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绘 情人啊

聂青云那边依然沉寂，有好几次她想打电话问问他伤势如何，可“王丽梅”这个名字犹如埂在心头的一块石头，让骄傲的她怎么也按不下那个小小的通话键。 
  12月10日，秦肖只身飞往英国的首都伦敦，开始了她为期三个月的异国生活。  
                  
第二十四章
  伦敦的冬天称不上寒冷，但却阴暗潮湿，这让秦肖那颗孤寂的心凭添了几分惆怅。景因情变，情随景移，因此，那巍峨高耸的大本钟，高贵典雅的白金汉宫，硕大无朋的伦敦眼，甚至泰晤士河畔悠扬的琴声，都给了她一种凄迷伤感的印象。秦肖是跟在一个叫伊琳娜的女编辑后面，在《XXX报》学习交流，虽然语言上的障碍不大，但风格迥异的异域文化还是让她格格不入。 
  一种绝对的孤独，秦肖想，只有孤独才是她忠实的伙伴，喜悦的，悲伤的，疼痛的，恐惧的，一切都在它的默默陪伴下发生。无论是否置身于他人怀抱，又或者在一众人群当中，孤独一直和她如影相随，在她的内心里，始终有一片被它占领的区域，她有时享受它，有时又痛恨它，但却无法真正割离它。 
  就在秦肖独自在异乡郁郁地学习生活着的时候，远在S市的高万全带着阿豹、阿彪和几个弟兄，在靠海的一个小渔村里与当地的黑道老大范乾坤正式会面。高万全明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个道理，所以对四十二岁、心狠手辣的范乾坤十分敬重。他一直不满足于虎豹局限于长江以北的活动范围，所以希望范乾坤地盘内的软毒由虎豹提供，以此使虎豹势力慢慢向南方渗透。当然他给出了相当丰厚的条件，即利润的二成抽给范乾坤。范乾坤是个老江湖，他一眼看出高万全进军南方的野心，心想左右自己也不会制毒，不如给他卖个人情，所以他在强调海洛因市场由他独控的前提下，又将分成比例提高了一个点，这样，高万全与他在软毒销售中七三分成，双方最终以互惠互利的握手言欢结束了会谈。 
  与此同时，林秀峰的新项目――一种新型特效戒毒丸已进入最后攻坚阶段，它是一种化学药品，可以十分准确地摧毁毒品依赖的“病理性犒赏性中枢”，阻断人脑与毒品相联系的毒瘾环路，达到使瘾君子方便快速、无痛苦地彻底戒断毒品，因此，国家缉毒中心业已介入。（纯属虚构，请勿质疑）N市的聂青云在2003年春节前夕恢复了健康，在从青草口中得知小钟与秦肖通话内容后，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为什么要有王丽梅这件事呢？即便以思念做为借口，那也不过是自己欲望的一种掩饰。那年夏天猛然见到白衣白裙的王丽梅，他真的以为是他的文文回来了，可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才发现两者之间是多么的不同。他怎么会将王丽梅看成是文文？如果说相象，他的文文也应该是光莹夺目的镜子的正面。于是短短两个月，浪费了几百万，他又恢复成那个相思成狂的聂青云。 
  是的，相思成狂！多少个夜晚他都是在她照片的陪伴下，沉入梦乡，在梦里，与他心爱的人儿相偎相依，痴缠纠结。而清醒过后更加深刻的痛苦，日日煎熬着他，使他的两鬓已略染秋霜。在他的脖子上，也有一条和送给秦肖那条一样同质同色的项链，链子的下端坠着的是一块方形的白金，里面有他和她的照片。其实以他的势力，完全可以找到她，但他不敢去找她，怕找到了自己会控制不住地去见她，怕见她后会看到让他绝望的情景。于是他宁可抱着这一丝希望，期盼着不可预知的会面。 
  青草将电话递给他时，他还猜不出会是谁，突然就听到她的声音，那样气愤，那样悲痛。当醒悟过来她气愤悲痛的原因时，如果不是腿伤不便，他一定会跳起来，因为他的心在雀跃。长期以来压抑的痛苦，都有了回报，他知道，他的爱从来都不是单向的。 
  2003年的除夕的这天，秦肖早早地和伊琳娜告别，回到了旅馆。旅馆老板特别让厨师给她做了几样中国菜，送到了她的房间，她又要了两瓶香槟，关上房门，准备在今夜喝个痛快。 
  她一手提着酒瓶，一手拿着酒杯，第一杯酒，遥对着东方，心里默念：妈妈，愿你在天堂快乐！念完把酒倒在了地毯上。她一口喝干第二杯酒，香香甜甜的酒顺喉而下，热力迅速向身体各处蔓延。她将头发挽起，脱得只剩下紧身内衣，坐在那里，一个人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香槟，品尝着外国人烹调的中国菜。在一瓶香槟快要见底时，她听到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相同的日子，相同的情景，只不过地点换成了异国他乡，她的心里掠过一阵喜悦，会是他吗？她放下杯子，起身去开门，经过镜子时看了看镜中人，害羞地笑了笑，走到门边站定，摸了摸自己酡红的脸，深吸口气，猛地把门打开，一大蓬红馥馥的玫瑰抵上了她的面。她闭上眼嗅了嗅那醉人的芳香，再睁开眼时，高万全那英俊的脸庞突现在她的面前，门里门外的两人同时呆住了。 
  “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秦肖难掩心中的失望，吃惊的话语脱口而出。 
  “你真美！”高万全还没有从乍看到秦肖那种从未示人的万种风情的刺激中回过神来，嘴里无意识地喃出这么一句。 
  秦肖不自然地抬起一只手挡在自己那一大片光裸的胸脯上，另一只手接过他手中的花，侧身轻轻说道：“进来吧。” 
  房门关上后，秦肖找了个瓶子把花插好，又将外套拿起准备套上，高万全一把抢过外套，丢在一边，双手搂定慌乱的她，头一低便在她那片白皙上亲吻起来。秦肖的双手停在他头两侧，似乎想推开他，可是最终敌不过体内焚烧的欲焰，她轻叹一声，抱紧了他的头。坠在胸前的鸡心好象硌到了高万全，他在她颈项间摸索着要把它取下，她压住他的手，摇摇头。 
  不多时两人已来到床上，肢体交缠间，闭着眼的秦肖突然颤声说：“叫我文文，我想听你叫我文文。” 
  “文文，文文，我爱你！” 
  “我也爱你，”秦肖说。她把“青云”两个字忍在了喉间，随着高潮的到来，不甘的泪还是顺着眼角滴落鬓间。 
  高万全侧躺下来，伸手在她的身上慢慢摩挲着，抚慰着，目光从她精致的裸体，慢慢地移到那娇红的脸庞，最终定在她泪光闪烁的眼上。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低声问道：“文文，那个人是这样叫你的吗？” 
  “什么？”手下的身子忽然一僵，秦肖睁开了朦胧的泪眼。“你想说什么？”她冷声问道，“你的情况我不了解，我的你又何须知道？” 
  “我要知道是谁，一定去杀了他。”高万全妒火攻心，咬牙切齿地说。 
  “你动不动就杀人，就不怕死吗？” 
  “为了你，死也值得！秦肖，这回我是真的爱惨了。我知道你的心里有人，你现在还不爱我，我也不是没有挣扎过，前两个月我一直忍着不去见你，就是想看看自己是否能够逃脱，可是不知何时，你已牢牢捕获了我。秦肖，倘若爱上你，就注定我的毁灭，那我也只得接受这宿命的安排。”高万全不无悲哀地诉说着。 
  秦肖的眼里有了新的泪水。她原是个生性浪漫的人，高万全不远万里来到英伦，让她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能够见到熟悉的面孔，这份真情已令她有所触动，现在听了这番情真意切的话语，想不被感动都难。她一早就知道他爱她，否则象他这样昂藏男儿，又怎么会在瞬间变成了绕指柔？可是他和她之间隔着比千山万水还要远的心的距离，隔着陈玉凤一家三口的性命，隔着正义道德良心，因此在他厚重的爱情面前，她也感到了一种宿命的悲哀。 
  浓郁的悲伤使两人都沉默不语，这时大本钟响了起来，秦肖在心里默数着，当当当，整整十二下，她推了推高万全，说：“今天，在这里，让我们抛开一切，开开心心地过个春节。高万全，快起来，我们来喝酒，共同庆祝2004年的到来！”说完光着身子跳下床，也不穿衣服，只去浴室拿了条浴巾裹在身上，带着一只杯子坐到桌前，与另一瓶香槟的塞子奋战起来。 
  高万全见她难得的率真，又想着自己来原就是让她高兴的，何必说些伤感的话扫了她的兴呢？他一跃而起，匆匆冲了个澡，将情绪调整好，再面对秦肖时已是一个甜蜜温柔的情人模样。  
                  
第二十六章
  要说林寒香有多坏，那根本谈不上，她只不过是上帝创造的所有女人中的一个，有着女人共有的通病：嫉妒和欲望。 
  由于聂青云的毛病和对她的日渐冷淡，她闺中寂寞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也越来越难以打发，独守空房之际，心理和生理上的空虚让她无法排谴，物质的富足似乎更加凸显精神上的匮乏，于是，在海关一个离异副关长的勾引下，她这棵红杏终于攀出了墙头。干柴烈火，一拍即合，经常性的幽会使林寒香的身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但当情人提出要她离婚的要求时，她却犹豫了，不管怎么样，聂青云都是她自年少时以来的爱情对象，是她今生唯一的爱，如果可以，她宁愿保持现在这样的状态。然而，她的如意算盘在夏日的一次幽会中被打破。当她与情人在车站XX酒店依偎着走出房间时，被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聂青云逮个正着，并用手机拍了照。没过多少天她便收到了他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出于羞愧和绝望，她终于伤心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