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孩，我的公主

“GRACE……”见识到她是如何对待一向高傲的ALVIN爸爸，小公主再看到周心怡的时候，终于有了丝怯意，站在客厅低着头，英文都有些结巴，“我，我……对不起，我……”
    见到小孩子小心翼翼的模样，周心怡比她更加愧疚，蹲身抚着她柔亮的黑发，温柔地笑道，“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阿姨是个单身女人，晚上家里有男人不方便的，所以才会请你爸爸出去休息。”她一直以为小公主听不懂中文，于是只解释了拽她爸爸出门的举动，将那个凌厉的‘滚’字解释为‘请’。
    小公主依旧沉默着，原本举起的七根小手指颤颤地弯了五个，却又连忙翘起一个，想了想，又将翘起的那个再弯下去，于是变成了只剩两根小指头做出V型姿势举在脸侧。
    周心怡这才再度关注起她这好笑的手势，只是渐渐地，因想起早先父女两个在餐厅时那番话，她的脸色不由凝重起来，“GALDYS？难道你还在对我打分吗？！”真是岂有此理！上瘾了么！
    “啊……”小女孩闻言小脸一垮，连忙把所有手指攥在掌心，拼命摇头，“NONONONONO！GRACE，那今晚我可以睡在床上吗？”
    “当然可以了。”还好小家伙不是又在捉弄她，周心怡也缓了语气，瞥一眼安静的大门，将她带进浴室冲个澡，便直接安排进小姨的房间，“我就在你对面睡，有什么事大声叫我。另外……”
    看到小公主嘴巴已经张开，她直接举起食指挡在她唇边，皱着眉，眸子里是明显的警告，“不可以偷偷让你爸爸进来，否则，你也和他一起睡草坪。”
    “……”小公主瑟缩地挪向床头，见她转身便要离开，又连忙张开小嘴，小声请求道，“GRACE，那你可以给我讲床头故事吗？”
    周心怡顿住脚步，看一眼满脸期待带着几分不舍的小孩子，回到床边坐下，皱着眉头想想，还是有些无奈地摇了头，“聊天还可以，英文故事我真的不行。或者我给你唱首歌？圣诞歌？”
    “那我们聊天吧。”小公主见她不再坚持离开，难掩喜悦，转着眼珠子小声说，“GRACE，你比爸爸所有的女朋友都好。你真的不喜欢他吗？为什么呢？他很帅也很有钱的。”
    周心怡真心不想和小家伙聊起他的爸爸，可听她提起那人竟然在孩子面前也不掩饰自己的风流，她又有些难过，摇头轻轻抚着她的背脊，安抚她入睡，“喜欢一个人并不是只看脸和钱的。你爸爸有很多女朋友吗？你妈妈不生气？”
    “妈妈管不了他啊。”小女孩这样说着，却没有一丝难过或者痛苦的神色，眼睛依旧亮亮的，“ALVIN爸爸以前的女朋友，也对我很好，但都是只为了他。她们从来不会单独带我出去玩，只有爸爸在身边的时候，才会主动邀请我、对我好，做给爸爸看，还要爸爸陪着。而且哦……”
    她一边说，还一边皱皱鼻子朝房子大门的方向看了看，闭上眼睛，声音越发低了下去，“而且哦，有时候爸爸不理她们，她们还会讨好我要我去邀请爸爸，等到爸爸开心了，就只知道缠着爸爸跟他睡觉，还不让我跟着，嫌我烦。GRACE最好了，不要爸爸，只要我，嘻嘻。”
    ‘跟他睡觉’？嫌她烦？！自己女儿面前竟然这样明目张胆吗？！周心怡心里狠狠咒骂着那个人，手心攥了攥。
    可小孩子只是一味向喜欢的人吐露秘密拉亲近，哪里想得到去观察听着这话那人的神色，她继续说着她的好，小嗓音柔柔的，渐渐是在呢喃，“GRACE还亲自给我洗澡……爸爸说，LISA妈妈也给我洗过澡的，不过我不记得了。我也跟爸爸一起做弄过其他女朋友，她们都是让仆人帮我洗呢……一点妈妈的感觉都没有……GRACE刚刚凶了我，有点怕……可是妈妈本来就是会生气的啊，那些女朋友从来不敢对我发脾气的……哈……GRACE妈妈……不能走……ALVIN……”
    GRACE妈妈？！
    小公主不再说话，长长的睫毛因逐步入梦、随着轻浅的呼吸颤动，小脸尚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周心怡低头看着她安详的面容，想起她提到爸爸时总会说‘ALVIN爸爸’，而不是简单的‘爸爸’或者‘ALVIN’，而刚刚提起她的妈妈，也刻意地叫着‘LISA妈妈’。此刻又这样突然叫自己‘GRACE妈妈’……
    她满腹疑惑皱着眉，却又实在弄不明白哪里不太对劲儿，只是再想起小宝贝方才提到那个男人龌龊不堪的生活时，她低叹一声起身，为小公主盖好被子，蹑手蹑脚回了房间，许久仍是辗转难眠。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却有一个那样的父亲和那种肮脏不堪的生活环境。如果她不是那个人的孩子，她真想领养回家啊……还有她的妈妈，她终于有些理解为何她能狠下心独自离开，可面对这样的人，为什么不直接离婚？像小姨一样勇敢地一个人带大孩子，有那么难吗？
    困意中睡去，可到底屋子里有个令人牵挂又心疼的小孩子，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惊醒，周心怡起身来到对面房间，看到床铺上居然空无一物，连忙快步走向大门，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宁静夜空下，草坪上躺着的男人身上，趴着一团小小的身影，侧着脸睡容正酣。
    周心怡舒了口气，站在那里看看单臂拥住小女孩的男人，想要转身，却始终挪不开脚步。几分钟后，她叹口气来到两人面前，踢踢睡眼朦胧的男人，“抱她进去睡，就算是夏天，也容易感冒的。”
    等待那人轻手轻脚抱了小公主进入房间，周心怡锁上门回了屋，却再无睡意。走去厨房泡了杯咖啡，她轻轻走进客厅一侧的玻璃房，抬头仰望着满天触手可及的星星，只是摇头。
    到底还是别人的家务事，她连自己的生活都处理得一团糟，哪里还顾及得了一个可怜的小女孩啊……
    轻轻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周心怡先是一惊直了身子，继而又缓缓靠向睡椅，闭上眼深呼吸一口。
    霍子铭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睡着还是假寐，站在她面前看了看，便轻手轻脚拿起藤几上的咖啡，只是不待双唇沾上杯口，女人已嚯的睁眼起身，一把将咖啡杯夺回，再度躺下闭了眼。
    他眨眨眼，将一旁的睡椅拉过来挨着她，低声开了口，“GRACE，我错了。”
    周心怡有点反应不了，过了会，才睁开眼好笑地看着他，“这句话应该告诉小公主和LISA，不是我。”
    “LISA？”霍子铭听她提起这个名字，显然有些惊讶，可那种神色也不过闪瞬即逝，继而带着一丝她无法理解的坦荡笑意，再度说道，“小公主已经告诉你了么？呵……这个小笨蛋。”
    周心怡简直无法忍受这个男人云淡风轻的神色，可她再也不想在他面前展现任何情绪，十指握住睡椅的把手，声音淡淡的，像面对着一个熟悉的朋友，“ALVIN，小女孩都是很敏感的。下次你再带别的女人上/床，能不能不要当着她的面？我知道美国民风开放，但这种事情会影响她的心理，对以后的成长很不利。还有LISA，既然你有挽回的意思，拜托你拿出点诚意，至少以后，对他们母女负责一点。”
    她一口气说完，喝口咖啡再度闭上眼，打定主意不再和这个肮脏龌龊的男人说话，索性咬紧牙齿。
    霍子铭也仿佛因她语重心长的劝慰怔住了，好半天，才磨着牙把脸伸过来，在她耳边一字一顿问道，“她到底跟你说什么了？嗯？”
    他居然还有脸这样问？而且是用那种理直气壮的语气？！
    周心怡眼皮子动都没动，抬手就将那人的脸推开，冷冷笑着，“你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滥情风流爱拉女人回家做吗？那些女人还嫌GLADYS碍事，你知道她会有多难过吗？你这个父亲……”
    她的下巴突然被他握住，她睁开眼睛，那人已面色愠怒将身子悬在他的上方，逼着她与他四目相视。
    周心怡扭头把下巴从他掌心躲开，便不再动，轻蔑地回视着他，满面不屑，“ALVIN，你平时就这样当着小公主的面乱来吗？”
    霍子铭一低头，双唇嚯的向她逼近，她适时住口咬住唇齿，而他也仿佛只是吓吓她，待她不再伶牙俐齿，这才深深吸了口气，起身俯视着她，凝眉，“GLADYS是这样告诉你的？我从来没有带女人回过家，更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当着她面做什么。我只会偶尔跟女朋友出去。但是和女朋友在一起，亲密是情有可原的不是吗？你和魏准恋爱的时候没有亲密过吗？我都不介意了，你还在意些什么？”
    听他提起魏准，想到临别前她冲动之下主动的给予，周心怡脸色一红，按住扶手便要起身，“你不需要向我解释，我没兴趣。而且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魏准这个名字，因为你不配提他！晚安。”
    “难道你还想着他吗？”霍子铭越发愠怒，不待她起身，已用双手握住藤椅的靠背，单膝抵上女人的大腿之间一个使力，硬是将她抵得双/腿微开夹着他的膝盖，“GRACE，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吗？我已经非常忍耐了。”
    这个女人，总能轻而易举把他惹得恼火，天知道他这些天想着她如何辗转难眠，又是如何一遍遍演练着和她温柔相对的再度相逢。可她几句话的功夫，就让他想揉/碎她，咬住她的嘴巴不再让她开口。
    周心怡使劲儿推他，他却一动不动，只是那样拧紧眉心瞪着她，于是她别过脸，低哼一声，“ALVIN，你又凭什么管我想着谁？我是你的谁？你又是谁的丈夫和爸爸？你这样真让我恶心。”
    霍子铭听了，却双眸一亮，怒火散了几分，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吗？”
    “疯子。”周心怡此时已没有先前的懊恼，只觉得这男人不可理喻得令她快要晕倒，抽回手揉着太阳穴闭目不再看他，自言自语道，“我真该回火星了……地球人真可怕。”
    霍子铭没听清楚她过于细微的声音，看她似乎有些疲倦，他低头在她额上快速吻了一下，不待她睁开眼怒目相向再度想要开口，他便先一步说道，“GRACE，如果明天早上你发现现在对我的诋毁全是错误的，你要怎样向我道歉？”
    “道歉？”周心怡怔了下，继而笑出了声，“要我向你道歉？ALVIN，如果道歉，只可能是因为我曾不小心爱过你，无意之下做了小三。”
    “这个不需要。”霍子铭也笑了，低头看着她目光灼灼，“我接受道歉只有一个方式，嫁给我。”
    他说完，便立时起身，率先向小公主的卧房走去，只是脚步却又顿了一下，令周心怡明显听到一声自信满满的……笑声。
    嫁给他？！
    周心怡保持着嘴角僵硬的笑意，眨眨眼睛看看天，复又叹口气躺下，发呆。
    一个左手带着婚戒、抱着女儿满世界追妻的已婚男人，居然说，要自己嫁给他？难道她现在还在一个无比混乱的梦里醒不过来，所以才毫无逻辑可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