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笨蛋

第33章


“我们只是想见见海。”   
局长两只小眼睛翻了几翻,黠笑道:“进了我们这里的人,不是你想看就能看的。”   
欺负我不懂法啊,海到现在为止只是叫来问话,不是被捕,怎么连见面的权利都被剥夺了?“我是学生会主席,他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代表我们学校要求见他,看看他有没有被怎么样。”   
碰上我的振振有辞,他又满脸堆下笑来道:“那倒是……没问题。”   
“在此之前,我还想问个问题——”我等到局长的容颜渐渐自然柔和,提出疑问,“为什么扣留他?就因为一个不成立的不在场证明?”   
他突然把声音压低到极其微弱的程度,神秘兮兮地凑前对我们道:“时间。时间可是很重要的哦。这个案子我之前询问过负责它的人。死者手上的手表坏了,停在五点五十分,我们初步认定那就是死亡时间。而海从学校回家的巴士的时刻表我们也调查过了,他应该能在五点五十分之前到家,而且他报案的时间比这向后拖延了一段时间。一切都很可疑。”   
我回他一个笑容:“第一,你们这些都是猜测,真的实际操作走过看能不能在规定时间里到达吗?第二,手表是死的,很有可能真凶杀完人后做过手脚。第三,到现在为止,你们都没有足够的证据来支撑你们的推理。”   
他的脸稍稍变色,沉吟了一会儿,他似乎猜到了什么,气定神闲道:“小孩子不要玩侦探游戏。中国的法律是不容许私家侦探胡来的。你们看完海就快点回家吧。”   
“皓,你一个人去吧。”对于皓惊奇的目光,我真的不知从何说起,尴尬地笑笑,“他现在未必想见我。”   
傍晚时分,我和皓回到学校,等到放学铃打完,再乘公车去海的家里。   
下了车,步行到他家门口时皓好奇地问我:“你准备怎么查?只是回到案发现场,能看出写什么?”见我不说话,他又开始胡言乱语,“难不成问鬼魂啊?”   
没防备他突兀的问出这句话来,我不置可否的 “嗯”了一声。抬头看着夜幕渐渐降临,我笑得有些妖治:“怎么我没告诉过你,我能通阴阳吗?”   
当即皓就脸色煞白。直到见我仰头大笑,才知道上当了气愤不已。   
翻过围墙,爬过窗户,做起非法入侵的行当,虽然生疏,但凭着我和皓的身手,倒是不成问题。   
客厅里,应该就是凶案现场。地板中央一个白色的人形,杂乱无章的摆设,让整个屋子像是被洗劫过似的,不过人形周围的地板却干净地一尘不染,书架的一个角落里,一个大大的花瓶里稀稀拉拉一簇正在含苞待放的玫瑰,显得极不相称。   
往里面走,是一个典型的男生房间,篮球、足球随随便便地挂在墙上,别的东西也是凌乱地丢在一边。只有一把吉他擦拭得干干净净,摆在床头。整个房间最显眼,是玻璃厨里一个崭新的模型——一只仰头啼唱的鸟儿,栩栩如生。   
“好漂亮,这是什么鸟啊?”皓不禁上前摸了摸。   
“荆棘鸟——传说它们一生只歌唱一次,为了一生坚守的唯一伴侣,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站在荆棘丛中歌唱。那一刻它能唱出比夜莺更婉转千万倍的歌声。它忘情地歌唱着,浑然不顾荆棘已经渐渐刺入它的胸膛……也有像荆棘鸟一样傻的人,为了彼此深深地爱一次,不惜去违背道义,亵渎神灵,背负世人的唾骂……”说至此,我对自己突然的神色凝重不自在起来,有些凄惨地笑了,“真傻啊……”   
真的不想继续这种无谓的话题,我问皓:“现在几点?”   
“五点五十一分。”皓顿了顿,补充道,“也就是说,时间上是可能的。”   
我摇摇头。“可能也不可能。”   
“怎么说?”   
“冲突的时间。”   
“冲突的时间?”   
我微微颔首。“那样算,就几乎没有发生冲突的时间了。难道他是一回来就动手?也不对,这么凌乱的案发现场,不像是预谋杀人,更倾向于临时起意。”   
退出房间,我摸到了厨房,翻箱倒柜地找东西。直到看见碗橱里两个叠在一起的茶杯,一个边沿还有着模糊的唇印,我满意地笑了。   
不愧是相交多年的皓,马上读懂了我的笑容:“有什么头绪了吗?”   
“熟人干的。”掷地有声地吐出这两个字,我不由松了口气,“没看见这两个杯子吗?海曾经说过,那个女人什么家务都不会作,连餐具都不知道收拾。可是再懒的人也不会把脏的茶杯和干净的混在一起,所以,这显然不是房子的主人做的。而女主人也不可能会拿出茶饮招待入室强盗,对不对?”   
皓有些失望地摇头:“可是知道这个也无济于事,现在是凶器不见了,我猜搞不好凶器沾着血迹和指纹也说不定。关键在于凶器!”   
“凶器?我知道啊。”   
“什么?你知道?”海一脸不可思议。   
“是啊。你没注意到客厅里的花瓶很奇怪吗?后来我注意到了,那根本不是花瓶,厨房里有好几个一模一样的盛水的水瓶。想想看,海家里布置地这么讲究,怎么可能连个花瓶都没有。再看看客厅中央那一片好像特别干净,显然是为了收拾碎片特别清理过的。还有花,几朵到现在也没开,很新鲜的样子,可是有些枝叶上有明显的断痕,应该是举起花瓶来砸的时候不小心弄断的。”   
“那就是说,凶器消失了。我们上哪儿去找那些玻璃碎片?”   
“碎了也好,凶手就没办法处理掉上面的指纹和血迹了。与其毫无头绪地找,不如试试守株待兔。如果我是凶手,匆忙中出了这么多纰漏,一定会回来善后。搞不好那些碎片他也一时心慌丢在附近,他会重新去确定一下也说不定。”   
皓点点头,“看来我们今晚都没好觉睡了,不像海,我去看他的时候他倒是自在的很。”   
打伏击,引蛇出洞的主意虽然好,我却担心我的眼睛,要命的夜盲症。仰头看看天,月亮已经升起来了,今晚的月光很亮,应该模模糊糊能看到一些。低下头时,眼前一阵发黑,晕得站不稳。   
“小风,怎么了?”皓扶住我。   
“没什么,有点累。”我挥挥手。   
皓关切地看着将手覆上我的额头:“很烫……小风,你从早上开始就没有吃过东西,还在发烧。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推开他,我咬咬牙:“不用。我有种预感,今天不查出真相,海就永远没法脱身了。所以我们还是尽点力看能不能先搞定。”   
夜色一点一点沉淀下来,我和皓窝在暗处,努力睁大眼睛看着昏暗的四周。我使劲地掐着自己的手臂,用疼痛刺激自己不要睡着。   
细细簌簌的动静由远而近,我支起耳朵倾听。没多久,几个模糊的黑影在客厅里若隐若现。   
没想到他竟然有那么多同伙?   
毫不思索,我跳出来一脚踢出,干脆利落地放倒了带头的人,随后如行云流水般穿梭在混杂的人群中,一并解决了剩下的几个麻烦。正要拍拍手庆幸,背后冰凉的棍子抵住了我。“不许动!警察!”   
我顿时哭笑不得。怎么会?   
深更半夜出现在凶案现场,非法入侵,而且还殴打刑警。我们真是百口莫辩,立马被人抓回局里带进一个小屋子,关了起来。   
“我要打电话。”皓不服气地为自己争取福利。   
“这么晚了,明天再打。”那人凶巴巴地瞪了我们一眼。   
午夜时分,剧烈头痛又不期而至,眩晕让我有想呕吐的感觉。想到笨得一无是处又冲动得让我挂心的他,固执得像野牛一样的脾气,天知道这样下去会怎么样。错过今晚,一旦被真凶湮灭了证据,一切都完了。   
冷风呜咽,气流穿过罅缝,像是什么人在呜呜地哭。蜷缩在黑暗里,夜风带来一阵寒意。   
没有灯,依稀有月光漏进来,在某些角落里光和影交织着,斑斑驳驳地似乎隐约凸现出一张人脸,很熟悉,我记得这张脸属于谁。梦里他曾经抚摩着我的长发问“还好吗,孩子?”但声音很干涩,像秋日撕声力竭高唱的墓虫;也曾经用不知什么方式劈开我的胸膛,每每看到我迟疑着用受惊小动物般的目光注视他,他就会诡异地笑……   
本能的恐惧,心里仿佛被重重砸过,我哆嗦了一下,慌忙逃离地向后退。   
“小风,你怎么了?”背后有人一把抱住了我。   
黑暗中,什么东西跑进了我的身体里,一个无形的东西。很快,身体里仿佛还有另一个我,愚不可及的我,他似乎与我合而为一了,并且在感觉上渐渐将我取代,他想让我消失,让那个自私冷酷的我消失,他一遍又一遍地下了暗示:如果救不到想救的人,就用自己的命去换,就用自己的命去换,就用自己的命去换……   
“小风,小风,你没事吧?”   
皓的呼唤并没有让我清醒。那个愚蠢的我一把抓住皓:“你听着,如果他们问起,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是听我说的,是我请你帮忙一起调查的,明白吗?”   
皓莫名地问:“你什么意思?”   
“如果,如果没法让海脱罪,我就承认是我杀了人。”   
“不要乱说话!”皓急了,慌忙捂住我的嘴。   
我打掉他的手。“总要有人认罪的!”   
“小风,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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