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笨蛋

第45章


阿鲁趴在我脚边,仰着脑袋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我摸摸它的头,敷衍地笑笑。已经没有人会再中它的苦肉计了。   
左手边是那次出游时婕偷拍的我和海的照片,是我用一个深情的拥抱和一份考虑周详的《追“哲”行动大全》换来的。   
照片上,我的头靠在海的肩上,睡得一脸安详宁静。海倾斜着右肩让我的脑袋搁着舒服点。这个姿势应该已经保持很久了,海的表情有些隐忍的痛苦,想必是肩膀酸疼得厉害,却没有叫醒我,而是用左手吃力地握住右手腕作为支撑……   
可是照片上的温馨永远只是短暂的虚幻,我不屑也不敢相信。我的心情,那个笨蛋怎么可能明白?   
我抱起吉它撩拨那六根细弦:   
“那年的夏天,   
我们都是十七,   
想飞的日子,   
总是有风有雨,   
为何会流泪,   
谁也说不清,   
也许只是太年轻……”   
许是因为只有乐曲,没有歌声。旋律中,只见忧伤,不见怀念。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首歌的名字叫做——《勇气》。   
(未完待续)<——我知道如果不加上这句话,大家肯定认为完结了……           
正文 第三十章 仅此而已   
(更新时间:2004-9-6 7:00:00 本章字数:6238)       
以皓为第一人称的终结章,尝试揭开一些谜题,描绘一些背景。   
☆------------☆------------☆   
看过这样几句话:   
『有一种感情很奇怪。有一个知己,相交甚深,但只是偶尔在电话里纠缠,说些不相干的事、不相干的人,云淡风清;有一个朋友,彼此相互理解与信赖,有点惺惺相惜,或许心生赞叹,却无从表达    
……』   
一直满足于这样的临界的感动,似是而非,欲说还休。   
知道有很多东西,是我无法用世俗的方式承担的。春去冬来,落花成冢,到最后也不过聚散随缘,风雨由天。金风玉露,胜却人间无数。   
于是很少尝试感动。那种心被温暖得发烫的感觉,或是泪水和雨水搅和的快感,稀有得像沙漠里的雨水,遥远得近乎不真实。   
小风曾说我是个太过理性的人。待人接物表面上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实则小心翼翼,不愿过分热衷,生怕陷足其中,无法自拔,久而久之,就显得不以物喜,不以几悲了,像温开水一样。我好像能和每个人相处的很好,所以小风又说我是氢氧化铝,两性的,遇酸遇碱都能反应。   
小风是我的学弟,初中时的,也是高中时的。   
第一次遇到他,却不是在学校里。   
那是刚刚开始放暑假的一个晚上,我和同学两个人互相壮胆夜游,就在路边昏暗的灯光下看见了他的背影。同学好奇这个看起来比我们还年轻的小弟弟竟然这么晚了还不回家独自闲逛,就将手搭在他肩上。哪知被他一个干净地过肩摔,只听“啊”一声惨叫,同学的手臂就被他向后折断了。天知道他纤细外表下藏着多大的力气。   
害怕归害怕,公道还是要讨回来的。我一拳挥了过去,他只是稍稍一转身,脚都没移动半分就避开了。我还没来得及收回拳头,颧骨边已经重重地挨了一下。他竟敢打我的脸!!!我大火,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想和他拼命。他摆出架势迎敌,可当我的鼻子马上就要被他打暴的时候,他突然停了手,我却刹不住车,继续前倾,他这一次因为有些迟疑而避开地不够迅速,我抓住了他的衣服,只听“呲啦”一声,他单薄的衣服就被我撕坏了。   
夜风中,他稍稍嫌长的头发飞乱,露出衣服下白皙的背脊,在月光下晶莹剔透,没有丝毫的瑕疵。他稍稍躬身:“抱歉,我晚上看不大清楚的。我以为你们和刚才那才的人是一伙的。”   
“你又怎么知道我们不是?”我还是有些忿忿不平。   
“你们的功夫实在是太烂了。”   
这个人,长得有多漂亮,骨子里就有多欠扁!   
第二次见面,是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他的模样和第一次有着天壤之别。如果说上一次,我见到了降落凡间的天使,那么这一次我遇上的就是爬出地狱的恶鬼。   
他浑身湿透地蜷缩在街心花园里,裂开的衣衫,露出的可怕的伤口泡的发皱发白,不断地有血渗出来。他脸色惨白,虽然是夏末却在打冷战,低烧让他有些意识不清,喃喃着什么“哼,我可没那么容易死,你们就对着那块焦炭笑吧……”……   
幸而他还记得回家的路。虽然和他有仇,我还是不能见死不救,我把他背回了家。他发烧了一夜,我帮他褪去湿漉漉的衣服时,看到了他背后的累累的新鲜的鞭伤。我不由伸手摸过去,原本平整白皙的肌肤,变得凸凹不平斑斑驳驳。眼前携着丑恶的伤疤的,到底是受伤的野兽,还是折翼的天使?不可否认,这个谜一样的少年深深吸引了我。   
天没亮的时候,他就醒了。清醒时他等着我的眼神像是嗜血的狼。我讪讪退出他的房间。走到他家的客厅,拎起话筒想打个电话回家报平安,却在话筒里听到他的声音。他竟在打电话——   
“老爸……”   
“啊,是小风啊……”   
“那个……假期里,你和老妈打过电话给我吗?”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   
“小风?”   
“哦,有几个电话我还没接就断了,我以为是你们……”   
“原来这样啊,对了,小风,下次回来时记得做你最拿手的……”   
“哐啷……”他房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我慌忙把话筒轻轻放下,跑进他的房间。他床头的电话静静地躺在地板上,话筒已经碎的四分五裂。   
“滚!”他怒不可遏地红着眼瞪我,“滚出去!给我滚出去!!!”   
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真的动起手,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逞强呆在那里,只不过是以卵击石。   
表哥一向是长辈眼中的败类,因为他混黑帮。但他和我的关系倒是很铁,我那点拳脚就是他教的。那一个暑假,他销声匿迹了两个月直到天气渐渐转凉,他才出来抛头露面。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老大交代了,前阵子有个大帮派的几个头头驻留在这里谈生意,让他们那会儿收敛点。我对于情报一向很有兴趣,情不自禁地追问下去。“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新闻?”   
“别提了,有一个变态的头头在我们这里打野食,晚上从路上抓了个男孩回去过夜,不知怎么当晚房间失火,最奇怪的是里面的两个人都是死了以后,再被火烧着的……”   
我好像在听天方夜谭:“那那个男孩到底是什么人?”   
“原本就是拐来的,怎么可能知道名字。不过,道上也有一些流言——说是一个多月以前,有人看到这个男孩在附近出没过,还打伤了那个帮派的人,结果被另一个头头抓回去了一直没放人。有人怀疑是有心人看上了那个男孩的身手,故意找他回去严酷训练了一段日子,然后放出来为自己除掉眼中钉。到时候因为是外人动的手,自己就可以置身事外。否则怎么这么巧,竟碰到一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孩子能把那个的肌肉发达的变态头头给撂倒……为此好像他们帮里还起了内讧,所以提前走了……”   
难道……是他?   
不对啊,表哥说那个男孩子已经死了,在现场还发现了他烧焦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可是……“我以为你们和刚才那才的人是一伙的”……已经愈合的鞭伤……没有下雨的晚上他却浑身湿透……火灾……“我可没那么容易死,你们就对着那块焦炭出气吧……”……一切似乎能解释通了……难怪他会气得摔电话,被绑架囚禁了将近一个月,父母却不闻不问,竟然连儿子失踪都不知道……   
开学的第一天,我迟到了。心里暗叫完了时,耳后传来徐徐的脚步声。寂静的校门口缓缓走来一位笑靥如花的少年。   
几个黑影向他压了过去。我认识他们,和我同一届的几个不良少年。他们又想欺负低年级,顺便赚点零用钱了。我正犹豫要不要出言喝止,少年修长的身体如行云流水般穿梭来往,围攻的几个人纷纷倒下。不理会身后的嗷嗷惨叫,少年若无其事地拍拍手继续往前走。   
绝无仅有的身手,似曾相识的容貌,前所未有的微笑。我不暇思索地向他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江皓然,你可以叫我皓。”   
“你好,我是楚亦风,你可以叫我风。”一双冷漠而毫无温度的眼睛,就算是在微笑,眼睛也是冷的……   
厌倦,深深的镌刻在他的心底眼中。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有着最冰冷而又最理性的把握,却又觉得厌倦。微笑中,尽是嘲笑的影子……   
我知道好奇心会害死一只猫,所以没有对他说出我对整个事件的猜测,更没有向他求证我的推论是否准确。   
有时,他的杀伤力比我想象中的小多了,对金钱和美食的执着会让他偶尔看起来傻得可爱。整天和他腻在一起,无意识地调侃聊天,年少嘛,总是青涩而颓废的。然而,我和他混的再熟,再热的天气,他也不会光着上身,至少会套着件T-shirt。那些丑恶的伤疤,消不掉的痕迹,记录了他那个暑假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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