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朝那些事儿

第82章


  但为防止刘文秀给他背后再搞小动作,在离黔前,他给自己的“嫡系”将领都做了“秘密训话”,要求他们对刘大招讨的军令,要区别对待,不能搞无原则服从。
  安排好这一切,孙可望这才放心地踏上返回昆明的路途。
  一路上,孙可望还不忘时不时地,给自己增添点“祥瑞”材料。
  在经过黄果树大瀑布时,兴致甚高的他,就专门写了《望水亭记》,现摘录如下:甲午(1654)夏,驻跸旧亭,临观赞赏,俄而(不一会儿)潭水且涌数丈,势若钱塘怒潮,喷云散雾,左右惊视,良久乃平。或曰:此神犀之效灵徵异也。爰(于是)命所司(当地官员)选胜为亭,以备临眺。亭成而胜益著,因记诸石,以纪厥异云。又题其石壁曰“雪映川霞”。
  就像刘邦吹牛自已斩蛇是杀了白帝的儿子,洪秀全胡侃自已昏睡是在去见上帝,在这篇游记中,孙可望则在惊叹他看见到了神犀,别有用心地自己为自已搞了一场新的“造神运动”。
  但刘文秀可不管孙可望搞的这些“八卦”,随着孙的离去,刘文秀马上在军中,开始了大规模的“思想整风运动”。
  他借口诸将现在威勇有余,忠谋不足,特印制了《百将传》,下发全军,组织将士们进行了认真细致地学习、讨论,还请当地文儒们,到军营进行了专题授课。
  不知不觉中,忠君爱国的观念,在这支军队萌芽生根!
  在返回云南后,孙刘商定的作战计划是:即在本年八月,由湘江出长江,同张名振等会师,夺取江南。
  而在当时明清对峙的湖南战场上,形势也是非常有利于明军举行大反攻的。
  清朝方面,被战争拖得精疲力竭的屯齐,已经率所部满军北返;初来乍到的洪承畴,手头仅有一万多“精兵”,正被湖南大大小小的起义,搞得焦头烂额。
  南眀方面,张名振率的二万“大明海军”,已进入长江;广东的新会战役,也正打得热火朝天。这两者正一北一南地拖住了清军的后腿,如果再进军给予其致命的一击,则整个明清战场,形势将会为之一变。
  但在这时,刘文秀却止步不前了!
  止步不前的原因,主要来自内部,这就是孙可望在返回昆明后,在一批批“民意代表”的拥护下,积极组织“筹委会”,迅速加快了正式登基称帝的步伐。
  这自然引起了相当多忠于明室官员的不满,无形之中,便形成了以刘文秀为首的“拥明派”,和以孙可望为首的“去明派”的斗争。
  内部的“政治斗争”取代“军事斗争”,成为南明国内的头等大事。
  在纷纷攘攘、明争暗战中斗了十个月后,孙可望的“去明称帝”的计划,被无限期地迟滞了。
  但与之一起被迟滞的,还有南明取胜的机会。
  在这十个月中,清朝方面,却在洪承畴接二连三的“苦苦哀求”下,顺治帝只得再次抽调出一支生力军,让固山额真、宁南靖寇大将军陈泰(满族)率领,前往湖南湖北协助镇守。
  另外,还有咱们前面提到过的,清军已取得广东新会会战的胜利,清方来自东南方向的压力,已大为减轻。
  也就是说,在1655年春,当南明内部斗争暂时“尘埃落定”,刘文秀决定正式发起“东伐”战役时,他面前的形势,已变得很不乐观。
  四月,在刘文秀的指挥下,南明大将卢明臣、冯双礼等部的马步兵丁六万、象四十余只,己在湖南辰州集结完毕,准备向清军发动大规模的进攻。
  刘文秀筹划的这次军事行动,共三步走。
  第一步:攻占常德,切断洞庭湖西面面向长江的通道;第二步:收复长沙、衡阳、岳州,完全控制长江的湖南段航线;第三步:与张名振部会师后,进攻武昌,打开抗清战争的新局面。
  为保证第一步——攻占常德的计划,能如期实现,刘文秀采取了水陆并进的方针。即卢明臣率水军乘船由沅江进发,他率马步兵从陆上挺进。
  但常德战役的失败,就坏在这“水陆并进”上。
  因为这时候,长江流域已进入了梅雨季节,连日降雨,江水猛涨,道路泥泞。
  在这种气侯下行军,对水军造成的麻烦,不是很大,怛对陆军而言,可就大下了。
  刘文秀带领的马步兵常被洪水滞留,行动速度大受影响,根本无法做到同卢明臣的水军同期抵达。
  而卢明臣统领的水军,却借着猛涨的江水,轻舟直过万重山,4月17日即到达桃源,并攻克该县。
  在桃源短暂休整后,卢明臣率水军继续前进,直趋常德。
  而此时常德的防御,早在5月10日,就得到“全面强化”。
  统帅常德守军的,是大清军政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苏克萨哈(日后康熙朝的四大辅政大臣之一)。
  在具体的作战方式上,苏克萨哈决定向曾经的老对手李定国同志虚心学习,不搞被动防御,而是——且看下文!
  5月23日深夜,准备夜袭常德的卢明臣部,刚到城下,就昏头涨脑地钻进了苏克萨哈精心设计好的埋伏圈。
  激战到次日中午,没有得到陆军支援,且又被围起来狠扁的南明水军,几乎全部覆灭,主帅卢明臣同志,也不幸以身殉职。
  清军在常德获胜后,再接再厉,趁胜加强了辰州方面的防务。
  刘文秀见状,认为事已不可为,便将军队撤回贵州,以图再举。
  本已对刘文秀不满的孙可望,根本不打算再给其“东山再起”的机会。闻此兵败,马上再次解除了其兵权,赶回昆明“闲住”。
  孙可望集团这边的“迟滞不达”,到最后又不了了之,可苦了在长江中“遥望南天,翘首企盼”的张名振。
  就在李定国刚刚挺进广东前夕,张名振已领着他的“大明海军”,开始了艰难的长江之役!
  战役之始,正为缺少引路人而寝食难安的张名振,却意外地得到了“好向导”。
  这个“好向导”就是“大明智慧之神”刘伯温的后裔——刘孔昭。
  在前面讲的南明朝那些事中,刘孔昭绝对够得上一个标准的“跳梁小丑”。
  在弘光朝的名利场中,这个“小丑”不停歇地站在斗争的最前列,以自己无与伦比的滑稽表演,为我们的故事增添了许多浓烈的悲喜色彩。
  但真实的历史,就是如此地立体和丰富,在南明已快成为一抹夕阳的时候,孔昭同志却像一个追日的夸父,带着儿子,穿越生死封锁线,自觉自愿地跑到张名振军中效力。
  1654年1月17日,张名振、刘孔昭、张煌言率领“大明海军”分批进入长江,冲过狼山、福山、江阴、清江等清军江防汛地,四天后即到达离京口(即镇江)只有“一水间”的瓜洲。
  按捺不住激动心情的张名振,终于在镇江金山发起了首次登陆战,并一举成功。
  “脱手斩得小楼兰”后,张名振与刘孔昭、张煌言登临镇汇金山寺,在这曾经发生过梁红玉擂鼓战金兵的地方,三人眺望浩瀚长江,遥祭苍茫孝陵,不禁泪下沾襟。
  两百多年前,洪武爷在此挥师北伐、驱逐胡虏、恢复中华,何等雄壮!
  两百多年后,胡虏再来,中原沦陷、神州陆沉,又何等悲凉!
  在万千感慨中,张名振挥毫泼墨,写下了《接济秦藩师泊金山遥拜孝陵有感而赋》。
  “十年横海一孤臣,佳气钟山望里真。鹑首义旗方出楚,燕云羽檄已通闽。王师桴鼓心肝噎,父老壶浆涕泪亲。南望孝陵兵缟素,会看大纛祃龙津。”
  张名振等在金山停留数日,以待上游“秦藩”出兵会师的消息,无奈杳如黄鹤。
  而清江南总督马国柱所派的各路援军,正急匆匆地向这边赶来。
  见军队孤悬江中,久留不宜,张名振只得挥师东下。
  东下途中,在扬州府属的吕四场,张名振率军再次发起登陆战,击败了防守清军、缴获了大批物资。
  尔后,从容返回崇明岛休整一个月后,在3月29日,张名振再次率部,二进长江。
  这一次,他带来的兵更多,光运兵船就达六百多艘;西进的地域也更深,直达了距南京仅数公里的仪真。
  但和第一次一样,他仍设有见到“秦藩”的一兵一卒。
  对“秦藩”感到隐隐约约的失望后,返回崇明的张名振,转而把希望寄托在国姓爷郑成功的身上。
  5月18日,张名振带着少数军队南下,先到温州买米七船。
  然后他南下闽海,到厦门面见郑成功,要求其提供兵员、火药、器械等方面的支持。
  在谈判中已经悟出“战与和”关系的郑成功,为了以战促和,对张名振的“有理要求”,没有拒绝。
  他派大将陈辉统水兵五千、陆兵一万、大船近百艘随之北上,这让张名振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但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
  在船队起航后,陈辉便在其船上升起大纛,俨然以主帅自居。
  见状,名振同志便要求其降下大纛,陈辉执意不从,两人因此于濠头分裂。
  分裂后,陈辉率所部南下,独自行动,让张名振再次成为孤军独旅!
  十二月,张名振、张煌言等率所部战船四百艘,第三次进入长江。
  此次,比前两次又深入一步,十八日即到达南京上元县境的朱家嘴,焚掳了多艘江西粮船。
  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张名振的“大明海军”,在江苏、安徽的长江江面上走走停停、往来穿梭,不断探听着“秦藩”军队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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