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迟到了许多年

第65章


因为钟有初气色一向还好,所以他也没有关心过她的饮食:“你多重?”
“雷再晖!你说过‘我一世不说,你一世不问’的!”钟有初的死穴和其他女人没有什么不同,“包括这个!必须包括这个!”
雷再晖没再说什么,他知道院子里有一口水缸,里面养着两条鳙鱼。
钟有初企图阻止他:“你捉鱼干什么?明天小姨要用来红烧。”
“把你那碗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掉。”他走进厨房,利落地找到各种配料,做了一锅喷香的干烩鱼头端出来。
闻香而来的钟有初已经候在厨房门口,不停地吞着口水了:“你会做饭?”
“我刚到国外的时候,没有什么积蓄,其他同学就教我清早去码头捡鱼头鱼尾回来自己做。”雷再晖将筷子递给她,包谨伦当年尝过他的手艺,狂赞好吃,恨不得流泪,“试试,我很久没有做过,好像没退步。”
一是没有时间,二是没有场地,三是做一个人的饭提不起劲。钟有初的心一下子就揪住了,隐隐地疼,疼得必须立刻抱紧他,才能缓解。
她知道他在国外读的书,做饭是生存必备技能,但没有想到他能将这一技能修炼至满分。干烩鱼头实在太美味,她不知不觉就吃了个精光,还配了整整一碗白饭。
冲动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不由得长叹一声,将脸埋在沙发靠垫里:“明天小姨知道了会打死我的,真的会只给我苹果核吃了。”
“我和她谈。”雷再晖看她做出鸵鸟姿势,不由得失笑,“如果有罪恶感,就不要坐着,运动一下。”
钟有初撑着窗台往外看:“可是外面风好大,你不怕我被吹走吗?”
“在家里也可以做。”他指了指楼梯,又把她从沙发垫子里捞出来,圈进自己怀中,“刚吃完饭,先歇一歇,陪我看一会儿书。”
楼梯?运动?上楼做运动?什么运动,还要先歇一歇?看书?看什么书?春宫图?
“怎么了?”雷再晖觉察出她有点儿不妥,“脸红得这样厉害。”
钟有初一对水汪汪的丹凤眼望进他灵魂深处。
她小声地问:“再晖,我很想知道——你以前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说一个,说一个印象最深刻的就可以了。”
多说几个,她怕自己会冲动地把他赶出去。
她真的想知道?雷再晖合起书,突然想起有一年在威尼斯,遇到一个女孩子在街角挑选面具:“当时心里一动,想过去请她喝杯咖啡。”
钟有初做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后来呢?”
“没有后来——正要走过去,才发现她戴有婚戒。”
钟有初意兴阑珊地哦了一声,微微挣脱了一下他的手臂:“你看了她一眼,便要请她喝咖啡;我和你出生入死,你叫我等你半年。”
但凡女孩子在这个时候都是有些矛盾的。
他在遇到我之前的感情不能太平淡,又不能太刻骨;不能太甜蜜,又不能太悲伤;不能太朴实,又不能太浪漫;不能太苍白,又不能太丰富。
他轻轻松松一句话,八戒全破。
雷再晖听她有兴师问罪之意,不得不提醒:“有初,我们可是先一起吃了饭的。”
钟有初轻轻哼了一声,一言不发,试图挣脱他的怀抱。雷再晖立刻搂紧了她,觉得她大吃飞醋的模样真是十分可爱:“你到底是要听我的感情事,还是纯粹想吃一吃醋?嗯?”
钟有初避而不答,玩着他帽子上的拉绳,好像是替他遗憾一般:“没有后来的原因是她已婚,而你要做君子。”
雷再晖发现她很喜欢绕线绳,一圈一圈地缠在手指上,又一圈一圈地松开。
他其实早已忘记那个女孩子的模样,不过刚才钟有初问起,首先闪入他心头的就是那场不期而遇,那是距他心动最近的一次。
“如果换做是你,我就会搭讪。”雷再晖捉住她的手指,柔声道,“我想,对于你,我的视而不见可以维持一杯咖啡的时间。”
一刹那,钟有初有些恍神。
雷再晖轻轻地咬了一下她娇嫩的唇瓣:“怎么?发现我其实不是君子了?”
钟有初摇头,轻轻一笑:“不是,我只是在想,好在——君未娶,妾未嫁。”
“君未娶,妾未嫁”这六个字她是用戏曲那娇憨的语调念出来的,抑扬顿挫,眼波流传,手指轻探,点上恋人的鼻尖。
因为成长背景的原因,雷再晖其实独占欲比较强,尤其是越亲密的人,他的霸道就表现得越厉害。
在钟有初双手送上来的旖旎风情中,他不自觉将她抱得太紧,又吻得太用力过火。小斜眼儿发了娇嗔,轻轻推着他的胸膛:“喂,痛啊!”
鸳鸯眼抵住她的额头,深深地望着她的一对眼睛,一切尽在不言中。
长长睫毛下,一对异色瞳孔看得钟有初的心都化了,一眼是男人的深情,一眼是孩子的纯真。她钩住他的脖子,含羞带怯地问:“你还看书吗?”
他定了定心神,看看表,已经九点多,该走了:“不看了。”
钟有初便推开他,头也不回地跑上楼去了。
不知为何,雷再晖已经换好了衣服,钟有初却没有像往常那样下楼送他。
他觉得奇怪,便上楼去敲她的房门。门虚掩着,一敲便开了。
钟有初的闺房很大,亦很豪华,从水晶吊灯到羊毛地毯,从梳妆台到衣帽间,都是女孩子喜欢的奢侈。雷再晖从世界各地寄给她的瓶子列成一排,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展示柜里,与两只花豹公仔为伴。
她已经换了一条睡裙侧躺在床上,背朝着他,从肩至腰,从腰至臀,从臀至腿,玲珑曲线令人移不开目光。她跑上楼来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准备,对着整屉的内衣看来看去也没有啥特别的,思来想去,决定换条睡裙算数。
心慌意乱难以平静,她于是翻起了枕头下面那本最喜欢的爱情小说,正看着,聚精会神的钟有初就感觉到床一沉,转了个身,差点儿滚进雷再晖怀里去。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她两颊火烧火燎起来,四肢却又是冰凉的,再定睛一看,他已经换了正装:“咦,你……”
这是什么趣味?钟有初怔怔地看着雷再晖,他喜欢……穿成这样做?
雷再晖一直以来对于钟有初是发乎情止乎礼,就算那次在宾馆里替她敷冰袋,也是全心照顾她的病,并没有绮思。
但猛然看到她穿着睡裙躺在床上,支起上身,两颊绯红,双腿蜷着,不由得有些欲火上升,情难自禁,他移开目光:“……我要走了,你早点儿睡。”
钟有初顿时混乱了。她知道自己手臂不算纤细,胸脯不算大,小腹不算平坦,但也不至于看了一眼就没兴趣吧?
难道,根本是她会错意?
“哦。”
可他却又不想走了,他已经在她的长辈面前表明心意,差的不过是一纸婚约。
现在见她凤眼低垂,思绪缥缈,恨不得立刻将她压在身下抵死缠绵——他不得不掩饰地拿起那本小说:“什么书?”
他看书向来很快,更何况是这种没营养的小说。很快翻过去一页,又翻过去一页,他突然胸腔里笑了一声,又倒回去看。
“这么暗你也看得见?”
钟有初不知道是哪里的情节引他发笑,便用枕边的遥控器将吊灯打开,整个房间顿时明亮起来。她越过他的肩头看向书上的内容——天哪,雷再晖一翻就到了她常看的那几章,男女主角如何定情,以及……
而且这两页里床笫之欢是重头戏……
她正着恼,又看他屈起手指,好像在数什么似的,更加警惕:“你在数什么?”
他数到七就停了,然后啪地合上书。
钟有初突然明白过来——他在数男主角做了几次!她顿时羞得无以复加,整个人哧溜一声拱进被子里躲了起来。雷再晖掀起被子的一角,把小说扔进去:“这种不正常的内容还是少看为妙。”钟有初已经昏头涨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本能就去反驳:“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雷再晖立即将被子掀开。钟有初呀的一声跪在床边,徒劳地去抓滑到地毯上的被子,但他已经一把揽住她的腰,按在床上。
他整个人侵略性地压上来,但又怕把她压痛了,只是贴着她的身体,又略略使劲地按着她的小臂。
“钟有初,有些话,不能乱说。”
就算谁给过她一夜七次的体验,从此以后也不必再提。
两具身体紧密地贴着,他的气息有些不均匀了。钟有初不安地挪动着双腿,嗫嚅道:“你……你不是要走?”
“我知道了,”他突然想通,轻笑,“脸红成这样,是因为我说的那句话?”
钟有初连脖子都红了:“我知道我会错意……”
“不,你没有。”将错就错,雷再晖俯身亲了一下她的颈侧,“我就是这个意思。”
她觉着被他吻过的地方又酥又麻,那酥麻一直钻进心里去,愈发难耐,轻轻捶了他一下:“你就是欺负我看不出来你是不是在撒谎。”
他的手轻轻抚过她光滑如缎的肌肤。
“那你想不想?”雷再晖哑声道,“你可瞒不过我这双眼睛。”
钟有初喘息着,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摸到了遥控器,把明晃晃的顶灯给摁熄了。
房间里只剩一盏台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他的动作很温柔,也不再废话,用抚摸来表达自己对她的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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