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倒在男厕所门口

    三月之约很快就到了,在叶小倩掉了十斤、眼睛底下两个眼袋一直没消的牺牲下,图搜索的测试通过率，达到了99.15%。
    结果出来的时候，整个图搜索小组的成员都愣了几秒。随后vertu男边上的眼镜仔先“嗷”了一声,然后大家才都反应过来，七个看着斯文的男人,忽然和野生动物似的欢呼起来,声音之整齐响彻三十二层。
    叶小倩在听到最后那个数字时,脑子里那根绷了四个月的弦才啪的一声收了。她还没反应过来，一向和她不对付的vertu男就冲过来抱住了她。
    李风离受connie邀请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夹着电脑上前一步,挡住第二个冲上去要拥抱叶小倩的工程师，清了清嗓子说：“图搜索项目组的成绩我听说了。”他目光环视周围八个人，在一群凑过来看热闹的职员面前，又清了清嗓子，“goodjob!”
    要说vertu男和vertu男手下六个人，做春梦的时候都没想过自己能被ceo当面表扬，男本来因为之前餐厅里手机那事还有点怕李风离，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也乐了，乐完了还不忘冰释前嫌地去拉叶小倩：“李总，咱们这一次过了，小倩功劳最大。这三个月，咱们心服口服。”
    叶小倩三个月每天工作超过十四个小时，还不包括给全组人解决疑难杂症的时间，可算换来他这么一句。
    他这样说，其他六个人也纷纷应和，connie站在一边，低头和王大锤说话，偶尔抬头看一眼叶小倩。
    李风离将电脑换了只手，上前一步，认真看了看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轻轻点了点头。
    大家都觉得有点奇怪，李总对图搜索每个人都鼓励了几句，怎么到大功臣这里反而没话了？这个头点得如此深奥如此变幻莫测……还好李风离是在技术部点的这个头，要是在女性居多的市场部，还不知道要被猜成什么版本的故事。
    ceo亲自来嘉奖了一番，抬头对整个三十二层聚过来看热闹一百来号人说：“今晚，我请。”
    ceo说话了，不管关不关自己事，都要表示一下，所以这一次是整层楼在嚎叫……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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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eo请客，除了家里有瘫痪在床的老母和嗷嗷待哺的儿子，谁敢不来？下班时间一到，大家都整装待发。
    要说李风离也是个大方的，地方让大家选，他只管出钱，打车费也由老总报销。
    不知道谁听说了老总有四分之一日裔血统（详见技术流），就建议大伙去吃日本料理。一时间inf1ection大门口的出租车都不够用，四人并一车都并了三十多辆出来。
    叶小倩和vertu男最后检查了一遍程序，所以两人走得晚了点，刚走到大堂，李风离夹着电脑从电梯里出来，见到叶小倩，对她晃了晃车钥匙：“我载你过去。”
    要说中华语言博大精深，ceo说了“你”，没说“你们”，不像英文里一个“you”，男站在原地有点尴尬，不知道自己应该对ceo的中文报多大希望。
    最后还是叶小倩招呼了他：“那咱们就搭阿离的车吧。”
    也是叶小倩昨晚没睡，到现在脑子糊涂了，这句话一说出来她就后悔了。果然vertu男听到“阿离”俩字儿时恍惚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这个“阿离”就是平时在大家心中身高九尺三头六臂的ceo大人。
    vertu男咽了口吐沫，心虚地抬头看了看李风离，却见他一脸如沐春风般的舒坦。
    他在心中踌躇许久，最后还是没能为了迎合ceo他老人家奇特的嗜好跟着叶小倩叫一声阿离。
    下到停车场，李风离习惯性地为叶小倩拉了副驾驶的门，男这下更纠结了，要说他也坐到后面去吧，那就是俩人把李总当司机的队形；要让他坐到前面去吧，他又没那个胆儿……
    烧死不知道多少脑细胞，才听风离淡淡说：“小罗，你坐前面来。”
    vertu男诚惶诚恐地坐下，没看到他们公司的老总正一边关车门，一边低头对着后座耷拉了眉毛，那一脸的深宫怨妇样，简直可以去穿越了。
    一百来个人，直接把整间餐馆包了。选餐馆的connie也算一把好手，选了这么个回转寿司的地方。几十人围成一圈，其余的人零散分了几桌。大堂中间椭圆形的吧台里，寿司师傅埋头干活，他们面前是一条两掌宽的水槽，水面上漂着一艘艘用来盛寿司的小木船。
    这种情况怎么会没有人带头起哄？叶小倩这个大功臣被好事者按在ceo身边，李风离嘉许地看了眼好事好得深得老板心的眼镜仔。
    connie坐在李风离另一边，男看了看这架势，自觉要在叶小倩身边坐下，却被伍子汐抢先一步。
    叶小倩看了眼不请自来的伍小姐，抬手从船上拿过一碟吞拿刺身。
    伍子汐看她将姜片也丢进酱油和芥末里，黑着脸教训了一句：“和你说过多少遍，姜片不是这么用的。”
    叶小倩悠哉悠哉夹起一片生鱼蘸进去，直接放进嘴里：“人生苦短，吃个饭而已，何苦弄那么痛苦？嗯？”
    伍子汐半遮唇一笑，眼光瞄过叶小倩身边的李风离：“还是这样看着舒服，装纯和装蠢都不适合你。”她压低声音，“我一直想知道，要是风离知道他爱得死去活来的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曾经把背后说她坏话的女同学推进河里，还雇人在高考当天抢过两年前想非礼她的男同学的准考证，他会怎么想？”
    叶小倩一筷子戳穿一片鱼：“你觉得阿离会信你还是信我？”
    伍子汐又看了一眼正被一波又一波人拉着说话的李风离，眼神黯了黯：“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叶小倩破天荒地夹了一片鱼给伍子汐：“伍子汐，我们太久不见了，你都忘了我是什么人了。你仔细想想，以前害过我的，有全身而退的？”
    伍子汐将她夹过去的鱼夹起来，筷子一抖，鱼肉落在外面，她“抱歉”一笑：“也是，看你们组那几个，都被你收得服服帖帖，姓罗那个傻子（vertu男）还忙不迭和你冰释前嫌呢，不知道他早就掉你挖好的坑里了。”
    叶小倩低头吃鱼，发丝遮住侧脸，这时只听伍子汐问：“如果是你亲近的人……”
    叶小倩没说话，半晌才喃喃说：“那就更不能原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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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了饭，有人提议去唱歌，因为是周五，ceo又在，这个情况也算是一呼百应了。
    这种庸俗的活动叶小倩本来是不想去的，可五音不全的风离居然点头了，她只得跟着去。
    吃完饭以后人散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八十多个包了个特大的场子，光观众席就三排，包厢内正经设了个舞台，身后大屏幕有三人高。
    一个话筒八十多个人，台上唱歌的就没断过。叶小倩对这种文艺活动没兴趣，风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伍子汐高冷女神不屑唱，connie和王大锤还在讨论技术问题……
    五个人坐了一排，和前来检阅的朝鲜领导似的。
    听了一会，王大锤提议玩骰子，connie去拎了几瓶酒来，几个人就开始玩起吹牛。
    别看风离平时一副老实样，玩起骗人的游戏来竟然是一把好手，没一会，connie和伍子汐就醉倒了，又一会，王大锤也趴了，叶小倩最后败下来，是因为胃又不行了。
    她放下骰盅就往外跑，风离抓了她的手腕要和她去，刚站起来自己也晕了晕，这个工夫叶小倩已经冲出去了。
    她吐舒服了出来，觉得脑子有点晕，扶着墙往回走，发现自己迷路了。转了好几圈，听见拐角处有人说话。
    伍子汐靠在墙上，嘴里叼了根烟。王大锤站在她对面不远处，两只手不停地搓着。
    两个人喝得舌头都有点大，只听王大锤说：“伍姐，俺咋觉得风离知道了呢”
    伍子汐吐了个烟圈：“不可能。”
    王大锤挠了挠脑袋：“伍姐，你说咱俩那天……会不会被人看着了？”
    伍子汐把烟头扔在地上：“像个女人似的磨磨唧唧。看着了能怎么的？”
    这个时候有脚步声传来，两人都收了话。一个往包厢走，一个往洗手间去了。
    叶小倩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脑袋：王大锤和伍子汐干了件要瞒着阿离的事。可说他们俩是一伙的，他们分开时的说辞却并不一心……看起来这中间，还有什么曲折。
    她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差不多散了。王大锤特别腼腆地扶着一边哭一边笑的connie去叫车，李风离刚要拉叶小倩，伍子汐就倒他身上了。
    叶小倩自己拿了东西就走，风离要跟着她去，又不好让伍子汐摔地上，这个犹豫的工夫，叶小倩已经没影儿了。
    叶小倩和几个同事出门的时候，外面正好几个人进来，一个个全副武装的，一看那气场就不是一般人。叶小倩身边的几个同事趁机瞄了对方好几眼，最后感叹道：“是明星吧？！”
    叶小倩晕乎乎的脑袋在看到为首的那个人时歪了歪，然后，她做了一件让两拨人都掉了一地眼珠子的事。
    她从包里摸出一只脏不拉几的兔子，朝戴着大墨镜的谢卿晃了晃，脸上挂起一个傻笑。
    她身后的vertu男赶紧去拉她，一边拉一边给对方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朋友喝多了……”
    这句话还没说完，却见对方大步走了过来，低头在叶小倩微红的脸上亲了一口。随后站起身来，将墨镜往下拉了拉：“没事，她这样挺可爱。”
    迈开长腿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抽出一张钞票递给vertu男：“帮她买份白粥，白记的。”
    等谢卿一行人走了，vertu男才手一松，差点把叶小倩扔地上，对边上的人说：“快掐我一下，刚才是不是谢卿？谢卿是不是给了我一百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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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inf1ection收购加州一个做图像处理的startup,叶小倩被作为技术部的代表派往加州。
    刚出了机场，彻北约和管六水等人被inf1ection派车接去酒店，叶小倩拉着箱子，听到风离在电话里说：“mommy，我们到了。”
    说完，他放下电话，接过她手里的箱子交给司机，对有点愣神的叶小倩说：“我mommy说她很想你，想邀请你今晚来我家吃饭。”
    叶小倩愣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几年前见到风离母亲时的情景，她忽然有点退缩：“我今天有点累……”
    话没说完，风离已经把电话放到她耳边。
    电话那边一个听着绝对不像快五十岁的声音传来：“小倩，你不来，我就揍阿离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