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尚宫宫略

79 第十一章


    ‘如日则升,则曰大明’,大明宫,历史上最为恢宏壮丽的宫殿群,整座宫殿规模宏大,建筑雄伟,错落有致,于龙朔二年扩建而成,龙朔三年迁入,由此,大唐的政治中心从太极宫转为大明宫。
    大唐麟德元年,秋。
    天长水净,太液池碧水潋滟,姹紫嫣红,三座仙山在烟波浩渺的海苑内若隐若现,含凉殿就在花遮柳影之间。皇后凤冠华服,坐在含凉殿华堂之上,前方垂下珠帘,招手命李婵娟入内叙话。
    李婵娟拜见过皇后,跪坐于边侧,一眼看到皇后高高隆起的腹部,忍不住寻问:“一定又是个小皇子吧!”她默默在心里数算着,皇后已经生了四个皇子,这个恐怕也是个皇子。
    皇后抿嘴而笑,“你这小丫头儿,和我们陛下是一个口气,张口闭口小皇子,本宫却偏偏喜欢小公主,像婵娟一样漂亮的女孩儿,让天下男人为之神魂颠倒。”
    李婵娟含羞低下了头,“昨日未曾抄完《道德经》,今日接着抄吧!”说着,便向殿内瞅,就是不见母亲。
    “别找了,尚宫替本宫相送郭行真道长去了。”皇后令人搬来书案、笔墨纸砚,现下就连孩子的字儿还入她的眼。
    刚刚把郭行真道长及他的徒子徒孙送出宫门,萧可就开始朝随行的尚宫局司言女史沈容止报怨,“这个牛鼻子老道儿真能折腾,显庆六年才在泰山立了双束碑,又来挑唆皇后去泰山封禅,满嘴的鬼话连篇,难为皇后信他。”
    沈容止微然一笑,尚宫所报怨无非是郭道长出入宫廷频繁,送来迎去的嫌麻烦。这位郭道长可是大有来头,号称‘东岳先生’,门生弟子桃李满天下,至今挂着朝散大夫骑都尉的散职,经常为太子殿下合药诊病。“听说这位郭道长是修行了两百多年的‘仙体真人’,尚宫看着像吗?”
    萧可轻蔑的一笑,只有她们才会相信郭行真的一派胡言,“容止,我已经修行了一千三百年,你看着像吗?”
    沈容止以为她在说笑话,笑而不语。
    其实萧可是为皇后担心的,她召郭行真入宫何为?说得不好听一点儿,就是巫蛊厌胜,倒不是为横死的王皇后与萧云襄,只为那难缠的贺兰敏月,自从她的母亲韩国夫人去世之后,愈加的肆无忌惮,挟怨恨而报复,眼看着就要位列诸妃了,恐怕这还不是她的目的,非要娶皇后而代之不可,小丫头未免野心太盛,皇后未免高估了郭行真的本事,所以让高延福时刻留意出入含凉殿的各色人等。
    两人刚走到少阳院附近,慕容天峰信步而来,身穿左卫大将军的服色,一如的气宇不凡,威风凛凛。因为婵娟与娉婷之事,萧可对他大有意见,正想装作看不见,却让人家堵了个正着。
    见了她,慕容天峰又是一顿啰嗦,“你是当尚宫当迷糊了吧!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明年开春儿就往广州给两孩子办婚事,我已经向陛下告了假,志儿会暂代我的职务,你呢!准备好了吗?”
    萧可怔了一下,日子过得竟是这样快,十年指弹一挥,长子今年都二十岁了,而慕容天峰的女儿业已十四,是到了成婚的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明年开春儿就要去往东都,麟德三年的正月初一要在泰山封禅,皇后娘娘……。”
    “泰山封禅关你何事?”慕容天峰立时打断她,“在这宫里待上瘾了,亲生骨肉也不闻不问。”
    萧可没心想跟他辩论,婚事什么时候不能办,去趟广州至少要一年半载,可泰山封禅是千载难逢的盛典,王公大臣内外命妇都一律随驾,历史上也只有七位帝王举行过此仪式,既然现在有这个机会,自然要亲眼看看封禅泰山是何等的声势浩大。封为祭天,禅为祭地,何况皇后打算要在祭地的仪式上亚献,她作为尚宫,当然要相随在侧。
    慕容天峰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现在怕是被所谓的虚荣名利蒙了双眼,冷冷道:“你爱去不去,反正我的女儿不能再等,反正我已给千里去了信,好歹随你。”说罢,拂袖而去。
    萧可的确给他气坏了,他就是成心作对,慕容淑不过才十四岁,就这么急着嫁人,等两年也才十六岁而已。
    一边的沈容止察言观色道:“尚宫若是去往广州,岂不是让安采旻得了便宜。”
    虽说安采旻一向唯唯诺诺,但在一处久了,保不齐不生矛盾,萧可早就看不惯她了,附耳向沈容止交待了几句,慕容天峰不是找了儿子暂代他的职务吗?她也找了亲手提拔上来的女官,要她把封禅大典的礼仪谙熟于心,说什么也不能让姓安的讨了便宜。
    两人来到含凉殿,李婵娟已经走了,萧可禀过已将郭行真一行相送出宫,又把遇见慕容天峰一事说了一遍,并要求沈容止暂代其职。
    皇后略略沉吟,用她都用习惯了,平日无需传言,意会即可,一下子换了人,又要重新来过,“婚姻大事,本宫也不能拦着,你的亲家未免太过于情急,也不向本宫先行说明。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好好准备吧!毕竟那里天遥地远,一路虽有慕容将军相随,但也不能大意。”
    萧可点头称是,今天算是让慕容天峰弄了个措手不及,“下官适才就想过了,决定带英华一起去,将婵娟暂时安置在天峰的府中居住,她一个女孩子,路上诸多不便,若阎庄能一路相随最好,免得我那亲家一路颐指气使。”
    皇后终于给她逗乐了,笑道:“两个孩子的婚事还没有定下来?”
    萧可嘴上说着‘快了’,心里是拿婵娟没办法,至今念着那姓元的小子。
    李婵娟刚出来含凉殿,就给阎庄堵住了,说是今日奉太子之令,去西市寻一件东西,便假公济私邀她同往,还准备了一辆马车。经过一段时日相处,她发觉阎庄不是个坏人,就是没心没肺了些,说得好听一点儿,就是不会斤斤计较的那般人,况且整日念着献直苦于不能相见,正好儿出宫出寻他,只让阎庄叫他出来便是。
    两人在西市转悠了半日,阎庄也找到了太子吩咐过的东西,是来自昆仑盘盘国的紫真檀。随后,李婵娟便要求去造访一友人,阎庄也乐得相伴,两个人来到永平坊时,日已西斜,敲开元府的大门,说明了来意,不大一会儿,元献直从府里走出来,十八、九岁样子,面如傅粉,温文尔雅。
    一见李婵娟,便换了冷若冰霜之色,“你来做什么?”父亲被她母亲报复,出任了边陲的庭州刺史,一年也难得相见,自然没有好脸色给她。
    “献直,我得罪你了吗?我已经离开了献陵,你也不说来看看我。”李婵娟哪里知道有这么一出儿,还在纳闷呢!
    “我可高攀不起。”说着,元献直就伸出了手,“把玉蝴蝶还给我,去年我就订亲了,以后别来找我。”
    李婵娟完全懵了,一幕幕往事在脑海里呈现,幼时相遇在献陵荒寂的偏宫,他相赠玉蝴蝶,说好长大要娶她为妻,身在深宫时,苦苦盼着相见,盼来盼去竟是这样的结果,颤巍巍解下颈中的玉蝴蝶,‘啪’的一声响过,立时摔了个粉碎,随后傲然转身而去。
    阎庄早就看出来了,这其中一定有故事,指着元献直道:“小子,你等着。”说罢,赶紧追了上去。
    李婵娟没有哭,只在风中行走着,既然他出尔反尔,何必再为他伤心落泪,夕阳的余晖映着她的脸庞,美丽不可方物。阎庄自来不会劝人,恨不得把那小子打上个十几拳,还好她很坚强,定是极力的在做镇定,当下默默不语,拉着马车把她送回了家。
    英华没散学,乳母也不在,邓邓随夫妇俩去了宫里,眉儿领着四个婢女在厨房里头做饭,见了他们,又倒茶又端点心的,察言观色道:“姑娘怎么不好高兴了?”
    婵娟不想理人,更不想说话,阎庄替她说道:“没有不高兴,就是累了。”
    正说着话,柳氏走了过来,端着一碗热汤的,见了阎庄和婵娟,也过来打声招呼,婵娟一向冷冷的,不知与人相处,阎庄很随和,跟谁都不生分。在婵娟那里吃了冷脸,柳氏也不敢说什么!放在从前,人家就是县主,太子的侍读经常陪着,连太子还常来,跟哪儿比去。
    萧可与秦枫回到家,就看见女儿坐在台阶上发呆,还以为是英华惹她生气,笑道:“一天不见你的影子,却在这里坐着,英华呢?又惹你生气了?”
    “不是英华,是元献直,我好心好意带着阎庄去看他,结果……。”李婵娟方才哭了出来,一一向母亲泣诉。
    萧可自是心知肚明,如此也好,省得女儿一天到晚牵肠挂肚,“别哭了!秦叔叔看着你呢!像个小孩子一样哭,为那种人不值得,元家人也真是的,为何这样对你?”
    李婵娟以袖掩面,珠泪盈盈,“女儿也不知道,大概是嫌弃女儿的身世。”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还好他原形毕露,真要嫁过去,岂不是后悔莫及。”替女儿拭着泪水,又转了话题,“明年开春儿,阿娘打算跟你慕容伯伯去趟广州,淑儿要与你哥哥完婚,你一个女孩子上路,阿娘也不放心,一路千山万水,谁知能发生什么事儿,慕容伯母说要接你过去住,你觉得如何?”
    李婵娟点了点头,除了听从母亲的安排,她也无从计较。
    秦枫看着萧可,深为无奈,一双小儿女算是给她拆散了,虽然阎庄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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