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最后的病人

    “晚上吃什么？”沈约在电话里问，“今天你生日，吃什么你说了算。”
    吃你。
    顾涵光没敢说出来。
    …………
    ……
    他的青春期过得并不愉快，不负责任的父亲自然不是什么好的表率，母亲似乎要从他身上找补回被父亲冷待漠视的情感需求，千依百顺地溺爱他，把自己放得极端卑微。
    如果换一个真正没心没肺的小子，搁在他同样的境遇之下，或许就这么一路滑入堕落的深渊，接过他父亲的衣钵在阴沟里像老鼠一样存活，直到某一天死在污水横流的垃圾堆里。
    但顾涵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他想，生活不该是这样。
    他焦虑，苦思，一夜一夜煎熬着失眠或是夜半惊醒，青春期的躁动和对人生初次的探索同时困扰着他，他一无所知，茫然失措。
    没有人指引他，像所有主角的故事里那些为他点明方向的师长、前辈；没有人爱他，或者说懂得如何去爱他，在这个世界上他是孤身一人。
    他甚至没有朋友，深心里，顾涵光瞧不起那些和他混在一起的小流氓，他觉得他们都是脑袋空空的废物，肚子里装着什么脑子里就只剩什么。而他其实明白，在别的孩子眼里，他和那些废物是同一种人。
    身陷黑暗却向往光明，找不准自己的定位和归属，这就是少年顾涵光的悲哀现实。最重要的是，他有灵魂，即便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这点。
    在这样巨大的、几乎压垮了他的青春期迷惘中，性，只是其中小小的、无关紧要的一部分。
    他的性启蒙和百分之八十的男孩子同样，来自万能的网络、演技和□□同样做作的□□。画面和声音带来的刺激是如此直接而强烈，顾涵光在一分钟以后就硬起来，他不由自主地喘着粗气，大脑一片空白，手指甚至不能自已地微微颤抖。
    第一次自撸，第一次体验发泄过后的无尽空虚，顾涵光对自己产生深深的厌恶感，他没有像其他男孩子那样将之视为一项愉悦的休闲活动，相反，他倔强且高傲的摒弃它。单单*的高chao是不够的，他需要更多，需要能够填补他胸腔中那个愈渐扩大的空洞的东西。
    他寻找着，求索着，如果生活不该是他看到的模样，如果他不想在这个世界上孤身一人，那么，总有一个正确的人在等待着他，她是一切问题的答案，一切故事的结局，是他不安分的、找不到出口的青春唯一的出口。
    他就这样找到了沈约。
    …………
    ……
    初次见面是在卡车的集装厢里，他坐在一盏昏黄的小灯下，抬起头就看到了她。
    他以为是梦，发觉不是梦以后慌里慌张地想赶走她，以赢得时间来整理自己，他根本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
    以后这就成了他们之间的某种传统，所谓“不行”也是惶急之下未经细思的谎言，顾涵光没料到他会对沈约情不自禁，他喝了一点点酒，血液却像是被酒精浇灌过那样在皮肤底下沸腾燃烧，只有不停触摸沈约才能让他自己不会立刻爆炸，或是燃烧成一团亮蓝色的明火。
    他毫无技巧地吻她，感觉怎么都不够，脑子里又是一片空白，另一种野蛮的缺乏理性的情绪支配了他的身体，它叫嚣着侵略、索取，无限度地进逼她、占有她，恨不得把她舔化成糖水咽下去或是一口口咬碎了吞吃入腹。
    顾涵光被自己吓到了，他在沈约的眼中也清晰地看到恐惧，他不知道那是沈约由于没有经历过*而自然生出的惊慌，他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立刻刹车，躲到浴室里冲冷水，顶着满脑袋浆糊想出一个糟糕至极的谎言。
    一个谎言过后是无数个谎言，就像滚雪球那样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受控制。
    被强行制约的*带来加倍的反弹，顾涵光渐渐没有办法无视沈约对他的吸引力，后来，她仿佛变成了某种专属于他的□□，无论是声音、气味、碰触，甚至只需要一个隐秘的微笑，也能让他在公共场合身不由己地硬起来。
    这无疑非常痛苦，但顾涵光偏偏又爱上了这种痛苦，那让他感觉到自己活着—不再是孤身一人，不再被困囿于黑暗，而是对自己的生活确凿无疑，每一天都充满希望地活着。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他和沈约之间捅破那层纸，如果他们真的像任何一对世俗的男女那样用*jiao媾来代替精神融合，他是不是就再也找不回此时的心境，体会不到这样泛着尾甘的折磨吗？
    人家说“近乡情怯”，顾涵光想得太多，过于珍视他和沈约的关系，反而踟蹰不前。
    不能这样下去，他横了横心，对自己说。
    他挑在生日这天鼓起全部的勇气完成这最后的一步，就如同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对沈约的感情就只是“爱”那么简单，这已经不仅仅是性，它更像是某种仪式，像他青春期最狂妄的臆想那般，找到一切问题的答案，一切故事的结局……生命的出口。
    过程估计不会愉快，他苦着脸想，但他不会给她机会后悔的。
    “我回来了。”
    玄关那边传来沈约的声音，顾涵光走过去，看到她把一盒包装精美的蛋糕放到鞋柜顶上，转身关门。
    “去年你二十四岁生日没在北京，今年二十五岁，也算过半的好日子，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她弯下腰脱鞋，六月天气，上半身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棉t，心形领口荡开来，从他的角度能轻易看清她柔软起伏的线条。
    他吞了口口水。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沈约换好拖鞋，抬头瞥他一眼，奇道：“开着空调还热吗，你怎么出那么多汗？”
    顾涵光含糊应了声，同手同脚地走过来帮她关门，可是门早就关上了，他鬼使神差地又掏出钥匙反锁。
    沈约：“……”
    “你到底怎么了？”她有点担忧地打量顾涵光，总觉得他汗出如浆，下一秒就能休克过去，“有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生日礼物想要什么都可以，千万健健康康的，别病了。”
    不管生理病或是精神病都别犯，她在心里默默地强调。
    顾涵光想了想，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一秒艰难的思索简直像捱过万年。
    然后他掏出了手机君。
    沈约：“……”
    “生日礼物……真的想要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