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明宫

第280章


“姑娘,不是老奴不肯替你求情。你也知道皇上有多么宠爱皇后娘娘,这次他没有杀你,已是天大的恩赐。”德全见她伤口一直在流血,遂道,“姑娘,你流了很多血,先别动。老奴找人替你包扎一下。”
紫玥凄然一笑,流泪道:“我什么都没有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德全安慰道:“姑娘莫说这些丧气话。以姑娘的美貌和才情,将来定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姑娘的伤口虽不深,也须尽快止血,晚了恐有性命之危。你忍耐片刻,老奴去去便回。”说罢,转身勿匆离去。
秦宫正和狱卒们不知何时已经离开,牢房寂静如死,一阵阴风不知从何处吹来,烛火摇曳不定,越发添了几分阴森与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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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祐樘冷冷一笑:“不愧在万氏身边呆了十几年,行事果然滴水不漏。不过你忘了一件事情,朕也是在后宫长大,后宫的那些鬼蜮伎俩休想瞒过朕的眼睛。”他放下凤袍,面无表情地说道:“朕现在就带你去见一个人!”
紫玥心底升起一股不祥之感,颤声问道:“什么人?”
朱祐樘却未答话,扬声叫道,“来人!”
德全立即领着十几名太监进来,神色凝重,恭谨地问道:“皇上,有什么吩咐?”
朱祐樘冷冷地命令道:“带他们去宫正司。”
德全答应一声,走到紫玥面前,眼中充满失望,仍客气地道:“姑娘,请。”
紫玥点点头,脸上极力地维持着平静的神色,从容地步出房门。曹威听到“宫正司”三个字,吓得瘫软在地上,哭着求饶道:“皇上,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情。求您饶了奴才。饶了奴才!”
德全皱了皱眉,向左右道:“将这个狗奴才拖出去。”两名太监唯唯诺诺地上前,拖起哭天喊地的曹威出去。
朱祐樘怔怔地望着明黄色缂金凤袍,神色温柔而哀伤,幽深的双眸沁出晶莹的泪花,沉默半晌,低声吩咐道:“把皇后的凤袍收起来。”
德全答了声“是”,上前仔细地叠好凤袍,珍而重之地捧起,跟在朱祐樘身后离开。
到了宫正司,秦宫正早得了消息,跪在台阶下迎接圣驾,恭敬地道:“下官参见皇上!”
朱祐樘挥手命她起来,沉声道:“带路。”
秦宫正唯唯诺诺地答应,躬身在前引路,穿过狭窄曲折的甬道,来到重犯囚室,却见晦暗的光线里一名男子被绑在刑架上,男子低垂着头,长发披散,看不清容貌,手脚俱被锁上极粗的铁链。
紫玥却一眼就认出了男子,脸色剧变,再也无法伪装出平静淡然的神色,身子微微晃了一下,险些摔在地上。
朱祐樘面无表情地地盯着她,冷冷地道:“朕竟不知道你那个穷困潦倒的叔父就是他!”
紫玥脸色惨白,美丽的双眸充满惊恐与绝望,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
刑架上的男子听到说话声抬起头,只见他相貌粗犷,眼神阴鸷,嘴角噙着一抹满不在乎的冷笑,见到紫玥时浑身一震,眉间流露出几分焦急与担忧。
朱祐樘寒声道:“岳山,当初朕将你逐出暗卫之时,曾下令不准你踏入京城半步。你偷偷潜回京城,意欲何为?”
岳山答道:“主子登基,大赦天下,卑职便趁这个机会乔装回到京城,本想见一见故友便离开,不料被锦衣卫发现踪迹。卑职无诏回京,罪该万死,甘愿接受一切责罚,只望皇上莫要迁怒于无辜之人。”
“无辜之人?”朱祐樘额上青筋暴起,冷声道,“你真以为朕不知道你和紫玥做的那些勾当吗?”
岳山低垂着头,狡辩道:“紫玥姑娘怜悯卑职孑然一身又身无分文,所以命人送了一些衣服和银子给卑职。紫玥姑娘曾冒着生命危险潜伏在万氏身边十数年,试问天下有几个女子能像姑娘这般重情重义。姑娘对皇上痴心一片,皇上莫要听信小人之言,误会了姑娘。”
“看来不用大刑,你是不会说真话。”朱祐樘眉间凝怒。
紫玥听到“大刑”两字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殆尽,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朱祐樘冷冷地剜了她一眼,高声道,“来人!用刑!”
一名身材魁梧的狱卒提着一条铁鞭上前,铁鞭长约丈余,鞭身长满倒刺,狱卒手腕一抖,朝岳山的后背狠狠地甩了一鞭,铁鞭霎时勾起一大片皮肉。
岳山倒是条硬汉,紧咬着牙齿吭都未吭一声。接连打了三鞭,岳山的后背早已是一片血肉模糊,阴暗的囚室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
紫玥脸色惨白,清丽的脸庞布满泪水,身子摇摇欲坠,紧紧地捂着耳朵,不想再听那比凌迟处死还恐怖的鞭声。
朱祐樘冷冷地盯着她:“给朕继续打!朕看他还能撑多久!”
342 新的身份
“叮铃”,秋风瑟瑟吹拂而过,屋檐下那串残旧的风铃响起一阵清脆的声音。赵老头蹲在两间简陋矮小的屋子前面,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刀刻般的皱纹,缩着脖子,拢了拢身上打着补丁的粗布衣,双手笼在袖内,眯着眼专注地盯着身前炉子上的药罐。
小院中央栽种着一株苍老挺拔的银杏树,金黄色的银杏叶子飘飘扬扬地落下,血色的夕阳映照着满目的金黄,倒给这个破旧的小院添了几分诗情画意。
过了一会儿,炉子上的药罐忽冒出腾腾热气,蓦地发出“嘟嘟嘟嘟”的响声。赵老头忙拎起药罐,将汤药倒在旁边的碗里,端起碗往东边的屋子走去,推开虚掩的房门,向躺在炕上的女子说道:“青儿,该喝药了!”
炕上的女子听到响动微微动了一下,转过脸庞,却见她约莫十五六岁,皮肤蜡黄,宽额头,塌鼻子,鼻梁及两颊布满雀斑,奇怪的是这张平凡的脸庞上却嵌着一对玛瑙般黑亮美丽的眼睛。
那女子似乎病得很重,挣扎了几下,有气无力地靠在床上,神色戒备地盯着来者。
赵老头坐在炕沿上,舀了一匙汤药,慈祥地说道:“快趁热把药喝了。”
那女子忽地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他咽喉,冷冷地喝问道:“你到底是谁?”
“哐啷”一声,药碗掉落在地上,赵老头全完吓傻了,结结巴巴地说道:“青儿,你这是怎么了?我是你爷爷啊,你不认得了吗?”
“你到底是谁?”那叫‘青儿’的女子冷冷地盯着他,喝道,“你们把本宫抓到此处意欲何为?”
赵老头哭丧着脸,一个劲地跺足道:“青儿,你是不是病糊涂了?怎么尽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少装蒜!”青儿右手收紧了几分,冷声道,“叫你的主子出来见本宫!”
“青儿,快……快住手!”赵老头被她紧紧地掐着脖子,一时呼吸困难,咳嗽了数下,不由得老泪纵横,“青儿,你可别吓唬爷爷。你爹娘死得早,我们祖孙二人相依为命十几年,你要是有个好歹,爷爷还怎么活?”
“想要活命就……就从实……”青儿因大病未愈,又说了许久的话,早就累得满头大汗,身子忽地一晃,跌坐在炕上。
“看样子你的病越发重了。”赵老儿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唉声叹气地道:“爷爷再去煎一碗药,你乖乖地喝完,病就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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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祐樘冷冷地盯着紫玥,神色复杂,沉默良久,面无表情地说道:“朕不杀你!就当报答张敏当年的恩情,从今以后,朕和你两无相欠!”
紫玥闻言脸色发白,一颗心似坠入深渊,失魂落魄地望着他,却见他脸色冰冷,幽深的双眸充满厌恶,不由心如刀绞。
从前他望着她的时候,双眼总是凝着化不开的温柔。可现在除了厌恶,再无一丝多余的感情。
为何她和他会弄到如斯地步?
朱祐樘手腕一动,蓦地拔出长剑,寒声道:“你走吧!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朕的面前!”
岳山一直苦苦撑着最后一口气,闻言提到嗓眼的心终于落下,脸上浮起一抹欣慰的微笑,艰难地说道:“谢……皇上不杀……之恩!”
紫玥瘫坐在地上,胸前的伤口汨汨地流血,身子微微颤抖,脸上泪水纵横,显得十分地楚楚可怜。走?天下之大,她又该何去何从?
“铛”的一声,朱祐樘掷下长剑,沉声道:“德全,找几个奴才押送她出京城!”
紫玥脸色苍白如纸,眼泪似决堤的海水汹涌落滚落,郎心似铁!她明白不管她如何哭泣和求情,他都不会改变主意。
德全恭敬地答了声“是”,望向曹威问道:“皇上,这个奴才该如何处置?”
朱祐樘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仗毙!”
曹威吓得险些晕过去,哭天喊地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几个狱卒立即上前将他拖出去,过了一会儿,旁边的牢房传来杀猪般的惨叫声。
德全犹豫了一下,问道:“皇上,该如何处置岳山?”
“谋害皇后等同谋反,杀无赦!”朱祐樘寒声命令道,“即刻下令彻查,宫中凡参与谋害皇后者,斩首示众。”
“是。”德全微微一愣,若真的彻查,恐怕有不少人要受到牵连,这与皇帝平时所实行的仁政相悖。天子一怒,血流成河。宫中只怕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这里交给你处置。”朱祐樘冷冷地抛下一句话,拂袖大步离去。
紫玥望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整颗心都似被掏空了,撕心裂肺般地喊道:“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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