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朝那些事儿

第74章


  永历帝便封孙可望为景国公,并“画蛇添足”地赐名朝宗。
  堵胤锡闻讯,立刻给永历帝上疏,指出封公不封王的弊端,建议依旧封王。
  他这一闹腾,原来的封公的方案也告搁浅,杨畏知只得继续呆在肇庆的驿站里,于一丝寂寞、几点闲愁中,打发着难熬的时光。
  就在永历君臣三心二意时,有一个胆大包天的“投机分子”,却捷足先登了。
  这个“投机分子”就是陈邦傅,他利用永历帝曾经给他的空白敕书,私自填写封王诏书。又暗中铸造了“秦王之宝”的金印,派自已的亲信胡执恭,冒充永历朝的使臣,前往云南,封孙可望为秦王。
  在敕文中,为讨好孙可望,陈邦傅专门进行了诸多“特殊”词汇的叠加,把“监国”“总理朝钢”“节制天下文武兵马”“加赐九锡”“父师事王”,这些描写权倾天下的词汇,一起打包,转赠给孙可望。
  由于不知朝堂内的纷争,并对南明政坛上的假冒伪劣行为,缺乏防范意识的孙可望,对胡执恭送来的敕书和“秦王之宝”,喜不自胜,毫无疑虑!
  他马上自导自演了规模宏大的“受封典礼”,亲自郊迎使者,肃然就臣礼,五拜叩头,跪受王号,一切搞得象模象样,有板有眼。
  受封后,他又率其兄弟三人及三军将士,欢呼万岁,并接受了各级官员的庆贺。
  接受庆贺时,他庄严宣告,大西军,以后将正式改称为“明军”,治下的云南,以后将正式成为永历王朝不可分隔的一个省。
  昆明受封典礼结束后,孙可望又把敕书誉黄,布告云南各地,并举省欢庆三天,把他被封“秦王”这项庆祝活动,搞得有声有色,深入人心。
  当了三年不明不白的“兴朝”臣民,终于再次回到“大明故国”的云南百姓,也很兴奋,整整一个月内,云南各族各界人民的庆祝活动,此伏彼起!
  就在欢庆的气氛还末消散,喜悦的心情还末褪去之时,孙可望的“正牌”使者杨畏知,从广东返回来了。
  杨畏知拿出一副“不辱使命”的架式,向孙可望呈上了永历帝的封王敕书和金印。
  不过,他拿回来的,仅是二字王——“平辽王”,比胡执恭拿来的一字王,整整差了一个档次。
  傻了眼的孙可望,愣了半天,才憋出这样的一句话:“我已封秦王矣”!
  对质正伪的工作,随之展开。
  被拉到对质现场的胡执恭,见事情穿帮,倒也不慌,干脆“以假攻假”,一口咬定杨畏知带来的“平辽王”金印,也是假的,永历朝廷真正封的,不过是景国公而已!
  被骗后的尴尬、难堪,让孙可望羞愧难当。盛怒之下,他把杨畏知、胡执恭这两个“造假嫌疑犯”,统统关进监狱。
  随后,他给永历朝送去启本说:“我先于某月某日接收秦王封号,后又于某月某日接收平辽王封号,其真假难辩,不知所从?”,并把前后接到的敕书抄送附上!
  但在启本的后面,孙可望又留出了回旋的余地,表示因秦王敕印接受在前,且已举行过隆重的受封典礼,云南军民是路人皆知,已成既定现实,请朝廷能顺应民意,妥善处理。
  面对孙可望踢来的“皮球”,永历朝臣们却“集体失语”,其表现犹如一群沉默的“老羊”。
  沉默了一个月后,永历朝堂的“精英”们,采取了一个更不明智的做法:把贵州两个臭名昭著的军阀头子皮熊和王祥,一个封为匡国公,一个封为忠国公,请他们守住贵州,以防孙可望“狗急跳墙”。
  闻此消息,怒火中烧的孙可望,立刻以“出滇抗清”的名义,发兵贵州。休养生息了三年的大西军,一出手,果然是气势如虹,锐不可挡!
  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这支军队,就活捉皮熊,击败王祥,占领贵阳、遵义。
  接着,刘文秀、王自奇率领一支偏师,分两路入川,打败袁韬、武大定、李占春、于大海等南明大小军阀,收编其残余武装,占领川南川东地区。
  占领这些地区后,孙可望一面整顿地方、发展生产,复制云南的成功模式;一面派御史翟鸣丰拜见永历帝,请求实封秦王。
  具体操作程序上,孙可望也“非常周到”地替永历帝想好了。
  那就是在他实封秦王时,仍可使用原来陈邦傅送来的那块“金印”,只是要求皇帝专门送来敕书一道,以便使“伪秦王印”,变为“真秦王印”。
  最终,也能让他这位名符其实的“秦王”,更好地领导滇川黔军民,为国效力。
  如果按这种程序操作,对永历帝而言,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因为这样做,原来敕书中“监国”“总理朝钢”“节制天下文武兵马”“加赐九锡”“父师事王”这些过火的字眼,皆可全部去掉,而换之以比较温和的词汇。
  况且此时,永历帝的日子,已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两广土崩瓦解,官员如鸟兽散,清兵南进的脚步,越来越近。
  但即便如此,主持永历朝政的严起恒,却仍对孙可望“殷勤的建议”,置之不理!
  1649年12月3日,逃到南宁的永历帝,已“寒酸”到了无兵无将无地盘的地步,万般无奈之下,向孙可望发出了“封王”诏书。
  不过,死到临头、穷到裤头的永历帝,嘴巴还挺硬,坚持封孙可望为“冀王”,而非“秦王”。
  他这样做,明面上的理由,是秦王为朱元璋次子朱樉的封号,居诸王之首,传世二百年,应予避讳。
  实际上,他还在抠气地坚持着“恩自上出”的底牌。
  对永历帝这个“冀王”方案,孙可望嗤之以鼻,马上回奏。
  在回奏中,他以自已用“秦王”的名义,发号施令,已经多时,如断然更改,必然在民众中引发“信任危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为由,予以驳回。
  1651年2月,清军由柳州南下,永历帝的“行在”南宁,已危在旦夕。
  眼见永历帝眨眼就有可能成为清军的“高级俘虏”,不敢再继续玩酷的孙可望,连忙派出贺九仪、张明法,率领一支五千人的快速反应部队,跨过千山万水,跑到南宁护驾。
  在南宁,贺张两人在完成“护驾”工作的同时,还超额完成了另一项工作,把阻挠封秦王的大学士严起恒,逼进了阎王殿去做客。
  至此,己真正成为“孤家寡人”的永历帝,在封秦王的问题上,手中已无任何资本,与孙可望叫板。
  1651年3月,他被迫追认了孙可望的秦王封号。
  至此,经过两年多的沟沟坎坎、曲曲折折,孙可望实封秦王的问题,最终在强敌迫进之际,尘埃落定!
第二十九章 中兴有望
  杨畏知之死
  实封秦王,对于孙可望而言,实在是一桩“名利双收”的好买卖。
  一是他正式自称为秦国“国主”,对内,在贵阳建立行营六部,自行任命吏、户、礼、兵部尚书,实际上接管了永历朝廷的权力;对外,名正言顺地收编了原川、黔境内的各种“拥明”武装,使自已的军事实力,再次急剧“膨胀”。
  二是当他以南明政府军的面貌,出兵川湘桂时,发现这里的老百姓,对其敌视、猜凝的目光不见了,而代之以友好、信任的态度,他进军的阻力,大为减轻。
  但与之相反的是,封王,对于永历帝而言,仅仅换来了一个“继续生存下去”的机会。
  在1651年十二月南宁失陷后,“已无立锥之地”的永历帝,只好很不情愿地跑到孙可望的辖区,寻求避护。
  在云南最东边的一叫皈朝的村子里,渡过一个“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的春节后,在孙可望的特别关照下,永历帝率着他仅存的文武官员五十余人,兵丁、随从、家属,二千九百多人,“移幸”贵州安隆千户所。
  千户所,如果望文生义的话,应该是一个拥有一千户的卫所。但实际上,这里的人口户数,连一百户都不到。
  把永历帝,既不安排到大后方的昆明,也不安排到行政中心的贵阳,而放在一个地狭人稀的小村庄里,孙可望“敬而远之”的想法,不言自明!
  已没有任何话语权的永历帝,对这种安排,除一声叹息外,别无它法。
  他现在唯一可做的,就是将“安隆”改为“安龙”,并把“所”的行政级别,上升为“府”。
  也许在他内心深处,皇室血脉,天生龙种,是他最后一点骄傲和秉持。
  在对永历帝的物资供应上,孙可望也极为“小气”。
  他每年拔银八千两,米六百石,供应永历君臣及随从。
  入不敷出的永历帝,曾以“不足用”,要求孙可望增加经费。
  孙可望对此置之不理!
  不但如此,孙可望还任命亲信范应旭为安龙府知府,张应科为总理提塘官,对永历朝堂内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全程监控。如有风吹草动,立刻飞报。
  这下,苦命的永历帝,只得在安龙这小村庄里,安安静静地做一条“卧龙”了!
  孙可望这种不断升级的“虐帝”行为,惹得一名重臣奋起抗争。
  这名重臣,就是曾为孙可望请封秦王的杨畏知。
  作为一个大明故臣,他先对孙可望部将贺九仪,逼死首席大学士严起恒的“违法”行为,相当不满,上疏劾奏。
  尔后,他又不经孙可望批准,就“擅自”接受了永历帝礼部侍郎兼东阁大学士的官衔,并从此站在永历帝的一边,处处为皇帝陛下“打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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