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恩系列三部曲

第185章


你极有可能让他想起了他的儿子,以利亚。”
我记起戈达德有几次都把我叫成了那个名字。“跟我年纪差不多?”
“本来应该是。他几年前死了,死的时候才二十一岁。有些人认为自从那场悲剧之后,戈达德就跟以前不一样了,变得有点过于温和。问题是,正如你可能会渐渐地将戈达德作为理想化的父亲形象,认为他就是你想要的爸爸,”——她浅浅一笑。她多多少少知道点我父亲的事儿——“你也可能会让他想起他希望尚在人世的儿子。你得了解这一点,搞不好以后你能利用它。但是也正因为它,你需要特别小心谨慎——有时他会挑出你的小毛病,而有时还可能会对你要求过于苛刻。”
她转向笔记本电脑,敲了几个键。“现在,我要求你集中注意力。我们要观看这些年来戈达德接受的电视采访——包括一次早年与路易斯·鲁凯瑟为《华尔街日报》做的专访,几次财经频道的访谈,还有一个是在《今日秀》上跟卡蒂·库里克(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早间旗舰节目《
Today》的著名主持人——译者注)一起做的。”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定格的Jock·戈达德的形象,比现在年轻得多,但还是一副小精灵的淘气神情。朱迪丝转动椅子面向我。“亚当,你已经抓住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但是从此你也面临着进入特莱恩公司以来最危险的处境,因为你将会受到更多约束,不太可能在公司四处游走而不被人发现,也不能与老朋友‘厮混’和沟通。荒谬的是,你情报搜集任务的难度极大程度地提高了。你将需要使用所有能弄到的‘弹药’。所以在我们今天结束这堂课之前,我希望你能彻彻底底地了解这个家伙。明白吗?”
“明白。”
“很好,”她说着抛给我一个让人恐惧的浅笑,“我知道你明白。”接着她降低了声音,几乎是在耳语,“听着,亚当,我必须告诉你——只是为了你——尼克对你搞到的结果已经越来越没耐心了。你在特莱恩已经几个星期了?他却还不知道那个黄鼠狼项目到底在干些什么。”
“有个限度的,”我开口说,“我能有多快——”
“亚当,”她柔声说,但是声音里显然有着威胁的意味,“这个人你可玩不起。”
第三十六章
我们的晚餐还没吃完一半。我开车送她回家,一路上拼命向她道歉。她对我同情得不得了,甚至提出要跟我一起去医院,但是我不能让老爸看到她,至少不能这么早就让他们见面:那会很可怕的。
我一把她送回住处就立刻把保时捷飚到了时速八十英里,只用十五分钟就赶到了医院——很走运,没被警察逮住。我冲进急诊室,意识也跟平时大不一样了——超级警惕、担惊受怕、眼中只看得到正前方。我只想找到老爸,在他死前见他最后一面。在急诊室问讯处等着的该死的每一秒钟我都深信可能是老爸的最后一秒,深信我没机会跟他说再见了。我几乎是吼着告诉分诊室的护士我老爸的名字,她告诉我老爸在哪儿,我立马跑了过去。我记得当时我在想:如果老爸已经死了,她肯定会说些安慰我的话,所以他肯定还活着。
我先看到了站在绿帘子外面的安托因。他的脸不知道怎么被抓伤了,血迹斑斑,他看上去很恐慌。
“怎么回事?”我大叫,“他在哪儿?”
安托因指向绿帘子,我听到帘子后面有说话的声音。“他突然呼吸困难,接着脸变黑了,有点儿发青。他的手指也变青了,于是我叫了救护车。”他似乎是在为自己辩护。
“他还——”
“嗯,他还活着。伙计,这个老家伙还真坚强。”
“他弄的?”我是在问他脸上的伤痕。
安托因点点头,不好意思地微笑着说:“他不肯上救护车,他说他没事。我差不多跟他拉扯了半个小时,我本来应该把他拎起来扔上救护车的。希望我没耽误了叫救护车的时间。”
一个穿着绿色制服的小个子黑皮肤年轻人走到我跟前:“你是他儿子?”
“嗯?”我回答。
“我是佩特大夫。”年轻人说。他跟我年纪不相上下,可能是医生或是实习医师之类的。
“噢,你好。”我顿了一下,“嗯……他能活下来吗?”
“看起来应该没问题。你父亲只不过是感冒了。但是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呼吸能力了,所以小感冒对他来说也是致命的。”
“我能看看他吗?”
“当然。”他说着走上前拉开了帘子。有个护士正在给老爸挂吊针袋。一个透明的塑料罩盖住了他的嘴巴和鼻子,他正盯着我。他看起来基本上没什么变化,只是显得体格更小,脸也比平常要苍白。他身上连着几个监控器。
他伸手把面罩拉了下来。“看他们大惊小怪的。”他说。他的声音很虚弱。
“感觉怎么样,卡西迪先生?”佩特大夫问。
“噢,好极了,”老爸回答,语气里满是讽刺,“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我认为你比你的护理员的状况要好。”
安托因正偷偷地走过来看他。老爸突然看起来很有负罪感。“噢,他啊。安托因,你的脸,不好意思啦。”
安托因一定也知道我父亲的道歉至多如此了,他看上去松了一口气。“我得到了教训。下次我会用力反击的。”
老爸露出了重量级拳击冠军的笑容。
“这位先生救了你的命。”佩特说。
“是吗?”老爸问。
“当然。”
老爸稍微扭了扭头,盯着安托因。“你干吗那么拼命?”他问。
“不想这么快就要去找另一份工作。”安托因迅速回答道。
佩特大夫对我轻声说:“他的胸部X光片显示正常——当然是对他来说——他的白血球计数是八点五,也很正常。他的血液气体表明他正在逐渐呼吸衰竭,不过目前看来他情况稳定。我们给他打了抗生素吊针、输了氧,还打了类固醇吊针。”
“面罩是做什么用的?”我问,“氧气?”
“那是喷雾器。Albuteral(一种气喘喷器所搭配使用的药水——译者注)和‘爱喘乐’,都是支气管扩张剂。”他俯向我父亲,把面罩拉回原位。“您很坚强,卡西迪先生。”
老爸只是眨巴眨巴眼睛。
“何止!”安托因沙哑地大笑着说。
“我们出去一下。”佩特大夫拉上帘子往外走了几步,我跟了上去,而安托因继续陪着老爸。
“他还在抽烟?”佩特大夫突然问。
我耸耸肩。
“他的手指上有烟渍。你知道,这太疯狂了。”
“我知道。”
“他这是在自杀。”
“反正他也要死了。”
“可是,他现在在加速死亡的过程。”
“也许这正如他所愿吧。”我说。
第三十七章
我彻夜未眠,就这样开始了我正式为戈达德工作的第一天。
凌晨四点左右,我从医院回到了自己的新公寓,本来打算小憩一个小时,不过我立刻就放弃了这个妄想,因为我知道自己肯定会睡过头,第一天为戈达德工作就睡过了头可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我冲了个凉,刮了胡子,上网读了些有关特莱恩公司竞争对手的信息,并且仔细看了看News.com和Slashdot上最新的技术新闻。我穿上衣服,一件轻便的黑色套衫(这是我的衣服里和Jock·戈达德标志性的黑色翻领毛衣最相近的一件)、一条卡其布西裤以及棕色的犬牙纹夹克,这是怀亚特的那个充满异域风情的行政助理为我挑的“休闲”服饰之一。现在我看上去就像一名完全合格的戈达德御林军猛将。随后我打电话通知楼下的服务生,让他们把我的保时捷开来。
我通常是在大清早和晚上进出楼门,在这两个时间段值班的门卫是个四十五岁左右的西班牙男人,叫卡洛斯·阿维拉。他的声音很奇怪,说话时像被勒着脖子一样,仿佛是吞了个尖东西没法儿把它咽下去。他喜欢我——我觉得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不像这里其他的住客那样对他视而不见。
“努力工作呢,卡洛斯?”我经过的时候对他说。通常在我深夜加班、精疲力竭地回来时,他会对我说这句话。
“几乎没怎么工作,卡西迪先生。”他笑着回答,然后转身继续看电视新闻。
我开过几个街区,在一家刚刚开门营业的星巴克前停下车,要了个大杯拿铁咖啡。我一边等着那个为了赶时髦而扎了一身洞的碍眼的西雅图男孩儿给我准备一夸脱百分之二牛奶的热咖啡,一边拿起一沓《华尔街日报》,然后我的心揪成了一团。
就在扉页上,是一篇有关特莱恩公司的文章;或者,用他们的原题说是“特莱恩的悲哀”。文章配有一张戈达德的雕刻画,画上的戈达德很不应该地快活无忧,仿佛特莱恩的悲哀跟他毫无关系,好似他还没搞清楚状况。有一条小标题写着:“是不是创建者奥古斯丁·戈达德的日子不长了?”我不得不把这篇文章读了两遍——我的大脑还没有恢复巅峰状态,我还在苦苦地等着我的大杯拿铁咖啡,而那个碍眼的孩子似乎手忙脚乱地搞不定。文笔尖锐有力,文章的作者正是该报的记者,名叫威廉·鲍克里,显然在特莱恩公司内部有很好的线人。通篇的中心好像是在说特莱恩公司的股票价格在下跌,产品已经跟不上潮流,公司(“被普遍认定为电信消费型电子产品行业老大”)正处于困境之中。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