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年华如羽

当慕云和赵文洋又一次并肩踏入医院的时候，刘护士还在云飞母亲的病房中，看见赵文洋进来，两眼放光。慕云想是时候了，当着伯母的面，把三个人之间的关系捋顺，免得伯母再乱点鸳鸯谱，让刘护士伤心了。可是应该怎么开口呢？慕云陷入了为难境地中。
    还是刘护士快人快语。
    “文洋，慕云，你们来了，陈阿姨刚才还在念叨你们呢，这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慕云和赵文洋都浅浅一笑，慕云走向前去。
    “妈，我今天起晚了，是我的错，不干文洋的事情。”
    “你们年轻人睡得晚，不碍事。只是你们要是早日能让我抱上孙子，我就开心了。”
    老太太如此的搭话，让慕云害羞不已，始知刚才自己说的话容易让人误会。什么叫起晚了，不干文洋的错，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吗？这些话会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果然刘护士的脸色变了，盯着赵文洋。老太太却越说越高兴。
    “文洋啊，你准备什么时候娶慕云呢？唉，对了，慕云，你手上的戒指呢？你怎么没有戴？”老太太终于发现问题了，这下慕云终于找到突破口了。
    “妈，文洋和如水两情相悦。您看，刘护士听完您刚才的话，脸色都变了。”
    “啊？”老太太一会看看慕云，又一会看看赵文洋，再看看刘护士，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些什么，真的是自己眼花了，乱点了鸳鸯？
    “妈，如水一直照顾您，难道她嫁给文洋，您还不放心吗？”慕云又道。
    “放心，放心。”老太太这才明白过来，把赵文洋拉到自己床边，说：“孩子，你喜欢如水，怎么不和妈讲呢，要是讲了，妈还能不同意吗？如水这孩子踏实善良，你们结婚后，她一定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
    这时刘护士的脸色才多阴转晴，看着老太太，满含热泪。老太太也拉着刘护士的手，说：“如水啊，你喜欢文洋，伯母竟一点不知道，委屈你了。现在我把文洋交给你，他是一个负责任的好孩子，嫁给他，你一定会幸福的。”
    老太太把文洋和如水的手放在一起，对文洋说：“孩子，快，给你媳妇说两句好话，告诉她我这个老太太让她受委屈了。”
    早晨的阳光从窗户中照射进来，让整个病房看起来很亮，也很温暖。赵文洋拉着刘如水的手，他们两个人都脸红如枫叶，都深情得看着对方，在四目相对的眼神交汇中，诉说着对彼此的歉意和爱恋。
    如水，寻找了这么多年，我终于遇见你。我爱上你了，可是我没有告诉你。原谅我的懦弱，我想给你幸福美满的未来。云飞是我的兄弟，云飞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我不能扔下她不管，谢谢你这么长时间以来帮我照顾她。如今有慕云陪在她身边，我可以放心了。如水，我爱你，你知道了吗？
    文洋，我仰慕你的才华，钦佩你的情义。你对陈阿姨无微不至的照顾，我都看到了。你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却胜似亲生儿子。我老早就喜欢上你了，可是我一直都没敢告诉你，因为我怕你爱的是别人。今生能得到你的爱，我此生无憾。文洋，你说你爱我，我收到了，那么我说，我也爱你。你收到了吗？
    病房中无比的安静，光束中灰尘漂浮，起起落落，有趣极了。慕云背过脸，悄悄擦掉眼泪。再看云飞的母亲，也是满脸泪痕。有泪在这你侬我侬的时刻里出现，总觉不妥。这样浪漫的场景里，不是应该全部都用唯美的东西点缀吗？浪漫总要有浪漫的情调吧。
    慕云想了想，从右手上摘下“美人之面”，放到赵文洋的手上，说“文洋，这个戒指叫做‘美人之面’，因为它的钻石切面看起来像极了美人重见情郎时欣喜的的样子。拥得美人归，你总要给如水点礼物吧。现在也只有如水能担得起‘美人之面’了。”
    “那怎么行？这是云飞给你买的。”赵文洋连连推托。
    “没关系。好的东西也应该名副其实，我早已失去了佩戴‘美人之面’的资格。现在给如水，也算是不辜负当初这个设计者的初衷吧。再说这个病房中也只有‘美人之面’配得起这个浪漫的时刻。你就再推辞可就是不把云飞当兄弟了。”
    “不，我还有妈给的戒指。”赵文洋从口袋中拿出那枚云飞的母亲那日戴到慕云手上的戒指。
    老太太这个时候接过戒指说：“我这枚戒指没有慕云的戒指有个好听的名字，不过它是我母亲留给我的，这个时刻送给你们，也算不失庄重吧，聊以借此表示妈对你们的祝福吧。”老太太说完又把戒指还给了赵文洋。
    赵文洋拿着两枚戒指，一时之间没有了主意。还是慕云在他耳边说：“文洋，你求婚啊，一个戒指是订婚戒指，一个就是结婚戒指，你年纪这么大了，还想再谈几年恋爱然后再考虑结婚不成？你不怕到时候如水被别人抢走了啊？”
    赵文洋如负释重，不再推辞。单膝跪地，拿着两枚戒指，对刘如水道：“如水，虽然我以前从来没有向你表明过我的心迹，可是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你温柔善良，活泼开朗，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女人。我保证你嫁给我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不会让你受一丁点的委屈。我愿意我用一生的时间与你谈一钞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恋爱，你愿意嫁给我吗？愿意用你一生的时间与我谈恋爱吗？”
    赵文洋说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慕云的眼泪又不自觉得下来了。这是陈云飞给自己的誓言啊，可是陈云飞没有实践它，那就话也就变成了他们之间的童话。现在赵文洋也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但愿他和刘如水能够实现它，让这句古老的情话再续写新时期的爱情故事。
    “我愿意。”刘如水含泪答应。
    两枚戒指都被戴在了如水的手指上，准新郎与准新娘相拥，爱情圆满。昨晚上还愁眉不展的赵文洋，今天不仅保住了房子，还将带佳人而归；昨天还在思考怎么向自己的情人诉说心事的刘如水，今天已是所爱的人的未婚妻。这世间的世事变幻，当真是出人意外。
    在这场缘分中，谁也没有早到一步，谁也没有晚到一步。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两个人相遇了。你看，文洋，如水，都是至柔的水，合该是天生一对。便如那金风玉露一般，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一相逢，就是死生挈阔。
    赵文洋和刘如水大概是这个社会中相恋时间最短就结婚的一对吧。但那又怎样，赵文洋说要用一生的时间陪如水谈恋爱，这个承诺，还不够真诚吗？结婚只是个时间点的问题，而恋爱，却是个时间问题。用一辈子的时间恋爱，那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这句话，又要用多少的耐心与激情去实践这句话？
    赵文洋深爱刘如水。
    如水答应了赵文洋的求婚，答应他愿意用自己的一辈子陪他恋爱，看他实现自己的诺言。这又需要多大的勇气。这无异于一场豪赌，眼前的男人就是牌面，还是盲面，如水对自己的牌面一无所知，下注时却要赌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就算没有老千，在这场豪赌中，女人终究输多胜少。可是如水还是答应了，她赌眼前的男人赢，下注时一眼不眨。
    如水也深爱着赵文洋。
    两个深爱的人，还在乎结婚时是刚相恋的吗？
    王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被这温情的一幕感染了，竟忘了此行的目的。站在门口，似在等到屋内这场爱情的电影打上“谢谢观赏”才肯站起身一般。可是屋内的这场爱情电影不管时长多少，都在循环播放，怎么会打上“谢谢观赏”的字样。
    还是慕云发现了王医生，忙走到王医生跟前，说：“王医生，快进来吧。是不是伯母可以做手术了？”
    “是啊，我来就是告诉你们，她的手术安排在明天下午，你们准备一下，这段时间让她精神放松，不要太担心了。”
    “好的，谢谢您，王医生。”
    送走王医生，李帆的电话也到了，也说是明天下午就到竹阳。慕云就告诉她说，明天下午陈云飞的母亲做手术，李帆说那他们明天下午直接去医院。慕云就说好，反正手术需要做好几个小时，有李帆在身边陪着，自己便不会那么紧张了。
    如水出去上班了，虽说利用上班时间解决了自己的人生大事，算是假公济私，但是解决了情绪问题，对其他的病人也有好处啊，至少不会让其他的病人觉得刘护士满面愁容，比自己这个有病的人还心情不好。
    赵文洋和慕云又在病房中陪伯母说笑了一会儿，太阳很快就偏西了。伯母催促他们赶快离开，已经在医院呆了一天了，在这么呆下去满身都是医院的味道，不吉利。尤其是赵文洋，已经是快要结婚的人了，身上怎能有医院这种晦气的味道？
    慕云嘱咐老太太好好休息，就和赵文洋出去了。文洋说去找如水告个别，让慕云在电梯口等他一会儿。慕云刚走到电梯门口，就看见如水从里面匆匆出来，旁边还有三个护士，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去抢救病人了吧。
    慕云拉住如水：“如水，文洋去找你了，你忙完了吗？”
    “刚有一个急诊病人送来，才做完手术，还没有脱离危险，我今天晚上要值夜班。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陈阿姨的。”
    两个人正说着，赵文洋也到了门口。
    “如水，我到处找你。”
    “文洋，对不起，今天晚上我要值夜班，不能陪你了。你和慕云先回去，陈阿姨这里有我，放心吧！”
    如水的话音才落，走廊的尽头就响起了呼喊如水的声音，没有等文洋答复，如水就跑进去了。救人如救火，一刻也耽误不得。现在慕云算是体会到了，医护人员确实不易。救死扶伤，争分夺秒，是真正的与时间赛跑，从死神手中抢夺生命。白衣天使是真正的上天派到人间的天使。
    赵文洋对着如水消失的地方，说：“没关系。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要的是你的一生，而不是此时此刻。”
    慕云笑了笑，拉着赵文洋走了。这才是爱情，有欢喜，有期待，有失落，也有包容。长久的爱情中绝不是你侬我侬时的激情碰撞，而是你让我失落时我仍有包容你的心态。我爱你，绝不是占有你，而是成全，成全你的所有。
    一宿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