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

刚下楼就看见顾卿穿着一身白色衣裤立在灯下，手上还托了个苹果，见我下来先是一笑，摆了摆手，算是招呼。
    “有事啊？”
    “给。”
    “谢谢啊，刚洗过澡，正好渴了。”我接过苹果，大力地咬了一口，不错，这家伙还记得我爱吃脆的。
    “你啊！”他笑着弹了下我的脑袋，“跟我回去。”
    “噢。”我咬着苹果在他身后跟着，短短的一截路，竟然让我产生了没有尽头的错觉，“有东西要送给我吗？听小歪说，你今天下午大丰收。”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顾卿微微一怔。
    “哎，除了沾便宜，你这脑袋还能想点儿别的么？”
    “不能。”吞下最后一口，随手丢了，用手背拭了下嘴唇，“我饿了。”
    “原来苹果还有开胃的用处，走吧，到楼上给你热东西吃。”
    顾卿说完，牵起我的手，感觉到他手指温度的那刻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的家，一如既往地空荡，淡青色的壁纸没有一丝温度。
    “我先去把东西热上。”
    “去。”
    踢了鞋跪坐在地上，一边翻箱倒柜、一边拧开了音响，“那CD呢？”
    “影碟机里面。”顾卿从厨房伸出脑袋，“按Play。”
    听从他的指示按了键，没想到还真是一指神通。
    “YesterdayOnceMore听了多少遍了，会唱了没？”我问他，之前英语老师有要求的，每个学生每个月至少要学会一首英文歌。
    “起来。”他不但没回答，反而拉着我的胳膊硬把我拽了起来，“坐沙发上去。”
    “又干嘛？”我不清不愿地任他来着来到沙发，没骨头人一样要靠在他身上，却被他推住。
    “先把头发吹了。”说完不等我回话自顾自站了起来，“冷风热风？”
    “随便。”
    兴许是第一次帮别人吹头发，掌握不住技巧，偏偏我的头发又不配合，两个人折腾了好半天才勉强吹干。
    “空调开了没，热。”
    “刚刚披头散发的，怎么不觉得热？”顾卿笑了笑，“假小子头发竟然长这麽快，呵呵。”
    “你笑什么啊。”我从他手里抽出头发，凑近闻了闻，“什么味啊，你不是把我头发吹糊了吧？”
    “啊！我的粥！”顾卿慌忙地挑起，“完了完了。”
    那晚的空调终究是没开，至于为什么，哪有什么为什么，纯粹是因为我感冒了。听顾卿说，会在夏天感冒的人，不是傻子就是天才，真难为他了，拐着弯赞扬我。
    至于初中的第三年，顾卿转去了省城的重点，那晚，他什么也没说，倒是卡朋特的声音，低喃了整晚，“Thoseweresuchhappytim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