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水墨青花

52 第四十七章


遇见你,我的人生再没有了选择题,只你,是所有题目的唯一解,我恨不得用你把所有题目填满,把我的人生填满。
    你之后,死水微澜。
    ——傅璟希
    靳欻衍第二次约季夏,是在一个星期后。
    自从傅璟希每天按时光临她的生活后,她的电子产品都回来了,只是用的时段有限制而已 。
    那天,季夏正在看外国结婚那些事觉得有趣,比如爱尔兰的百年契约,看得正津津有味就接到了靳欻衍的电话。
    两人约的是一家私房菜,与其说是完成任务,倒不如说是朋友聚会。
    季夏坐下和靳欻衍聊了两句,点了菜还没上,傅璟希已经赶到了,以一种占有的姿势坐在季夏身边,搂着她,对季夏的哀怨视而不见。
    一顿饭,靳欻衍吃的很热闹很惬意,确切来说是看戏看得很开心。季夏如坐针毡食之无味亚历山大,而傅璟希,自己没吃两口,一直在给季夏夹菜,看着她吃。
    吃过饭,傅璟希毫不留情带着季夏就走了,只留下靳欻衍在风中萧瑟,看着离去的两人意味深长,拿出电话向他家某人求安慰,那幽怨的语气,都快赶上小白菜了,这也就算了,最理解不了的是他以幽怨的语气行调戏挑逗之事,听得千里之外的电话那头的人无语了好久,要是人在面前,一定好好收拾他一顿,这久都乱七八糟学了些什么啊!果断决定,以后他要演戏剧本一定要严格把关。
    直到坐上车,傅璟希反倒是没了桌上的活跃,抿着唇一句话不说,倒也说不上来是真生气还是怎么的。
    季夏数着路旁飞快经过的行道树,在想,要多久,多久,他才会对她厌烦?还剩多长时间,他离开自己?是要开始倒计时了吗?心中有些难过,对车窗外那明明灭灭的景色也不再感兴趣,只是愣愣的盯着车窗,如果细看,就能看出她的眼神毫无光彩毫无焦距。
    汽车行驶了好大一段路,回过神来的她才发现这不是回顾家大宅的那条,虽然她真的很路痴,可两旁的景物不对。她警惕的看了身边的“司机”一眼。
    “放心,把你卖了我还不舍得!”傅璟希察觉了她的心思,声音不高不低,依旧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
    下午他提前下班打算先带她去吃饭然后看场电影再回家,可依旧毫无意外接到了未来小舅子的电话,依然气死人不偿命的告诉了他季夏的地址,还说夏夏应该是很喜欢那个人,所以他直奔了他们吃饭的地方。
    该死的喜欢!明明中午两人吃饭是说得好好的,可她还是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风过无痕呵。
    喜欢吗?呵,喜欢也只能喜欢他!
    姑且不论顾家人到底要做什么,但她的想法,他很清楚。可就算清楚,他怎么可能同意!
    她要闹,那他配合。只要闹完之后,依旧在他身边就行。
    “那我们去哪?”季夏试探性的问,将右手手肘搭在车窗边缘,托着脑袋,转过头看着他。
    这半个月来,自己与他在一起的时间比两人没分开那些日子还多,只不过很多时候都无话可说,各做各的事互不干扰,却并不觉得尴尬,不知道是不是两人冷战加无视对方到了一个境界了。
    “回家!”傅璟希惜字如金。
    “可是……”路不对几个字终是没能说出口。
    “回我们家!”傅璟希的表情慢慢变得柔和,伸出右手宠溺的揉揉她的头发:“以后你和我住一起。”
    季夏把他的手从脑袋上拿下来却是握在自己手中不肯放开:“外公……”
    “我会处理,你就乖乖待在家就行。”即使是夏天,她的手指依旧很冰凉,他用自己的手掌把她的包裹在里边,“夏夏,收起你的那些个心思,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明察秋毫?!
    季夏不知道傅璟希到底是怎么和外公他们谈判的,不过外公真的没来找她,第二天还把自己的东西给全打包了到了傅璟希这,令她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也确定了一件事,她妈妈真的是外公如假包换的女儿,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距离第一次来傅璟希这已经快两个月了,而上两次情况突发,她根本没时间管这些,今天她可以慢慢看看。
    下了车,季夏走出车库打量起整体的结构来。
    这是一幢独立的两层小别墅,有一个小院子,面积很大很宽敞,院子里种上了一棵合欢树,开出了花朵与那葱郁的叶子交相辉映,而树底下的大片地方,种上了精心打理的草,要是下雪的话,绝对能堆积出漂亮的形状。别墅的小楼是欧式的风格,繁复却也精致,每一笔都雕刻的很用心。屋子是坐南朝北的,整日都有日晒,很是舒坦。
    屋子左边,一个葡萄架已经爬满了绿绿的葡萄藤蔓已经将整个架子都覆盖,隐约能看得见层层叶片包裹中坠下的一串串绿绿小小的葡萄。葡萄架下放了一把椅子,在风中轻轻摇晃,必定是夏天极好的乘凉之地。
    “走吧。”傅璟希看了一眼葡萄架,搂着她的肩来到门口,拉着她的手指一起按了开门密码,“嘀”一声门打开之后,他又转过头重复了一遍才拥着她进屋。
    他知道她向来喜静,两年前常泗阳把这块地拿下后要开发特级别墅,找他设计,他就鬼使神差的为自己留了一套,最后是常泗阳免费送的,整块土地甚至是放眼Y市最好的位置,位于半山腰,可以把大半个城市景色尽收眼底。屋后有一个天然湖泊,周围都种上了树,春夏秋冬变换,景色怡人。在他选了这块地之后,常泗阳索性将湖周围这一片留了下来,仅仅就开发了五幢别墅,是他们五人的,还说以后通讯都可以靠吼多么的返璞归真,按常泗阳的说法,等以后结婚了就全搬过来,没事聚聚会钓钓鱼爬爬山什么的联络联络感情也挺好的。只不过到现在为止,也就他一人搬了过来了,却也还没结婚。
    因为是特意留的,自是与这块地其他的别墅都不同。而他住的这一幢,不仅外边,连里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设计的,也不对,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虽然他当时不确定自己会回国,更不确定她是否能看得见,不过幸好。整幢屋子的内部,与外观的奢侈风格截然不同,并未将奢华风以为到底,反而是一些很质朴的再简单不过的东西,只不过懂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些装修材料极其难找,每一处要求之高,做工之细,让当初的处女座的常泗阳都叫苦不迭,何其的良苦用心。
    “XXXXXX”,季夏重复了一遍,“是我的生日。”这才反应过来,表情极其复杂。
    “嗯。”傅璟希弯下腰在玄关处先换了自己的鞋,又从鞋柜里给她拿了双拖鞋,蹲在地上要给她换上。
    季夏被他的动作搞得大脑死机,以前虽然也有过同样的事,可现在的感觉却多了一丝难言的异样,似乎她那自诩还过得去的中文都无法捕捉,直觉想往后退一步,“我自己来吧。”
    傅璟希似是早就意料到她有此动作,眼疾手快捏住她的脚踝,微微抬头对上她的眼,轻飘飘地说:“再闹我直接抱你进去。”
    果然该软的时候软,该硬的时候也该硬,不像威胁的威胁起了作用,季夏不再动,乖乖站着配合他穿鞋,只不过脸上温度都快能煮鸡蛋了。
    傅璟希似是故意的,放慢了动作,把她的脚把玩一番弄得她浑身都痒才给她好好穿上直起身来。
    “傅璟希,你知不知道,在古代,女子的脚,除了丈夫外,不能给别的男人看的。”不知眼睛该放在何处,她没话找话,忘了她的脚都被他看过无数次了。
    她的反射弧,永远比别人长,而且长的不止一点点。
    “我不介意。”他目光灼灼,能把她给燃烧。
    “什么?”她一抬头,那张严肃却不失温情的脸便闯入了视野映入了眼帘,离得如此之近,她甚至能从他墨一般的眸子里看到小小的自己,那个表情惊慌失措的自己,心跳得更厉害。
    “我不介意以身相许。”他明明白白重复了一遍。
    不管是你许我,还是我许你,结果都是在一起那就行了。
    眼里终于阴霾散尽,就像拨开重重的迷雾终于云开月明,好看的笑容一直延伸到眼底,浓得化都化不开。
    “……”终于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反过来一想也是,他们现在的状态,跟寻常的夫妻早无两样。
    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傅璟希把她打横抱起,吓得季夏想都没来得及思考就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季夏在他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传来,脸更红了。她把脸贴在他滚烫坚实的胸膛上,闭上眼睛:再给我自私几天吧,就几天!
    傅璟希把季夏放在沙发上:“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季夏点点头,他走后,她起身随意打量这屋子:清爽干净的木地板却让她想起的是那天在他卧室那能没过脚背的雪白的地毯,顶级的意大利真皮沙发,梨花木的桌子,整个装饰都是暗色系的,线条却是刚柔并济既不冷硬也绝不热情,很大气的装修,简约时尚却绝对不低调,与他的风格很搭。再看看自己脚上的拖鞋:嫩黄色的女式拖鞋,还是新的,不远处的柜子上放的杯子,居然是一对卡通的情侣杯!
    “水好了,你去洗吧,有事叫我。”傅璟希将手里托着的一件柠檬黄的未开封的女式浴袍递给她。
    季夏接过衣服的时候心情复杂,只一声不响的去了浴室,关上门,慢慢扫过眼前那些崭新却一点也不陌生的东西:果然,都是自己喜欢的牌子喜欢的味道,浴巾毛巾是和他一个牌子一个系列,他的是蓝色,自己的,是黄色,就像相处了很久的夫妻一样,紧紧的连在一起。
    她觉得他撒了一张大大的密不透风的网,把她的所有都密密实实的包围在这里边,让她挣不开,逃不脱,更多的是陷于他的情不舍逃开。她拿起法国的纯植物洗脸皂,清新的香味一如往昔,喃喃道:“不要对我太好,我怕自己到时候不想推开你,我就是一个坏女人。”
    傅璟希听着浴室陆陆续续传来的水声,才放心的去了一趟书房。
    洗完澡穿上那很有质感的浴袍,季夏拿毛巾随意的擦着头发就出来了。
    听到她轻盈的脚步声知道她出来,他已放下手中的东起起身向她招招手,“过来。”
    他去书房只是拿了电脑,不敢走远,只在离浴室不远的沙发坐下处理公事,就怕她有需要。
    季夏走到他身边的沙发坐下。
    傅璟希接过她手里的毛巾,一点一点给她擦头发,“疼的话告诉我。”
    他的手法很笨拙,看得出是很少做这样的事,但绝对的耐心小心翼翼,每一下都很仔细,就像在呵护一件无价之宝。
    她莫名想起第一次他给自己擦头发,就是自己被困在了山里,他如同童话书里的王子一般披荆斩棘千里迢迢踏过千山万水解救了她,然后回了那个很长时间属于他们的家。
    那天,也是洗过澡后,他给自己擦头发。
    现在想来,真的好遥远的事情,却也是历历在目。
    “手法依旧生疏啊。”季夏没事可做,听着他规则的呼吸调侃他。
    “你是唯一一个。”
    她的头发,很软很柔。
    都说头发软的人,心也软。
    可她,对他,对她自己,心怎么就这么硬呢!
    他的声音,让她生出的烦躁烟消云散,而他的答案,让她心脏快要超负荷。
    “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那天带你来之后。”他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她,手上动作依然认真温柔。
    想法是有了想和她在一起的念头是就有的,一个温馨的和她的家,算起来应该是十五年前就有了。
    而做法,完全就是鬼使神差受心意指使,自己坚持置办屋里的所有,所以每一件,都是他亲自挑选的,只不过还参考了他脑海中的她的需求。
    之后,两人沉默不语,满是只有轻微的“莎莎”的声响,就像一首曲子□□前突然出现的低谷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准备着即将到来的激情高昂。
    头发干得差不多了,傅璟希把毛巾拿出去晾好,折回来:“你是要睡觉还是想看看书再睡?”她有睡前看书的习惯,基本上每晚至少半小时,这个他知道。
    “我睡哪?”季夏接过他手上的的书,是一个星期前他陪她去买的,他买了两套,一套给她,一套自己留着。记得当时他送她回顾家大院时留下一套给她还说了句“好好研究”弄得她云里雾里,一直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不过到现在也不明白就是了。
    她顺手翻开两页,像是被人翻过,可没有做过半点的标注,真的不是自己那本婚姻法,这么说?
    傅璟希没回答她眼里的疑问,指指主卧二楼的方向:“那。”
    “那你?”难道他给自己了主卧去睡客房,怎么有种喧宾夺主的感觉。
    “我也睡那。”看着她纠结的神色,他补了一句:“家里就一间卧室。”
    季夏“……”那他家这些房间都是做摆设的?!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想让你待在我身边”,声音很轻,他说得一本正经,再逗下去她就要翻脸了。
    只不过把她放在身边才放心,她有不舒服他能第一时间发现而已。
    所以,只有让你待在我身边,我才放心。
    走到浴室门口,他突然顿住,回过身:“刚刚你电话响。”说完就进了浴室。
    季夏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果然有一通未接,是靳欻衍的,应该是问她到没到家。她回拨了过去,被提示正在通话中,她想了下,发了条短信给他,然后又给顾绥打了个电话,关机,拿着书上二楼进了卧室。
    靠在床头,随手翻看了几页却无论如何也集中不了精神看不进去,觉得自己现在与他的关系实在是尴尬加怪异,不想面对,真心觉得自己矫情,可她只想做鸵鸟。索然无味的把书放在一边,躺下闭上眼睛开始装睡,睡着就什么都不用想了吧。
    他的床上有他的气息,是一种干净清新的味道,可能是太舒服了,装睡没一会儿就变为了真睡。
    傅璟希洗完澡回到卧室,房间里过低的空调温度让他不禁抖了两抖。他把温度上调了几度,并未打开大灯,慢慢走到床边,就看到橘黄色的床头灯下,床上抱成一团的人,头也移下了枕头埋在胸前交叉抱着的手臂间,就那样缩在被子里,蜷成一团,一种很没有安全感的睡姿。
    顾绥曾告诉他,在她妈妈去世的那段时间里,季夏的精神一直很不好,极端的不安缺乏安全感,要不就是整夜整夜的失眠睡不着,要不就是睡着后却噩梦连连,被惊醒后再难入睡,就那样一个姿势一直坐在窗边看着天亮。
    顾绥那段时间整日整夜的陪着她,曾好多次听到她夜里的尖叫声,伴随着十分的恐惧。
    顾绥说,她安静寂寥的背影,像雕塑般凝定着,落寞而孤寂,如同被全世界遗弃了一样。
    到后来,只能去看心理医生,再加上她意志顽强,才勉强有了些好转,不过情况时好时坏。
    那段时间于她,是人生最黑暗的时期吧。
    傅璟希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伸手一捞,就把她捞到了怀里搂住。
    以后,我就是你的依靠,你的安全感!
    季夏的身体先是一僵却并未醒来,待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时,自己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抱枕”昏睡了过去。
    就这样,季夏又开始了和傅璟希的同居生活。其实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换了个地方宅,见到某人的时间也多了。
    都说:无数的承诺,终究抵不过一个现实的温暖拥抱。
    可有的人,宁愿独自在幽深的海底冰冷到死,也要守着心里那个微小的承诺。
    只因为,那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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