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水墨青花

71 第六十四章


我们轻易靠近,却又小心翼翼,只是害怕惊动了天使,带走你。——傅璟希
    一番压在心头的话终于是说了,顿觉轻松不少,周日,季夏照惯例睡到自然醒时已经快十点了。
    她稍稍动了动身子,才发现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醒了?” 显然也是才刚睡醒,傅璟希的声音沾染着难以言喻的柔软和磁性沙哑,很是性感。
    曾经,她不喜欢黑暗,就算晚上睡觉,也会开着盏小灯,连窗帘都是可以透进月光的那种薄薄的。
    可妈妈去世后,她一度很悲伤绝望,也很恐惧,只能试图用另一种恐惧来掩盖减轻这样的恐惧,虽然效果不大,但她却爱上了这种黑暗,在看不到的地方,任由自己悲伤、孤单、流泪,不用担心什么,也不会期待什么,很安心。那之后,她把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搬出去,只留下床和梳妆台,睡觉时总是喜欢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一丝光透进来。如果有光,她就整夜的失眠睡不好。
    这点她和重逢后的傅璟希倒是很像,所以要是不看表,她都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即使是黑夜白天颠倒,对她来说也没什么。
    她伸手打开床头的小灯,偏过头来看他,“不是说要出差一个星期吗,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橘黄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脸上,很柔和,连带着他也变得柔和了不少。
    下巴上泛起一圈青青的胡茬,不是特别明显,但能看出他是真的疲倦。
    傅璟希将她圈在怀里,阻止了她要起床的动作,“回到家已经凌晨三点了。”本来是要把她一起带走舍不得留下她一人的,可这次去的地方实在是环境有些复杂,只能留她一人在家。但他出发时发现她有些精神不济,虽然每天给她电话也都没什么异样,但最终还是不放心只得压缩行程提早回来了。
    季夏揉了揉脑袋:怪不得自己昨晚能睡得这么踏实,原来是他回来了。
    她摇摇头,自己好像是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再陪我躺几分钟。”傅璟希把头埋在她的发间,满足的叹了口气。
    季夏没再挣扎,任由他抱着。
    又过了十分钟,两人才起床洗漱。
    等傅璟希洗漱好出来,季夏已经热好了牛奶烤好了面包。
    “真香。”傅璟希接过她递来的面包片。
    季夏看着他,又恢复了那个清爽干净的翩翩公子了,脸上的疲惫一扫而光。
    两人默默吃完了早点。
    “你在家休息吧,我出去一趟。”季夏利落的收拾好厨房,转身进卧室换衣服。
    “我和你一起去。”傅璟希拉着她。
    季夏想了想:“也好,一起吧。”有免费的司机。
    两人去的是超市。
    接近年关,超市里人很多,都忙着置办年货。
    可他们去的是离家不远处的超市,价格稍微偏贵,东西倒是应有尽有,无论何时,人都不会太多,不拥挤也不用等着排队。
    走过零食区,季夏顺手把想吃的零食都放进了购物车,而推着购物车的傅璟希则是把她放进来的认真挑选后放回一些。
    日用品区,季夏拿着购物清单,一件件的把单子上的东西找齐。
    站在时鲜区,季夏对着各种丸子爱不释手:“傅璟希,我要吃火锅,又麻又辣那种。”上一次还是一个月前,和常泗阳他们一起,热热闹闹的多好,她发现她已经渐渐喜欢上了那种氛围。
    傅璟希淡定的捡了一个新鲜的西兰花放进购物车:“给你做西兰花虾仁。”
    “喂,我要吃蟹。”卖蟹的地方算是人最多的了,有五个。
    “不行,你还有两天就生理期了。”傅璟希坚决给驳回。
    蟹性凉,还易活血,对她的身体不好。
    “……”季夏被他的理所当然说这种话震得无法言语。
    好吧,事实上她是被喂养的对象,没有选择的权利。
    “喏,给你买开心果,你不是说它的名字很好听吗。”倒退回去到干果区,傅璟希拿了两袋开心果放购物车里,“但不能多吃,不然上火。”
    季夏揽着他的手臂,被他半拖着走:“开心果,好啊,嘻嘻嘻~~~”
    西兰花、虾仁、开心果……
    从超市出来已经到了吃饭时间,季夏不愿回去折腾他,便提议吃了中饭再回家,傅璟希没意见。
    两人去了一家养生坊,点了药膳粥,没有难闻的药味,味道十分不错。
    吃完饭,两人又在周围稍微转了一圈消食,才开车回家。
    停好车,傅璟希一手提着东西,一手牵着她,让她开门。
    到了家,傅璟希把东西一样样整理出来归类放好。
    季夏刚换完衣服出来,就看到他手里拿着一盒巧克力研究,她走过去伸手拿过来,“是我买的没错。”
    瑞士莲的 lindt巧克力,是cocoa含量 85%黑巧,她这几年的新宠。前几次逛超市都没有,没想到今天居然买到了。
    她撕开包装,放了一块到嘴里,又摇了摇手上的东西:“你要吗?”
    傅璟希眸子深沉,看着她,既没说要也没说不要。
    半晌,季夏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打算把它放好。
    “苦吗?”一语双关。
    他还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喜欢上的这种苦涩的巧克力,她以前,可是苦的东西都不沾,让她喝药简直是要她命啊,对苦瓜什么的都是敬而远之。
    巧克力在舌尖融化,慢慢地,整个嘴里都是苦的,心里却舒服了不少,她微微摇头:“不苦。”
    其实,比这还要苦的巧克力,俄罗斯的可可脂100%含量的黑巧她也吃过,只不过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个。
    再离开他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觉得自己丧失了味觉,直到遇上了这种巧克力,唤起了她味觉上的苦,却将她心头的苦慢慢地压制了下来,她也喜欢上了这个味道。
    嘴里苦,心里就不会太苦,那么,日子,也会不那么难过一点。
    傅璟希看着她神色微变,一抹伤痛被他成功的捕捉到了,心也跟着疼起来。他上前一步,拉近与她的距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她的脑袋,唇就压在了她的唇上。
    直到唇齿间的巧克力彻底的消融不见,他才放开她,搂着她看她软软的靠在自己怀里,脸红红的。他伸手摸摸她的脸,又摸摸她的唇:“的确不苦。”
    以后,也不会再苦。
    “夏夏”,他情不自禁,眼里渐渐有了某种东西。
    “嗯”,她懒懒的回答,发现了危险,想逃开,为时已晚,“干嘛?”
    “暖风熏得游人醉”,他的笑容流光溢彩,声音低低蛊惑,对着她的唇吻了下去。
    “现在还是白天啊,呜呜……”
    窗外的风,熏醉了窗内的人。
    白日宣淫,也还是可以的。
    自从那一次的出差后,一连几日,傅璟希都没再去公司,只是和季夏腻在一起。
    接过她从洗衣机里出来的衣服晾好:“不午睡吗?”
    季夏“……”
    最近他喜欢问的两个问题“饿了吗”、“睡觉吗”?
    吃完就睡你当我是猪吗?
    不过是猪也还好了,可偏偏他问得两个问题都不仅仅只是停留在字面的意思,还喜欢逗她,真是……她现在是吃和“吃”,睡和“睡”傻傻分不清楚。
    傅璟希看她的样子呵呵一笑:“下午有什么打算?”
    季夏看着他:“你不去工作吗?”
    言下之意,你很闲吗?
    傅璟希把她的头发揉乱,又用手指梳好,又揉乱……直接忽视她不满的眼神:“资本家也是要休息的。”而且是想休息就休息。
    他现在特别喜欢窝在家里,主要是能和她一起,在哪都幸福。
    季夏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一眼瞅见楼梯墙壁上的话框,是一幅油墨画,名为《思念》,国外一个不出名的画家的作品,她之前在外漂泊时无意中找到的,很喜欢就买了下来,没想到没挂在家里却放在了他家。
    她一时兴起:“你给我画幅画吧?”
    她是见识过他的画工的,只是没让他给自己画过像,现在想来觉得有些遗憾,正好今天闲着。
    傅璟希一根根地捏着她的手指把玩,漫不经心的,“想画什么,素描还是中国画?”
    季夏认真的想了想,中国画的话,她倒是很喜欢,但一直都觉得要穿着古代的衣服,再不济也要穿个旗袍什么的,画出来才有那股气韵,再看看自己,还是算了吧,“画素描吧,记得把我画漂亮一点啊!”说不准用得到。
    傅璟希拉着她站起来,又让她在自己面前转了个圈,才点点头说:“你很适合中国画。”眼神有些戏谑。
    她的脸,有着古典美。
    季夏“……”那你还问,耍我呢!
    “去书房吧。”他拉着她要走。
    小白跑过来,却没抱着她的腿,偏偏杠上了他的,“汪汪”叫个不停,像在撒欢。
    季夏眼角抽抽,这狗是欠虐体质吗?明明自己对它是最好的,明明每一次傅璟希都很嫌弃它好吗?可为什么每一次她和他一块她就被它自动忽略了呢?“这狗是母的吧?”似乎这个理由才能说得通。
    傅璟希先是瞪了小白好几眼却没什么威慑力,只得轻轻踢它一脚将它扒拉开自己脚边,“公的。”
    季夏的太阳穴欢快的跳了两下:这情况,貌似还真有点严重。“不用带它去看心理医生吧?”抱起被嫌弃的小白她试探性的开口。
    傅璟希“……不用。”
    她怎么就不这么关心一下自己呢?自己地位还不如小白!
    他凉凉的瞪了一下在她怀里蹭来蹭去吃她豆腐的小家伙,一把从她怀里把它提了出来放地上,“自己玩去!”
    他恨不得这小子不正常呢!天天在他眼皮子下吃他老婆豆腐,也不看看是谁辛苦赚钱给它买狗粮的,真是引狼入室啊!不对,是引狗入室!
    季夏被他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他这是……“你跟小白吃醋呢?”
    “是。”他答得毫不犹豫,还在她身上拍了几下,似乎要把小白留下的气息都拍掉。
    他嫉妒它能时时刻刻陪着她,嫉妒它能被她抱着,嫉妒它被她关心着……不过他也感谢它,有它,至少她一个人在的时候少一些孤单。
    好在现在以及以后,他就是她的小白。
    季夏转过身,看到他眼睛里自己小小的影子,握住他的手:“不用的,真的不用。”
    在我眼里,在我心里,你的位置,谁都无法取代,谁都无法超越。
    傅璟希看着她认真的动作,忽然笑了,宠溺地拍拍她的发顶:“走,画画去。”
    进了书房刚上门,徒留小白在门外嗷嗷叫外加挠门,屋里,一室静好。
    “我需要做什么吗?”她没有过被人画的经历。
    那次在巴塞罗那的街头,有人要为她作画,她婉拒了。
    “不用,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她的形象,她的一颦一笑,她的顾盼生姿,早已在他的脑海里一遍遍的播放,恐怕孟婆汤也难以洗掉了。
    季夏在书架上随意挑了本书,便躺在了窗边的贵妃榻上。
    傅璟希拿了条薄被搭在她身上,转身回书桌开始画画。
    季夏翻了几页书,偏过头来看他,怎么能这么迷人呢!她轻咳了一声:“你画过别人的画像吗?”
    傅璟希头都没抬:“你是唯一一个。”
    却不是唯一一幅。
    他低头认真在纸上勾勒着,手中的笔像是有灵魂一般,所到之处都是阳光灿烂,能开出灿烂的花。
    季夏想了下:原来她是小白鼠啊!不过还不错。
    看过一本书,书上的男主,说他的父亲,一生之中,只为她的母亲画过丹青,而男主自己,也只为女主画过。
    一生之中,能得一人,始终爱不离情不减,那是何其的幸福啊。
    她转过头,心不在焉的翻着书,眼皮越来越重,闭上了。
    阳光很暖,睡意很浓。
    原来,她真的是猪啊!
    等傅璟希画完,发现她已经睡得很香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画:飘扬的梨花雨中,身着柠檬黄少女微微仰起头,脸上带着点点的笑意,伸出芊芊细手,接住飘落的花瓣,天真,不染尘世,飞扬的长发与衣玦,明艳动人,惹人生怜。
    落款处他依旧写下:此生,吾爱
    这是这一生,他唯一深爱的女子,是和他牵牵绊绊的女子。
    他把画放好,检查了一下她身上盖的毯子,拉上窗帘,才轻手轻脚关门出去,顺便解决了门口吵闹的小白。
    命运之所以是命运,就是因为它的无法掌控,它的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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