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2请留步!

98 番外之花嫁


    罗慕玉前脚回来,后脚阮国公府便遣了阮三太太和媒人过来商议亲事,择期成婚。
    罗大太太颇为犹豫,如今罗大将军还镇守在安远城,女儿即将成婚,这个做父亲的不回来,如何能结?
    兄长罗慕遥淡定表示:“北有不少部落流寇作乱,只怕父亲三年五载回不来。”
    北军此次班师回朝,仅只有一小半人回来,以充入禁军保卫京都,罗慕遥等将领,则是面见新皇述职。罗大将军和这群年轻人意义不一样,身为一国大将,北疆一日不平,他便一日莫想回家。
    “三妹妹今年已经二十了,若是再耽搁几年,怕是不大好罢……”白映容捏着帕子,尴尬地笑道,“阮相再过两年,便要而立了罢?”
    阮轻楚和罗慕玉相差八岁,苦逼的他二十八还未娶妻,家里连个半个通房姨娘都没有,和他同龄的公子哥儿们,在过两年,怕是要有孙儿辈了。
    总之,罗慕玉拖不得,阮轻楚更拖不得。
    罗大太太也不想如此,心中疼惜自家女儿。
    若不是这恼人的战乱,何故会拖成个老姑娘,当下忧心忡忡道:“慕遥你遣人送加急信,此事尚且要问过你父亲,方能定下来。玉儿一日不成亲,我这心呐,完全放不下来。”
    罗大太太倒是忘了,罗慕英比罗慕玉还大四岁,罗慕玉如今定了人家,只要嫁过去便好,罗慕英那才叫愁人。
    如此令羯人闻风丧胆的彪悍女将军,试问有何人敢娶?
    反正,大齐京城的一众男子表示,这样的黑面阎王祖宗,是没人敢娶回家的。
    阮轻楚的求亲日子被顶了回来,差点没被怄死。
    阮家的姑娘全部嫁了个精光,连阮轻杰孩子都好几个,几个侄儿侄女外甥们,成天围着他“大伯”“大舅”的叫,叫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他心中感叹自己时运不济,命途多舛,都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他如今,连三十岁前娶个老婆都困难,可有人比他更可悲?
    因为此事打击太大,阮轻楚近日工作效率奇低,上朝时说话见少,曾经的九皇子,如今的安顺帝私下问阮灵韵,道:“朕观皇舅这几日,少见笑颜,心中似有郁气,皇后可知为何?”
    阮灵韵心中了然,哪里还不明白自家兄长,面带好笑之色:“陛下忙于朝政,恐怕倒是忘了,大哥今年二十八,都未曾娶妻呢。”
    安顺帝恍然大悟,他曾经见过罗慕玉两面,倒是有个印象。不过,都怪阮轻楚长相太俊美,二十八的人,看起来和二十岁的模样似的,比他还显年轻,他是当真忘了此事。
    安顺帝和景仁帝不同的是,景仁帝是是太平年间皇子倾轧斗争出来的皇帝,那时情形,注重各大势力平衡,而安顺帝在乱世登基,如今国家百废待兴,他成日忧思战乱,或是想法子填充国库,对于臣子后院之事,还真是无暇旁顾。
    阮灵韵皱了皱眉,伸手抚摸上他憔悴的脸颊,眉眼间俱是温和,道:“陛下莫要内疚,此事原是归臣妾提起,但是,臣妾近日见陛下为赈灾一事颇为烦扰,便隐瞒了下来,怕令陛下分心。”
    “那怎行,”九皇子板着一张脸,十分严肃道:“下次莫要如此,皇舅终身大事,可不能再耽搁了,没得令皇祖母担忧。”
    阮灵韵吐了吐舌头,伸手摇了摇他明黄色的袖子,抿嘴一笑:“好啦,表弟,好表弟,臣妾错了还不成?”
    安顺帝身子一僵,被她摇得脸色通红,终是敌不过皇后的撒娇功,只好闷闷地低下头,嘴里好半天才蹦出一句:“咱们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地位,莫要忘了感激亲人,皇舅难道不是你亲哥?”
    “那是,是我亲大哥和亲嫂嫂呀,哎,陛下您不知道,可怜我那见底的库房,又要被亲哥哥和亲嫂嫂掏空喽。”
    阮灵韵软语几句,又哄又笑的,将安顺帝内疚的心思给吹散了大半,脸上方露出些笑影儿。不过许久,宫人上来摆饭,安顺帝如今了结心中事,胃口大开,居然还添了一碗饭。
    一个多月过去,罗大将军从北疆传来加急信件,他将在月后回京城,亲自向安顺帝述职。
    罗家和阮家听此消息,俱是震惊不已,尤其是阮轻楚本人,听见此消息之后,激动得热泪盈眶。
    兴许是老男人压抑过久,他差点没将阮国公府翻了个天。
    因为月后便要成亲,事情突然紧急起来,阮三太太一人当家,忙里忙外,那一把老骨头都给忙散了。
    罗家同样是忙昏了头,幸亏有二房罗慕勇和媳妇梁花帮衬着,罗大太太和白映容方才能喘上一口气儿。
    嫁妆在八年前便准备好了,罗大太太给罗慕玉准备了三万两的嫁妆,在武将家当中,已算是不错。之后,又有各家亲戚前来添妆,如今已升官至翰林院学士的白老爷,命白太太携了两套头面,一套金一套银,沉甸甸的,十分大手笔。
    恭王府同样下了血本,恭王直接自己登门,甩手便是六间铺子,罗大太太颇为震惊,恭王却拦下她,道:“当初是大哥对不住你,妹妹你必要收下。朗宇在边关捡了一条命回来,颇受两位外甥女照顾,令我十分感激。”
    想起恭王妃之事,罗大太太便觉得心口发堵,不过,如今恭王妃还关在庄子里,罗大太太再大的怨气,也和齐朗宇、恭王无太大干系。
    中宫阮灵韵的赏赐也不少,太监高声粘着,一抬抬御赐的摆件流水似的抬进门,差点没晃瞎罗大太太的眼儿,就连罗慕玉都不由吃惊,感叹道,敢情这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呐?
    其他各家送礼均十分大方,连罗慕玉心中怀疑,当初羯部人明明抢了不少财物去,这些大家族是如何藏东西的?
    归根结底,还是罗家自身实力渐长,他人不敢小觑了去。
    罗家如今一门武将,阖家荣光,罗慕遥被封正四品*承宣使,授从三品虚衔武义将军,罗慕英继续任从四品嘉州防御使,武德郡主直接转换为正四品武德将军虚衔,当然,这全是罗慕英自己求来的。
    在接风仪式那日,罗慕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请命赴西北清剿羯部残兵,将众人给震得七荤八素。
    听见此话,安顺帝脸色明显僵硬了许久,方恢复了正常神色。
    众臣子面上均十分尴尬,心中极其郁闷,罗慕英身为女人,凯旋归来后为怎就不能安生嫁人生子,居然还要占着位子,继续和羯部人死拼!
    羯部人哪里得罪她了,人家明明出了关口,难不成要灭了他们全族?!
    众文臣恨得牙痒痒,开关贸易的折子已经上了,继续打个不停,是要作甚?国家哪里还有闲钱打仗?
    至于罗慕玉,则领了个修武将军的虚职,曾经的安平县主与安顺帝相冲突,安顺帝干脆给她升了一级,为乐平郡主,罗慕玉终于摆脱了那记不起来、模糊不清的坑爹封号。
    出嫁日子逐渐近了,罗慕玉的心情开始起起伏伏,舍不得家中父母的同时,又抱有一丝小期待。
    兴许是本身灵魂作祟,在现代,因为交通工具的发达,出嫁的女儿和娘家经常能在一处儿,与古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感观不同,因此,罗慕玉不似寻常古代女子那般紧张。
    即便如此,她同样感受到了一股不舍之意。
    出嫁前,罗大太太每日都命厨房做下她最爱吃的菜,期间,罗大太太脸上挂着的笑容仿佛画上去的,盯着罗慕玉慢慢悠悠吃完,方才收了那难过的眼神。罗慕英也颇为不自在,总感觉妹妹是要被人抢走般,每每出府,便要对大门外怒目而视,生怕阮轻楚那臭小子蹦出来,将她的宝贝妹妹抢走。
    不过,比起诸多小事来说,最为重要的是,罗大将军还未归来。
    罗大太太每日心急如焚,罗慕玉婚期将近,身为父亲的罗大将军缺席,那该如何是好?
    总不能,连女儿最后一面都见不着罢?
    日子转眼即逝,终于,到了阮轻楚和罗慕玉大婚之日。
    天黑沉黑沉,罗慕玉睡得迷迷糊糊,便被拉起来洗漱装扮。
    那棉绳儿一圈圈滚着脸上的细绒毛,痛得她强打起了精神,将面净了个干净后,罗慕玉如同人偶般被丫鬟婆子们合伙作弄了一番,方才穿戴完毕。
    沉甸甸的凤冠压在头上,简直比武将头盔还要重,罗慕玉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没来由地觉得头晕。
    正在此时,喜娘进来道:“姑娘是时候拜别父母了。”
    罗慕玉牵着丫鬟的手,抬脚跨过门槛,突然觉得厅中的呼吸声不同寻常,她心中一跳,猛地抬起头,只见罗大将军身披金色铠甲,肩挂猩红披风,正一脸黯然地坐在太师椅上。
    罗大将军在路上耽搁了时日,急匆匆赶回京城,没想到女儿已经到了出嫁日,他连衣裳都来不及换,直接来到堂屋等女儿。
    见父亲突然出现,罗慕玉站在原地,呆望了片刻,突然鼻尖一酸,失声喊道:“父亲!“
    罗大将军赶紧起身,那紧绷的身子,明显地一颤。
    他紧紧捏着拳头,眼中拂过一丝欣喜,接而又是不舍,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互相交替,定格在这个冷毅坚韧的男人脸上,最后交织成一句话:“……玉儿长大了。”
    听见父亲的叹息声,罗慕玉终于受不住,眼眶发热,眼泪水滚滚而落。
    在边关七年,未曾见父亲一面,如今再见之时,她却要离家,变成他家人。
    泪眼朦胧过后,罗慕玉抬起头,仔仔细细端详着眼前如山般的高大男人。因西北天气恶劣,战事艰苦,原本四十年纪的他,如今看起来倒像五十年纪,两鬓不知何时斑白了大半,眼角逐渐下垂,深刻的尾纹一层层叠在他的脸上,那些岁月的伤痕,好似尖刀般一下一下划在她的心上。
    “父亲,母亲,保重身子……”看着垂头哭成核桃眼儿的罗大太太,罗慕玉轻启朱唇,只觉喉咙干涩,不知该说些什么。
    白映容和二房梁花,早已哭成个泪人儿,二房已经出嫁至罗老太太娘家方家的罗慕可,此时也归了家,拿着帕子在角落偷偷拭泪。
    罗慕英依在柱子边,双手抱在胸前,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见父亲母亲哭泣,她赶紧背过脸去,掩饰住自己的情绪。
    古时女子拜别父母必要哭一哭,以显“伤离别,念亲恩”之情,罗慕玉如今倒是尝到个中滋味,有口却无言,只好将一腔悲伤和酸涩往肚里咽。
    “女儿,此去嫁作他人妇,必要贤良淑德,操持家务,绵延子孙……”罗大将军哽咽道,将程序交待的台词说完后,他依旧放心不下,眉头紧锁,在眉间皱了一个川字出来。
    似是下定决心般,罗大将军掷地有声地道:“若是他胆敢欺负你,你便回了娘家来,为父为你做主!”
    罗大将军浑厚有力的声音,自胸膛发出,铁骨铮铮,那是来自军人的独特风骨。
    罗慕玉潸然泪下,紧抿着红唇,点了点头。
    还未交待几句,外头便催了,阮轻楚的迎亲队伍按时到达,过五关斩六将,一路轻松入了罗府,门口的兄弟们成为残兵败将,灰不溜秋地弃城逃窜。
    最高文化者为科举出身的传胪齐朗宇,和阮轻楚对战三轮,便败下阵来,不是他所学不精,而是对方太精明,善抓言语漏洞,进行反击。
    新郎官阮轻楚在心中闷笑:齐朗宇倒是博学,只是未曾在文官体系中任职,缺少经验,论起嘴皮子仗,又有几人能赢过他阮轻楚?
    无论是猜谜或是作诗,武官家的子弟压根不是他的对手,前锋齐朗宇退兵后,里头的将士们反而还被外面的新郎问住了,罗家子弟摩拳擦掌,心中忿忿,若是能打一架便好了!和文人斗嘴,实在是太吃亏!
    至于给红包打赏之类的,阮轻楚坐拥阮国公府,有的是金山银山,他惯来会讨好他人,为娶娇.妻,舍得下血本,子弟们见了银子,哪有不让路之礼。
    因此,外头的进程来得格外快,阮轻楚甚至站了许久。
    罗慕玉最后看了父母一眼,在父母恋恋不舍的眼神下,微垂下头,任由方五尺左右,以皂罗制成的大红盖头覆下。
    外头鞭炮声刺耳的响起,热热闹闹的声乐吹响,一切恍如隔世,令人分不真切,罗慕玉牵着喜娘的手,缓缓地转过身,跨过朱红的门槛,踏着大红的毯子,走到出了熟悉的院子。
    罗慕遥早早便等在外头,他的声音格外嘶哑,却在吵闹声中听得格外真切:“妹妹,哥哥背你上轿,陪你走完最后的路。”
    罗慕玉透过盖头下一点点缝隙,瞧见了他蹲着身子的脚,顺从地伸出双手,搭上他的肩膀,顺势慢慢扑了下去。
    罗慕遥的肩膀很宽,双臂强健有力,加之走路如履平地,令罗慕玉感觉十分稳当,而此时此刻,她却是一声不吭,罗慕遥心中奇怪,片刻后,他心中一动,感觉到自己肩头湿了。
    “妹妹莫要哭……”罗慕遥不善安慰人,脚步慢了几分,声音倒是慌乱了起来。
    罗慕玉控制不住,眼泪水下雨般滴在罗慕遥的肩头,自知这般会引起他难过,忙清了清嗓子,强颜欢笑道:“大哥莫要太绷紧身子了,你尚有旧伤在身,我,我无事……”
    “嗯……”罗慕遥心中酸楚,一想到从小看到大的妹妹成为别人家人,兴许以后要受到为人妇的诸多苦难,他的腿脚僵得不行,每走一步,仿佛都要花上巨大的勇气,竟比走在刀尖上还痛苦。
    就好似人生的旅程终有尽头,罗慕遥还是来到迎亲的八抬大轿旁。
    罗慕玉从罗慕遥后背缓缓滑下,侧头一看,毫无例外的,她看见了盖头缝隙外,与她执手偕老之人的那双精致的黑革*靴。
    他就那般站在近旁,静静地等待着她,看着她,不慌忙,不催促,不出声。
    原来他,一直站在这里,与她呼吸着同样的空气。
    待罗慕玉踏上轿板,喜娘本欲握住她的手,再虚扶着她进轿门,出嫁的女子脚不能沾地,意思不能沾了污晦气,保住福气。
    阮轻楚却不顾喜娘,抬臂一手将喜娘挡开,亲自递了手过来,握住她的小手,将罗慕玉扶入进轿。
    他的手触感十分温热,直至松开之后,罗慕玉尚且能忆起余温,心中好似被点了暖炉,温暖的热流遍及四肢百骸,驱散她全身上下的寒冷冰雪。
    只听阮轻楚敲了敲轿子,接着,他潺潺流水般温和声音从窗外传来,有如天籁梵音:“玉妹妹,莫要哭,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突然掠过一句话。
    幸而识君,为我半身所依。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些事儿,母上大人来探望我,还要存新文,可能更番外有些不稳定,我会及时发通知告知,请大家关注书评区了解最新战况哈~!=3=么么哒~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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