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路撒冷三千年

第125章


世俗的民族主义与圣战的热情融合在一起:不可想象,犹太人可以打败伊斯兰军队,并且许多与正规军并肩战斗的圣战派长期以来一直是狂热的反犹主义者。有半数埃及军人是穆斯林兄弟会的圣战者,其中包括年轻的亚西尔·阿拉法特。
  然而,带有恐怖愿望的干涉和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希望与政治上的仇恨对巴勒斯坦人来说将是一场灾难,这一点甚至帮助以色列变得更大更强。理论上,阿拉伯军队有十六万五千人,但他们是如此缺乏组织,以至于5月份期间他们能投入战场的兵力大约只有两万八千人——大致与以色列人的军队相当。阿卜杜拉国王那支由英国人训练的九千多人的阿拉伯军团战斗力最强,因此他被正式任命为阿盟军队的最高司令。
  阿卜杜拉国王站在艾伦比桥上,掏出他的手枪朝天射击,大喊:“前进!”
  急性子阿卜杜拉
  他的孙子侯赛因回忆,国王“是个精力旺盛、性格外向的人”。当我们最后一次看到阿卜杜拉时,他正在耶路撒冷从丘吉尔手中接收他的沙漠王国。劳伦斯如此描述他:“矮小,粗胖,像马一样强壮,拥有一双快乐的、深棕色的眼睛,一张光滑的圆脸,饱满但过窄的嘴唇,直鼻梁”——而且他过着一种冒险的生活,他放荡不羁的壮举使劳伦斯感到震惊:“阿卜杜拉曾经三次从20码(约18.3米)外射掉弄臣头上的咖啡壶。”作为一个谢里夫派,先知的第三十七代后裔,他可以戏弄伊斯兰学者。“看一个漂亮女人,有错吗?”他问一个穆夫提。“罪过,陛下。”“但《古兰经》上说‘如果你看到一个女人,请转移你的视线’,但你不可能转移视线,除非你正在看着!”他既是一个骄傲的贝都因人,又是一个奥斯曼苏丹的子孙。少年时他便已指挥过军队,并一直是阿拉伯大起义的“首脑”。他抱负远大又急于求成,因此得到一个绰号“急性子”。然而为了这次征服耶路撒冷的机会,他已等待良久。
  “他不仅是个士兵和外交家,还是一个古典学者,”罗纳德·斯托尔斯回忆,“他曾为我吟诵伊斯兰时代的七悬诗。”这令斯托尔斯印象深刻。英国驻安曼大使艾莱克·基尔科布里奇爵士总是称他为“眼睛闪光的国王”。作为一个外交家,阿卜杜拉诙谐机智。他曾经被问到什么时候愿意接见一位他不喜欢的外交官,他回答:“当我的骡子产驹时。”
  现在,他的骡子正在生仔。他对待犹太复国主义的态度是务实的,恰如那句土耳其谚语:“如果你正通过一座将垮的桥时遇到了一只熊,请叫她‘亲爱的姑妈’。”多年以来,他常常与魏茨曼和犹太商人谈,他表示如果他们愿意接受他作为巴勒斯坦的国王,他就提供给犹太人一个家园。他过去常常造访耶路撒冷,会见他的盟友拉吉卜·纳沙希比,但他厌恶穆夫提,认为犹太复国主义繁荣兴旺很大程度上要感谢“那些不接受任何决议的阿拉伯游击队”。
  这位国王曾和犹太复国主义者私下进行了一项互不侵犯协议的谈判:他将占领划给阿拉伯人的西岸部分,作为回报,他将不反对联合国划定的犹太国边界,并且英国人已同意了他的兼并。“我不想创造一个允许阿拉伯人骑在我身上的新阿拉伯国家,”他向犹太复国主义特使果尔达·梅森[Golda Myerson,后来改名为梅厄(Meir)]解释道,“我想成为骑士而不是马。”但这匹马此时已被拴住:这场战争,尤其是代尔亚辛大屠杀,迫使他与犹太人开战。此外,其他的阿拉伯国家决定限制阿卜杜拉的野心,以拯救巴勒斯坦,并且埃及人和叙利亚人计划吞并他们自己征服的领土。阿卜杜拉的司令格拉布帕夏,此人全心投入地为哈希姆家族提供了一支像样的军队,此时极不愿意去冒险。
  他的阿拉伯军团小心翼翼地穿过犹地亚山区向耶路撒冷前进,非正规的阿拉伯解放军在那儿进攻了犹太郊区。5月16日夜幕降临,哈加纳占领了米歇雷姆警察局和北方的谢赫贾拉,以及城墙南部的整个新城和城中心的前英军据点、俄国大院和基督教青年会。“我们已几乎征服了整个耶路撒冷,除了奥古斯塔·维多利亚和老城。”本-古里安激动地宣称。
  “SOS!犹太人已经逼近城墙啦!”安瓦尔·努赛贝冲回去恳求国王干涉。阿卜杜拉从未忘记他在历史上的地位:“以真主之名,我是一个穆斯林统治者,一个哈希姆国王,而且我的父亲曾是所有阿拉伯人的王。”此时,他在给他的英籍司令写信:“我亲爱的格拉布帕夏,在阿拉伯人和穆斯林及阿拉伯基督徒当中,耶路撒冷的重要性是众所周知的。如果这座城市落到犹太人手中,人们所遭受的任何灾难对我们来说都将有着深远的影响。目前我们已经占有的一切都必须得到保存——老城和通往耶利哥的道路。亲爱的,我请求你,尽可能快地执行。”
  阿卜杜拉:耶路撒冷之战
  国王的“军队正处在欢欣鼓舞之中,许多战车装饰有翠绿的枝条或成捆的粉红色夹竹桃花”。格拉布注意到,阿拉伯军团向耶路撒冷开进的队伍“似乎更像一支参与狂欢而不是走向战争的军队”。5月18日,第一批军团士兵占领了老城城墙周围的阵地,格拉布写道,“近一千九百年前,就是在这里,犹太人曾在向正在推进的提图斯军团投掷大矛”。但是国王“因焦虑而憔悴不堪,唯恐犹太人进入老城和圣殿,他已故的父亲汉志国王侯赛尼安葬在那里”。格拉布的部队冲破以色列人的谢赫贾拉防线向大马士革门进军。
  老城内,起先是非正规军,然后是阿拉伯军团战士包围了犹太区,里面有巴勒斯坦一些最古老犹太家族的古宅,许多年长的哈西德学者居住在那里,而所有这些地方却仅有一百九十名哈加纳和伊尔贡战士防守。拉宾得知仅有少量士兵可以分出来去拯救老城,感到非常恼火。他向耶路撒冷指挥官大卫·沙勒提勒喊道:“犹太人只能召集这么一支军队来解放自己的首都吗?”
  拉宾试图猛攻雅法门,但没有成功,不过,有其他部队突破锡安门攻入了老城。锡安门失守前,八十个帕尔马赫的人加入防卫队伍,但此时阿拉伯军团的大部队到达。争夺老城的战斗极其激烈;格拉布提道,战斗就是“逐门逐户,沿着黑暗通道,出入狭窄的楼梯,切入院落,进入地下室”,穿过“犹太区热闹的养兔场,紧接着是千年的废弃之物和碎石”。格拉布此时命令有系统地缩小犹太区。犹太区内的拉比恳求帮助。本-古里安狂乱地喊道:“耶路撒冷随时可能陷落!要不惜一切代价进攻!”
  5月26日,阿拉伯军团士兵占领胡瓦广场并炸毁了其宏伟壮丽的犹太教堂。两天后,格拉布看到,“两个因上了年纪而驼背的年老拉比,举着白旗沿着一条狭窄的小巷走出来”。离战场只有几百英尺远,拉宾从锡安山上看到同样“令人震惊的场景”:“我惊恐不已。”两百一十三名守军中三十九人战死,一百三十四人受伤。“所以大卫城落入敌人之手,”贝京写道,“哀痛降临到我们身上。”格拉布得意洋洋:“我深爱耶路撒冷。《圣经》就在我们眼前。”然而,他允许他的士兵洗劫犹太区:二十七个犹太会堂中的二十二个遭到毁坏。自1187年穆斯林再次征服耶路撒冷之后,犹太人第一次失去接近西墙的权利。
  格拉布以拉特伦要塞阻断了通往西耶路撒冷的道路。本-古里安不断下令攻占拉特伦,甚至不惜以牺牲以色列同胞的生命为代价,但是屡攻屡败。躲进地下室的耶路撒冷犹太人开始挨饿了,直到以色列开辟新的供给渠道,即所谓的拉特伦南部的“缅甸之路”。
  6月11日,联合国调停者福尔克·贝尔纳多(Folke Bernadotte)伯爵——他是瑞典国王的孙子,曾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最后几个月与希姆莱谈判,拯救了许多犹太人——成功地让双方停了火,并提出新的分治方案,就是将耶路撒冷全部交给阿卜杜拉国王。以色列拒绝了贝尔纳多的方案。与此同时,本-古里安打赢了一场近乎兵变的战争:梅纳赫姆·贝京已经同意将他的伊尔贡整合并入这个国家,正当伊尔贡准备卸载自己船上的武器时,以色列军队炸沉了这艘船。贝京并未掀起内战,而是退出地下组织活动,进入了政坛。
  贝尔纳多的调停期结束后,战争重新开始。第二天,一架“喷火”的战斗机轰炸了西耶路撒冷。兴奋的军团士兵穿过锡安门进攻新城,而后向圣母院推进:“他们转头便可以看到岩石圆顶清真寺和阿克萨清真寺,”格拉布写道,“他们战斗在真主的路上。”此时,以色列人试图再次占领老城。
  “我们能守住耶路撒冷吗?”阿卜杜拉问格拉布。
  “他们不可能攻下它,陛下!”
  “如果你认为犹太人将占领耶路撒冷,就请告诉我。”国王说,“我将去往那里,死在这座城市的城墙上。”以色列的反攻没有成功,不过以色列的军事力量正在增强:这个新的国家共有八万八千兵力奔赴战场,抗击六万八千名阿拉伯人。第二次停火前的十天内,以色列人占领了吕大和拉姆拉。
  犹太复国主义者对贝尔纳多先前的提议非常愤怒,因此这个瑞典人此时提议耶路撒冷应该国际化。9月17日,这位瑞典伯爵飞到圣城。但伊扎克·沙米尔(Yitzhak Shamir,后来的以色列总理)领导下的莱希极端分子决定消除这个人和他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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