,目瞪口呆的望着林诺。
林诺一口咬着香蕉,很坦然的点头,表情很乐的看着高帆一脸痛苦的模样,他是恨不得拿头去撞墙,将自己撞死了最好啊。
“算了,我好人做到底吧,反正今天也是翘班了,跟你继续在医院里耗着,明天再回公司做牛做马。哎,自从到r公司做总经理之后,我还很少休息呢。”高帆坐在床边,一边摇晃着脑袋一边揉捏着颈项。
看他的脸色,的确是很疲倦的样子。
林诺却不是好奇心那么重的人,依然只是,自顾自的吃着香蕉。眼睛一直望着洁白的床单,明显是在走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呢,居然可以置自己这个大帅哥于不顾,一心只顾着吃香蕉。
难道美食跟美色相比,美食更有吸引人?高帆吞咽了一口口水,十分的不敢相信,在林诺眼里,他还比不上一根香蕉。一口,又一口,林诺小口小口的咬着,吃得十分高兴的样子。看她的那个表情,十分的享受,此时此刻好像香蕉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宝贝了。
让人看了,忍不住的,甚至想要变成她手里的那根香蕉了,也难怪孟靖轩会对林诺在意,根本就是,他们两个,都是很奇怪的人。
“昨天晚上,我给孟靖轩打电话了。”高帆故意说道,想要用某人的名字来试探林诺的反应,很好,果然,她停下了吃香蕉的动作,定定的注视着自己,高帆脸上露出了一丝,傻笑:“我告诉他,你生病了,正在人民医院里躺着呢。那个家伙,从头至尾,不发一声,就挂了电话。”
“今天,也没来看你。”
盯着高帆看了足足有一分钟之久,然后林诺低头继续吃香蕉,浪费食物是会遭天谴的。
可是这样的动作却让某位少爷气不打一处来了,他甚至抢过了林诺手里的香蕉,气急败坏的说道:“吃,你就只会吃吗,除了吃,你还会干什么?”
“孟靖轩知道了我有一个儿子,知道我骗了他,生气的离开了。就在他走的时候,明明我已经快要晕倒了十分的难受,我大声的呼喊着。可是,他依旧是头也不回的走了。所以,告诉你表妹,可以放心了,那个男人现在恨死我了,甚至不想再多看我一眼呢。”这些话语,林诺说得十分平静,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甚至让别人看了,会觉得,这个女人还真是十分的冷血啊,明明是自己跟了三年的男人,却可以用这样轻松的口吻说着结束的话语。
这个别人,当然也包括了高帆,他真的看不懂,难道,林诺对孟靖轩没有一点感情?“有爱才会有恨,如果不是孟靖轩在意你,他会生气吗?”
“他是孟氏的总裁,高高在上的总裁大人被我这么一个小女子骗了,自然会生气的。他会有爱吗?你是孟靖轩的朋友,难道你不知道他的个性,不知道他对于爱情是深恶痛绝的?”林诺慢慢地说着,嘴角噙着一丝微笑,一般的人,根本就看不出她此刻的想法。
她也不想让人看出来,不就是知道她生病了也不理会,不就是不到医院来探望生病的她,这些算得了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都要结束了,孟靖轩不想来看她也是正常的。
不断地用这些理由说服着自己,林诺根本就不想理会自己内心最深处真实的感受。她也不知道,以为自己是大声的喊着孟靖轩的名字,那个男人见死不救的离开了,其实当时她的身体已经吃不消了,喊出来的声音细弱蚊蝇,那个怒火中烧大步离开的男人都不知道听见了没有。
林诺只是知道,不住的告诫着自己,绝对绝对的,不能倒下。就算全天下的人都遗弃了自己,起码,还有自爱啊。
林诺的这抹笑容,高帆看了十分的难受,“好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别笑了。”
这样的劝阻却起了反作用,林诺干脆哈哈大笑起来,肩膀剧烈的抖动着,笑到后来,甚至让人看不出来她到底是笑还是哭了。
高帆无奈的一耸肩,算了,随她去了,这个奇怪的女人。算起来自己的表妹也有关系,自己就将善行做到极致,林诺出院以后将她送回去,从此就两不相干了,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
这边,楚衍在住院部二楼的长廊上快速的走着,吴丹妮快要出院了,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再来探探病的。
走过一间高级病房的时候,不小心往里瞄了一眼,已经走过去三步远的楚衍停下了脚步,后退,再后退,倾斜着身子往里面看去。
这一看不打紧,吓了一跳,穿着病号服呆在病房里头的那个人,居然真的是,林诺?
楚衍急了,一把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还没开口却被人厉声质问着:“喂,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又不是医生,也不敲门,怎么就自己跑进来了?”
高帆自是认得楚衍的,也知道,自家表妹和这个楚衍一起去应酬客人,居然喝醉喝到胃穿孔住院的地步。
吴丹妮的父母都很生气,隔着电话线都能将他这个没能尽好保护责任的表哥骂得想要撞墙,要是他们亲自过来了,只怕是自己会见不到第二天初升的太阳了。
丹妮表妹可是吴家的掌上明珠,大家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的小公主,除了孟靖轩,谁敢让她受委屈?居然敢让吴家的小公主去谈生意应酬喝酒,不要命了?
因此,看见楚衍高帆就很生气,加之不知道他和林诺是何关系,为什么就这样贸贸然的闯了进来,问话的口气不是很好。
这才注意到,病房里还有一个人,居然就是那天见到过的,和林诺坐在一起的r公司的总经理。
楚衍大吃一惊,不过这都比不上知道林诺生病来的震撼:“林诺,你怎么了,怎么会在医院里?”
看见楚衍,就想起了那天晚上的经历,想起了楚母那双凌厉的眼睛,林诺不自觉地想要叹气。很想要避开楚衍,跟他保持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了,“没事,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已经好了,等一下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真的?”楚衍怀疑,审视的目光将林诺从头到脚打量了个仔细,“你真的没事了?生了什么病,我怎么都不知道呢?”
林诺还来不及搭腔,却被高帆抢过了话头,他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了楚衍和林诺中间。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楚衍看着林诺那种毫不掩饰的太过于热情的目光,也不想现在的林诺被其他男人看到。
这个医院的病号服十分的肥大,娇小的林诺几乎是被罩在这个衣服里面的,空荡荡的晃悠着,却更能显出,她身上玲珑的曲线。
高帆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都差点流鼻血了,更可况是其他的不如他的定力品性也不若他这般正直善良的庸俗男人?
“喂,林诺生什么病管你什么事,尽好你的职责再说。”高帆冷冷的提醒着,吴丹妮在这边亲人朋友不多,楚衍亲口答应了的,要好好的照顾她的。
很勉强的对着高帆赔了一个笑脸,又探头往他身后看,楚衍依旧是很担心的问着林诺:“你的身体一向很好的,怎么突然就住院了?没事吧?是不是”
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楚衍却说不下去了,难道真的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林诺才会生病的?那自己真是罪过了,人家好心好意的帮忙,却闹成这样的结局。
想起自己固执的娘亲大人,高帆真觉得是一个头两个大了,这两天,楚妈妈就不停的在楚衍耳边念叨着,林诺是一个脾气不好的姑娘,又不懂得尊敬老人,要真娶了这样的媳妇过门,他们二老还有好日子过吗?
任凭楚衍费尽心力的解释着,说林诺不是这样的人,肯定是他们中间发生了什么误会,楚妈妈却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着自己所认定的事实。
加之这两天公事繁忙,还要到医院来探望吴丹妮,楚衍分身乏术,甚至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看看林诺。他觉得打电话没有诚意,本想着过两天没这么忙了等事情淡了一点也许林诺就不那么生气了再去看她。
却没有想到,今天在医院里,提前已经看到了。
如果真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害得林诺生病住院,那真是罪过大了。特别是,林诺还是他喜欢的女孩子,楚衍真不知道,以后还能拿什么面目对她了。
“不是的,”林诺淡淡的解释,不想让楚衍误会自责,这是她的选择,要帮楚衍这一次,报答之前的情谊。那么整个过程中,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会一律承担下来的。更何况,自己之所以会落得住院的地步,楚衍要付一部分责任,责任却不是很大啊,“是我自己没有睡好,再加上发生了一些事情,情绪不好,身体才会出状况的。真的不关你的事,现在也已经好了许多。”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林诺还特地蹦跶了几下,没有掌握好平衡力度,不小心往前撞去,要不是高帆扶了一下,她的额头就要跟墙壁做亲密接触了。
这样的林诺,却更让楚衍觉得心痛,她过分的客气只会让人觉得生疏。
难道那一天晚上,真的太伤害了林诺,所以才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不若从前了?楚衍开始怀疑,自己请林诺假装女朋友一个月,也许是一个馊主意。
“你怎么了,又头晕了吗?”高帆紧张的问着,一边扶着林诺到床边坐好。
林诺呆望了一下门外,是刚才突然出现的某个男人的身影让她眼花闪神了,才会失误,身子都没站稳的。又觉得不可能,孟靖轩怎么还会到医院来?
既然来了,又为何是不进来呢?
她却是不知道,孟靖轩确实来了,却不是为了看她而来的。也不是这么说吧,孟靖轩本来到医院来是有他的任务,临到这间病房时,突然想起了高帆的电话,就顺路过来看一下。
在病房门外,却瞧见了活蹦乱跳的林诺,还有屋子里的另外两个男人,当即,二话不说的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冲着高帆虚弱的笑了一下,林诺才说道:“没什么,可能是贫血吧。我不想等到明天了,下午就出院吧,你不是说要请我吃好料的吗,说话还算数吗?”
高帆伸手打了一个响指,“没问题,中餐西餐法国料理日本菜,任君选择。”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吃韩国泡菜了,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正巧,我知道步行街那边有一家很有名的韩国料理,一般的客人可都是要排队两个小时才有座位的。我跟他们的经理是熟人,打个电话说一下就可以了。”好家伙,说到吃的,一点都不含糊,高帆马上就在林诺面前卖弄起来了。
只是可惜,林诺不是别人啊,一句话,马上就将某人打击的焉了下去:“当然是熟人了,在房里或者是说,在那个地方最熟吧?”
顺着林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高帆的脸都绿了,她居然指着的是病床床?
看到高帆这个样子,林诺反而乐了,捂嘴偷笑着。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了高帆是吴丹妮的表哥,林诺就不是很喜欢他,一向好脾气又会隐忍的林姑娘对着高帆说话的时候,却总是带着讥讽的。看到高帆被她气得跳脚的样子,居然会觉得很高兴。
林姑娘讶异极了,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性格啊,或者是说,其实自己骨子里也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坏女生,只是环境所迫,压抑了性格里过分活泼的一面?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有这么熟稔的感觉?看着在他面前谈笑风生的这两个人,楚衍的心里颇不是滋味,林诺根本就当他是透明人一般的和高帆说笑着,是真的生气了,才会故意这样的吧?
楚衍宁愿她是真的生气了,只有在意才会生气啊。
“呃,你们聊吧,我还有事,先走了。林诺,祝你早日康复,周末有空的时候我再去看你啊。”丢下这么一句话,楚衍就灰溜溜的离开了。
走进病房的时候,他是忧心着急,可是出去的时候,却是一脸的灰败,那脸色苍白的,让人都不忍心看呢。
林诺却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最近这些日子,至少,在楚妈妈离开之前,她并不想跟楚衍有过多的接触。明明是好朋友的,为什么到了现在,却有一种相见难的感觉?
高帆看她那个样子,若有所悟的笑了,却是聪明的什么话都没说。
林诺说要离开,却也不是敷衍,真的让高帆帮他把值班护士叫过来,办理最后的手续了。
也没什么东西,拎了包拿着手机,就直接和高帆一起出院了。高帆说他好人做到底,干脆送林诺回家,不让她自己打的。
反正都是人家将自己送到医院来的,对于孟靖轩与她的关系,还有那栋房子关于金屋藏娇的事情,他又不是不知道,林诺就没有拒绝。两个人一起步行至停车场外,高帆让林诺等着,自己去取车。
觉得无聊,林诺低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没有看路,往旁边走了两步。正好走到了医院的草坪边上,猛一抬头,却瞧见了一处绝佳的风景,当即,心里五味交杂,真是说不出来的滋味啊。
不远处的草坪上,一男一女相拥在一起,男的俊女的美,十分完美和谐的画面。
只是看清那对男女的面容时,林诺的心脏,又开始一阵一阵的收缩,觉得疼痛难忍。
那个男人,却是孟靖轩,自然的,那个女人就是吴丹妮了。他们的感情真好啊,孟靖轩一手搂在吴丹妮的腰上,一手扶着她的肩膀,身体前倾了四十五度角,吴丹妮缩在他的怀里,满脸通红。
不用猜,明眼人都知道两个人刚才做了什么事。
心里连带的,连嘴角都是苦的,脸上,却还是挂着最最甜美的笑容,林诺望着前面的俊男美女,笑容在嘴边扩大。
他们是未婚夫妻,干什么,都是应该的!再一次的,在心里告诫着自己,林诺转头跑开了。
…………
拿着手上写着地址的小纸片,刘阿姨四处寻找着,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再认真的读着小纸片上的地址,再三的对照,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以前短暂的几次通电话,她不都说,自己过得很好吗?那个老头子虽然是年纪一大把了,可是家境宽裕,自己跟着他,过着养尊处优的富太太生活?
只等那个老头子死了,那个家里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了。
刘阿姨清清楚楚的记得,以往的每次电话里,女儿都是这么说的。虽然很心痛,自己生养的闺女居然做出这种事,有这种不体面的价值观。
可毕竟是她的女儿啊,唯一的女儿,私心里,刘阿姨还是希望她能过得好的。
可是看看这四周的环境,肮脏邋遢,看这斑驳的长满了青苔甚至看起来快要倒塌的房子,四周的拥挤吵闹,小孩子的哭闹声,还有人直接在门口倒痰盂。
她就住在这种地方?
揉了揉眼睛,再度对照了一下地址,甚至找了三个不同年纪的人问路,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结果。
没找错,这个地方就是纸片上的地址,也是上次女儿打电话回家时,刘阿姨小心翼翼千方百计旁敲侧击打听出来的。
“请问,齐云是住在这里吗?”既然的确地址没错,那么号称是在过着富贵好日子的女儿为什么会住在这种贫民窟一样的地方呢?
刘阿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现在找女儿有更要紧的事情。
找了一会儿也没见着门铃,只能自己用手拍门了,刘阿姨将门板拍得砰砰作响,足足过了三分钟之久,大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一个白发苍苍的高龄老太太的脑袋瓜子。
她的耳朵似乎不太好使,刘阿姨用力的问了两三次,老太太还只是说:“啊,你说什么?找人啊,你找谁?”
“齐云,我想问,齐云是不是住在这里?”刘阿姨将手比如喇叭状凑到老太太耳边,大声的问着。
老太太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笑容:“奇云,是啊,这两天没有下雨,天上老是有乱七八糟的云朵。”
刘阿姨晕倒,这个老太太,跟她根本就说不清楚。齐云到底是不是住在这里呢,自己该怎么找到她?必须要找到她,没有时间了。
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怯怯的,带着三分激动七分落寞的声音:“妈!”
齐云其实刚才就回来了,远远地看到大门外站着一个中年妇女,很像自己母亲的样子。却又不敢肯定,直到那位妇人大声的问话,问别人齐云是不是住在这里,这才敢相信,是自己的妈妈,她,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急着上前几步,齐云搀扶着刘阿姨,笑着跟大门口的白发老太太打了一声招呼,然后直接领着刘阿姨进屋了。
不到十个平方的小屋子,又是在一楼,光线很暗,刚才走在楼道里,刘阿姨差点撞到楼梯扶手了。这还是大白天的,进屋之后却需要开灯。
齐云先进房的,将白炽灯光的开关按亮,刘阿姨跟着进门,打量着女儿的居住环境。十分拥挤的小屋子,正中间摆放了一张大床,旁边是一张梳妆台然后是折叠桌子小凳子,还有一个可以拆装的布衣柜。就是这么几样家具,那陈旧的破败样子,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是从旧货市场里面淘回来的。
屋子一角,放着一个生了锈的煤气炉,锅碗瓢盆都是随意的搁置在地上,空余的地方。这就是女儿住的地方,不是做了富太太吗?
刘阿姨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就住在这种地方?”
那声音里面,充满了不可置信,带着几分颤抖的。
再看面前站着的这个女人,苍白憔悴,一头长发随便的扎了个马尾垂在脑后。脸上涂抹的,只怕都是廉价的胭脂水粉吧,看起来就十分的刺目。
这还是自己那个美丽柔弱喜欢装扮自己的闺女,是亲闺女吗?瞧瞧她脸上,眼线都画歪了,那抹胭脂,涂得真是难看啊。
齐云还没有说话,刘阿姨的眼泪已经扑扑扑的往下落了,“女儿啊,你,你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是不是,那个老家伙对你不好?早就跟你说过了,做人要安分,本本分分的一辈子过日子不是很好吗?妈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争强好胜的,到了最后,反而吃了大亏。你,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越说越难受,又想起了自己年轻时代的风光无限,以及后来的黯然伤神。一个人带着孩子,这些年过得并不好受,为什么自己的女儿也要走到这种地步?老来享不了女儿的福,要为她造过的孽负责,收拾烂摊子,这几年陪在浩浩身边,照顾一个生病的孩子,没少吃苦头。
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毕竟,那也是……这些年刘阿姨没有其他的心愿,只是希望浩浩的病能快点好,早日一家团聚。
也因为,只是在电话里跟女儿联络过,从来没想过要找她。今天也是为了浩浩,不得不来的,只是没想到,看到了女儿,才知道,她的情况并不是那么如意的。
“妈,你别这样,我,我只是暂时的时运不好罢了。”齐云嘴硬的辩解着,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同情的目光了。
“时运不好?只是时运不好你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你看看,这是什么鬼地方,你就住在这种地方?就是当年,老妈我一个人带着你,为了骨气,我一个人带着你离开,最艰难的日子里,也没让你吃过这种苦头啊。齐云,天啊,我是造了什么孽,居然生了你这个不懂事的丫头。”刘阿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着,说到最后,居然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起来了。
齐云冷冷的注视着面前的这个老女人,哼,没用的家伙,还说是什么骨气呢,当年如果不是她,自己会过那种日子吗?明明都是那个男人的女儿,为什么她就可以做一个大小姐趾高气昂的,自己却得灰头土脸的看别人脸色过日子。
“好了,别哭了,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再让她提当年,又会想起那个可恶的大小姐,何必给自己心里天的添堵呢,齐云不耐烦的打断了刘阿姨的伤心啜泣。
“好,简单一句话,我今天来是希望你去一趟医院,尽一下你自己最基本的职责义务。”
“你这话什么意思?”齐云走到梳妆台边慢慢的坐下,拿出一瓶指甲油,慢慢地涂抹着。
虽然她一身的妆扮看起来十分狼狈的样子,此刻翘起兰花指的模样,却依然宛若姿态优雅的贵夫人。
“我的话什么意思,哼,你再明白不过了,孩子是你生的,可是你却丢下不管。甚至如果不是阿兰,你的孩子早就死了,你想要再见到也不知道去哪里寻找。这些年,你明明就知道,他生了重病,还是地中海贫血,让一个无辜的可怜女人出钱出力的奔走。你呢,你尽过什么力?亏得你还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你配当人家的妈吗?以后,如果浩浩的病治好了,他会报答亲恩的对象也只是林诺,你根本就没资格。”想起林诺这些年的遭遇以及她所吃过的苦头,刘阿姨是越讲越气越气越讲,恨不得抱打不平的将林诺这些年所受的冤屈全部讲诉出来。
林诺一个人抚养一个重病的孩子,多么的不容易啊,而且小镇上的许多人并不知道浩浩是错抱了的。
江远洋的无故消失,以及他母亲离开之前所放出的流言蜚语,许多人还真以为是林诺不守妇道呢。
加之这些年,林诺所做的事,虽然没有明讲,有些人却也猜出了一些眉目。就像刘阿姨自己,虽然林诺从来不曾告诉她,她是在外面做什么工作,刘阿姨心里却犹如明镜似的。
一个女人家的,也没什么挣钱的大本事,每个月能整万整万的寄钱回来,就算她不吃不喝的攒钱,首要前提也必须是能够赚得这么多啊。
各种各样的传言都有,说什么林诺是在外面做着见不得人的事,卖了自己,只要给钱,什么都愿意干。或者是说,她跟了一个老头子,她谋夺人家的家产,或者是说其它乱七八糟的,总之,没有一句好话。
虽然一个月才回去一次,林诺是一个何等精明利落的女人,又岂会不明白?却什么都没说,依旧只是默默地做着她认为是对的事情。
就是冲着这一点,刘阿姨决心要帮着林诺一起,好好的照顾浩浩,尽自己最大的心力。
而且,毕竟,浩浩才是他们家的孩子,更应该用心力的人是齐云。所以刘阿姨下定了决心要找到齐云,而且一定要想尽办法拉着她一起,跟浩浩去医院做一个骨髓配对检查。
出来这一趟可真是不容易啊,还得想了办法,将浩浩托给可靠的人照顾。这几天浩浩身体刚刚好了一些,即使是坐着火车走出了上千里,刘阿姨却依旧是放不下那颗担忧的心啊。
刘阿姨还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说着,齐云涂抹着指甲油的动作慢了下来,凌厉的眼刀子丢了过去:“好了,你真是老了,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干什么?你要真这么有正义感道德观,你还会把我生下来吗?”
这些话语,就像是刀子一样,剜着刘阿姨的心脏。她一直都知道,这个女儿是不喜欢她的,却没有想到,到了这种恨的地步。
摇了摇头,不想再理会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了,只是定定的说道:“跟妈去一趟医院吧,浩浩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医生说,如果再再不动大手术,他最多只能再活一年了。”
只能再活一年?啪的一声,齐云手里的小瓶子掉落到水泥地上,摔碎了。她默默地起身,拿着撮箕和扫帚将这些玻璃碎片清理干净了,走过门口看见地上看着的开水瓶时,才想了起来,倒了一杯热水,走到刘阿姨面前,恭敬地双手奉上。
“妈,你说的我都明白,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地道,可是,你要理解我的难处啊。”
刘阿姨一愣,明显的,女儿这是话里有话,“难处,什么难处?只是叫你去医院做一下骨髓配对检查,看看能不能救你儿子,那可是你的亲儿子啊。又不是要你的心肝脾肺,你能有什么难处?”
还是很不高兴,瞧瞧她这推三阻四的模样,小时候也是一个贴心的可人儿,乖巧的连一只蚂蚁都不敢捏死。可是现在呢,难处,做人家亲妈的,还让别人体谅她的难处?
“你体谅过林诺的难处没有?你知道这些年,她为你的儿子付出了多少吗?”
齐云一滞,还是脱口为自己开辩:“如果真要进行那个什么造血干手术,别的不说,光手术费就要几十万,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要从哪里拿钱出来?”
“这”刘阿姨突然想起来,最后一次和林诺通电话的时候,她似乎说过,等空闲下来会带着浩浩去北京检查的,而且她这一次就寄了十万块回来,“也许,林诺有那个钱呢。”
“林诺?哼,她也只是一个小孤女,又不是什么大小姐,也没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业,凭什么有这么多钱?而且就算人家有钱,那也是人家的事,凭什么要给你儿子治病啊?林诺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别再痴心妄想了。”
听她说话的那些意思,她也是关心浩浩的,对于浩浩的病以及该如何治疗,也曾打听了解过。刘阿姨相信,自己的女儿不至于那么泯灭天良的,走过去抓着齐云的手腕,一半是祈求一半命令的说道:“不管如何,你是他妈,至少应该去医院看看的。”
“谁说浩浩一定就是我的儿子,妈,我们家并没有人得过这种病,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基因突变。你想过没有,也许是阿兰搞错了,或者是,她骗了你呢?”
刘阿姨瞳孔一缩,脸上有一瞬间的呆滞,又搞错了?这几年,她倒是从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齐云沉默许久,静静地望着眼前的这位妇人,她今年也才四十多岁,想当年,也曾是一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要不然,怎么能吸引住那个该死的男人?
岁月不饶人,特别是这几年照顾一个生病的孩子,她肯定也是极为辛苦的,脸上已经开始有了皱纹,头上增添了许多银丝。
这全部都是为了她啊,齐云心中默默难过起来,有那么一刻钟,心里是松动了,不想再如此做。
可是又过了一刻钟,报复的心思终于还是占了上风,心里的主意一定要进行下去的。
刘阿姨定定地望着齐云,她的双眼之间,神色是如此的笃定,连带的,让她也开始动摇了,说话的语气是这般的微弱:“你的意思是,其实,浩浩也不是你的孩子?所以,你也救不了他?”
齐云努力地稳住自己的心神,但是脸色依然是十分的紧绷:“好了,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说的只是如果,你就这么大的反应。你看看你,你还是比不过那个林诺的,明知道不是自己的孩子,可是她依然倾尽全力的照顾,我只是说了一个如果,你就全部变样了。”
刘阿姨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孩子,那不一样的,话可不能乱说啊。”
那笑容,却像是剜在齐云的心尖上,令她的脸色发白。她转过身去望着窗外,不想再看自己亲妈的样子。
“好了,我话已至此,你走吧。”
“不行,我好不容易来这一趟,怎么可以无功而返?齐云,你跟我走一遭,去一下医院吧。”
“我不想去。”
“齐云,那是你的孩子。”刘阿姨再度上前,捉住了齐云的手腕,“女儿,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狠心啊。”
“不关我的事,他也有爸,你为什么不去找他爸呢?”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齐云有点恼羞成怒起来,不仅非常大声的说着话,还拼命的甩开了刘阿姨的手。
“那他爸爸呢,他爸爸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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