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撑着伞走过伦敦那雾蒙蒙的天气,看着夕阳一点点从那泰晤士河落下;徜徉漫步在巴黎那阳光跳动的午后,看着那风情的女人和浪漫的男人一一路过;面朝大海伫立在爱情海的岩石堆上,看着那海水潮起潮落波涛汹涌;一个不小心,闯入了阿姆斯特丹欢快活泼的鸽群看它们欢腾飞舞……可是,无论我在那里,每天每天,最幸福的,还是静静看着那纯净的天空,想象着和你有关的一切,白天黑夜。 ——季夏
一个午觉睡得不很踏实,似醒未醒间,季夏隐隐感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软软的,还暖暖的有温度,紧接着,又有什么东西舔上了自己的脸,湿湿的,也黏糊糊的,她不耐烦的伸手一挥,世界终于安静了,接着睡,可没一会儿,那感觉又来了,她不悦地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声“傅璟希别闹,我再睡会儿。”手臂往自己身上胡乱一挥。
傅璟希看着床上迷迷瞪瞪的人,轻轻招手:“儿子,过来。”
刚刚还在季夏身上的小家伙听话的跳下床,乖乖趴在他的脚边。
季夏突然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眼前人一眼:“真的是你啊!”明显没睡醒,揉揉眼睛继而倒下,在床上翻滚了两下,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傅璟希“……”
“汪汪”,趴在傅璟希脚边被忽略的小家伙不乐意了,爬起来咬住被子的一角往下扯,可它才这么小的一只,力气有限,被子的另外一端被季夏死死压在身下,简直就是蜉蝣撼大树。
季夏混沌的思维终于是归位了,慢腾腾坐起来,才发现床边的东西——一只萨摩耶。
她掀开被子,那夏凉被很轻,咬着被角的小家伙冷不防直接咬着被角将被子拖了小段距离整个摔在地上,委委屈屈的看着她,哼哼唧唧似是欲说还休。
她连外衣都没穿件就快速跳下床,蹲在它面前,和它大眼瞪小眼的,许久,在它头上摸摸:“哪来的狗啊?”
它应该才出生没多久,很小的一只,雪白的毛,有一种难言的骄傲。
以前她就一直想养一只狗,但一直都没养,一是自己懒,属于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那种,而且工作起来就忘了周围的一切,怕把它给饿死,好歹也是一条生命啊。二嘛,是她一直都在外漂泊,把它留家里没人照顾,索性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无论是养什么东西,只要你开始了,就得对它负责。如果她没能力没时间养它,那她不会轻易开始。
正如小狐狸所说:你永远要对你所驯服的东西负责,你对你的玫瑰有责任。
傅璟希在床沿坐下,看着她逗狗,玩的乐此不疲,开口时声音都笑意绵绵:“刚刚去拿的。”
前两天晚上和她去散步,她看见小狗就走不了路,一瞬不瞬地盯着看,那羡慕那依恋的神色,搞得他都想丢掉节操变成她眼中的小狗了。
而她不知道,她的眼神,比小狗的可爱惹人怜多了。
她喜欢安静,平时就不怎么喜欢外人在家里,本来想请做饭的阿姨的,可被她拒绝了,最后还是按他原先的那样,阿姨每周六早上来家里打扫一次房间,做饭被她自动包揽了,所以他去上班后,家里就只剩她一人,他觉得冷冷清清的。以前自己一个人住都不会觉得,可多加了一个人之后反而冷清之感顿生渗入骨髓,他怕她会孤单,因此在看到她那样的眼神后,他就有了这个想法,让朋友帮他留意着。
他是不怎么喜欢动物,会掉毛不说,还到处乱咬乱抓,大小便、洗澡、打针等都是问题,跟养孩子差不多,麻烦事一大堆,可是她喜欢,那一切麻烦也就变得微不足道了,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是问题。
只要是她想的,她喜欢的,他都为她办到。
“哦。”怪不得她刚刚睡觉前他接了个电话就走了,大周末都没陪自己睡午觉,原来是为了这事。
她抱起小狗往外走,下楼,看到阳台上已经搭建起一个小小的房子,再看门边,放着狗粮,“我们这是要养它?”
可能是才来狗狗有些怕生,乖乖待在季夏怀里一动不动的。
“嗯。”傅璟希把手里的外衣给她披上,才从被窝里出来不穿件衣服容易着凉。
季夏点点头:“那它就是我们的家庭成员了,它叫什么名字?”她把它放在地下,摸摸它的头:“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家伙傲娇的扭过头:我还没忘记刚才你给我的见面礼呢。
季夏往旁边移了一小步正对小家伙的脸:“小家伙你叫什么?”
小家伙依旧傲娇中,扭过脸转向另一侧:就是不看你,你是第一个让我在美人面前摔跤的,多没面子啊,我都没脸见帅哥了!
季夏再接再厉又转了一大步:“别这么小气,告诉姐姐姐姐给你骨头吃。”
小家伙已经无力吐槽:我现在吃不了骨头啊!
“哦,你不喜欢吃骨头啊,可是吃肉长肉啊,还要再减肥又麻烦又痛苦,还是吃胡萝卜吧,营养健康。”
小家伙蓝蓝的眸子是完全不可置信:我又不是兔子不吃胡萝卜的,况且我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吃肉,我一定要吃肉!
“哦,你不喜欢吃胡萝卜啊”,季夏笑眯眯的,“我也是,那我以后的胡萝卜都归你了,不准挑食哦!”
小家伙焉搭搭的垂下脑袋,此生最讨厌胡萝卜君!
傅璟希在一旁看着这一人一狗,一个不放弃,一个不理睬玩得不亦乐乎,原来养只狗也不错。
他蹲下身,大大的手掌罩在小家伙脑袋上,更显得它的一小只:“会有肉吃的。”
小家伙的垂头丧气一扫而空,嗷呜叫了一声,舔了舔傅璟希的手掌:还是粑粑好,跟着粑粑有肉吃!
又围着傅璟希转了两圈之后欢脱地跑向了自己的新家。
傅璟希收回手,拉着季夏站起来:“还没取名字,当妈的取吧。”
“那就叫它小白好了。”
听到自己新名字的小家伙呜呜两声站住,刚刚那股兴奋劲儿……没了,连新家都不回了,默默踱向了自己的小窝旁边趴下,表示……满或不满?
傅璟希沉声道:“小白,挺好的。”很配你。
小家伙又是委屈的呜呜两声,只能眼泪汪汪地看着这两个不负责的无良家长。
后来它才渐渐认识到:原来在家里,麻麻永远是对的,如果麻麻错了,请参考前一句。
跟着麻麻才有肉吃!
所以,讨好粑粑还不及让麻麻高兴。
“它是经过训练的,平时简单的一些东西都会,就多带它出去溜溜。”傅璟希看着季夏为小白整理屋子,走到旁边蹲下,伸出一只手示意它抬起前爪。
季夏看着它按着手势做动作,“它很聪明。”这只小狗顶多一个月大啊。
“嗯”,比你聪明。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逗着没精打采的小白。
“你待会儿没事吧?”季夏把小狗窝里的暖垫重新弄了一下才站起来。
“没事。”就算有事,那也没你的事情重要。
“那……那能不能麻烦……和我回一趟我的公寓啊?”
就像又回到他们刚在一起那段时间,她总是对于让别人帮忙还有些不习惯,他也是费了好长时间和经历才让她毫无顾忌的依赖他。
傅璟希揉了揉眉心,顿了会儿,“要做什么?”
其实他想说:对我,你不要这么客气,很疏离,你就直接要求我就行。
可他终究是没说,他知道,对她,只能慢慢来。
温水煮青蛙,对她,爱排第一,耐心排第二,他最有的就是耐心。
“哦,我想把东西搬了然后把房退了。”季夏用洗手液洗了手,倒了杯水递给他,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提前联系好了?”他只是把杯子握在手里。
“嗯。”
她没在Y市买房子,一来是因为她不是土豪而Y市出了名的寸土寸金,二是因为不知道自己会待多久,何时会离开,再加上有顾家大宅可以住觉得没必要再买一套,所以就租了套公寓。
本是搬回外公家的时候就该退了房子的,可那段时间根本没想起来,前两天已经给房东打过招呼,房东说让她这几天随时都可以。
“那现在去吧。”傅璟希看了时间,现在去整理好,然后正好可以去吃晚饭。
“哦,好,等我去换件衣服就行。”季夏迅速转身朝着楼上跑。
“你慢点。”傅璟希看她差点被台阶绊倒,不得不出声提醒:她走路不小心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啊。
季夏刚上楼去,傅璟希的电话就响了。他接起来,直接把电话放到了两米外的桌子上,蹲下身有一下没一下的逗小白。
另一端,唐箴在电话接通的第一时刻就壮着胆子开骂:“西子,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我这么个大忙人帮你找条狗找条聪明的狗我容易吗我我为你鞍前马后的你居然领了小家伙就自己跑路连感谢都没有你的心都被狗吃了吧我怎么这么命苦损友啊损友交友不慎啊老子要和你绝交对要绝交你好意思吗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啊……”
他一口气不停地骂着,打算骂完直接挂了电话,而他也这么做了,可他才挂了三分钟,就被回拨了,虽然这有些不符合他与傅璟希交友的常理,可他还真不敢不接,只能颤颤巍巍的接通。
傅璟希隔老远听着电话那头消声了,端起桌上季夏刚刚为自己倒的水,卡通的情侣杯却被他喝出了优雅光风霁月之感,感情刚才骂人的是他。看到季夏换好衣服下楼,他勾勾唇,拿起电话拨了回去:“刚刚骂爽了吗……那我再让你爽点,请你吃饭……想得倒美……吃还是不吃……那好,二十分钟后夏夏公寓楼下见。”收线,又冲着季夏招招手:“走吧。”心情很好的样子。
季夏看他的动作一噎:这是在召唤宠物呢?要不要集齐七张神兽卡呢?
眼睛瞥向阳台的地方,见小白似乎看出他们要出门正可怜兮兮看着他们,犹豫了一下:“它怎么办?”
傅璟希走过来揉乱她的头发:“让它看家。”他突然觉得带这家伙回来是个错误,他本来就不高的家庭地位恐怕会一落千丈啊。
季夏一把怕掉头上的手,又自己随意地扒拉两下:我的头发又不是小白的毛,有什么好揉的!
傅璟希也不在意,看着她不耐烦的动作扯到了自己的头发龇牙咧嘴的,一把抓住她的那只手,把缠在上边的发丝解救下来,又用另一只手把头发捋顺,才牵起她的手一块出去。
等季夏他们到达公寓的时候,已经有四辆跑车横七竖八的停在那,直接将路堵住,强迫症患者真想把它们一一摆正。
季夏待傅璟希泊好车下来,见怪不怪的无视这“高超”的停车技术,能把车停成这样,估计也就这几个霸王吧。
而他们之中,其他几人至少还顾及一下自己的形象,常泗阳简直是开霸王车停霸王车的典范,就算他把自己的车横着开也绝对没问题。金色的跑车骚包至极,晃得人眼花倒是让她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常泗阳的那个元旦,那天,傅璟希带季夏去泡温泉,他们到的时候就只看见常泗阳腰间系了条毛巾,在一群布料少的不能再少的美女中间笑得花枝烂颤画面颇为养眼,让她误以为他是模特。而傅璟希似是早已习惯并未停留,而是带着她一直往上走,见到了李义和裴子萧,在顶楼。
后来接触多了,了解到,常泗阳虽然看似不靠谱,风流但绝不下流,而他那玩世不恭的表象下隐藏的是一颗温柔的心。
唐箴几人本来是在路边聊天抽烟的,看到人来了纷纷把烟灭了,悠悠然走过来。
“哟,千呼万唤终于是使出来了啊!”李义调侃的声音响起,硬朗的外形与他极不正经的语气怎么着都不搭调。
“嫂子你们终于来了。”常泗阳是最小也是最活泼的。
“舍得出来了?”连裴子萧都难得的调侃了起来。
如果说以前只是一面之缘点头之交的话,那现在可谓是很熟悉了。这段时间以来,傅璟希只要有私人聚会都会带上她,就怕她一个人在家闷得慌。除了唐箴,大家都叫她一声嫂子,慢慢的也就适应了。而他们当初只知道两人分手的时候还为傅璟希不平了好久,刚开始也没给什么好脸色,不过季夏倒是不介意一一受下,还真心的感谢他们,感谢他们这些年都陪在傅璟希身边。几顿饭吃下来,在傅璟希的“调解”警告之下,再加上季夏良好的认错态度,他们的不满与抵触敌对情绪消散了不少,也不会明里暗里的讽刺了。
季夏笑着点头和他们打招呼,叫到唐箴是,称他一声唐大哥。
这四位都是傅璟希的发小,从小一块玩到大的,年纪都差不多,只是唐箴和傅璟希大了几个月,所以其他人都是叫名字。
傅璟希听着她叫唐箴大哥,只是在她手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叫他唐僧就行。”
唐箴一听炸毛了:“你这是没大没小,看人家弟妹多懂事。”
傅璟希脚步都没停,搂着季夏就往上走,轻飘飘飘吐出一句“谁让你什么都赢不了我呢。”连假装一下惋惜之意都懒得。
其他三人扭过头憋着笑:傅璟希全身上下每一处不是黑的,这老二也真是二缺啊,真不知道他那哈佛医学院优秀毕业生的成绩怎么来的。
唐箴咬牙切齿,愤愤地跟着往上走。
常泗阳很没眼力见的绕着秀恩爱的两人转了一圈:“大嫂,你们这什么都不带要准备做什么给我们吃?”难道是早就买好了?但也不对啊,老大家应该设备更齐全。
傅璟希停下脚步,无辜地看着他:“谁要做饭?”
“不是说你们做吗?”他们三个可是接到二哥电话就来了,他连漂亮MM都抛弃了,可不就是为了吃一顿老大大嫂做的饭嘛,据说很好吃啊。
不过老大大嫂下厨,就算是□□他也认了。
“谁说过要做饭了?”傅璟希接着问。
“二哥啊。”
“哦,那待会让他请。”连请客都包了,也好。
原来不是吃老大亲手做的饭啊,“那我们来做什么?”常泗阳十分非常失望啊。
“搬家。”傅璟希说的很随意,丝毫不愧疚。
四人“……”
这是免费劳动力啊。
深深觉得交友不慎啊!
现在绝交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季夏住的地方是一幢很古老的楼房,烟青色的墙壁外爬着绿绿的爬山虎的那种,因此没有电梯,只能爬楼梯,最顶层的阁楼就是季夏住的地方,是用木楼梯连接的,踩上去还会吱呀吱呀响,是她喜欢的声音。
一行人缓慢的穿行在狭窄的楼梯上。
到了门口,季夏好不容易从包里找到钥匙开门。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数量惊人的方便面,傅璟希一整天的好心情消失殆尽。
“喂,怎么不走了?”常泗阳的声音响起。
季夏也不解,只是顺着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问题所在,好一会儿讪讪的开口:“我只是偶尔才吃的。”她真的好久没有吃,只是遇上会忍不住买。
傅璟希依旧不看她,只是在门口处站着,眼睛盯着那些方便面,恨不得让意念把它们全部消失。好一会才开口:“什么时候开始吃的。”没有一丝温度一丝起伏的声线。
她以前根本就吃不了这个东西,一吃就拉肚子。
季夏看他打算杵在门口做拦路虎,把常泗阳几人全挡在了身后,自己想往前走两步让出条道,奈何身边人纹丝不动,诚实道“从你离开后”,手上又用力,“先进去吧。”抽出一包泡面放在手里:“不过,买这么多也不好,选择一多就不知道该选什么,都想吃也都不想吃,最终吃的机会真的很少。”这就是选择恐惧症的悲哀,所以她住过的地方,泡面数量永远的都只是只增不减,最后在她离开时全都送人了。
傅璟希终于是走了进去,却依旧面无表情。
而他身后,刚刚就一直在好奇的的常泗阳终于也进去了,便看到了叹为观止的方便面,注意力全被它吸引,迫不及待的走过去,拿起一包:“哎,大嫂,这可是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的,你这居然有,还有这个,这个,这个,这个……”一说起来没完没了,根本没注意到李义一直给他的暗示。
季夏看到有人喜欢自己的方便面,也蹲在常泗阳身边,“这个是那次去韩国时买的,每个味道买了两包,应该还没过期,这个是那次让顾绥给我在新加坡带的,哦,这个是我网上买的……”
于是乎,季夏和常泗阳聊方便面聊得开心,唐箴几人在后边看着这两个“不知危险即将到来不知天高地厚”的方便面盟友笑得意味深长,却都不再去提醒。
“大嫂,你这是要集齐世界上所有牌子的所有味道的泡面来召唤神兽吗?”常泗阳对这方便面“墙”垂涎不已。
“神兽对我没什么用,要是能召唤傅璟希就好了。”季夏神思恍惚,只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却是根本没意识的。
很多时候,她都在想他。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但丝毫不差的传入了在场五位男士的耳中,众默……
原来老大是被召唤的?!
如果是季夏的话,不用给骨头老大也义无反顾!!!
还是常泗阳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其他三人也默默扭过脸,身体不停抖动。
“夏夏,你还能让自己过得更凄惨一点的吗?”傅璟希丝毫不觉得丢脸,只是满是无奈的看着说的津津有味的她,她刚刚那眉飞色舞的神情仿佛那是很了不起的事。
季夏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那惊世骇俗的言论,听见傅璟希的问题脱口而出:“能啊,我可以不吃东西,三……”
后边的话,意识到不对劲之后及时刹车,可为时已晚,傅璟希脸色再度难看,而他身后的几人已经很绷不住的笑出声来,一发不可收拾: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季夏微囧,逃窜似的回了房间,等她拿着干净的床单从房间出来,几人已经收敛了笑意,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他们脸上那沉重的表情是肿么回事?
她推推傅璟希,用眼神询问,可并未得到答案,只能把床单垫在了沙发上,本就是不怎么脏的,可是好长时间没人在,现在又懒得打扫,就这样让他们坐下,才道:“我给你们找点水。”
饮水机里还有大半桶水是两个月前的,肯定喝不了了。
打开冰箱,花花绿绿的瓶子全是碳酸饮料。
初高中时,在外边买水喝,一定要买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有味道的水,到大学时,坚决只买纯净水,干干净净又能解渴,看着也舒服。一直到两年前,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碳酸饮料,特别是在夏天,喝着冰过的碳酸饮料,真如广告所讲的那样:透心凉,可心真心飞扬不起来,像流星一样,负重过大,摇摇欲坠。
往下一层,一袋吐司剩了大半,一盒打开了的牛奶明显也不能再喝,还有好几罐酸奶都过期。
再往下,终于是找到了水,能喝的水,是傅璟希只喝的那种死贵的矿物质水。
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如诗,简单,却精致。就算是隔着电话线的一个“喂”,互道一声“晚安”,两人共喝一杯清水,也或者两人花上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各自占据书房一角做自己的事互不交流互不言语,只要知道对方在,那样的开心愉悦也是不言而喻的。
而分开后,她的日子,如歌,时而不靠谱,时而不着调。就算是锦衣玉食山珍海味,心里的空虚与迷茫是不可驱除的,日子也变得混沌起来。
她一瓶瓶拿出来,递给他们。
常泗阳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大嫂,你的方便面能分我一点吗,反正你也吃不完?”可怜巴巴的样子。
“全都给你吧。”她可不认为,她能在傅璟希眼皮子地下吃方便面。
“大嫂,你太好了,I love you!”常泗阳一高兴起来,什么都往嘴里乱冒。
“扔掉,全都扔掉!”傅璟希沉着声音板着脸。
他一辈子都不要见到这种物种!
常泗阳整个身子挡在方便面前边,一副誓死捍卫的样子:“老大,你不能这样,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没天良,没同情心!”
裴子萧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精光一闪:“老五,你终于用对成语了一回,也有骨气了一次,可是,在你三点钟方向两米开外的地方,一只小强正在往你的方向奔来。”那语气,简直是……欠揍。
老五真是……一如既往的……勇气可嘉,死不足惜!
常泗阳开始以为是老三骗他,可不经意间看到了快速前进黑点,真是嚣张至极的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依旧出来乱窜,脸色瞬间惨白,动作极为迅速的跳上了就近的那方椅子上。
傅璟希也看到了,正想抱起季夏,奈何季夏快他一步,面不改色“啪”一下就把小强给踩死了,死了,了……之后还说了句“它胆子也太大了吧?”而后才发现整个屋子安静的诡异。面对神色各异的五个大男……人,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是不是太彪悍了?可这也不能怪她,她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行动了。像这种老房子,年代久远历史性强,有一两只蟑螂也是合情合理的。
其实她一向能随遇而安自得其乐,如果环境条件允许,她当然会尽量让自己过得舒服些,对生活用品住的环境要求还是很高的,要求精益求精。可是,如果条件有限的话,她也不是不能忍不能坚持。当她知道再怎么喊傅璟希也不可能出现的时候,她渐渐勇敢学会了坚强。
常泗阳从椅子上下来,还往后退了两步确定远离小强了,才朝季夏竖起大拇指:“大嫂威武!”
他承认,他是怕小强这种生物。可是,他们身边的女性,哪一个遇见这种情形,不论是装的还是真的,做柔弱状寻求保护,都会向身边的男士寻求依靠与帮助,早抱着身边的人尖叫了!
见多了矫揉造作的女子,季夏这样不加掩饰的率直更加的真性情!
傅璟希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略为无奈的叫了声夏夏,拉过她的手把她抱在怀里。
以前见到小强都花容失色的姑娘,现在却能面不改色的一脚将小强就地正法,这些年,她过得一定很辛苦。
不在她身边的这几年,她走得有多艰辛,又有多坚强,真是让人心疼的姑娘!
他的公主,在岁月的磨砺中已经学会了自己披荆斩棘。
季夏哦了一声:“都习惯了,以后留给你。”这些年住过的地方,偶尔也会有一两只小强光顾,最恐怖的一次是小强已经爬到了人身上,练着练着就练出来了。
其他五人:……
很有歧义:是把小强留给傅璟希踩死,还是要把傅璟希踩死?
不过无论哪一个,季夏的确不同凡响威武霸气,除了傅璟希外的四人深深折服了!
事实上,他们第一次见到季夏时的印象,两个词完全能概括:冷艳……美丽冻人!一开始并不看好,完全是因为傅璟希的性格也冷,也能用两个词语总结:高冷,依旧……美丽冻人。试想一下,两块寒冰放一块,能把彼此温暖?他们就像生长在雪域高原的两株雪莲,能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共同生长共同成长却不能相亲相爱。这么说吧,见过火融化冰,见过水融化冰,甚至见过盐糖沙子等融化冰,却从未见过冰融化冰。所以他们难以想象两个人相处时,整个屋子都静悄悄的可以演鬼片的即视感。可他们两人,再一次刷新了他们的认识,完美的演绎了冰融化冰,两块千年寒冰因为对方而慢慢消融化为不分彼此的春水共同向前流去。慢慢相处下来,看着两人的互动,虽然交流不多,也没较多的令人浮想联翩的暧昧动作,却偏偏,不经意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心领神会配合的天衣无缝,让他们都感到了温暖,才恍然大悟:两人都冷,只是将温暖留给了彼此。
以前是这样,现在,依然。
所谓的知微见著,用在他两身上绝对是褒义词。
之后,季夏开始收拾屋子。
她把冰箱里的坏了的蔬菜水果全都清出来丢垃圾桶里,把零食拿出来放桌子上给他们,之后又去收拾其他的。傅璟希本是要帮忙的,被她推出去和他的哥们聊天去了。
厨房没什么可以收拾的,最主要的,就只把她前几个月在云南买的具有民族特色的一套盘子和一个杯子,盘子还没拆封,一整套的放在壁橱里,杯子用来喝花茶,其他的都不用了。
等收拾好厨房出来的时候,季夏看见他的一群哥们正站在客厅外的那方小天台里谈笑风生,她也没多想,转进了卧室。
才进去,他已经把她的衣服全都叠整齐放在行李箱里,她有稍许惊讶,而那人正坐在桌子前,目不转睛的看着什么丝毫未察觉,大约三分钟后回神意识到她进来,稍稍抬起头,但只一眼,又低下了。
她走过去,站他旁边站着:“五年前买的。”
“哦。”
“谁让你不多做采访的,想收集你的只言片语都难。”语气娇嗔,像埋怨,却是笑意不减。
她拿过他手里的杂志,翻开的那一页正是他这几年唯一做过的采访,是关于建筑的,当年还是学生的他凭借“仲夏之夜”名声大噪,唯一一张照片上的他,穿着深灰色衬衣,高贵优雅,举手投足间贵胄气质显露无疑。而他,只参加过一次采访,之后,再无其他,无论电视还是杂志。
傅璟希双手环过她的腰际,把脸贴在她的小腹上,紧紧搂着她:“我都是你的,我的心,我的人,全部都是。”哪里还需要你去收集。
季夏愣了一秒,他这是……撒娇?莞尔一笑,任由他搂着,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嗯,傅璟希的所有权是属于季夏的。”
你是我的,全部都只是我的。
“嗯,你要把我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他的声音闷闷的,依旧性感,说的郑重其事。
我的心,因你,碎过一次,也为你,坚强的自我修复了。现在,我依然把它放你那,因为只有你,是它希望的安放之地,,只有你,是我的归宿。你千万千万要好好待它,别给它再一次摔了碎了。
季夏听着觉得不对劲,可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有心疼,“好!”
“我们说好了,不能离开我。”有些可怜兮兮的味道,脆弱的不堪一击。
那是她当时在纸上信手写下的摘句,他看过后一笑置之,难得她有如此女生的心绪。
而现在,却是一字一字刻在了他的心头,从未想到,它会成为他处境最贴切的心境。
他在向她示弱,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显露在她面前,明明确确告诉她,他在害怕。
“我……”
“咳咳”,常泗阳右手卷成拳放在嘴边假装咳嗽,“我,我不是故意要偷看要打断老大大嫂恩爱的,可是房东来了。”说完快速闪人,可两秒以后,又出现在了门口,只探出个脑袋:“那什么,我都没看见没听见啊。”快速消失。
清心寡欲了这么好多年的老大忽然间回归热情奔放,还真是……放虎归山?惊为天人?把他那小心肝震得一颤一颤的,好怕怕哦!
季夏看着门口一阵窘迫,他们又没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可常泗阳那脸怎么比他们还红?!真对不起他那花花公子的外号!
傅璟希已经恢复了常态,站起来,“走吧。”已经率先出了屋子。
季夏看着他走得坚决,却也沉重,心里不是滋味,要拉住他的手扬在半空中,最后缓缓放下。
他缺少安全感,总是怕她离开她都知道,可是这样的承诺,她不知道要怎么给他,要是最后做不到……
有些伤痛,是一生也无法治愈的。
她摇摇头,也走了出去。
退租手续办的很快很顺利,之后,便是搬东西。
她的东西本来就不多,最主要的也就是书和衣服,家电家具什么的都不打算要了,所以五个男人一趟就把要带走的东西都搬完了,是以季夏是空着两手上去,差点被傅璟希抱着下来的,因为收好东西起身太快一阵眩晕,要不是一直在她身边的傅璟希及时扶住,很可能与大地亲密接触,因此,也让某人原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都可以写粉笔字了。
其他人已经先下去,他们走在了最后,走到门口,关上门之前,黑云压城的傅璟希忽然开口:“需要给你时间道别吗?”
季夏摇摇头:“不用,走吧。”
自从母亲去世后的这些年,她到处漂泊,四海为家,却处处不是家,总是少了那一份归属感,不会安定。
别人的漂泊,是为了某一天能不再漂泊,给爱的人一个属于她的温暖的港湾。
而她的漂泊,则是因为没有了期待,是一种自我放逐的自我惩罚。
心里没有了安定,就算久居一处也不会是家。
千山万水的奔波,只因为早已无家可归。
可现在,在母亲离开多年后,她再一次找到了归宿。
所以并不是无情,而是有了期待,有了家,想要快点回家。
因为要装东西,傅璟希特意没开跑车,而是选择了空间比较大的商务车。
把东西放进后座后,几人一起去吃饭。
当然,这顿是唐箴请客,他高喊“交友有风险,要注意筛选”,说的就是万年黑傅璟希。
季夏挺不好意思的,第二天真的邀请他们去她和傅璟希住的地方,为他们做了一桌的好菜,季夏的好厨艺深深折服了几个人的胃。
而尝到季夏好厨艺那天之后的第二天,周围四幢别墅都有了动作,大家都在大张旗鼓的搬东西,每幢别墅都住进了……一位单身男士,来蹭饭的频率不断上涨,丝毫没有当灯泡的自觉与觉悟。季夏倒是觉得没什么,可傅璟希吃味好久,却是没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用行动拉回季夏的关注点。
之所以只把吃味在季夏身上淋漓尽致的讨回来,他是有着更深远的打算,他想他们多相处也没什么坏处,以后,无论何时,无论季夏需要什么帮助,他们都会义不容辞站出来,就像对他一样对她,不会放任不管。不仅仅只是因为他的原因,而完全是因为她这个人,因为她是季夏这个人。所以第一步,他做的,便是她身份的认定,在他的家人,在他可以信赖的朋友当中,他的季夏不需要他们的认可,但这个认定依旧需要,一如他们当时在一起时他做的事。他有自信,能护她周全,可是,在对待她的问题上,他真的是如履薄冰,对她,不放心的太多。
再说他的夏夏,虽然是难以接近,但一旦融入,她一定付以真心,被他们认可,是迟早的事。
而一段时间的融洽,在这四人中,季夏与老五常泗阳的关系颇有些……费解?两人凑一块总是喜欢打嘴仗,刺上对方几句,连他都有些不可思议。夏夏这样一个永远在状况外冷眼旁观的人居然会浪费口水和老五斗嘴!不过夏夏那理由很合他的胃口她也就不计较了:她可能与老五多半是气场不和。否则的话,他真的立马把老五打包寄到个鸟不生蛋的无人岛让他自生自灭去。
而远在南极的常泗阳浑身一颤,一股寒流从脚底而起直戳心里。
从那天起,季夏的乐趣变为了逗小白,打击常泗阳。
而傅璟希,则是看着季夏逗小白,放纵季夏打击常泗阳。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吃过饭回到家,季夏捂着圆溜溜的肚子已经懒得把搬回来的东西进行收拾整理,自己晃晃悠悠坐沙发上“指点江山”,让傅璟希直接放进了储藏室。
看着认真搬东西的男人,季夏哑然失笑:这个别扭的男人,自从收拾房间的不欢而散后,他便不再和自己说话了,连眼神的交流都被他忽视了,但却不忘把她照顾的极好:吃饭时细心为她布菜,给她倒的水温度刚刚合适,走路时走她左边紧紧牵着她的手……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却不在,和她说话,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听着,却并不回答,让她一个人自说自话。
真是别扭的可爱呵!
傅璟希放好东西进了书房,从兜里拿出了搬家时在她床头的录音笔,高三那一年给她的录音笔,插上耳机开始听。
“夏夏,我爱你!”
“傅璟希,我爱你!”
“老婆我想你!”
“老公我想你!”
“全世界我只爱你一个,夏夏!”
“我的全世界只有你一个,傅璟希!”
“夏夏,嫁给我吧!”
“好!”
“傅璟希,我想你,很想很想,我很想你,想你,想你想你,好想你,你在哪里,我想你……”
“傅璟希,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
之后,是低低的啜泣声。
再之后,已没有了录音。
傅璟希拿下耳机放桌子上。
当年在录音笔里,只有他的声音,是他录的,悄悄录的,而现在,每一句他的话,她都作了回答。
而她的每一句“我爱你”,像是用刀子深深刻在了心口,永远也抹灭不了。
回到房间,并没看到人,只有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她在洗澡,他一刻也不能等,一把拉开浴室门走了进去。
季夏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要拿毛巾挡住自己,慌乱中踩到了肥皂水就要滑到。
她洗澡不锁浴室门。
傅璟希一把捞过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整个人压向自己的胸膛,把脸埋在她还在滴水的湿漉漉的颈间。
季夏没推开他,抬起手回抱他,并轻抚他的背,好一会儿才问:“怎么了?”他的情绪,明显的反常。
傅璟希放开她,只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目光灼灼:“怎么不亲口告诉我?”
“什么?”
“爱我怎么不亲口告诉我?要嫁我怎么不亲口告诉我?”
“哦。”他听了录音笔。
唯一那次录音笔找不到了,她的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的,整个人极度失常也极度疯狂,把顾绥吓得不轻,最后还是顾绥在床底下找到了它,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至今难以言喻。
“哦?没了?”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他的眼神能把人烤化,好热,口干舌燥。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不说你也知道了。”
“我要你亲口说,现在!”
“啊?”这种时候,自己什么都没穿,光溜溜站在他面前,表白?怎么看怎么诡异。不过,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不再忸怩而是从善如流:“傅璟希,我爱你。”
他抱着她:“好乖。”
季夏:“傅璟希,我爱你,以前爱你,现在爱你,以后一会爱你。很爱很爱。”就算是有什么意外,我也是爱你的,会陪着你。
“我也很爱很爱你!”傅璟希低头准确的吻住了她的唇,有些急切,是一种确认,也是一种宣誓。
等两人分开,季夏红着脸靠在他怀里大口喘气,好一会儿才自己站直:“好了,你先出去,有什么我洗完澡再说。”
“怎么办,都不想放开你了。”傅璟希再次把她拉进怀里,勒得她快喘不气来。
“那就不要放开。”紧紧抓住,在一起的时间。
“好!”傅璟希自顾自脱衣服。
“喂,你!”这剧本没见过。
傅璟希利落的解开衬衣扣子,把打湿的衣服脱下丢一边,紧接着脱下长裤,“湿了。”一扔,走过去抱起季夏,一起走到了花洒下,水流瞬间将两人淋湿,却把他眼里的光泽浇得更加的明亮与迫切……
后来她才知道,他那时所说的放开,和她那时所理解的放开,不在一个频道。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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