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

  胖哥向来一丝不苟，老秃头说他家昨晚吃了土豆肉丝和排骨鸡蛋都一字不差的写下来，那笔记本满满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时候骁瑾磊会想，这胖哥以后可以去给大公司做开会记录，这也算一才能不是。
  胖哥推了推厚厚的眼镜片有些不甘愿的停下正在笔记本上做记录的笔“今天才来的转学生。”
  “那儿来的？”
  “听说是C市过来的，他爸还给咱学校捐了个图书馆。”胖哥说着摸摸肚子感叹道“我前不久看见拉书的货车了，将货车堆得满满当当的，那得值多少钱啊！有这闲钱捐个图书馆出来还不如到天下去点桌极品宴。”
  这胖哥最大的爱好就是吃，若不是爱吃也不可能才15,6岁就吃成整一个圆球，那天下在C市据说是C市最有名的大酒店，那极品宴就是一桌的鲍参翅肚。
  胖哥从没吃过，只在电视上看过，所以特向往那地，梦想着有一天有钱了去点上一桌来尝尝。
  骁瑾磊眯着眼瞅了眼胖哥看不出五官的球状身体，伸出手拍了拍了拍胖哥那滚圆的大肚子，“少吃点。”
  “呵呵呵……”胖哥笑着摸摸自己的大脑袋，自个儿似乎真胖了点，骁瑾磊翻了个白眼，胖哥那身材那是胖了点，根本就一圆润的圆球。
  “骁哥你觉得人怎么样？”胖哥指了指面前纹丝不动的白衬衫。
  骁瑾磊冷哼一声，只回了胖哥两个字“骚包。”
  “我觉得还成啊，我看咱们班好多女生下课了都围着他转，问东问西的。”
  “你喜欢的那个也在其中吧。”骁瑾磊转了钢笔淡淡的问。
  胖哥仔细一想对啊，自个喜欢的那个也围着白衬衫转，那自己不久没戏了嘛，这白衬衫想想也不是什么好人，整天用那张好看的连吸引女生的注意力。
  “骁哥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你说的对。”
  这两人自顾自的聊着前面桌的梵蔚生，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听得见，很显然，离他们不到三十厘米的梵蔚生必定是将他们两说的话一字一句听进了耳朵里。
  梵蔚生挺着背坐着，台上讲得激昂的数学老师说的话耳朵自动屏蔽后一句也没听见，只听见后桌那两个人谈论着他。
  梵蔚生听到那骚包两个字差点没忍住，头回有人这么形容他。
  憋了半天回过头眯着眼睛笑着看着谈的欢快的两个人，梵蔚生说：“我听得见。”
  这四个字让骁瑾磊愣了下，虽然觉得听见就听见呗有什么了不起，但当着别人面谈论别人怎么怎么样这种事骁瑾磊还是自觉做不出来。
  “呵呵呵……”胖哥干笑两声摸摸头“我们忘了你还在这件事情了。”
  听完胖哥的话，骁瑾磊只觉得他额头的青筋都冒了出来，没见过这么呆这么傻这么直接的。
  骁瑾磊抬起头打算瞧瞧对方到底长得多帅，在看清楚来人是谁时，骁瑾磊惊讶的道：“是你？”
  梵蔚生笑着回过头点点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骁瑾磊皱着眉头问。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梵蔚生反问。
  对方确实可以在这里，骁瑾磊紧皱着眉正准备说话，一阵刺耳的声响在耳畔响起，放学的铃声。
  这次老秃头一反常态的在听见放学铃声响起后停下慷慨激昂的解说，咳了两声“咳咳，同学们，今天我们的课就到这里……”说完抱着数学书走了。
  就这么走了？
  同学们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老秃头的课要是安排在最后一节，必定是要拖堂的，次次如此。
  骁瑾磊扫了眼梵蔚生“一会有空吗？”
  梵蔚生挑起眉回答：“有。”
  梵蔚生被骁瑾磊一路带到学校后巷子口，一路走过去满地的心相印纸巾扔在地上，心相印没什么特殊，大街小巷都在用这个。
  只是那些白色的纸巾上布满了刺眼的红色，或深或淡。
  这里是学校着名的斗殴圣地，单挑群挑都在这里进行。
  此时的昏暗狭窄的巷口除了他们并没有其他人，在往前走去有块空地，莫约一二十平米大小，那里应该是斗殴的地方，前面五米处又是狭窄的路，小道两旁是老式居民楼莫约六七层楼的高度，灰黑的墙面上还可以看见不少脚印。
  骁瑾磊领着人穿越巷子，巷子前是一条热闹的小街道人来人往，这片都是老式居民楼，两边楼的第一层变成了无数的店铺，卖衣服卖小吃火锅店应有尽有。
  骁瑾磊把人带到一家店名叫驴打滚的店，此店与名不符合的卖的是烧烤，和驴打滚半分钱关系都没有。
  “李哥，给来二十串羊肉五串鸡翅三串鱿鱼，在来五瓶啤酒。”骁瑾磊熟门熟路的走进店里找了个左边靠墙的第一个位置坐下，指了指对面的凳子示意梵蔚生也坐，这家店生意很好，店里几乎没什么空位，老板和伙计正如火朝天烤着烧烤，店里弥漫着一股诱人的气味。
  “好嘞！小骁来了啊，你不是爱吃羊肉串嘛，李哥在送你五串啊。”李哥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长得一张大众脸但是笑起来特别亲切，他回过头跟骁瑾磊打了个招呼，忙得连汗都来不及擦又转身翻着烧烤。
  梵蔚生从来没吃过路边摊，也从来没在这种嘈杂并不卫生的地方吃过东西，或许曾经吃过但是现在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他从桌上的卷筒里抽出一截纸，用力的擦着泛着油光的桌子，粗糙的纸巾在擦过桌子后附上一层黄黄黑黑的油脂。
  梵蔚生皱着眉头扔在地上，又抽了一截纸出来擦拭干净。
  “你怎么这么麻烦。”骁瑾磊望着坐在对面的梵蔚生大节大节的抽出纸来反复擦拭着桌子。“擦它干嘛，一会吃的时候不一样要弄脏。”
  梵蔚生点点，放下正擦拭桌子的纸巾扔在地上。
  店里生意太好，骁瑾磊和梵蔚生等了许久都没有轮到他们，店里的伙计先把酒和杯子先给他们端到了桌上，骁瑾磊指着满店的人对梵蔚生说：“这家店是这一片最有名的，出了名的价廉物美。”
  骁瑾磊把啤酒打开倒了杯推到梵蔚生的面前，给自个儿也倒了杯，抬起头对梵蔚生道：“今天这顿是我请你的，算是为你接风，也算感谢你昨天帮我打了那黄毛。”说着端起玻璃酒杯对着梵蔚生。
  梵蔚生皱着眉打量着冒着气泡表面一层泡沫的玻璃杯，几秒后才伸出修长的手端起杯子，骁瑾磊倾斜杯子碰在梵蔚生的杯子上，杯子发出清脆的声音。
  骁瑾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干杯。”说完仰起头喝起酒来。
  那浅显的笑容让本来轮廓分明的脸上柔和了许多，白灼灯照在他的脸上，梵蔚生甚至可以看到骁瑾磊脸上那层细细的绒毛，他顺着酒杯往下看，他看见骁瑾磊高扬起的下巴，啤酒下咽时喉结正一上一下蠕动，并不怎么白皙的皮肤被灯光照得反射出淡淡的光，普通的蓝色t恤露出明显的锁骨，他竟觉得对方很性感。
  “喝干了，到你了。”骁瑾磊反手将玻璃杯口倒立，一些泡沫顺着杯口滴落在桌上。
  梵蔚生露出个笑容将杯子递到嘴边一口将杯子中的啤酒一饮而尽，学着骁瑾磊的样子反手将杯子倒立。
  005
  “好……够爽快。”骁瑾磊眯着眼睛看着梵蔚生喝完，举起啤酒瓶给彼此的酒杯又倒满酒。
  骁瑾磊端起杯子又打算递到梵蔚生的面前，梵蔚生笑笑端起杯子跟骁瑾磊的杯子来个碰撞，或许是角度没掌握好或许是用力过大，两个杯子碰撞在一起后发出清脆响声后，杯中的酒也被碰撞得溢出不少，从杯口顺着背身留在他们手上。
  梵蔚生从小就有轻微的洁癖，不喜欢看起来脏兮兮黏糊糊的东西，那泡沫啤酒冰凉的触感黏腻的触感流淌在他的指缝间，他没由来一阵不舒服，他的握着玻璃杯的手不自觉的动了动，突然触碰到一个带着温热触感的东西上，他觉得手指尖传来像是触电的感觉，他猛的将手缩了回来，杯中的啤酒晃动间洒了三分之一在桌上。
  “怎么了？”骁瑾磊望着对方突然缩回去的手问。
  “没什么。”梵蔚生将玻璃杯放在桌上甩了甩触电的手，那是人体多余的静电。
  “来我给你倒满。”骁瑾磊举着啤酒瓶给梵蔚生的酒杯满上，举起杯子碰撞了下一口干了下去。
  骁瑾磊喝酒喜欢一口干，不管是白的黄的还是红的，虽然他只喝过一次红的，还是他老爸以前教的徒弟送的长城干红，据说值好几百块。
  他老爸当天晚上就拿出来喝，给才14岁的骁瑾磊倒了杯，骁瑾磊立刻端起红酒杯一口干了，他老爸瞅着骁瑾磊那副喝红酒跟牛饮似的架势在也没敢倒红酒给他喝。
  用他爸的话来说给他喝红酒简直就是在浪费，事后骁瑾磊自个儿觉得那红酒也没多大意思也没多好喝。
  他们两你来我往的桌上那几瓶啤酒渐渐都空了。
  “哎哟小骁啊，今天儿生意好现在才烤好，对不住啊。”老板李哥端着两盘满满的烧烤放在他两桌上。
  “没事，李哥。”
  “那你们吃着喝着，我忙去了。”李哥顾不上擦汗赶紧转身到门口接着烤去了。
  “尝尝看，这家的味道特别地道。”骁瑾磊指了指盘子示意梵蔚生吃，他自己拿起烧烤串就开吃起来。
  不多会儿一盘就快要见了底。
  “你怎么不吃啊？嫌不好吃？”骁瑾磊望着梵蔚生一口没动，脸色不由的有些不好，也是，人家是C市大城市来得，穿着骚包的白衬衫牛仔裤，那里吃过这种路边摊，八成是嫌脏又嫌不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