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旁观记

98 番外外放二三事


    “夫人,到了。”陈年看着打着帘子的手,晕乎乎的脑袋还没反应过来。
    外放三年,有了四阿哥帮着运作,鄂春得了一个好评,算是可以升上半级,但如果想去富庶的地方,必然只能按照原本的级别,如果这半级想实打实的升上来,怕是免不了去一些偏远的地界。
    最后,还是陈年拍了板,决定不去江南那挣破头的鱼米之乡,谋了个广州将军旗下的职位。
    广州这时候算不上多好的地方,但以陈年在统治阶级身边待了十几年的经历,广州十三行,算是暴利了,普通小商人在这里倒买倒卖一两次,就可以脱贫致富了。
    只是小商人们没有门路,而做官的又不能将手伸进十三行,所以真正能够在广州赚到钱的,还是背后有大人物撑腰的商人们。
    四阿哥自然不会放任这块肥肉摆在面前不吞进嘴里,这次有陈年夫妻两过去,也算是按插上了自己的人手,自然百般支持。也正是因为算到这点,陈年最终才选择了广州。
    可是陈年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这具身体居然晕船!
    在京杭大运河行驶的时候,因为睡眠平稳,陈年也只是有点犯恶心而已,而自从入海之后,陈年吐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把自己那四岁大的一向胆大包天的儿子恩宝都吓得差点哭了出来。
    鄂春见状还提议陈年上岸之后改走陆路,他自己先坐海船赶着去上任,却被陈年否决了,从那之后,陈年在船上每天都以睡觉对抗晕船,也关不上自己生的那个能上方揭瓦的混小子了。
    陈年没精力管孩子,鄂春就像是现代每个老来得子的傻爸爸一样,把孩子都恨不得宠到天上去,只要恩宝不违法乱纪,孩子说一,鄂春绝不会说二,这点简直让陈年头疼不已,不得不对恩宝严加教育,生怕养出个古代版的“我爸是李刚”。
    这些天,虽然担心母亲的病,但是恩宝过的真的再开心不过了。
    每天整条大船的乱跑,还能钓鱼和螃蟹,没事也不用被逼着做什么算术抄写,这日子简直是天堂好不好?
    但快乐的日子始终是短暂的,不到一个月的功夫,船就靠岸了。
    广州的天气此时是湿热的,陈年穿着单衣仍然觉得透不过气,万分怀念现代的吊带热裤,等到看到接自己小轿之后,更是羡慕的看了一眼边上带着遮阳棚的竹子扎成“劣质产品”,无奈的抱着儿子坐进了不透风又不透气的轿子。
    恩宝处于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路上不停歇的想要掀开轿子的帘子往外看,与自己母亲进行着一场有一场的拉锯战,最终还是陈年积威久没让恩宝在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里就忘了自己娘的脾气,不甘不愿的低着头撅着嘴乖乖地坐在闷热的轿子里。
    陈家在广州的居所以一个吊脚楼的院子,很具有地方特色,陈年左看看右看看,对这个小院子很喜欢。
    至于恩宝?早就和奶兄一起跑的没影了,不知道躲到哪间房间去了,因为有奶娘看着,陈年也没担心,只是想着今天第一天让他玩一下,从明天再开始学习好了。
    这几天都是鄂春交接公务的日子,每天回来的时候衣服汗湿的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养着的浓密的大胡子让下巴脖子都长了痱子,陈年甚至一度建议鄂春把胡子剃了,却被鄂春嘲笑:“现在不怕那些女人看了上赶着给我当小妾了?”
    听到这话,陈年不由就想到前三年在东北靠近蒙古那块,民风真是彪悍,当街表白,帐外|野|合,婚前谈恋爱不要太常见,陈年当时一直为鄂春的贞|操问题担忧,幸好鄂春看着不健壮打架也不厉害,把脸一挡,也没什么姑娘看上他,才让陈年舒了一口气。
    此番听到鄂春的打趣,陈年不由笑着回了一句:“只有我害怕吗?你不是也怕被那群女人给强了?”
    说道这里,两人对视一眼,对当地女孩子的彪悍程度心有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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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宝虽然在北京城出生,但却是在冬季极为寒冷的北方长大的,因为常常喝羊奶吃肉的原因,长得像个小牛犊子一样健壮,一家人都认为他身体很健康,一般是不容易生病的。
    可就这么一个小牛犊子,居然怕热怕的要死。
    陈年坐船到广州的时候,已经是秋季了,天气没有那么热,顶多是比北方的夏天热了一点,恩宝适应的一直不错。
    谁料一场短暂的秋雨之后,本来应该降温的天气突然爆发了热情,秋老虎来势汹汹,陈家刚到广州,也没个地窖用来储存冰块,蒸腾的热气一上来,恩宝就病倒了。
    小孩子发烧,陈年也不敢让大夫用重药,只能守在边上不停的用烈酒帮他擦着手脚,听着小孩子的一些好笑的胡话。
    “额娘?为什么咱们到了广州,秋天之后就不是冬天,变成夏天了?”恩宝盯着一张红彤彤的脸不解的问道。
    陈年:“……”
    见陈年不回答,恩宝歪了歪头疑惑的喊了声:“额娘?”
    “因为广州这边和北方是不一样的,这里冬天也不下雪的哦,就和北方的春天一样,额娘不是和你说过了吗?”陈年向恩宝解释着。
    “可是额娘你没说这边季节的变化和北边反过来了啊!”恩宝指责地看着陈年。
    “这是因为秋老虎,一种特殊的天气,会让秋天变得和夏天一样热,其实季节也是春夏秋冬的。”为了不误导孩子,陈年还是尽量解释清楚。
    “这哪里是秋老虎,这分明是烤老虎嘛!”恩宝抱怨着:“都是额娘每次都说我和一个小老虎一样,才让我被秋天烤!”
    陈年:“……”这次是真的失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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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广州的第五个月,陈年第一次后悔自己当初选了这个地方外放。
    清朝可不是普通话普及的二十一世纪,广州的人说的都是粤语,而一向没有语言天赋的陈年,苦手了。
    就连当初大学英语四六级,陈年都秉持着多一份浪费的态度考了过去,对比起从小开始学的英语,一把年纪才从头学的粤语让陈年变成了蚊香眼。
    陈年不得不承认,向自己这种没有语言天赋的人,就应该待在京城里不要出来。
    不幸中的万幸是,恩宝没继承陈年的语言天赋……
    当一个多月的时候,恩宝和他奶兄能说一口大致流利能和人简单交谈的粤语,陈年安慰自己,这是小孩子学语言快。
    当三个月的时候,发现鄂春粤语说的也不错,陈年安慰自己,这是因为鄂春每天都在外面和人接触,语言环境很重要。
    当五个月的时候,和陈年学习环境差不多的奶娘都能用粤语和菜市场的小老板讨价还价了,陈年终于承认,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在语言这方面,自己就没点上精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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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州最多最稀奇的是洋人。
    这一天,在鄂春的陪伴下,陈年带着自家熊孩子恩宝打算上洋人的远航船参观参观。
    因为自己始终学不会粤语受到了嘲笑的陈年憋足了一口气,打算到时候和洋人用英文交谈一番,好让鄂春刮目相看,重新树立自己在恩宝眼中的光辉形象。
    等到真正上了船,看到了来给自己作导游介绍的外国大帅哥,陈年说了一句:“hello!”
    “hi!madam,you are so beautiful!”
    “thank you!”陈年憋出了一句感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历时二十年,终于将学了二十年的英语还给小学老师了。
    一边鄂春还在不遗余力夸奖着陈年会说英语,却暗地里得到陈年一个莫名其妙的瞪眼,不由疑惑着怎么回事,还是和导游说:“那么请你给我们解说一下吧。”
    “好的,尊贵的客人。”陈年听着外国小伙一口标准的京片子,突然觉得所谓的汉语是最难学的语言,可能缺乏了那么一点依据?
    打击到这里还没结束,因为外国小伙也夸奖了陈年一句:“广州的商人一般会的是法语,毕竟我们这里会说法语的人比较多,没想到夫人您连英语都会,真不愧是京城来的人!”
    陈年心里:应该庆幸幸好没和一个不会英文的人秀英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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