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笨蛋

第23章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那时还没睡醒,一切行为概不负责。从此知道这家伙绝对是不可轻易触怒的非人类。   
为什么这个魔鬼就吃定我了?我忿忿不平。可是……真的好期待他的早餐啊。什么时候我变成用胃思考的人了?   
咬咬牙,推开了他的房门,奇了,他竟然早早地爬了起来,在阳台上浇花。   
“才起床啊。”他漫不经心地瞄了我一眼,继续浇花。   
“又不比你晚!”我顶了一句。   
“又尿床了?”   
“你……”他的无中生有让我怒火中烧。   
“开玩笑的,别生气嘛,”他又开始在那里打哈哈,“我刚准备下去,你就来叫我了,真巧……”   
“你不要恶心兮兮的说什么‘心有灵犀’啊。”我说。   
“我宁愿你说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你喜欢做蛔虫?”我皱皱眉。   
“不,我只是想对你有害。”他忽然冷冷地扫了我一眼,指指手边的花盆,“这株仙人掌死了。”   
“怎么可能?”我奇道。那天我好心好意去帮他浇这株,结果弄断了仙人掌上长出来的一个小耳朵,他为此郁闷了好几天。   
“还不是因为曾被某人辣手摧花荼毒。”他一脸伤心欲绝,我白他。    
“你凭什么说一定是因为我?!都过了那么久了,是他自己生命力不过强。”我不甘心地嚷。不知道是谁大冬天的还成天浇水,花花草草不结冰冻死才怪!   
“你不知道残疾人自杀比例很高啊。”   
他懒洋洋地靠在自己房间门栏上,兀自说着可以让人吐血的的话,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调侃我,似乎已经是他人生的一大乐趣了。   
“那个……今天中午要不要约个时间出去吃饭?”吃早饭时,他忽然提议。   
我挑起眉,心里尽是被看轻的不悦,马上斩钉截铁地发下毒誓死不赴约。   
“我请客哦。”他又扮起招牌式的魔鬼的笑容。怎么,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真的没有耍我?”我一字一句地问道。提议太诱人,但理智告诉我必须小心到步步为营,否则等到察觉了就太晚了。    
他信誓旦旦,甜美的笑容绽放得更加灿烂了,“偶尔我也会请你一次嘛。”    
见我没反映,他点点头:“嗯,就这样决定了。”   
我吼他:“不要随随便便替别人决定事情!”   
“哎哟,我的仙人掌哪……”他又开始哼哼哈哈。   
“好好好,我答应行了吧。”我求饶。   
想起上次在楼梯拐角和婕撞了个满怀,我嘟囔了一声“抱歉”,她吓得嘴张大得我以为她下巴脱臼了。   
的确,和这个魔鬼相处久了,习惯了他无意识的敌对情绪,习惯了他让人头痛的性格,才发现这世上别的人实在是太单纯太善良得像童话里白雪公主。我对一般人也不由自主地显得友善多了。   
约好中午十二点,我刻意迟到了一刻钟,可我抵达的时候,他仍没到。   
木头一样的站在那里,收视率暴高,时不时地有人盯着我看。反正在学校里当惯了偶像受惯了专注,我倒是可以视若无睹了。只是站在同一个地方整整三个小时,就有傻冒的嫌疑了。   
事实证明,太阳会从西边出来的可能性实在太小。我很懊恼当时把誓言发得太毒辣,不过老天爷贵人事多一定不会太在意的。那么多次咒他死都不灵验,凭什么偶尔发个毒誓就验了。   
看着表上分针转了一圈又一圈,火气越来越大。   
要自虐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吧?   
时近黄昏的时候,他终于姗姗姗姗姗姗姗姗来迟。披着黑色风衣,扮的很酷的样子,手里却捏着两只红澄澄的桔子,一脸陶醉幸福的表情。   
“你!……”我冲上前抓住他的领子。   
“海,吃不吃桔子?”他没事人似的朝我晃晃桔子。我愣在当场。   
“路边卖桔子的阿姨给的,白送的诶,幸运吧?”他嬉皮笑脸。   
一定是凭着那颠倒众生童叟皆欺的笑容。我闷闷地在心里讽刺着。被酷酷的美少年甜甜地叫一句“大姐”,任哪个中年大婶都会双手奉上几件纪念品的。   
“没想到你还在等,我以为都迟到那么久了,傻瓜都知道自己一个人先走。”   
“楚亦风!”我把他的名字咬得棱角分明,仿佛咬碎的是他。   
“别生气,别生气,抱歉让你等那么久。干脆彻底大方一次,晚饭我们去吃西餐吧。”他拉住我热情认真地道歉。   
虽然不断地告戒着自己要自省小心绝对不可以再上当,一翻思想斗争,最后还是着了他的魔。   
一顿饭,吃得酣畅淋漓,我因为饿了一顿,点了一堆贵的狂吃,边吃边暗骂少爷今天吃穷了你。可是,结帐时——   
“啊,我忘了带钱。”他的脸上是做错了似的委屈表情。   
他看看我,说:“要不你先走吧,我一个人留下来洗盘子。哦……记得等会儿给我送点夜宵过来,干体力活很累的。还有,饿肚子睡觉的话,我第二天早上起不了床的。”   
“言下之意,就是我明早会饿肚子。”我愤愤。这只奸狐狸,说了这么多,为什么不提一个“借”字。   
他对我无所谓地耸肩,附带一个无赖的笑容。   
分明就是故意的吧!很想把这话吼出口,但是知道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面对他眨巴眨巴着的无辜的眼睛毫无办法。不是心疼那点钱,只是他实在欺人太甚。   
冷静、冷静、冷静,刀叉是用来进食的,不是用来杀人的!   
面部一阵抽搐。整整一分钟的深呼吸。忍着对天怒吼的冲动,我冷静地默认倒霉,认命地掏出钱包。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对面的人依旧满面春风。   
我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会把他吊起来绞死,曝尸七七四十九天,等晾干了发霉了腐烂了再鞭尸!虽然这些自我满足自我安慰的想法面对眼前这只老奸巨猾的狐狸毫无疑问会无疾而终的。   
“嗯,味道不错,下次再来……”他对着残羹自言自语地点点头,对我谄媚一笑,“下次该轮到你请客了吧。”   
我哀嚎一声。   
“小海,你生气的时候比较帅,呐,”他伸出双手的食指分别按住眼角往上扯,“像这样再夸张些,就有点像汤姆克鲁斯了。”   
“我比你大一年一个月零一天,你没资格叫得那么恶心!”   
“皓可以叫为什么我不可以,还是……”他假惺惺地皱起眉头,“你们的关系与众不同?”   
“你……”忍无可忍,我丢出了手里的餐刀,随之朝着他脑门一记大力金刚掌拍过去。   
他轻描淡写地一侧身避过我的掌风,我回过神时,餐刀已经乖乖地被他修长的手指逮住。   
他一歪头,露齿一笑。   
耍阴谋,总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论打架,更是和他差得十万八千里。   
仰起脸,强自咽下心里的苦涩,挤出明明快要哭出来的笑容。有人说过,人在完全绝望的时候不会再有泪水,果然。   
我承认我很骄傲,也总是以自我为中心,一直骄傲却孤独地只依赖着自己。可这样的人生不知何时变了,变成了对他有了莫名其妙的信赖,甚至什么话都会对他说,甚至只是吃他做的早餐就觉得可以有平静安详的一天。      
这种变化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在他面前自尊心屡屡受创,而我还是一再姑息他。   
因为他算是我的朋友吗?   
我根本不是很了解“朋友”这种关系是怎么回事。血缘的羁绊都薄弱得让我心寒,友情算什么?但无论如何,风在公车里大口吐血的时候,我的的确确吓得不知所措,那时第一次感觉到有些东西是绝对不愿失去的……自那以后,我总是毫无道理地喜欢和他腻在一起。对着他狡黠的戏谑,伪善的温柔,冰冷的笑容,懒散的模样,明明都是些毫无安全感的东西,却觉得是一辈子里最真实最开心的时候。不知我是哪根经不对。   
夜景荒芜地凄凉,路灯把我们的身影拉地很长很长。   
“风,你和皓算朋友吗?”我问他。   
他云淡清风地笑笑:“朋友?就像空气,金钱也许买不到,却很容易得到,很容易失去……感情之类的,在我看来,就像烟火在天空里盛大的表演,漂亮的不真实……”   
“不真实?”我低头兀自重复着他的话。   
“有时候,也许有一段时间,有个人像阳光一样照到了你,你记住了他的名字,他的笑容。尽管不了解他,依然想珍惜。但你错了。仅仅是那么一小会,因为阳光是会转移的,谁都不会为了你停留。    
谁都不会……”   
他傲慢地昂起头,冲我懒洋洋地一笑。   
我一怔。   
我停下了步子,他却径直地往前走。他单薄的背影在月色下显得孤寂而又冷漠……在一瞬间我记起在校门口被他撞到之后听到见到的所有事情……他迷死人不赔命的笑容……他稍许的自虐倾向……他每次、每次、每次都用那样极端的语言,将自己和他人的关系逼到濒临绝境的地步,然后迟迟不补上最后的临门一脚。他仿佛在享受那种刺激,又或者,就算失去他也不在意……   
面前的这个人,似乎永远保持着超然冷静的态度。漠然,甚至是以玩笑的心态,看待每个如飞蛾扑火般为他的魅力所吸引而沉沦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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