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宫策云若皇后

第325章


    正如刚才所言,西陵蛊实际上是分两步,要种下两种蛊虫,其一便是不允背叛的,其二则是降低七情六欲的感知的。
    答吕晏齐眯住眼睛,长吸口气,终是将第一条蛊虫放入其中。然即便是饮入了麻沸散,睿依旧感到了来自五脏六腑几乎被啃食的一种极痛,突然间嘶喊一声,随着血液与那可怖的东西缠绕在一起,他疯狂的颤动着身子。
    这种痛苦,一生都不会忘记,残忍到如同抽干了骨髓,撕裂了心肺。
    周围几人见状,纷纷上前来按住拓跋睿,让蛊虫得以进入。
    过了许久,睿才安静了下来,又陷入了沉寂之中。
    还差最后一步,也是最为重要的一步。答吕晏齐看了看旁边的罐子,深吸口气,拿过,而后看向安静躺着的睿。
    当他将这个东西种入二殿下心中之后,他便会真正的堕入地狱,但是因为可以弱化世间情感在他心里的成份,也可以让他变得强大起来,也真正成为西陵的一部分,同样的,也再也无法从这个梦魇中逃离。
    “二殿下,对不住了。”答吕晏齐说罢,便将罐子打开,可是就在这一瞬间,屋子里的大门被突然一下推开,一阵极度寒冷的凛风席卷而入。
    “放一个试试!我会让你彻底消失在西陵!”一个低沉而冷漠的声音传入,紧接着便见穿了一身黑衣,披着锦绣披风的拓跋泽走入其中,已经过了腰的长发随着他动作左右轻摆,犹如缠在腰间的氤氲。而后他将一个比答吕晏齐手中罐子大上不知多少倍,被严密封起来的一个坛子重重放在桌上,激起了一阵轰然响声。
    “大殿下……”答吕晏齐一愣,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告诉拓跋泽,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视线一转看向连祺,心中多少有些明白了。
    他始终将拓跋泽看成一个才十四岁的少年,却忽略了他终究是会挑起整个西陵的男人,若是连这点事都查不出来,或许才是真正的不正常。
    然而,想明白了的答吕晏齐,视线渐渐追到拓跋泽放置在桌上的坛子里,眯了眼睛一看,霎时惊得面色惨白,“这,这是……大殿下,你——!”
    答吕晏齐惊恐地向着拓跋泽赶去,脸上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拓跋泽冷哼一声,一把扯开那盖子,漠然将手伸入,狠狠捏出一个比任何蛊虫都要大的一个蛊。他紧紧勒住它的脖子,任它不停动着身躯。泽的右颊也在若有似无抽.动,写满了愤怒与厌恶,“老师,这东西是你的一切吧。若是没有它,你便没了西陵蛊,对父王也失去了任何利用价值。虽然我早就想把这恶心的东西撕成碎
    tang片,可终究还是不想让老师落得狼狈。但是如果你敢再对睿出手,就别怪我让它与你同归于尽!”
    答吕晏齐惊住,身子一软险些跪倒。他明明将这母蛊藏得非常之隐秘,应该是没有人可以拿到的,大殿下,大殿下是如何找出来的?!
    而且,正如他所言,如果这个蛊消失,西陵蛊便要重新培养,这件事定是会让王上愤怒,那么他答吕晏齐酝酿多年的野心,也将会付之东流!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大殿下,你放手,把他放回去,我……我们从长计议,从长计议!”答吕晏齐跪在地上,一点一点向拓跋泽挪动着身子,然后紧紧抓着他的裤脚。
    那一霎,拓跋泽的双眸悄然流过一缕失望,他低头看着这个自己曾经那么尊重的老师,为了这万恶的东西,竟然对他如此哀求。
    冷不丁冷笑一声,心里爬过了一丝痛。于是缓缓收起了神情,用着最后的真心看向答吕晏齐道:“老师,我知道对于父王来说,西陵不能没有领军之将,所以如果一定要用西陵蛊的话,那么你放过睿。反正本来父王想用的就是我……”
    “大殿下……”答吕晏齐一愣,心里有些动摇。
    “如果老师真的不愿眼睁睁的看着我变成那样,也可以有别的方法……向父王取消西陵蛊,就说做不出来。我拓跋泽会保住老师的命,将来照样有好差事给老师。”拓跋泽顿了顿,道出两个选择,“老师,野心与泽,老师会选哪个?选泽,我救老师。选野心,就让我下地狱。”
    拓跋泽一字一定,步步走近,他半蹲下身看向答吕晏齐,凌厉的双眸凝视着答吕晏齐动摇的双眸,“老师,选哪个?”
    答吕晏齐脑中有些混乱,一会儿看看泽,一会儿看看他手里的蛊虫,那蛊虫已经快要被泽捏碎,比起方才的动静已经小了许多。
    答吕晏齐紧紧咬牙,又看向了泽,脑海中继而又浮现出泽从小到大都追着自己跑,他教他做人,教他治国,教他一切的场景,他俨然已经将拓跋泽当做了自己的儿子。
    答吕晏齐跪在地上,不停的颤着身子,半晌,缓缓抬起头,抬起手,要从拓跋泽手里拿过那蛊虫。
    这一时间,他并没有看泽,泽也没有跟他抢,只是在冷笑一声之后,松了手,任答吕晏齐一下拿过,然后小心翼翼的检查着那蛊虫是否完好。
    拓跋泽没再看答吕晏齐,独自起了身,脸上有着一缕悲哀。
    哀莫大于心死。
    “帮二殿下善后包扎。”拓跋泽冷冷开口,视线扫过周围几人。
    那几人似乎已经看傻了,猛地回神感觉善后。
    泽看着睿心口已经被种下第一道蛊的伤,心里一阵痛楚。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吗?
    不过……或许这样也好。
    只是当他拓跋泽真的成了一个魔鬼的时候,这个自己如此在乎的弟弟,不会背叛自己,也不能背叛自己。
    不久后,拓跋睿便被几人带了出去,独独留下了拓跋泽与答吕晏齐。
    答吕晏齐依旧是没有回头看向泽,似乎是已经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而拓跋泽也好像突然间什么都不在意了一样,随手将衣袍扯开,随意躺在了方才睿躺在的榻上,望着眼前空洞洞的悬顶,他说道:“老师,我还想在睿醒来之时陪在他身边,所以还请老师不要再耽搁了。麻沸散就不用了,今日的一切,我都会牢牢记在心里。”
 前传:落叶归根终有时,若晓清歌又云来(11)
    答吕晏齐依旧是没有回头看向泽,似乎是已经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而拓跋泽也好像突然间什么都不在意了一样,随手将衣袍扯开,随意躺在了方才睿躺在的榻上,望着眼前空洞洞的悬顶,他说道:“老师,我还想在睿醒来之时陪在他身边,所以还请老师不要再耽搁了。麻沸散就不用了,今日的一切,我都会牢牢记在心里。”
    答吕晏齐心中有痛,他长叹口气,道了一声“抱歉”,然后缓缓起身来到了泽的身边,
    他将手覆在泽的心口,比量着待会儿种蛊的深度,可就在这时,答吕晏齐的腕子却被泽突然间抓住,身子一个失衡被拉了下去,只得用另一只手勉强撑住莛。
    这一时,泽离他很近,笑容却格外的冷漠,只见他有些肆虐的一笑,淡淡而道:“老师,就像我不会忘记一样,你也永远别想忘记,是你,将我变成了魔鬼。若到六亲不认时,别怪我,将你如今执着的一切,全部碾碎,以陪我,坠入地狱。”
    他笑开,用力将答吕晏齐推开,然后横瘫在榻上,笑声格外的疯狂,绝望。
    跌在地上的答吕晏齐突然间有些迷茫了,望着这样的泽,仿佛已经不知道自己做的事究竟是对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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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魇突如其来,搅得五脏六腑依旧难受。
    三日之后,当拓跋睿从惊魂之梦中醒来,唯一的感受便是如此。
    脑中好多东西都模糊的他,四处看看,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东霖宫的房间里,一切如常,看不出半点不同。
    突然想起自己种下西陵蛊的事,拓跋睿紧忙掀开衣服看看自己的心口,伤口尚没痊愈,仍然泛着肿红,不过却没想象中的那么痛苦。
    按理说,好像不应该如此,要适应西陵蛊虫,是需要一段不小的时间的,而且据他所知,种完蛊后,会一度疯魔,是否能还有活下去的意志,才是醒来的关键。
    他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就这么醒过来了。
    一向敏锐的睿感觉到有些不对,他略有茫然的从榻上下来,轻喊拓跋泽的名字。
    以往若是自己不舒服,醒来时一定会看到在旁边一边斥责他,一边又调侃他的哥哥,可是今日房间里却也只剩下自己。
    不祥感越来越强烈,突然听到隔壁房间一声极为痛苦的嘶喊,而那声音无疑是泽的。
    睿愣怔,连鞋子都顾不得穿,迈开步子就向着隔壁跑去,用力推开门一看,脑中轰隆一声响,彻底愣在原地。
    房中此时聚集了不少人,拓跋泽躺在榻上被绳子重重困住,口中也硬塞着布条,他双目充斥着血丝,毫无焦点,整张脸都因痛苦而扭曲着,他拼命的动着身子,像是在抵抗着某种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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