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情事

    模模糊糊中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起，我咬了咬牙，伸手擦了擦眼泪然后坐直了身子。
    可是过了许久，都没有人进来。
    我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轻轻叹了口气。
    出去的时候却见卧室的门开着，我愣了一下，然后抬脚走了过去。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听到我的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来。
    屋子里的地暖烧得很热，他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衬衣，衬衣的衣袖卷到了手肘处，领口上松松地悬了一条蓝黑色的细长领带
    我好像已经有很久没有正眼看过他了，这一看之下，我的心里不由得难受起来，原来在我面前那么意气风发飞扬跋扈的男人，如今经历过那些事之后，竟然变得这样沉静。
    他瘦了很多，脸颊都有些凹陷下去，看到我的时候，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轻声说道：“酒局推了，下午也没什么事，所以就早点回来陪你……”
    我的心一疼，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他慢慢走过来，低头看着我：“下去吧，小兰已经做好了饭……”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脚往下走。
    我盯着他的背影，伸手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我用你的电脑……”
    他扭头看着我，眼神有些疑惑，可是他没问，只静静地看着我。
    我轻声说道：“我发了封邮件，给陈嘉俊，我……我跟他说对不起……”
    我不想骗他，也不想瞒他，我想让他知道我到底用他的电脑做了什么。
    江玉城听了我的话点了点头，伸手挽住我的腰：“下去吧……饭菜该凉了……”
    我没吭声，吃过午饭之后，他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新闻，我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看，然后转身上了楼。
    心里有心事，躺在床上的时候就怎么也睡不着，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冬日里淡黄色的阳光发呆，直到听到外面再次响起脚步声的时候，我才猛地转身。
    可是等了半天，江玉城却没有进来，反而听到不远处的书房有关门的声音。
    我握了握拳，干脆抬脚走了过去。
    门是关着的，我曲着手指轻轻叩了叩门。
    江玉城低沉的声音响起：“进来……”
    我扭了门把手轻轻开了门。
    江玉城看到是我，脸上愣了一下，接着问道：“怎么不去午睡？”
    我沉默了一下，反手关了门，轻声说道：“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我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他的身边，像个小学生一样站在他的面前，低头看着他。
    江玉城轻轻一笑：“怎么了？怎么表情这样凝重？”
    我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哑着声音问道：“你喜欢我什么？”
    “什么？”他一愣，好像没听明白，本能地追问了一句。
    我伸手扶着办公桌的边缘，重复了一遍：“你喜欢我什么？”
    “我喜欢你什么？”他看着我一下子笑了起来，“怎么会这么问？”
    “我就是想知道，你实话告诉我好吗？”
    江玉城一看我脸上的表情这样认真，沉默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喜欢你懂事，安静……”
    我盯着他的脸：“喜欢我懂事安静？”
    他轻轻笑了一下：“你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气质，这种气质给人一种很沉静的感觉，因为我之前喜欢的都是长得漂亮又能说会道的，所以一碰见你，觉得有些不一样，再加上你刚开始的时候从来没正眼看过我，所以我才渐渐被你吸引了……”
    “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他愣了一下，笑着说道：“不就是那次你在酒店哭吗？”
    “是吗？”
    江玉城看着我，一下子沉默起来。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从桌上拿起那本《三国志》来：“我用你的电脑的时候，随手翻了翻这本书，江玉城……我发现了一件东西……”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那张薄薄的购物小票抽了出来。
    “这是什么？”
    江玉城看着我，半天没说话。
    我轻轻说道：“原来我们五年前就见过面……”
    他伸手将那小票拿过去，低头看了看，然后轻笑着说道：“是啊，我们五年前就见过了……”
    他抬头盯着我的眼睛，娓娓说道：“我见你的那天，其实是个意外，那天我本来约了人吃饭，等她的时候于是去了银座的新华书店，她来了之后我还在上面看书，于是就让她选逛着，我买完书就去找她，谁知道过去的时候就碰见了她在训斥你……”
    他顿了顿，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苏锦，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他笑了笑：“你低着头，委屈得不得了，可是什么话也不敢说，自己在柜台里偷偷地抹眼泪……我站在旁边看了你半天你也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他当时还站在一边看了我半天，想想自己当时的样子，心里顿时难过起来——那么难堪的一幕原来被他看见了。
    他接着说道：“你哭得实在是有些可怜，怕被人看见，只能低头装做记东西的样子，可是眼泪却一颗一颗地往下掉……我忍不住了，本想跟你说几句话，可是你却连头也不曾抬，直到结账的时候，你一脸惊慌地收了泪，红着眼睛问我是否结账，那时我才看清了你的脸——只觉得你是一个长得很清秀的小姑娘，可是偏偏那时你的脸上还挂着泪珠，你知道我当时看到你的样子一下子想起了哪句成语？”
    我低头看着他，没吭声。
    江玉城伸手挽着我的腰，一脸认真地说道：“梨花带雨——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所谓的梨花带雨是这样……然后刚刚好你开单子时签了自己的名字，我只是顺手夹在了这本书里，后来再翻这本书的时候，我也懒得再拿出来，权当一个书签来使了……”
    “所以我就记住了你的名字，每次翻看这本书的时候，我都会盯着你的名字想想你那时的样子，不知不觉就记了你五年……所以，苏锦，那次在青墩的时候，你抬头的那一瞬间，我就认出了你，可是你逃得那样快，我一句话都来不及说，你就跑了出去。”
    似是想起了我那时的样子，他轻轻笑了起来：“让我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我们又见面了，苏锦，这一切我都没想到，所以我想，可能我和你注定要有一段缘份……”
    我听到这里，眼圈一下子红了起来，哽咽着问道：“所以你就霸道的把我绑在你的身边？”
    他一听这句话，轻轻叹息了一声：“我不霸道怎么办？苏锦，那时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苏锦……你从来都只把我当成一个客户，你对我躬躬敬敬，只要我一个眼神，你就能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你很殷勤，很周到，可是我不喜欢，因为我感觉得出来，你的心里，其实是很抗拒我的……所以我只能霸道地留你在我身边……”
    我闭了闭眼，然后看着他哑着声音说道：“你真能忍得住，若是我今天没发现这张小票，是不是你这辈子也不打算告诉我原来我们五年前就见过面？”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轻声说道：“有什么好说的，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我的心一疼，伸手紧紧地握着桌子的边缘：“若是我知道的话，也许我刚开始的时候就不会那么抗拒你了，我一直觉得你喜欢我喜欢得莫名其妙……我很害怕……”
    他轻笑：“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我会喜欢上你……”
    他仰头看着我，眼神认真地问道：“那么，苏锦，你现在知道了，五年前我就喜欢上了你，知道这一点，又有什么区别？”
    我低头盯着他的眼睛，伸出双手握着他的脸，俯身轻轻吻了过去。
    “如果我早知道……”我的声音一下子哽咽了起来，“江玉城，也许我们不会经历这么多事情……”
    他默默地看着我，伸手一下子将我抱在怀里。
    “对不起……”
    我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兜兜转转，最终还是逃不出这魔咒，原来五年前的惊鸿一面，我在他的心里驻足了这么久，可是五年来，我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被这样一个男人喜欢着，甚到他尽一切力量让我们在一起了，我却还是始终想逃。
    我们浪费了多少时间啊！
    如果当初我们都坦诚些，是不是这一年来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我伸手揪着他的衬衣，轻声说道：“江玉城，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从头开始……”
    他没吭声，只是将我抱得更紧。
    许久之后，他附在我的耳边低声说道：“我不要从头开始，我已经爱你爱得快要发疯，苏锦，你要做的，就是再爱我一点……”
    时隔这么久，我们终于再次有了默契。
    久违的热情如燎原大火，几乎是一瞬间就燃烧了起来。
    他抱着我快步走进了卧室，俯身压下的时候，他全身紧绷着，低头看着我，喘息着问道：“苏锦……可以吗？”
    我的心一疼，眼圈一下子红起来。
    我伸手挽住他的颈项，起身吻住了他的唇，颤着声音说道：“我想要你……”
    只这一句话，江玉城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
    他一只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紧紧地贴在我的背上，将我用力向上托着。
    终于进入的时候，他紧紧地拥着我，在我的耳边喘息着叫着我的名字。
    他的动作很轻，怕把我弄疼，我咬着他的唇，伸手用力攀上了他的肩膀。
    我想，还好一切都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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