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水墨青花

66 第六十章


我们敌不过时间,敌不过世情,却能被深情被长情救赎。——叶辛
    辗转间,隆冬的气息已经越发的明显,空气里弥漫着凛冽萧瑟的肃杀凉意。
    今年的冬天,比以往任何一年都来得早,也来得烈,冷得不行。
    季夏出院那天,正好是她母亲叶辛的忌日。
    而前一天,她的父亲季云霆离开Y市回了加拿大。
    回去之前,两人并没有再见面,倒是她的弟弟季阳,每天必定来医院报到,两人相处的倒也是和谐。而回去前来的那一次,季夏送他到医院门口,他抱着她依依不舍,直到她答应以后他可以随时回来看她他才撒手。
    他们走了,她终究还是没去送别,一如当年一般。
    “走吧”,傅璟希提着她轻巧的行李包。
    “嗯”,季夏任由他牵着,坐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
    车子一路行驶,出了城,往城外的墓地开去。
    季夏的情绪一直不怎么高,耷拉着脑袋,低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璟希把车开的很稳,腾出右手一直握着季夏的。
    一切都有我在。
    我会陪着你。
    季夏被他手掌的温度传染,心里也慢慢温暖了起来。
    由于出门的早,到了墓地才九点。
    天阴沉得可怕,雨酝酿了好久却也一直是将下未下,但天上的乌云却是准备着随时掉下来砸的人措手不及。
    刚从车里出来,一阵风呼啸而过,不仅吹起了飘扬的衣玦,连季夏也被那风力吹得站不稳退了两小步才攀着车门勉强站稳,然而迎风而立的她却是睁不开眼睛,只能一手拽着车门一手捂住脸。
    傅璟希已经绕出车头站在了她面前,替她挡住了气势汹汹的狂风,顺便把手里的衣服给她穿上。
    他的关怀让她心里身体都暖了不少,她忽然伸手抱住他。
    傅璟希给她扣纽扣的手微微一顿,然后回抱住她,让她紧紧靠在自己温暖的胸膛,“小刺猬”,声音低低沉沉的,好听极了。
    季夏不答话,只是专心致志的从他身上汲取温暖。
    “妈妈该等急了。”季夏放开他,脸微微发烫,扭过头一弯腰便从车里拿出一束花。
    “嗯”,傅璟希一手牵着她,一手抱着花,一步步往里走。
    叶辛葬在了整个墓园的最里边,东南角上的半山腰上,站在那里,便能看到不远处的大海。
    她走之前,执意不肯葬进顾家祖坟,而这片地,也是在她离去之前自己亲自挑选的,说要找个清静的地方,海空天空。
    顾老爷子拗不过自己女儿,只能依了,但确是不想自己女儿生前一个人孤孤单单,死后也无依无靠,想着等自己百年之后,便把老婆子的坟一块迁到着,他们陪着她。
    傅璟希牵着季夏,一路经过许许多多的墓碑。
    一座座墓碑洁白肃穆,上面记载着一个个已经逝去的人,以及活着的人对他们的思念。
    偶有一两声乌鸦的叫声格外的空旷响亮,却是看不到鸟,弄得人心惶惶的。
    不过他在身边,总能让她安心。
    终于,他们走到了叶辛的坟墓。
    坟墓周围都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照片上的女子依旧笑得温温婉婉,那样的笑容,美好的不属于人间。
    傅璟希把花轻轻放下,然后和季夏一道跪了下来,叩首,行礼,做的虔诚而一丝不苟。
    等一套祭拜礼完成,两人才站起来,沉默的站着。
    叶辛的墓碑周围基本上没有香火气息,每一次的祭拜,不焚香也不点烛,烟火的香气,实在是不适合她,愿下一世,她不会再为红尘所误。
    季夏目光沉沉的看着墓碑前的两束花,一束是已经有了枯萎迹象的郁金香,是从荷兰运过来的金贵无比的紫色郁金香,另一束,是海棠,娇艳无比的海棠那红红的颜色仿佛下一秒就能从花瓣上流淌出来。
    虽然每个人都希望美好的东西能存在的久一点,再久一点,但终究是敌不过不容更改的生命轨迹。
    而正是因为美好却是短暂易逝,所以才会在拥有的时候倍加珍惜。
    花的寿命,正是短暂易逝的代表,但能为了所爱而绽放一场,也是无怨无悔此生无憾的。
    凛冽的寒风吹了过来,却是在遇到那娇艳火红的颜色时弱了下去,之后的风中,便染上的若有似无的清香,不再的强势逼人,反而沁人心脾。它放缓了前行的步伐,慢慢趟过枯黄的草地,越过萧瑟中依然屹立的树木,带着一两枚枯落的叶子,向着那海空天空徐徐前行。
    季夏蹲下来,坐在了墓碑前,身体靠着那冰凉的大理石碑座。
    那种冰凉,是与身体的温度截然相反的,可她丝毫未觉。
    她把脸贴在墓碑上,抬起手,用手指慢慢摩挲着碑上的照片,从眉到眼,到嘴巴……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怎么地,手有些微微颤抖。
    妈妈去世那一年,她因承受不住她妈妈去世那天就昏倒了,整整昏迷了一个星期,只能靠输液来维持基本的身体需求,就算醒来后,也是病恹恹的,脑袋不清,行动更是困难,最后是顾绥抱着她去参加了葬礼。
    她把手放下,本是要覆上那海棠,却中途改变了主意,指尖轻轻落在了郁金香那昂贵却抵不住寒意而凋零就要脱落的花瓣上。
    枯萎了的花,早已失了水分,就像父母那早已逝去的爱情,片刻都不耽搁。
    爱是昂贵的。
    可是,再昂贵的东西,等到凋落垂败之时,全都一个样。
    尘归尘,土归土。
    缘浅缘深,都已随风湮灭。
    傅璟希把她拉起来,换自己坐下,然后让她坐在自己身上,在她耳边低低道:“有什么话和妈妈说就说吧,我陪你。”他用自己的大衣紧了紧怀里的人,把她冰凉的手包裹住,脑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
    季夏放任自己靠在他怀里,眼神却有些迷茫的看着远方海面涌起的风浪。
    妈妈,我想你了。
    妈妈,我很想你。
    妈妈,你什么时候来看我?我会很乖的,很乖很乖。
    妈妈,他来看你了,你开心吗?
    妈妈,我没能做到你说的。
    妈妈,你让我不要恨,你说仇恨是这世上花费最高昂却也是这世上最无价值的事,我想我已经在付出代价了。
    妈妈,以后我听你的,我尽量不去恨,我会学着去淡忘,有些代价我付不起。
    妈妈,我和小西在一起了,但是我不知道我们能在一起多久。
    妈妈,他很好,您能让他不要伤心难过吗?
    妈妈,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
    妈妈……
    灰蒙蒙的空寂天空中终是飞过一只乌鸦,“哇哇”叫了两声就向着不远处的那棵落光了叶子的树飞去。
    季夏的思绪被乌鸦的叫声一震,季夏的思绪被乌鸦的叫声一震,恍惚间却是终于清清楚楚忆起了妈妈最后和她说的她一直未能完全想起的那一番话,她说:夏夏,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要选择去恨,那是一条很艰难很复杂的路,会累,但绝不会快乐,去做那些简单快乐的事,这样你才会幸福!
    妈妈,我很幸福!
    爱的人就在身边,我很幸福!
    妈妈,你也要幸福!
    一口气把心里的话全都对着妈妈悄悄说完,身体着实轻松了不少。
    仰起头,发现来时还乌云密布的天出现了一个明亮的“洞”,“洞”的周围是金色的阳光直射了下来,似是将周围的乌云都撑开了,明亮的面积越来越大,乌云也渐渐被吹散开来,来时的压抑也因着天空的柳暗花明而豁然开朗。
    诚然觉得,世间没什么事不可原谅。
    却不知,要原谅的事究竟是什么。
    原来,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你我,都只是红尘挣扎着的庸人而已,跳脱不开,何不坦然接受。
    她的脸上已经有了笑意,是轻松明媚的,率先站了起来,又转过身,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坐着的人:“走了”,声音都染上了难以掩饰的轻快。
    傅璟希被她的笑容摄到。
    一直就知道,她很美,她的笑容更美。
    而此刻的她,像是把天空穿过层层乌云透过来的金色丝线都聚集到了身上,如同闯入了金色的光海,她是的光主人,璀璨得令人炫目,美得惊心动魄。
    “发什么呆呢?”季夏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一把抓住眼前的手,握住,笑着说:“腿麻了。”
    季夏“……”却是用了浑身的力气拉他起来,嘟囔道:“我又不重。”
    “嗯,不重,要多吃点。”傅璟希借着她的力气站了起来,顺势像没有骨头一般压在她身上。
    季夏没有料到他的动作 ,手忙脚乱的扶着他,“喂,还在我妈妈面前呢,你还知不知羞。”
    “妈妈她会理解的。”傅璟希说得含糊不清。
    “理解什么?”好不容易把他扶正站好。
    “理解我这么爱你啊。”这有什么好羞的。
    他在她粉粉的脸蛋上亲了一下。
    “走了走了。”季夏拉着他往前跑。
    “妈妈,夏夏要带我私奔,我们下次再来看你。”傅璟希极不正经。
    “喂,你再乱说!”季夏对他无语了,在他腰间狠狠拧了一下。
    傅璟希倒吸一口凉气,讨好道:“老婆我错了,下次我不看别的女人男人了,就算是岳母大人也不行,我就只看你。”
    季夏几乎是狼狈逃走。
    果然不是一个级别的。
    这妖孽!
    “慢点,当心摔跤。”傅璟希在她身后好心提醒。
    不过他不提想还好,他一提醒便让她分了神,一脚踩上了路上的小石子。
    “都说让你小心了。”罪魁祸首稳稳地接住她,牵着不放手:“真是不让人省心。”
    季夏“……”
    从墓园出来,两人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与墓园相隔两里地的山上的庙宇。
    自从知道叶辛生病的那一年开始,每年的年末,季夏总会选择到山上的寺庙住上一个星期,最开始,只是为了祈求,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疯狂的着魔,祈求妈妈的病能好起来,最终还是没能完成心愿。而妈妈去世后的那一段时间,她总是精神恍惚睡不着,后来还是去了寺庙才静下心来,勉强能入睡。
    几年下来,早已养成了习惯,雷打不动,一年不少。
    今年特别一点。
    以往都是她独自一人,现在却有傅璟希陪着。
    住在山上,每天一大早醒来,做早课,爬爬山,之后抄佛经。
    又或者,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在寺院的藏经阁,触摸那来自遥远年代的梵唱梵音。
    偶尔,也听听佛家的讲经布道。
    日复一日,清净无为。
    一晃时间过得很快,已经过了一个星期。
    最后一天下午吃完饭,季夏去了方丈大师处,听他谈禅讲经。
    傅璟希没有信仰,只把季夏送到禅房门口,并未进去,转身去了附近的钟楼。
    等季夏从禅房出来的时候,天上洋洋洒洒下起了小雪,钟声早已敲响,在整座山间回荡,醍醐灌顶。
    寒山,禅寺,夜雪,钟声。
    接下来的一晚,依旧是默默无语。
    第二天吃过中饭终于是下山了。
    来时的九百九十九级阶梯,下山依旧。
    下山的那天,雪依旧在下,山路两边的树木都被漂亮的堆积起来,簌簌的白雪依旧不断飘落,覆上一层又一层,调皮的为山树染色,似是祝福它们白首不相离。
    其实上山那天太阳终究是露了脸的,可毕竟高处不胜寒,夜间的山顶,必是比在市区还要冷上许多,幸亏带了厚衣服。
    季夏一向嫌麻烦,出门能不带就不带,能少带绝不多带,因此最厚的也不过一件呢子大衣,里边穿了件羊毛衫,好在上山之前傅璟希不知从哪弄来一件披风给她穿上,出奇的暖和。
    出了寺门,傅璟希倒是神色如常毫无变化,季夏却是双腿不停打颤,脸色也有些苍白。
    “叫你逞强。”说是这么说,可傅璟希还是在季夏身前蹲下。
    这里离停车的地方还有一段路。
    季夏乖乖趴在傅璟希背上,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手打着伞。
    傅璟希背着她,承载着他整个世界的幸福,步伐不急不缓,走得稳健。
    他并未过问她前一晚的谈话。
    你不说,那我就不问,是一种信任。
    “傅璟希,你知道《易经》上的大吉之挂怎么说吗?”季夏趁着他往上掂她的劲向他背上移了点。
    “嗯。”出了寺门依旧有阶梯,可他依旧如履平地,半分不受雪的影响。
    真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他可以背着她一直走,一直走……
    他何时生出如此傻气幼稚的想法?
    肯定是遇到她之后。
    没办法,近傻者,傻。
    他傻得甘愿。
    “(*^__^*)嘻嘻……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我告诉你吧,《易经》上说,阴在上,阳在下,阴往下沉,阳往上升,阴阳结合。”
    在看之前,她的理解一直是反着的,就像天永远在上,而大地永远在下,天往上升,地却在下沉,终究是不能结合在一起的。
    古人的智慧。
    她的气息吐在他的脖颈上,温温的,傅璟希脚步一顿,“那下一次你在上。”他是不介意的。
    “嗯”,五秒后季夏终是反应过来自己被调戏了,脸瞬间红到不行,恼羞成怒的在他背上锤了一下:“喂,你还什么都敢说啊!”
    “我没说什么啊。”傅璟希答得很无辜。
    季夏“……”他还真没说什么,可问题是……
    Y大中文系才女在面对工科男的他时总是词穷,总结经验,多次惨败的记录告诉她她如果脸皮没他厚,那就不可能赢。
    “抱好”,傅璟希把往下滑的他又掂上去了点。
    季夏死死搂住他脖子,是故意的。
    “我能理解你爱我爱到想和我同归于尽,可我觉得既然活着就能相爱,那还是先好好活着相爱吧。”毕竟谁也没死过,死后的事,谁也不知。
    季夏立马把手放开,恨不得身体都离他远远地。
    同归于尽?呵呵!
    傅璟希被她推得脚下一个趔趄,站稳后语气严肃:“夏夏”,那声音,除了无奈就只有宠溺,至于那点点的严肃,见首不见尾。
    “先说好,我老老实实的,你也老老实实的。”下雪天的,摔个跤很痛苦的。
    “好。”
    接下来一段路,相安无事。
    “你在墓地和我妈妈说了什么?”季夏问。
    她可是看着他闭着眼在许愿的。
    傅璟希微微一笑:“秘密。”
    “哼,谁稀罕。”季夏噘着嘴。
    “你确定你要听?”傅璟希反问。
    “我还是不听了。”季夏缴械投降。
    “真不听了?”这一招还是屡试不爽,只要多问她一句确定要听她就不会再听。
    “嗯,真不听了。”
    “我本来还想说的。”
    “你还是别说了。”
    “求我。”
    “求你。”
    “好,我答应你了。”
    “……”
    傅璟希嘴角上扬。
    在墓地,他说:妈妈,我会好好照顾夏夏,给她幸福,让她不再流泪不再悲伤不再孤单,您,一定要把她好好留在我身边,求您!
    她的心太大,装了许多人,包括小白,他只是其中一个,不过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他满足了。
    而他的心太小,只装得下她一人,满满的。
    当我们走到世界的尽头,当白雪覆盖我们的身体,那我们,是不是也如同四周的草木那般也能白首了?
    “去哪?”季夏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傅璟希把车停到了市中心的停车场。
    “你不是说我剥夺了你购物的乐趣吗?”傅璟希把车熄火后侧过身给她解安全带。
    难道这是要带她购物?季夏伸手在下巴下面的脑袋上揪了一下,又揪了一下。
    这人还真是……小气!
    不就是自从他的衣橱交给她打理,她的衣橱则一直是由他打理的,那之后,他们逛街的目的,仅限于吃饭和逛超市。两人都是不喜欢购物的,而他们所谓的打理衣橱,便是傅璟希拿回名册让她挑选,自会有人送货上门,她需要做的,只是选了之后,再给他搭配。偶尔她也会恶作剧一番,把衣服配的连自己都心虚,可他每次都是照单全收,丝毫不介意不作改动,纵容着她。最后还是她自己看不下去了主动认错要求改过,他才“勉为其难”答应了。
    “走了,傅太太。”他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才坐端正,开门下车。
    逛街买衣服也不错!季夏后知后觉。
    可后边,她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傅璟希带着她直奔女装区,一家家看着过去,看得极细,可爱的、成熟的、淑女的、性感的……各种风格应有尽有,看得人眼花缭乱,好不热闹,让才从清净世界出来的季夏有些不适应。
    终于,傅璟希在一家店里停了下来,一口气给她挑了十几套衣服给她,推着她进了试衣间。
    于是,季夏迷迷瞪瞪当起了衣服架子,一件一件试过来,都被一一点评否认,又换了一批,试到最后,她连脾气都没了,走路打飘儿,有气无力的。
    傅璟希终于是放过了她,大爷似的站起来,指着她身上穿的一套:“这套,这套,还有那两套都包起来,就要刚才她穿的号。”
    “等等,给我全换成中号的吧。”季夏叫住导购小姐。
    她所试的每一套衣服都是小号,穿在她身上不大不小正好合身,可是……
    “小姐,你穿小号的正好合适,特别好看,如果换成中号的会有点空,反而失去了原本的味道。”导购小姐有些为难,手里拿的这几套衣服,简直就是为这位小姐量身定做的,除了她没人能穿的出那样惊艳的效果,可她偏偏要浪费这样的缘分,真是有些可惜。
    “不用换了,就这几套,小号的。”傅璟希当机立断,拉着季夏去付钱。
    出了店门,傅璟希还是牵着她不放手,另一只手提着衣服,淡淡道:“夏夏,你知道吗,你每一次买衣服,都会喜欢买大一号的。”
    季夏想想,确实是这样,佟丹就说过她好几次可以就改不了,一来她喜欢穿宽松一点的衣服,感觉没有束缚,二来嘛……
    “你每一次买衣服,总是想着买大一点,等长大一点也可以穿,或者说等长胖一点也可以穿,我倒是很宁愿你长胖一点,可是,你忘了,衣服是不可能长久穿的,它会磨损,会褪色,会变旧,会破烂,最终被丢弃。遇见特别喜欢的,你还会想买两件,一件穿着,一件留着,可是,你怎么能保证你不会遇见更喜欢的呢,而那样做,也失去了它独一无二的价值。”他顿了顿,“你总是把眼前的东西想得太长远,以至于错过了穿合身衣服的机会。”
    “也对”,季夏受教。
    我们不可能活在未来,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我还是不想改变我的决定。”季夏说。
    “我知道。”他原本也没想过因为这让她改主意。
    要是买次衣服就能改变她的主意,那她就不是季夏了。
    她总是能,虚心听取别人的意见,却也总是,坚定着自己的主意,寸步不移,让他又爱又恨。
    “外公应该等急了,我们回去吧。”
    “好。”季夏已经没有了力气再逛。
    他的衣服,下一次一定给他买。
    两人回到顾家大宅时快接近晚饭时间了。
    季夏因为试衣服耗费(?)太多体力耍赖不肯走路,一定要傅璟希抱她,傅璟希完全答应,一味宠着。
    于是乎,傅璟希像抱小孩那样把她抱在了胸前。
    一路往里走,边走边叫人,虽然是懒懒散散的,却是亲昵而不失恭敬。
    而傅璟希也随着她叫。
    可能是因为有些累很想睡觉,她一直没注意到今天所见到的人看她的眼光都很……不一般。
    “做好准备哦。”看着如此不拘小节(?)的季夏,站在客厅门口的顾绥好意提醒。
    “唔”,季夏不明所以,却是没有从傅璟希身上离开的打算。
    反正,她在顾家丢脸丢习惯了,他们也都早就看习惯了,多丢一次也没什么关系。
    两人就那样进了屋。
    “回来了?”顾老爷子说。
    “外公。”季夏终于是想到要下来了,先和外公打打招呼,然后睡觉去,呃,睡觉之前应该要先去洗澡……
    “丫头。”傅老爷子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孙子,却是叫着季夏。
    “嗯”,啊,等等,她好像……扭过头,便对上了傅老爷子笑意盈盈的脸,吓得差点从傅璟希身上直接自由落体到地上,幸亏被傅璟希抱住,然后让她站稳了才松开手,改为搂着她的肩,保护她的姿式。
    季夏站稳后依旧惊魂未定,难以消化刚刚所看到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又看了一眼,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真是腿都软了,还是身边的人托着她才没让她当场摊地上。
    原来,来的不仅仅是傅老爷子,还有见过两次的傅璟希的妈妈,以及另一个中年男人,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人是傅璟希的父亲傅凡。
    这是季夏第一次见到傅璟希的父亲,四个字形容便是温润如玉!
    对,就是一块玉,上好的美玉。
    一时间,屋里四个大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季夏身上,气氛安静而诡异。
    季夏想死的心都有了,真是丢脸丢丢到未来婆家去了!
    “爷爷,外公,爸,妈”,还是傅璟希解了围,“快叫人。”
    “哦,爷爷,外公,爸妈”,季夏如复读机一般,脑子早就罢工死机,重启不能。
    “好,好!”傅老爷子开怀大笑,顾老爷子也笑得开心。
    其余三人神色各异,意味深长。
    梅素云已经走到季夏面前,拉起季夏的手,解惑道:“既然你不带他回家看我们,那只好我们来看你了。”
    季夏“……”是您儿子不带我回家。
    “妈。”傅璟希叫了一声,知道母亲是接受季夏了。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啊!”梅素云给了儿子一个“真不容易”的眼神。
    季夏嗅到了战火的味道,决定还是明智的装死比较好,偏偏……
    “你永远是我们的母亲,是吧,夏夏?”
    “是,您永远是傅璟希的母亲。”季夏哀怨的看了身边人一眼。
    “我的就是你的。”傅璟希提醒。
    刚刚叫人不是叫得挺顺口的吗,现在怎么这么……害羞……
    “吃饭了。”二舅母走了进来,张罗着大家去餐桌。
    整顿晚餐,其乐融融。
    而觉得没脸见人的本来没打算吃晚餐想直接洗澡睡觉的季夏只是做了一件事,那就是使劲吃吃吃,吃吃吃吃,头不抬的吃吃吃,吃吃吃吃……以至于,当大人们把话题引到两人的结婚话题上时季夏也没反应过来,只是傅璟希桌下捏她一下她就使劲点头,然后答是,就这样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
    而受到三重打击的她那一晚的记忆总是断断续续不完全的。
    直到婚后某日傅太太想起傅先生在结婚前好像忘了做某事,不满道:“你都没求婚!”
    傅先生掀掀眼皮:“都已经答应了还需要求婚?”
    季夏“……”
    “看来女人都喜欢胡思乱想,真不能让你闲着。”傅先生说。
    然后,他们就真的没有闲着。
    夏夏,虽然顺序上可能有出入,可我,怎么舍得你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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