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荒

    西贺牛州，幽州。
    相比起东胜神洲和北俱芦洲，西贺牛州土地上的万千生灵要开化许多，蛮荒九州的妖兽和异族，于西贺牛州的两个部州中分布最少，这里，俨然是一片人族的乐土。
    在西贺牛州，修士比起其他三个大洲要少出许多，这里，更多的，是寻常的人族，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勤劳人族。
    传说中的大禹王朝，被西贺牛州的子民们津津乐道，他们坚信，在上古时期，西贺牛州曾经被那个伟大的王朝所统治，他们坚信，他们的祖祖辈辈，是大禹王朝的子民！
    在西贺牛州的凡人之中，部族和种族的观念，已经很淡很淡，不知从多少年前开始，这里的民众，便已经开始效仿大禹王朝的先例，创建了一个个不依靠血脉、亲疏而聚合的王朝和帝国！
    幽州的土地，被三个强有力的帝国所统治着，这三个帝国三分天下，出生在幽州的凡人们，便是这三个帝国的子民。
    有趣的是，大秦、北汉、南蜀这三个国家，都是将传说中大禹王朝的帝王禹王当成了自己的祖先，世世代代，立下了供奉牌位，历任的帝王也以此为傲。
    在幽州的北部，这里是北汉所统治的疆域，程云在离开了九步黄泉路之后，便是降临到了这一处土地之上，他骑着魔祀的身影，迅速的划破天际，这一幕，被一个小镇子里的少年郎所看到。
    “仙人！我看到仙人了！”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郎手里捧着一卷书籍，他站在私塾的门口。趁着先生外出，他偷偷的跑出来玩乐。
    “承业！你又在贪玩！”一声严厉且带有淡淡威严的声音在少年郎的耳边响起，那是他的先生，一个教了一辈子书的老儒生。
    “吴先生！我刚才看到仙人！爷爷讲的故事，是真的！真的有仙人啊！”少年郎显的极为兴奋，他自幼便是从他的爷爷嘴中听闻过一个个不可思议令人匪夷所思的故事。那些故事的主角，是一个个能够上天入地的强者，他们在西贺牛州子民的口中，被称之为仙人。
    “你切莫胡言乱语！我教你读的都是圣贤书，子不语怪力乱神！那些神神鬼鬼的事，都是不可信之物！你再不回去读书我可就罚你了！”听到少年郎所说之后，吴先生的神色一变，他拿出了一块长长的厚重戒尺，对着少年挥舞了几下。
    见到吴先生取出的戒尺之后。少年郎立刻不再多言，拿着手里的书卷，窜入到了屋子里。
    天空之中，一道黑色的雾气所留下的残影，让夕阳照射成了一片通红，吴先生顺着着道残影看去，竟隐隐约约的看到，九天之上。有一道细微的赤红色痕迹。
    “莫非，承业所说的。是真？”吴先生看到那残影，他一生从未见过这样诡异的场景，不由得，他也在思索着，少年郎所说的，是否为真。
    “想来是我老眼昏花了！什么仙人啊。鬼神啊，怎么可能存在！老了！”吴先生在片刻之后自笑数声，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回到了屋子之中。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屋子里。渐渐地传出了一阵阵读书声。
    吴先生在数日之后，已经将今日的事情遗忘，而少年郎，则是在多年之后，颇为自豪的和他的孙子说起，他曾经看到过仙人的踪迹，那仙人，是一个骑着黑色野兽，身穿白衣的青年男子。
    ......
    “此处便是西贺牛州了。”程云从魔祀上离开，他收起了魔祀，将神识展开，探查着四周的情况。
    “我原本以为，离开冥域之后，会在晋州出现，没想到，竟会在千里之外的西贺牛州出现，这里，似乎是幽州。”程云将地图取出，细细对比之后，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幽州。
    程云移动着步伐，他如今所在的城池，名为洛阳，这里，是北汉王朝的都城所在，程云所处之地，已是郊区，他修为如今是骄阳境中期，若是他想，不过是瞬息就可横跨洛阳。
    “那位公子好生奇怪，看他所穿的衣裳饰物，似乎不是本地的百姓。”程云的神识范围之内出现了两个中年男子，他们在见到程云之时，各自议论着。
    程云循声看去，他所穿的衣物，却是和当地的民众有些格格不入，程云微微一笑，身子猛然的冲出，瞬息便是来到了这二人的身后。
    举起了右手，在二人的身后轻轻地一点，这两个不过是从未修道的凡人，怎经得起程云这一点，他们二人，立刻陷入到了沉睡之中。
    程云将神识探入二人的脑海之中，将他们二人的记忆，都是看了个遍。
    “北汉，大秦，南蜀，没想到此地竟然有了三个和大禹王朝相同的国家。”西贺牛州的一切，对于程云来说，都是十分新奇。
    “仙人？此地竟然将修士称之为仙人？”程云在看到西贺牛州的民众将修道之人称之为仙人之后，有些哭笑不得，如同陈随云这样飘逸洒脱的大神通修士或许可以称仙称神，但大部分的修士，除了掌控着强大力量之外，和寻常的民众，都是没有什么区别。
    程云闲庭信步的在洛阳城之中漫步着，他对于西贺牛州，有着极大的兴趣，程云已经将衣物变幻成了此地民众常见的模样，但依旧是一袭白衣。
    “百年苦修，不然一朝顿悟，我的修士在近些日子提升的太过迅速，或许这对于我来说。并非好事。”程云如今并没有什么急切要去办的事务，此刻让他放在心上的，一是异兽桀婪的分身，二则是和独孤剑的约定。
    除此之外，程云仿佛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心事，不知是他真的想不起。还是故意将其压在了心底。
    “剑圣前辈那里，倒是不急，圣魂境并非是单凭修为能够到达的境界，待我哪日修为到了圣魂境再去拜见也是不迟，或许我能够在幽州寻到自己的缘，成就圣魂境，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程云的心境，十分豁达，便如同万物复苏之春。他所看到之处，都是充满了勃勃生机。
    “至于妖兽桀婪，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今我的修为已经是骄阳境中期，骄阳境巅峰在我面前也要败退，即便是桀婪的分身前来，胜负尚是两说。即便是败了，我也有自信可以从容离去。”数百年之前时时刻刻围绕在程云心间的危机。此时已经成为了一个小麻烦，程云也是感叹，沧海桑田。
    程云心中虽想着这些琐事，表面却是不动声色，面色依旧如常，他带着淡淡微笑。行走在洛阳城的街道之中，饶有兴趣的观看着此地的风土人情。
    “若是我降生此地，而不是部族之中，不知我会是什么，是那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生。还是腰缠万贯的富商，亦或者是要饭的乞丐，或许，会是个皇帝，哈哈哈！”程云此时仿佛已经忘记了所有的忧虑，提起部族之时，已经全然忘记了部族凭空消逝的诡异。
    “大胆！当今天子乃是一代明君！你岂敢口出狂言，妄想取代圣上！”一声带有愤怒的喝声让程云略微止步，他看到了一个神色愤怒的青年书生，那书生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似乎程云说出的话，是大逆不道。
    “我倒是忘了，西贺牛州的天子，便和修士之中的强者一样，是至高无上的，只是修士的地位，需靠自己去搏，皇帝的威严，要靠人来捧。”程云微微一笑，他伸出手微微朝着青年书生一点，青年书生身子怔住，三息之后，又重新的朝着前方走去，仿佛忘记了刚才的事。
    程云不愿去和此地的民众计较，他本就不是恶人，不会去为难这青年书生。
    青年书生若是知道他刚刚斥责了一个传说中的仙人，只怕会立刻跪下，恳求程云的原谅。
    “师尊曾言，缘乃是捉摸不定的东西，即便如他这般的修士，也是万万不能强求，我到如今，也是不知我的缘，在何处呢。”程云走完了半条街道，骄阳境修士突破到圣魂境，凭借的，便是缘，而偏偏此刻，程云不知，他的缘在何处。
    “若是其他的缘倒还罢了，偏偏师尊传下的诸般缘法里，唯独没有这寻圣魂境之缘的神通。”程云微微摇头，陈随云号称缘尊，其在缘法上的造诣，已经到了极致，只是程云不知，即便是陈随云，也无法助他寻到圣魂境的缘，这缘，需靠程云自身去寻。
    “哈哈哈，罢了，罢了，倒是我忘了！云和缘都是不可强求之物，师尊名为随云，则索性，今日我便来一个随缘！”程云淡然一笑，他身上的气息逐渐的减弱，到了最后，已经和一个凡人没有了区别，他在要幽州，寻缘。
    “我既到了此地，便说明我和此地有缘。”程云开口喃喃自语，但片刻之后，他又摇了摇头，从三圣星海之中，月华九星的斯鸠星投下了一道星光，将漫步的程云笼罩。
    “什么缘不缘的，我在说什么？”程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茫然之色，他似乎已经记不起，自己刚才所说的话语。
    “我要进京赶考了，若是考不上，怕是家里的父老乡亲，都是要脸上无光了！”在说出了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之后，程云竟微微点头，仿佛是在肯定着自己的答案。
    “对！对！对！我叫程云，我来京城，是来赶科举的，我得考个进士，这才能光宗耀祖啊！”程云又是喃喃自语说出了一句话，他话语之中的肯定和信心也是越来越浓。
    程云的手里，出现了一本书卷，这书卷，名为《春秋》，他隐隐约约的想起，他的手里，就应该拿着书卷，这才像一个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