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尚宫宫略

94 第二十六章


    医馆一向安宁,今日却有一对夫妇闯了进来,四十来岁的样子,穿戴齐整,横眉怒目,还让两个儿子推着木车,一看就是来生事的。
    萧可与杨翊刚走出房门,姓金的两口子就嚷了起来,非要李千里的母亲出来对话。
    “你们轻声些行不行,香儿刚刚睡着,我就是千里的母亲,有话跟我说。”萧可推开了篱壁,跟他们在院外说话。
    “找的就是你。”金氏是方圆百里有名的媒婆,全靠着伶牙俐齿吃饭,她早就打听到萧可是从长安来的,要好好诈一笔钱财,“你家儿子做的好事,奸骗了我的女儿,现在连孩子都有了,这要传出去,我们可怎么做人呀!”
    说着,号啕大哭。
    “闭嘴。”萧可怒责一声,越不让她大声叫,偏偏要叫大声叫,“哭够了没有,不就是来要钱的,说吧!要多少?”
    金氏这才不干嚎了,与丈夫对视一眼,迅速伸出三根手指,“三百缗。”
    萧可白了她一眼,“你怎么不去抢,三百缗捐个官儿都够了。”
    金氏也是个得理不让人的,“我家一个好好的黄花大闺女都被你家儿子糟蹋了,三百缗钱算什么!”
    萧可正要跟她理论,杨翊把她拦住了,向金氏夫妇道:“好了,别在这里讨价还价了,给你们五百缗,以后别再来闹了。”
    “杨大夫,这是怎么话儿说得,让您见笑了。”有了五百缗钱,金氏夫妇一脸的笑意,方圆百里谁不认识杨大夫,有他作保,钱就算到手了,悻悻道:“不知什么时候能拿钱呀!”
    “谁家里能放着五百缗现钱不成,你们先回去,随后我让青墨送到你们家去。”杨翊见他们赖得不走,索性让青墨取了医馆里现有钱抬到他们带来的木车上,不就是来要钱的吗?趁早打发走。
    “我们信得过杨大夫,剩下的随后送来不迟。”金氏得了一大笔钱,笑得合不上嘴,又向萧可套近乎,“夫人别跟我们乡下人计较,毕竟是没见过世面的,我就说嘛!千里多好的孩子呀!又能干,你看那一车车香料,到拉到广州去了,那得换多少钱呀!有了这个女婿,我们一家还愁什么!再说,千里可是皇族之后,我们香儿跟了他……。”
    “滚!”萧可再也忍不住了,怒斥一声,“滚不滚,等着坐牢呢!”
    金氏夫妇和他们两个儿子是直直吓了一跳,千里母亲那表情太可怕了,恨不得吃了他们,赶紧推着车子走了。
    “别生气了,跟他们计较什么!不过用几个钱就打发了。”杨翊从来没有见过她发这么大的脾气,上前相劝。
    “我只是气他们贪得无厌,只顾着要钱,女儿是死是活也不问。”萧可平抚了心绪,“我去看看香儿,刚才一闹,不知她听到没有。”
    来到香儿的屋子里,她似是刚刚醒来,靠着软枕发呆,大概没有听到适才那一出儿。青竹端来了参芪母鸡汤晾在食案上,闭口不提金氏夫妇来要钱一事,细细查看着她伤处,经过一夜,恢复得不错。
    “我家里的人是不是来过?”香儿懵懵懂懂的,梦中仿佛听到了母亲在吵闹。
    “一上午都是清清静静。”萧可不敢让她知道,本来身子就不好,端了参芪母鸡汤在手里,一勺一勺喂她,“别想那么多,好好吃东西才是,腹中的孩子要紧。”
    “夫人,我自已来。”长辈喂她喝汤,香儿战战兢兢的。
    “叫什么夫人,叫阿娘。”萧可越看这孩子越喜欢,温柔可人。
    “阿娘。”香儿颤颤称呼了一声,只恨自己没有一个这样体贴入微的母亲,“我家父母都是厉害人,左右四邻也惹不起,叫千里小心些,他们只图财物,一心想给我那两个弟弟娶媳妇用。”
    “阿娘知道,你只要乖乖吃饭,什么也不要多想,余下的事儿阿娘会解决的。”萧可也心疼这孩子,头颈、胳膊上的伤随处可见,恨不得把金氏夫妇好好教训一番。
    安抚了香儿,萧可又去看了婳儿一眼,睡醒了,青墨陪着,拐到书房,他仍在翻开山川图鉴,想来寻不到顾璀儿很忧心,千里顾着香儿,冯子游去了泰山,连个帮手都没有,便替他拿个主意。
    “广州都督府长史万国俊还算听话,不如让他帮忙。”
    “不用了。”杨翊自是不愿与万国俊之流多有来往。
    “总比你一个人强吧!”萧可劝道:“如果她是因为我……。”
    “不是因为你,不必内疚。”
    既然不领情,也不必再问,折腾了一天一夜,萧可乏了,拿手揉着肩膀,“也是,我自己的事儿还顾不过来呢!想想那两个孩子,香儿与淑儿,不能偏着谁,也不能向着谁,她们都对千里都有情,真是为难。”
    “何必呢!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况淑儿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又不像某人那么不讲道理,她不会为难香儿的。”
    “这算是指桑骂槐?”让人一提点,萧可也不困了,半开着玩笑道:“是啊!连皇后都知道我是醋坛子。”说起皇后,似是悟到了什么,似是想通了一件事,“是你托了皇后照顾我吗?”。
    “什么?”杨翊反问:“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就是皇后呀!媚娘,她从前是琅嬛的搭档,马球队不记得了?”
    “都说过了,不明白,也不认识。”
    萧可还想分辨下去,他却矢口否认,不明白也就罢了,如何能不认识?从前曾在一起打马球呀!而她的思绪已回到尘烟四起的马球赛场上,两名女子均是一袭红衣,英姿飒爽的驰骋于赛场上,配合如行云流水,正是昔日的皇后与早已不在人世的十七公主。
    到了午间,曦彦和英华跑来吃饭,还带着承宣,兄弟三人凑在一起,比山上的雀儿还吵闹,有了哥哥和弟弟,承宣倒暂时忘了阿娘。青竹一直在厨房里忙活,灶上煮着饭,手里熟练地切着竹鱼,也有一、两个学徒帮她收拾柴禾、烧火,不一会儿,就弄了一大桌子的菜。学徒们在厨房外头用饭,杨翊领着四个孩子和青竹、青墨在屋子里,萧可要照顾香儿,不跟他们凑热闹。
    用了午饭,曦彦带领两个弟弟疯玩儿去了,快到傍晚时,才拎着一小篓竹鱼回来,手上提了一串毛茸茸的东西,当稀罕物似的递给母亲,唬得萧可赶紧往后退,“你们没王蜂似的乱跑了一下午,就是去捣鼓这种东西,还不给扔了出去。”
    曦彦那里肯扔掉,好不容易才捕来的,“阿娘,这红飞鼠可是好东西,烤着吃香极了,待会儿我烤一只给你吃。”
    萧可看见那红色毛茸茸的怪鼠就害怕,哪里敢吃它,在西樵山待了十一年,好好的孩子都学成蛮夷了,赶快想个法子才行,不能让他一直留在这里。“赶紧扔出去,只把竹鱼留下。”
    “不用阿娘交待,儿子也知道有人喜欢吃鱼炙,这竹鱼最合适,臛肥而味美。”曦彦冲着母亲笑,一脸的泥,衣摆上全是水渍。
    萧可拿袖子给他擦脸,朝书房里一望,灯火荧荧,小声朝儿子道:“还不领着英华、承宣去洗脸,再把你的衣服换一换,小心耶耶教训你。”
    片刻,青竹已然备好了晚饭,他不出来,孩子们都不动敢动筷子,随手推开房门,他仍伏案阅书,伸头一看,不是山川图鉴,竟是一卷卷手绘的花花草草、鱼虫鸟兽,下头还写了注释,字迹工整,所绘之物栩栩如生。
    “这是什么呀?”萧可很好奇,难得他肯放下山川图鉴。
    “彦英的大作,所绘都是岭南道的物产,还写了注解。”杨翊看了看窗外天色,差不多到了吃饭的时间,“你们先用吧!别等我。”
    “有竹鱼呢!是曦彦亲手捕的。”
    “不学无术。”杨翊很快对曦彦做了评语。
    萧可心平气和道:“那是,我的儿子只会抓鱼,不像别人的儿子,又会写又会画,才高八斗,文采斐然。”
    杨翊对她这一招司空见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可得罪了人,总要安慰,“你一点儿都没变,还像从前一样。”
    “是啊!这一生是难改了。”
    “我是说,你还像从前一样漂亮,容我把话说完。”在灯下细细欣赏着,她明眸善睐,肌肤莹白堆雪,与十一年前并无区别,半开玩笑道:“难道你学了驻颜术,竟然不会老吗?”
    “又拿我说笑。”二十岁来到这里,转眼又过了二十四年,也许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看上去并不像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萧可微移莲步,大着胆子握住他的手,抚弄着他的手指,不经意间触到那道伤疤,“怎么弄伤的?有人一向自恃功夫好,难道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因为朵哈。”杨翊直言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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