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待往事终成恨

第十章 五年后


冷爷爷说阙百月瓶可以救倾蘅,旁人虽不知阙百月瓶被倾蘅藏在哪里,可兮兮知道,于是费了很大的劲,带回了阙百月瓶。却在一切能做的都做了之后,倾蘅还是没有醒过来。无法叫醒倾蘅的众人,最后还是找来了一直在疯狂找倾蘅的莫承寒。他奔波来此,竟只看到了静静躺在那里的倾蘅,他轻轻唤了一声:“倾蘅?”无视周围所有的人,迈向床沿,“倾蘅……”没有多余的话,也说不出什么了,抛却前世,遗忘负债,他此刻就是莫承寒而已,一个一心一意爱着倾蘅的莫承寒而已。
    没有发怒,没有绝望,没有异样,静静看着倾蘅,握起她的手,一直只是唤着她的名字。倾蘅的情况他们已经全部告诉了他,即便如此,亲眼所见的时候,还是非常震惊的。冰冷的手,一股悔意油然而生,这感觉像极了宁茕的没有温度的身体。痛意深刻,他竟当着众人的面,流泪懊悔,悔恨不该没有好好守护她……
    第二日,倾蘅和兮兮不见了。没有任何异样,没有打斗痕迹,夜晚连兮兮的叫喊声也不曾有过,他们连倾蘅兮兮的下落也是不得而知。莫承寒果然一触即发,疯了一样,较之前更甚,立刻奔向百长门方向。“把倾蘅和兮兮交出来!”他以为是钟耿叫人带回了倾蘅,可在他把百长门上上下下翻了个底朝天,却也找不到他们。就连雨上都被惊动,不得已离开原本闭关的地方。
    临走的时候放下狠话:“要是我知道是你把倾蘅母女藏起来,我要你们整个百长门在江湖消失!”随后就去了扶安城,把白家,琴家找了个遍,结果一样……去了空明派,一个人气势汹汹,丝毫不在乎那些一边恐慌不知所措而又打算杀了他的空明派徒众。可是上官允澈见他对倾蘅一片痴情,想起身边的云襄,在紧要关头也愿意不惜背叛莫承寒和自己并肩作战,此情至真,便生了怜悯之意。一者莫承寒已没了争夺武林的心思,二来他也确实是为了倾蘅而来。即刻吩咐下去,莫承寒想找人就随他去了,只要不伤人就不用拦他。
    于是莫承寒找了很久,还是一无所获。临走说了同一句话:“要是我知道你把倾蘅母女藏起来,我要你们空明派荡然无存!”随后去了决凛千海宫,千决泪早早得了消息,敞开大门等着莫承寒来搜。莫承寒也不管有没有诈,直接进门。把每个房间翻来覆去,却还是无法找到倾蘅母子:“啊!……你们到底在哪……”发疯一般吼叫,撕心裂肺的痛,他又一次体会到了。
    “宫主,让他这样翻找,岂不是引狼入室?”下人好意提醒千决泪,千决泪却笑而不语,对此没有缺乏过警惕心,只是他更想知道,到底真正的莫承寒是个怎么样的人,到底他眼里,心里是什么最重要?会是那个虽然长得还算可爱,反应也略算迟钝,防范之心也不算小的女人吗……只远远瞧了瞧,然后就走了。有人看不惯莫承寒的无理行径,上前恶语:“我们千海宫你翻也翻遍了,找也找过了,还请回吧!”莫承寒猛然恨恨看了过去,火气上来欲一掌打死他,手却停在半空……
    “杀人就能解决问题吗?……”倾蘅的话忽然回荡在耳畔,他这一生亲手杀的人不多却也不少,而这些人里也有倾蘅的亲人,假如自己不是以武功高强自居,觊觎江湖势力,那么这些悲剧就不可能发生了。如今,要是再这样打打杀杀,倾蘅就更不可能出来见自己了。这便放下手,转身离去。心里暗暗决定,从今往后不会轻易动手杀人了。随后去了很多地方,找了很多府邸,从郡城到扶安城,相安城,临江等等……倾蘅出了百长门去过的地方他全找了一遍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可他没有放弃寻找的念头,反而放弃了其他。
    莫承寒的手下全归了白清宵,其中也包括了紫东军部分人,重新给他们这一个组织起了个名字,游侠门。只是上次大败之后,局势已成,空明派和决凛千海宫和平共处,白清宵也不打算打破这个平衡,因此江湖暂时平静下来。而因为倾蘅的遗憾,流幻似乎看透了一些事情,终于答应嫁给白清宵,二人便分别回了白家和沈家。白家高挂红灯笼,喜气洋洋,沈家也不介意白清宵的身世,风风火火的准备着流幻的婚事。
    倾蘅母子失踪一个月后扶安城
    “新娘子来喽!”媒婆高喊,喜轿在后,迎亲队伍的庞大比琴若彦那时更加让人咋舌。白清宵身着喜服,满面春风,终于盼到了这一天。流幻也是在轿子里有些小紧张,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嫁给白清宵,激动极了。想着日后就要唤白清宵为夫君,哎呀,太羞了,太害羞了,一阵脸红,沉沉吐了口气,总算放松了些。
    “一拜天地!”流幻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拜堂这一步了。赶紧匆匆行礼,“二拜高堂!”白清宵已经没了父母,所以上面坐的是他的大娘,白智的正房。“三拜……”
    “慢着!”流幻一下子愣住,要说倾蘅的婚礼被捣乱是因为莫承寒倒还有情可原,那这次……却听来人说道:“莫承寒所犯罪行累累,如今他把位子传给你这个私生子,那么父债子偿,我们要你……”白清宵无法对他们言明他们之间其实没有什么关系,隔世的祖父更有什么血缘关系……流幻一把扯开红盖头:“笑话!难不成你要杀了他!”流幻怎么能受得了别人这么欺负白清宵,而且是莫承寒的错,凭什么白清宵来偿还!
    “假如他愿意偿还,我们自然可以放过他!”来的并不是一两个人,而是成群成群的人,来势汹汹,他们根本无法拒绝,即使白清宵也可以唤来游侠门手下,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可杀得了这一批,也杀不尽全江湖莫承寒曾迫害过的门派啊……白清宵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无力,统领不好游侠门,又无法给流幻一个安宁的生活吗?“你们要在下如何偿还,商量便是,何苦来搅乱在下的婚事?”白清宵知道,似乎,他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你们游侠门是那么好进的吗?谁知道莫承寒是不是在那等我们去!”“不错,我们能够如此心平气和和你说,已经是给了你白清宵面子,给了你养父白老爷的面子了!”“说的就是!现在又不是要你偿命!”“就是……”“我们已经……”一阵乱语,乱七八糟的气氛早已经把喜事气氛冲淡。白清宵握了握流幻的的手,又上前一步:“那你们要清宵怎么做?”
    一众人等派了个带头的:“被他莫承寒灭了的门派,需要重建,安抚被杀弟子遗留亲人,召回当派失散弟子,此为其一。被莫承寒毁掉的无辜村落,重建发放钱财物品,照顾孤苦流民,直到他们能够自力更生为止,此为其二。被莫承寒争斗破坏的古迹名胜之处,重建,此为其三……”话没说完,流幻打断:“这些零碎琐事,列个清单交给他,吩咐手下去办不就行了,干嘛选择今天亲自道出,来破坏我们的婚事?”
    那人冷笑:“零碎琐事?姑娘真是大言不惭!如若这么简单我们何必亲自前来?刚刚我说的每一件事都需要他,白清宵,一个人亲自去办,不得借助任何人!而最重要的,我们要你立刻解散游侠门,解散紫东军!如若不然,我们这些江湖正道,必定誓死以你们为敌,世世代代,决不罢休!”好恶毒的人,好险恶的江湖,话说到这个份上,白清宵想不答应都难。他甚至想要去找莫承寒,问他该如何面对,却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也许真是注定的,是他们白家欠白营戈祖父,欠浅瞳的,竟落到他身上,要他补偿吗?
    他也似乎明白了,为何他们偏偏选择今天,一来中断婚事,婚礼无效,流幻便不算他的妻子,二来一旦答应,这些事什么时候能完成遥遥无期,不能让流幻空守白家不是……心里很闷,沉重的险些透不过气。流幻拉了拉他的袖子,白清宵终究狠了心:“好,我白清宵,答应你们了。”放开流幻的手,面面相觑已是满眼泪珠,忽然紧紧地抱住了她:“对不起……不管要多久,我一定回来……如果你能等我,你愿等我,我一定回来娶你……但如果你等不下去,或是找到更爱你的,你可以有你的选择,我会祝福你……”
    流幻立时泪如雨下:“清宵……我只等你……”万千言语堵在心上却吐露不了半句。流幻怕是改变不了他的想法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自己。“今日婚事无效,请诸位谅解,请回吧……”白清宵含泪说出这些话,身为男子,没有自己的梦想,没有办法和相爱的人相依相守,也许,这就是白家人的悲哀,是他无法摆脱的诅咒一样……
    不到半日,游侠门解散,紫东军从此销声匿迹。而白清宵却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一条看似永远不知道终点在哪里的路……他更不会知道,莫承寒已经没了前世的羁绊,不可能知道他和白清宵之间还有什么瓜葛,游侠门一散,莫承寒彻底和江湖没有丝毫关系,更不会来替白清宵解此难关……就算他日流幻找他理论,怕是不会有任何效果,因为莫承寒,如今只在乎倾蘅母子……
    几年之后,兮兮十岁
    “娘啊,我现在的武功练的如何?”十岁的兮兮,再不是当年楚楚可怜的小娃娃,认真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小大人的成熟,不过还是不成气候。倾蘅笑着回答:“反正比我好多了,我十岁的时候没有兮兮这么厉害的。”适当夸夸,还是能够促进兮兮,激励她更加努力的。不过一见暖儿来了,就是另一个模样,丢下剑跑过去拉着弟弟:“暖儿,你不是去婶婶家和小东玩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暖儿如今四岁,聪明机灵,可爱又讨人喜欢,兮兮这个小姐姐当的不亦乐乎。
    暖儿拉着兮兮走向倾蘅:“娘,小东的爹要回来了,他们家很忙,我就一个人回来了。娘……”暖儿本来想问他的爹爹,却看见兮兮摇头就知道问了也只会让倾蘅伤心就转了话题,“娘,我饿了……”倾蘅扶了扶暖儿的头,让兮兮带他去吃饭。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呆了一会。望着已经从陌生变成熟悉的董家村,她想起了第一次来这里的情形。那个时候她怀着暖儿,身心俱疲,原本只想躲在这里了此残生,却被好心的董家人收留照顾,一转眼,就是近五年的光阴……
    莫承寒也是傻,找了很多地方,唯独遗漏了兮兮的故乡,董家村。不过当他把其他地方翻天覆地的时候,所有人都受不了他了。上官允澈和云襄的孩子刚刚三岁,司徒晴木和琴若彦的孩子快四岁了,连槿澜和安世然的孩子也和云襄家的差不多大,扬初的孩子也是三岁多,这些莫承寒了解的比他们还要清楚,就是因为他每隔一个季度就会到他们家中翻找……不过,到如今也不知道他的挚友如何。
    这一次倒算巧了,在一大片树林里迷了路,恰好进了溏陵法和溪泫住的隐秘的地方。“溏?!”几年未见,莫承寒激动的直接抱上去,溏又何尝不是:“我藏的这么深,你也能找到啊!”莫承寒笑而不答,看着屋内走出的溪泫和身后的小男孩,心里感慨,他和倾蘅的孩子如今也有四岁了,只可惜……随后相聚畅聊一番,溏才知道这短短几年居然发生这么多事,虽同情他却也觉得活该:“早劝你不要江山要倾蘅……”莫承寒才不听他这一套,转而去问:“你和溪泫,你哥不追究了?”溏摇头不语。躲在这里,怎么可能是不追究了,却还是羡慕:“你就是命好。媳妇儿子都在身边……”
    “我觉得是你自己的问题,找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找不到!我问问你,除了宁家,白家,琴家,司徒家,沈家,空明派,决凛千海宫,览海生馆,百长门,了生长世,哦不,那个就算了。还有董家村,你确定这些地方真的都找不到?”“董家村,那是什么地方?”“莫承寒,你行啊,兮兮亲生母亲住的……莫承寒,你不会没去过那里……”话没说完,莫承寒抛下一句:“谢谢你!回来请你喝酒!”就人影无踪了。
    溪泫笑道:“臭味相投,难怪你们是好朋友。”溏坏笑,一把抱住了她,环着她的腰:“我和他不一样,至少我没放走我爱的人~”溪泫吐了吐舌头:“师父,为人师表,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这些话!”心里确实甜美得很,脸上也有一抹晕红,看的溏有些沉醉:“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儿子,先回去看书,待会爹考你。”手上却抱的很紧,溪泫躲不开才知道他已经吻了过来:“大白天的……师父不知羞的……”溏斜了斜嘴角,“那就更不知羞好了……”推向房中,温存了一番。
    那里莫承寒像是大喜,飞奔而去。到了的时候,恰逢钟倾蘅带着两个孩子去村口帮小东家搬东西,她有些累,脸上有些汗珠。站起的时候,看见了望着自己的莫承寒。莫承寒奔向了她:“倾蘅!”“爹爹!是爹爹!弟弟,快叫爹爹!”兮兮是最激动的那个。钟倾蘅并没有抗拒,被他拥在怀里的感觉,真好!“大叔……”
    也许,很多人都拥有了幸福。
    可白清宵并没有。而在多年以后,他也没能完成他对江湖人的承诺,也没能回去娶流幻。但流幻很坚定,一直在等待,一直在背后默默地帮着他。
    青春的盛开,也许是甜蜜的,也可能拿到苦涩的果实,但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自己悔恨终身。该追求的决定不可以放弃,不属于自己的得到了,也只能是失去……
    ------题外话------
    亲们,大结局啦~很多谜点要到番外寻找哦。我们番外见╭(╯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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