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荒

    北汉，洛阳。
    若说洛阳城这两年来最为轰动的事，有两件，第一件，是大秦和北汉开战，一时间人心惶惶，好在有大将军赵旭，将大秦的百万雄师阻拦，第二件，便是号称画仙的楚云轩掌柜程云在离开了楚云轩一年之后，重新出现。
    程云回到洛阳城的消失不胫而走，第二日，在楚云轩之中将近千人围聚，他们都是想看看，程云回归之后的第一幅画作是什么。
    云无缺已经将程云画好的画拿出，这是一幅人的画像，程云所画的，是楚逸。
    程云是被楚逸从妖兽群之中带出，他所见到的第一个，就是楚逸，这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形象，跃然纸上，只是，程云所画的楚逸，没有双眼。
    “诸位请回吧，东家说过了，从此不再卖画。”云无缺的一句话，将那些欲来购画的人拦下。
    程云的脾气古怪，在洛阳城和他的画一样出名，那些人带着遗憾离开，而此时，有着画圣之称的吴道子，来到了楚云轩之中。
    “吴道子求见程掌柜。”吴道子走到了楚云轩之中，对着内堂抱拳说道。
    程云缓缓地从内堂之中走出，云无缺已经为二人准备好了热茶，待程云坐定，他立刻端上。
    “吴某已经按照程掌柜的要求，画出了一幅画像！”吴道子将手中的画卷展开，那画卷之上所画的人，是程云。
    程云细细看去，这一幅画已经称得上是神乎其技，和程云为吴道子所画的画像一样。在不同角度不同方向看去，都会呈现出不同的音容笑貌。
    吴道子不过是一个凡人，能够做到如此地步，足以证明他在丹青一道的技艺之深。
    “此画，不错。”程云点了点头，这画圣吴道子。的确是名符其实。
    “还请程掌柜，实现当日的承诺，收吴某为弟子。”吴道子站起身来，对着程云抱拳说道。
    程云没有说话，他指向了云无缺刚刚挂在墙壁上的楚逸画像。
    吴道子顺着程云所指看向了那一幅画，在他眼中，那中年男子的画像栩栩如生，但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片刻之后，他才是发现，那男子的眼睛，是一片空洞，没有被程云画出。
    “若你能说出，这画少了什么，我便答应，收你为徒。”程云端起茶杯。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吴道子来到了画像面前，他开始细细的端详起了这幅画。一盯，便是一天。
    “神！少的是神！”吴道子在午夜之时，终是看出了画像的端倪，他喜悦的如同一个孩童。
    程云听到吴道子所说，微微点头，他之所以没有将楚逸的眼画出。不是因为他不想画，而是因为他画不出，以他的能力还没有能力将一个圣魂境修士完美的刻画，当他有能力画出一位圣魂境修士的画像，便也代表。他也成就了圣魂境。
    双眼乃是人的心神体现，若是不画出双眼，画的再好再逼真，也不过是一个死物罢了。
    “叩首九次，入我师门吧。”程云端坐在木椅上，他已经决定，收下自己的第二个弟子。
    吴道子走到程云的面前，跪拜下来，对着程云恭恭敬敬的叩拜了九次。
    “吴道子，拜见师尊！”吴道子站起身来，又是对程云抱拳一拜。
    云无缺已经将楚云轩的店门关闭，此时的店中，唯有他们三人。
    “吴道子，我并非此地之民，我是你们口中的仙人。”程云将茶杯之中的茶水喝尽，对吴道子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仙人？！当真有仙人存在？！”吴道子对程云所说，感到了震惊，不过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就镇定下来。
    “你们所说的仙人，和你们一样，只不过是掌握了强大的力量罢了，吴道子，我可传你修道之法，让你长生，你可愿意踏入此道？”程云看向了吴道子，他能够看出，吴道子的天资极为出色，比起他当年，要好出太多太多。
    “师尊教什么，弟子便学什么，只要能够和师尊一样，画出这般的丹青，不管是什么，弟子都愿意去学。”吴道子所看重的，并不是什么长生，他心中，唯有丹青一道。
    程云点了点头，他将一枚玉筒取出，将修炼之法，刻录到了玉筒之中，他又凝聚出了一道元力，伸出右手，按入到了吴道子的身体之中。
    玉筒之中的内容，在程云的神识引导下，在吴道子的脑海之中放映着，他的身体，也在程云的元力融入下，迅速的发生了改变。
    原本是四五十岁模样的吴道子，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回到了年轻之时的模样，看上去如同二十出头的青年，他在程云的帮助下，已经成功启元，成为了一名修士。
    “为师的师尊，你的始祖，名为陈随云，人称蓬莱云尊，在你之前，为师还有一名弟子，你的师兄名为江牧！”程云将陈随云和江牧的气息和模样也是刻录在了玉筒之中，以免他们日后相见不相识。
    “吴道子，拜见师尊！”已经被程云改造过的吴道子，此刻已经是一名真正的修士，他朝着程云，再次一拜。
    “你师从于我，本只想学习丹青技法，但你若为我的弟子我便不能看你短短一生如白驹过隙，于凡人而言，百年时间已是一生，而对为师。不过是弹指一挥间，未免你我师徒日后天人永隔，这才传你修道之法，成为修士，你口中的仙人，未必是件幸事。若有朝一日你后悔了，可以告诉为师。”程云缓缓地说道。
    “是，弟子谨记师尊教诲。”吴道子此刻已经明白他的师尊便是传说中的仙人，虽说他所在意的不是程云的仙人身份，但对于程云，他还是敬畏的很。
    程云取出了一个储物袋，将许多对自己没有用处的法宝和物品都是取出，放到了储物袋之中，然后将这储物袋递到了吴道子的面前。
    “这储物袋之中的物品。为师送你傍身。”
    吴道子接过了储物袋，不断的取出又放入物品，显然对于储物袋，感到十分好奇。
    “云无缺，据我所知，你们魔族有一法门，可将同族的魔魂炼制为一道分身，你可会此法？”程云向云无缺问道。
    “主子。我会，不过如今我的同族少之又少。唯有以心魔炼制，效果要差上一些。”云无缺取出了一道心魔，对着程云说道。
    “将这心魔炼化为你的分身，让那分身，跟随在吴道子的身旁。”程云对着云无缺说道。
    云无缺点头，走到了一旁去炼化心魔。
    “我知晓你修道只为接触更高的丹青一道。不过为师还是要告诉你，修道一途高深莫测，为师并未在丹青技法上有所涉猎，只是随手一画，便是超过了无数画师。你号称画圣，想必于丹青一道天赋极佳，若你能将自己修为提升，对于丹青之道有益无害。”程云知晓吴道子只怕对修道没有多大的兴趣，他先是安排了云无缺留下一道分身心魔保护吴道子，又是出言激励他修行。
    吴道子点头，但他心中更为喜悦的是自己身体的变化，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之中，有一股奇妙的力量在流转不停，他的识海也是有了神识的出现，如今的他，几乎是迫不及待想回去作画，他能感觉到，以自己如今的状态，所能创作出的画作将会轻易超越以往的巅峰。
    程云微微叹息，他不知道自己手下吴道子是对是错，但既已收徒，他便不会后悔，他淡然开口说道：“为师希望，在下一次相见之时，你能给为师，画下一幅画像。”
    “这有何难，师尊，吴道子如今便可。”若是程云要求他其他，或许吴道子还有碍难之处，但如今程云所要吴道子去做的，正是他所擅长的丹青，他立刻便是说道，自己如今就可以完成。
    程云淡然一笑，对着吴道子说道：“若你自信可以完成，大可一试。”
    吴道子从柜台之上取出了笔墨纸砚，他提笔如飞，只是寥寥数笔就是将程云的轮廓画出，他不愧画圣之名，不过多时便已经将程云的大致模样画出。
    作画之时，吴道子也是心中喜悦，他如今成为修士，神识比起自己的双眼更能看清世间万物，而体内的灵力也是使得他下笔更为有力。
    过了半柱香的世间，吴道子已经将程云的画像完成，只是双眼的部分，迟迟没有下笔。
    “怎么不画了？”程云见到吴道子停笔，他开口问道。
    “师尊，弟子托大了，弟子道行太浅，还不足以画出师尊的画像。”吴道子面露尴尬之色，他心中已经思量过无数次要如何画下程云的双眼，但始终觉得，自己无力从心。
    “吴道子，为师告诉你，若你修为到了圣魂境，这世间将再无你不可画之物，即便是天，你也可一画！”程云指向了天空，对着吴道子郑重说道。
    “弟子明白了，师尊放心，下次相见，弟子定当为师尊画出一幅画像！”吴道子对着程云抱拳，随后径直离去。
    看着离去的吴道子，程云心中暗叹。
    他的第一个弟子江牧，对于修道有着极为浓厚的兴趣，在前次的相见之时，他显露出了让程云都是看不透的手段，显然是另外有造化。
    如今在洛阳城里，程云收下了第二个弟子吴道子，吴道子因为他当年一句话而和他有了师徒之缘，他的第二个弟子，对于修道，却是兴趣乏乏，或者说，他修道，也仅仅是为了更好的完成丹青之作罢了。
    程云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他作为师尊的责任已尽，不管吴道子和江牧二人日后的成就如何，都要看他们自己的机缘和努力了。
    取过了一张画纸，程云又是开始了作画，他这次所画的，是他一生之中，所见到的第二个人，楚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