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徐粲和程远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之后,程远彻底面瘫了。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之前好歹还顾忌着礼数那一层,人前他也从未对徐粲越距半分,但凡徐粲进来,他就让出主位;而徐粲站着,他便尽量不坐着,对徐粲种种特殊的‘癖好’和兴趣,也尽量强迫自己陪着胡闹(参看之前挨板子演戏一事)。这对于极度不屑礼教的程大公子来说,的确是件累人的事。
现在货真价实的程面瘫,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就算有时候偶尔见人,也是招呼不打,眼神不给。一直持续到徐粲来要人。
沈均虽然心里不赞同,到底还是没有违逆徐粲的意思,不过诚如李满之前所说,徐粲这一句回京,可是大动干戈,一大堆的事情需要处理。毕竟在这地方也呆了十数年,基业已有小成,这一去是未知数,能不能回来,会不会回来都是无法预料的事,所以要提前安排好一切。
他正忙着明医馆和明医药铺的交接事务,准备先把铺子托付给自己几个医界好友,顺便托付的还有自己那些个小弟子们,其实他也很想自己能手把手教出来几个的,不过眼下只能看天意讲缘分了。还拉着一个白嫩嫩的小弟子的手不肯放,就被火烧火燎的徐粲拉走了。
然后沈馆主就相当肠子都悔青了地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找个理由拒绝一下,当徐粲拉着他站在仁义堂的后院大喊:‘程远,沈均问你在不在’的时候。~(@^_^@)~
正忙忙碌碌交接工作的孟寒和李满吓得一个哆嗦,赶紧打发走正竖着耳朵预备仔细听的一众兄弟们,免得听去什么不该听的,被现在完全黑化的程远灭口。兄弟们平时见惯了程远和沈均别别扭扭的相处方式,你说要是不好吧,程副堂主但凡有个笑脸的时候,都是沈馆主来的时候;你要说好吧,听就近伺候的下人们说,好几次听过两人吵架。
程副堂主吵架哦?!这可是比铁树开花都难看到的场景,要知道李满每年都要向新来的兄弟们一遍遍解释这位不苟言笑的程副堂主绝对不是哑巴,孟寒一次次要去惹恼程远引来一个“滚”字来证明这一事实。
所以李满他们拉拉扯扯又训斥了半晌,才终于清空场地。
最后一个龙套一步三回首离开之后,咱们的程boss终于现身了,一身的花粉味儿,简直像只刚从花丛里飞出来的小蜜蜂。
沈均琢摸着怎么挣脱徐粲的手回自己药铺去,正专心致志扒拉徐粲那只猪蹄,就感受到两道如寒刀霜剑般的目光,已经立秋的天气,别说还真有点冷。旋即就感到拽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愈发紧了,一具温热的身体也凑了过来,整条胳膊都被人抱在了怀里。
“沈大哥,男子汉大丈夫,却有人说话不算话,你说该怎么办啊?”
沈均一听徐粲开口,身上又是一阵鸡皮疙瘩,再这么一冷一热下去,非伤风了不可。不过这句沈大哥还真是受用得紧,虽然于礼有点不合,但小时候的徐粲可不是这么黏人吗?常常生病的他更是喜欢缠着自己,左一句沈大哥右一句沈大哥,叫的人心里暖洋洋的,真就生出了一种为人兄的心情。只不过后来长大,他很少再生病,性子却也成了个混不吝的。
徐粲可不知这一茬,不过眼下看程远那要吃人的目光,他这才有点明白为什么这人一直是一副老大不待见自己的模样,就算你是派来监视小爷我的,这么多年相处总该有点感情才是,可程远对自己却是从心底里的不亲近,甚至是讨厌,这也是自己判断程远是幕后小boss的理由之一,敢情症结在这儿啊!一想到这里,徐粲抱着沈均的胳膊又紧了些,哼,让小爷穿了这么多年小鞋,我非得把这罪名坐实了不成!
程远默默收回目光,转身就走。徐粲脸上的笑意一僵,沈均趁势掰开这只小老虎,抚平自己被他圈得皱褶的衣服,落井下石道:“好了,人走了,看你还怎么玩?!”
徐粲啧啧一笑:“真是典型的闷骚男,开个玩笑都不行?”
沈均不理他,转身回药馆去了。
一计不成,准备再生一计的徐老大在原地细细反思了这次失败的原因,咀嚼着适可而止四个字正要走,一个白色身影去而复返。
等程远走近,徐粲才发现自己刚刚是离得远了,低估了对方身上的寒气,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他在心里感叹六月飞雪也不过如此啊。程远眼睛瞥着徐粲身后,已经人影无踪,一抬手扔给徐粲一个白骨状的信匣。徐粲七手八脚接住,却是吓了一跳,好嘛,这是喂狗呢?
“你什么意思,虽说咱现在身份不尴不尬的,但到底也曾经是你的主子,给根骨头算怎么回事啊?”徐老大一个鼻孔已经开始冒烟,士可杀不可辱,不久求你帮点忙吗?惹恼了老子大闹一场,管你们藏着掖着的什么狗屁秘密,都给你们抖搂出来,反正你们这一套老子不吃,看到最后为难的是谁!
程远无视他的跳脚,薄唇微动,挤出来三个字:“打开看。”
“......”徐粲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气势破功,舔着脸一笑,他讪讪道:“原来是装东西的啊,不早说。”上抠抠下摸摸鼓捣了一会儿,终于将这造型奇特的信匣打开,里面露出一卷羊皮纸,徐粲兴冲冲地打开,仔细看了一会儿又败兴地递回给程远:“就看懂一个七一个一,剩下的啥?”
......
程远冷着脸没有去接,他是放任徐粲不好好习武修文,但也没到大字不识的地步吧?
徐老大:这又不能怪我,你要是规规矩矩的繁体字,我保不准还认识几个,你这龙飞凤舞跟鬼画符似的,我去哪里看得出来它们都是啥?
僵持了半晌,正当程远熬不过他准备接了读给他听的时候,徐粲眼珠一转,又闪电似的收回了信纸。程远微抬的手落回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以后绝不和徐粲单独相处超过十秒钟。
“我可以去找桑桑帮我念!”徐老大唇边露出一抹狡黠而下流的笑意,如获珍宝地抱着信匣跑走了。
......程副堂主又一次在心里巩固了一下刚刚的念头。
颜峤一出房门,看到远远走来的徐粲,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这人好像无处不在一样,像一颗颗细密的沙砾,慢慢填住了自己生活中所有的罅隙,甚至连一些原本并不空白的地方,都换成了他的痕迹,自己已经无法想象,要怎么样才能将这些沙砾一颗颗去除。或者,即便是去掉一星半点,都是牵连血肉的难过。
“桑桑,你看这个!”徐粲献宝一样将手里的白骨递给颜峤。还在关门的颜峤差点夹到手,他这是找不到东西送了吗?竟然拿白骨相赠。
“里面里面!”徐老大催促道。嘿嘿,以后得踅摸点稀奇古怪的东西给桑桑,以前送那些小玩物,桑桑连看都不看,今天这根骨头竟然能让他脸色变一变,看来以后有得玩了。
颜峤慢慢抽出里面的羊皮纸,看完了信上内容,脸色顿时严肃起来,连忙让人将张春唤来。
“怎么了?上面写的什么?”徐老大终于有种要不然再去读一遍私塾的觉悟,这种不识字的感觉太难受了。
“无常阁今晚会有行动。”颜峤言简意赅。
“什么?”徐粲大吃一惊,这程面瘫还真是沉得住气啊,要不是自己今日闹了这么一出,他打算等无常阁行动的前一刻才通知他们吗?
颜峤顾不上跟他细说,连忙往前院走去,半路上碰到闻讯赶来的张春,将信给他看了,命张春带齐衙差,先行到无常阁行动的地点埋伏。
柴阳数年没有大案,张春憋屈了这多年,心里就憋着一股火,当下斗志昂扬地带人去了。
月黑风高夜,最喜欢出来溜溜的除了梁上君子们,也就是这些杀手大哥了。徐老大猫着腰地蹲在房头,张春一手紧紧按着他的肩膀,生怕他一个兴奋露出脑袋。也不知大人是怎么同意让他来的,这哪里是来埋伏,简直就是来看戏嘛,张春往旁边一瞥就瞥到了徐老大两颗在黑夜中闪闪发光的眼珠,心里不由担心起那些无常阁杀手来,是得有多没心眼才能不察觉这儿‘热情奔放’的视线。
“张捕头,来了没?”徐粲扭一扭腰,问出了今天晚上的第十三次。
......张春耐着性子回答了五次之后,再没开过口。
“头儿,来了!”一声轻喝,张春已经目光一凛,杀气四溢。徐粲被他按得肩膀一痛,顺着望过去,对面的墙头上,几条黑色人影正飘下来。
“先看看情况,虎子,带两个人到后面去。”张春有条不紊地下令,徐粲听到身边一阵轻响,想必是叫虎子的带人绕到敌人后方去了。从未有过如此经历的徐老大兴奋得不行,这种手拿大刀,刀劈夜风的大侠风度,小时候自己也憧憬过一段时间呐,真没想到还能亲历一番,一定要好好表现表现才行。
那群黑衣人进了院子,便分头行动,一间间屋子找人,张春带着手下跳下墙头,紧跟着进去,徐老大也想跟着往下跳,可刚往下一瞄就腿软了,娘的,这有四五米啊,自己半点轻功都不会,怎么往下跳?别坏蛋没抓到,自己反倒跌断了腿,传出去非让别人笑得满口牙都掉了不成!
黑衣人找遍所有的房间,似乎也无所发现,只打晕了一干佣人,一番轻微的喧闹之后,他们重新回到院子里,与张春带领的衙役们正面相对。
“抓起来!”张春一声大喝,在这沉沉黑夜里分外足量,兵刃相击声顿时响彻庭宇。虽然衙役们下手不如黑衣人狠辣,到底人多,一时之间还真是胜负难分。张春见状,登时抽了兵器跳入阵中,黑衣人败势立显,被团团围住,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头儿,抓到一个!”忽然从墙头上扔下来一团黑影,重重坠地,紧接着跳进来刚刚那个虎子和两个衙差。
黑衣人一见接应的人被擒,对方又来了三个,阵法大乱,衙差们一鼓作气,登时将敌人打得落花流水。
那边厢激斗正酣,这里徐老大还在小心翼翼地从墙头爬下,一边爬一边咒骂那个不懂眉眼高低的张春,只顾着去摆pose,不说先把自己弄下去,好歹以后自己也算他半个领导,这么不会办事是打算让自己给他预备多少小鞋?埋怨完张春又开始吐槽起别的,没事把这墙修得这么光滑干吗?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徐老大扒在墙头上,一脚在空中蹭来蹭去,想找个垫脚的,磨蹭了半晌,还真踩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他试着用了用力,好像禁得起,便小心翼翼地松了手。
“诶哟!”两声音色不同的呼声响起,在一片打斗声中毫不显眼。
“谁?!”摔倒在地的徐老大利索地爬起来,警戒地盯着还摊在地上的那一大堆。还以为方才是踩到了长满青苔的石头,没想到这石头会动,要不是自己反应快,铁定摔个结结实实。
地上那团哼哼唧唧地喊着别杀我,一边费力地想要爬起来。徐粲大着胆子凑近了去看,呦呵,竟然是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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