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待往事终成恨

初遇


有一种缘分,来得太快,你越抓不住,就越想挽留。真到了不属于自己的那一刻时,也只能道一句“孽缘”罢了……
    盛夏时分,毒辣的阳光最让人容忍不了。连一向活泼好动的飘泠也懒怠起来,一天里,不是在屋子里静躺,就是到满莲池旁的凉亭内乘凉。没有练武也没有多走动。本来十分安然的一日,却在黄昏前的喧闹声中打破宁静。
    “师父,饶了小师弟吧!”听声音,是土使者的二徒弟,斐渝。飘泠略好奇地继续“偷听”。
    “劣徒!为师警告了他多少次,叫他不要妄想贪恋尘世,他却屡次再犯,不顾门规擅离长冥数次。如今被天行者发现,为师保不住他!”土使者定坤是五大使者的老三,为人虽温和但也不敢反抗门规和三大行者。
    长冥族是个特殊的存在,长冥内的人数只多不少,这是飘泠十数年来最惊奇的。族长则最为神秘,传闻只有达到了天行者的修为,才能得族长召见。因此飘泠也未曾见过族长。
    听了土行者的话,便觉得没了意思,他小徒弟逃不了惩罚,不是一辈子关在暗牢,就是离死不远了。心里感伤了一番,就回了房。不想房内已有人在等她,也可以说是借此暂躲罢了。刚关上门就发觉了房内有异样,一回头,昭漠就站在她面前了:“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但我也不会屈服,宁可自行了断,也不愿关在暗牢不见天日。只是心中有愧……”昭漠便是那土使者的小徒弟,“飘泠,帮我把这个木盒藏好,找个机会交给我二师兄,千万别被人发现了,不然你也要受累。”
    其实他们也没什么交集,只不过飘泠和斐渝关系甚好,青梅竹马的,也难怪昭漠此时来找她。可飘泠虽没有拒绝,却也同情:“昭漠哥,不就是偷偷离开长冥出去玩了几次吗?怎么就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了?”接下了木盒子,尽管门规一清二楚,可飘泠真的听到昭漠这般绝望时,还是惊奇地问了。昭漠苦笑:“门规不可违,我是逃不掉得了。飘泠,生死有命,就算是长冥也躲不过的,时间长短而已。不用为我浪费同情心,记住我刚才的话。珍重……”拍了拍飘泠的肩,就迈着略显心事重重的步伐,从此一去不返。
    第二日,昭漠横尸街头,斐渝一人安置了他的身后事。这是飘泠见过的第一个死人,一个昨夜还见过今朝就阴阳别离的人。飘泠想起他昨夜所托,一直想找机会把木盒子交给斐渝,却连人都见不到了。斐渝太忙,被土使者指派去了外面执行任务,也不知何时才归。飘泠无奈,便只好自己保管着,也很期待斐渝可以早点回来,因为她也很好奇盒子里面到底是什么。
    木盒子便一直被她藏着,直到寒冬也去,迎来开春的时候,斐渝终于回来了。虽然暂时被他师父叫去问话,但今晚肯定可以相见,飘泠便急忙去找盒子欲交还。谁知半年未动,一时间就忘了它被放在哪里,差点没把整个房间给掀了。“这才多久啊,我怎么连它的样子都忘了?!”飘泠懊悔道。
    “我在屋子外面听你翻东翻西天都黑了,找什么这么要紧啊?该不会是斐渝的画像吧!”有一人突然推门而入,蛟辰,木使者的小徒弟。飘泠一惊,赶紧停手:“你进来不敲门啊?木使者就是这么教你的啊?!”小心扫了几眼,地上也没什么重要物件,盒子好像也不在显眼的地方,方安下心来。却也会奇怪这个时候蛟辰来找自己做什么。一想到他的师父可是五大使者的老大,她心里就有些不寒而栗,虽然三位行者比使者身份更高,可在飘泠心里,三位行者平日里更好相处,当然都是在规规矩矩没有犯大错的情况下。
    蛟辰不怒反笑,抬脚动了动脚边散落的书籍:“别打趣我,你自己不一样吗?”飘泠白了他一眼,又加快速度收拾:“你来找我做什么?”很不客气的说。蛟辰也不废话了:“长爷爷找你。”飘泠更加疑惑:“那倒奇了,你知道他找我什么事吗?”蛟辰摆摆手:“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飘泠无奈:“知道啦!你回去吧,我待会过去。”蛟辰扫了一眼凌乱的屋子,转身就走了,飘泠并不认为蛟辰会只是过来传话的,不然也不会在外面观察自己这么久了。可就是怎么也记不起盒子被自己藏在哪里了,十分苦闷,哀叹之后迅速收拾了一遍方才离去。临了还不忘扫视四周是否有异样,鸦雀无声的,才安然走了。
    结果长爷爷是闲来无事,找飘泠下下棋罢了。两三局后飘泠才被放离。飘泠离开之后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去了斐渝住处,见亮着灯,便问:“斐渝哥,你在吧?”门被直接打开,一向俊朗飘逸的斐渝站在她面前,但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不安和焦虑,他也是刚刚回来:“进来坐。”下一刻便又恢复。飘泠不曾注意到,随意的走了进去,坐了下来。习惯性的扫视了几眼:“斐渝哥,这次你怎么出去了那么久呢?”
    斐渝不答,想起了死去的昭漠,飘泠便知不可再问,继续随意环视,忽然想起一事,警惕的观察四周,斐渝也不自觉探身贴在门旁,都知晓并无人监视才放松了。飘泠立刻走进屋内,在斐渝的衣柜之内翻出来那个木盒子。原来飘泠当初就觉得这东西放在自己这里并不安全,就藏在这里了。拿出来就给斐渝的时候,却又不慎落地。
    两封书信,一枚玉指环,还好指环并未破损,一封写明是给斐渝的,另一封写与天弄兄,他们二人均不知这“天弄”是何人,却都立刻捡起,斐渝郑重的看了看,还是拆开了写给自己的那一封,内容如下:
    斐渝:
    生死皆有命,若我已故去,大可不必感伤。
    你我从小一处长大,手足情深。莫怪我先去了,也不必执念于此,在长冥,这种做法形同自寻死路。因此,斐渝,我只劝你一句,要自己想要的,做自己想做的。
    另还有一事托付于你,我与天弄约定好,九月初九在太安客栈相聚,如今不可能了,麻烦你将信和指环交给朝兄。
    昭漠
    字迹有些潦草,应是紧急之下留言。可这短短几句,寥寥数十字,便断了数十年来的师兄弟情分。小师弟,二师兄,他们曾经的情谊,竟在这一瞬灰飞烟灭,尽成过往,难以追忆。斐渝想着,九月初九已是去年的日子,那个朝天弄怕是早就走了,如何能把东西交给他呢?飘泠接着看了一遍:“太安客栈?那是什么地方,斐渝哥你知道吗?”飘泠没有出过长冥,长冥里并没有这样的地方,可斐渝不一样,她以为他应该知道。
    不过斐渝摇头了,不是不知道,而是有些难言之隐,并且不能连累飘泠啊。略过剩下的二物,心里万分无奈,却也是无力至极:“飘泠,这两样还是放你那里吧,如果下次我有机会出去会找你拿的。千万记住,不要再告诉任何人了,此事只能你我二人知晓,你明白了吗?”她接过,不解其意,也无法明白斐渝究竟是怎么想的。可飘泠至少明白一点,斐渝会在自己警惕的同时也去紧张,说明也有别人在盯着他吧,虽然她不知道原因,也无法开口去问,只能默默走了。
    半个月后,飘泠外出散心,却无意走到了长冥的生死门前处。那是唯一可以离开长冥的出口,一个通向外面的大门,离族内尚远,也无人看守。她不知怎地,来了这个地方,甚至于信和指环也一直被放在自己身上。她有些不敢相信,难道自己会为了昭漠哥,违背不容触犯的族规,私自离开长冥吗?这,不可能吧?就连斐渝哥都没有打算这样火急火燎地赶出去,去送一份早就迟了的心意……
    紧紧关着的生死门,仿佛隔绝了一切,莫名的压抑和庄重严肃,到底她来这里为了什么呢?不过尽管无人看守,也有一种不敢靠近的恐惧,便打算离去。转身刚抬脚,却听沉闷的一声响,门被打开了一些,飘泠惊恐的回头看去,望见了一张此生都不会忘记的脸。
    清眉修长,舒展时,一喜上心;蹙起时,满忧愁容。一起一落,全在心间。
    双目深邃,目光坚毅,说是无神确似有神,走游于灵动之间。
    玉鼻秀挺,竟似女子温婉的一般,添了这一丝的柔和,然润了几分戾气。
    略苍白的脸色和唇,冥冥中感觉出了一分羸弱,和些许不安定。
    每一部分都那样精致,拼凑在同一张脸上竟不是绝美惊人的面容,而是平淡的出奇,出奇的让人心跳加速,飘泠愣在那里了,呆了好久。直到那人关好门,走到她面前:“你认识昭漠吗?罗……昭漠……”飘泠更是惊讶,还没做出反应,就见他体力不支倒了下去,被她下意识接住。从外面来的人,又认识昭漠,难道会是那个朝天弄吗?飘泠的猜测只在一瞬,随后立刻把他带回自己住的地方。
    有一种缘分,出现在不经意的时候,却消失在时刻在意的时候……
    ------题外话------
    番外回归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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