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尚宫宫略

56 第十八章


    萧可一直抄录到深夜,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再次醒来时,皇后已经坐在她的面前,手中拎着她未完成的《内训》,忙跪下请罪。
    “不是已经抄完了吗?”
    皇后狠狠把《内训》掷给她,萧可拾起一看,前卷是她的笔迹无误,可后卷大多是雉奴的笔迹,难道昨夜睡着的时候,他替自己抄了?
    “下官昨夜睡着了,不知是如何完成的,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你确实该死,要本宫如何恕罪。”皇后一改往日温情脉脉,大动肝火,“佩儿,把她带下去,严加责问。”
    这回,萧可明白了,皇后许了个尚宫把她留在身边,自是要好好整她。
    当她再次被扔在皇后面前时,已经不能走路了,皇后正眼都不看她一下,只交待下不为例。萧可一瘸一拐地离开立政殿,雪越下越大,天地苍茫一片,庞大的宫殿群都被白雪掩盖起来。
    她衣衫单薄,在廊檐下拱肩缩背,李义府早已看在眼里,索性把猞猁大氅给她披上。今日再见众说纷纭里的人物,不似洪水猛兽,却是一个婉约动人的女子,说起话来和和气气,不娇柔,不造作,看来坊间传言未必是真,她单凭一个柔弱女子,竟然假冒王妃长达十几年。
    萧可谢过了他,伴着零陵香的味道回到紫云阁,仔细一看,连守在大门外的禁卫都不见了,廊下放了几只竹篮,里面是些生米、生肉还有柴禾、炭,眉儿带着英华在在暖阁里玩耍,谢氏在一旁做针线,少不得又是一顿‘教诲’。
    “到底是做了官儿的,连亲生骨肉也顾不得了,小郎君直直吵嚷了一天,非要找娘,你倒是回来看看呀!不过是一个五品的尚宫,撑死到头儿了,还想着加官进爵不成。”
    萧可也不理她,虽然她爱唠叨,但对英华无微不至,笑着问儿子,“阿娘喂你吃饭好不好?”
    英华拍着小肚子,“乳母已经喂饱了。”
    脸上在强装欢笑,可腿上的伤再不能忍了,吩咐眉儿道:“去叫何女医来我的屋子里。”
    “你受伤了吗?要不要紧?”眉儿见她一瘸一拐地回来,以为是下雪路滑磕着了,为难道:“何女医一早儿就给打发走了,不止是她,还宁乳母、小目、传儿她们,就连后头备膳的也不见了,还是我熬了米粥喂饱英华的。”
    人那么容易不见,萧可也就不问了,夜里待英华睡下,才把绸裤卷起来看,小腿上血淋淋的惨不忍睹,是荆条打的,当时愣是没叫一声疼。抚着儿子细细柔柔的发丝,难的却是将来,已经被皇后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势必要把孩子送到宫外,交给慕容天峰抚养。
    次日来到尚宫局,安尚宫也不见了踪影,说是有要务在身,今日不来了,司记司的司记女史便抱着一叠文书交于了她,萧可虽然出任尚宫,但对这里的事务一窍不通,根本不曾管过,日常事务均是由安采旻处理。
    司记司女史道:“尚宫,有一件急务需要您加印,徐婕妤派来宫女就在外头候着呢!”
    女史提起了印,萧可就吓了一跳,当日拜了尚官之后就把印留在书房了,此时在不在还是个未知数,于是赶紧去找。好在是虚惊一场,尚宫的大印好端端躺在印匣子里呢!才要往那文书上按,就觉得不对劲儿,别又是陷阱。
    “徐婕妤有什么急务,火急火燎的非要这时候加印,就不能等安尚宫回来。”
    司记微微俯身道:“徐婕妤上月自司珍司定制了四蝶金步摇两对,是相赠于两位太妃的礼物,两位太妃年后便来宫中向皇后辞行,所以需尚宫加印才可。”
    “司珍司属尚功局吧!为何来尚宫局加印?”对宫中六尚所属,萧可也算熟稔,旧年,她也曾在司珍司定制过钗环首饰,就是没听说过要去尚宫局加印。
    司记怔了一下,皇后派来的尚宫果然透着奇怪,可谓诸事不懂,也诸事不闻,“尚宫有所不知,宫中规定,后妃以下至嫔御、女史,巨细衣食之费,金银币帛、器用百物之供,皆自尚宫处加印方可领取。”
    既然是两对四蝶金步摇,又是赠予太妃的礼物,应该没什么问题,萧可刚加了印,便有宫娥来传奏,说是皇后叫她立刻过去。天寒路难和地,滴水成冰,再加上腿上的伤,萧可走到立政殿,差不多用了大半个时辰,皇后正襟危坐,怒火满面,有要务在身的安尚宫竟然站在她的身边。
    “你好大的胆子。”皇后见她便将手里的文书掷了下来,“陛下登基伊始便崇尚节俭,还淳返朴,示天下以质素,连本宫素日都着七破间裙,你胆敢在徐婕妤的八幅裙上加印。”
    纵使小心谨慎还是着了道儿,明明是两对四蝶金步摇,怎么又成了八幅的裙子。
    皇后冷冷道:“本宫原不想处置你,放你一马却难以服众,外头雪景不错,跪着去吧!”
    萧可一言不发,跪在殿外的雪地上,雪虽停下但仍是北风呼啸,穿了裘衣也挡不住寒意,比昔年掉在冰窟窿里还要冷上几分。内侍高延福捧着茶果入殿,打从萧可身边经过才瞧清楚了,他自小便跟在李治身边儿,跟她极为稔熟,现如今在立政殿侍奉,自是不敢多言。
    皇后品过了茶,便倚在凤榻中,问道:“怎么见了熟人也不敢打招呼?”
    高延福吓了一跳,跪禀道:“陛下既然让小人在皇后身边侍奉,小人怎敢多嘴。”
    皇后再不理他,随手翻阅着书卷,不大一会儿,李治从甘露殿回来,本来兴高采烈的,一见萧可那个样子,赶紧把她拽了起来,“这是怎么了?”显然,她冻得发抖,连话也说不出来,便谴王伏胜将其送回紫云阁,延医诊治。来到寝殿,皇后上前相迎,悻悻问了句,“她如何得罪皇后了?”
    皇后将尚宫局的文书递了上去。
    李治不以为然道:“不就是一条裙子,朕还以为她犯了天大的错呢!”
    “陛下认为这个小错?”皇后正色道:“小错不纠,必成大错,再说她犯的是宫规,陛下登基伊始便……。”
    李治无奈道:“她什么都不懂,皇后该委派安尚宫才是。”
    皇后秀眉一挑,“不懂可以学,臣妾这不是在教她吗?她入六尚也是陛下同意的。”
    “教她。”李治认为这是天方夜谭,“她本身就不拿规矩当回事儿,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皇后这是白费力气,反正她从前就是被宠坏了的,什么宫规、礼仪一概不懂,你就让她在尚宫局挂个名号不就行了。”
    “还是陛下了解她。”皇后微然一笑,萧可一事。
    是夜,萧可高烧不退,全身发抖,一直在梦中呓语,灌了两碗药才缓解了些,清醒过来,也是头疼的厉害,四肢酸困,窗外,一片死寂,飞雪凌空乱舞。眉儿新熬了姜汤,热腾腾端了一盏过来,由于后苑备膳食的人全不见了,她还要烧火做饭,头脸均有烟火之色。
    王伏胜见萧可醒过来,也就拱手告辞,他何尝不知道这里人不见了,只是碍于皇后之威,不敢多言罢了,四下里一望,廊下的炭很足,有米也有菜,主仆四个是暂时不会挨饿受冻的,待眉儿送出来,才把拢在衣袖里的药膏拿出来。
    “这是皇后娘娘塞给老奴的,她腿上有伤,仔细着敷,需要什么就跟老奴说。”
    眉儿接过药膏只身返回,这算什么?打一棍子给一个甜枣,回到寝室,又往紫金炉里加了些炭,好让这屋子里再暖和些。“我在炉子上煨了粥,吃得时候也热,都说了一晚的梦话,也该歇着了,英华大概已经睡醒了。”
    “我说了什么梦话?”萧可裹在毯子里,暖融融里,果然比冰天雪地的立政殿外强。
    眉儿自认说走了嘴,拿着烧火棍僵在那里,支支吾吾道:“也没……我也没听清。”
    萧可猝然一笑,伸手去摸枕下的鱼肠剑,除了他,梦里还能有谁,便叫了眉儿过来,拿帕子替她擦着脸上的灶灰。“你也去歇着,我没什么大碍,不过是被冻了一会儿,没那么娇气。”
    “以后,不要再惹她。”眉儿啜泣,将王伏胜给的药拿了出来,“我给你敷上。”
    萧可道了谢,卷起绸裤任她敷药,“你放心吧!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小心些就是了。”
    敷了药,又哄着眉儿去睡觉,这孩子也怪倒霉,一入宫便跟了她,以后还不知怎样呢!
    隔日,蒋太医又来诊脉,不过还是偶感风寒,需要静养。
    萧可正中下怀,不愿再往立政殿里侍奉,甚至有些怕见武媚娘,整日歪在榻上陪英华玩耍。
    窗外,雪花洋洋洒洒,紫云阁静得出奇,眉儿一头扎进来,像被什么吓着了一样,攥着萧可的手,半天才开口,“我刚才出门扫雪,路上有好多经过的宫娥,她们说前皇后、萧淑妃都被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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