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老板谁是攻

    回到住处的时间，还不算太晚，陈筱烨推开门，就见尔东孤零零的坐在门口等待。
    “尔东，秋呢？”陈筱烨脱下外套，挂好包，看着尔东空了的碗，卷起袖口，找来狗粮，给尔东准备晚餐。
    尔东趴在鞋架旁边，看着往常秋放鞋的位置空空的，不开心的呜呜。都说小犬通人性，这话果然不假。陈筱烨摸摸尔东的头，给秋打去电话，电话响了一会儿，没有人接。陈筱烨挂了电话，轻动手指，给秋发信息过去——我回来了，尔东想你了。
    等了一会，都不见陈筱烨的手机响起。筱烨蹲下来，摸着尔东的头，一人一狗大眼儿等着小眼儿。“尔东啊，你秋妈不要咱娘俩了。我大发慈悲，先带你去嘘嘘，等下你和我回你爷爷奶奶家，咱也孝顺老人去，好不好啊？”
    “嗷嗷。”尔东摇了摇尾巴，这干巴巴的狗粮，吃起来一点都不觉得美味，也就筱烨觉得这东西有益健康，尔东要去见爷爷奶奶，说不定会有好吃的等着呢。
    就这么着一人一狗，在楼底下溜达够了，陈筱烨打开车门，尔东乖乖做到副驾驶，脑袋探出窗外，要知道这是秋妈的专属作为，没想到做起来，这么舒爽。窗外景色飞驰而过，陈筱烨的手机忽然亮起来。
    ——我今天不回去了，你和尔东乖乖的。
    一条来自秋的简讯，陈筱烨撇撇嘴，回了个“好”。车子开上高架桥，外面的风大起来，担心吹歪尔东的狗嘴，陈筱烨让尔东收回脑袋，关了车窗。陈筱烨和陈爸经常在公司一起开会，陈爸对陈筱烨的私人空间非常尊重，不是特别情况，不会强求陈爸回家。倒是陈妈，有时候见不到女儿，会给筱烨打个电话，知道女儿忙着公司的事情，也是非常支持。
    “爸，妈，我回来啦！”陈筱烨牵着尔东，不知道妈妈对大型犬会不会害怕，还是牵住比较好。尔东也很听话，任由陈筱烨摆布，说趴下就趴下，说坐下就坐下，给足陈筱烨面子。
    “你那弄这么大狗啊，还真是乖哦。”陈妈看着乖巧的尔东，心情大好，打开冰箱，拿出下午刚买的香肠，就给尔东送过去了。
    “尔东，谢谢奶奶。”陈筱烨说。
    尔东站起来作了个揖，嗅着香肠，等着陈筱烨下一个命令。
    “吃吧。”陈筱烨话音刚落，尔东三下五除二，香肠就不见了。逗得陈妈哈哈大笑，陈爸今天有应酬，回来的晚一些，到家的时候，陈妈已经和尔东玩上了。
    “爸。”
    “回来啦。”陈爸换好鞋，走进来，“筱烨，最近公司搭理的不错，再练练，爸爸就把陈氏都交给你去搭理，我要带着你妈妈一起出去转转玩玩。”
    “嗯，我会努力的！爸妈，我还有件事，想和你们说。”
    陈筱烨坐下来，终于把话开口，记上次老妈已死相逼，梓沫妈妈劝慰之后，陈筱烨没再正面提过那件事情，虽然时隔多年，话题依旧敏感。
    陈筱烨十指交错，相互用力，指节捏得泛白，心中起伏不定，整理着杂乱的心绪。有些事情，应当做出承诺，给出结果了。“爸、妈，过了这么多年，女儿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但这是我内心的声音，我没有办法去掩盖，也不想欺骗我的至亲。”
    话已开口，陈爸陈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女儿接下来说的话，会是怎么样的。
    “妈妈，我希望得到您的原谅。也希望爸爸，不要生气。我的取向，我想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以前我小，考虑的也不够周到。现在我..”
    陈爸和陈妈静静的听着，以往的激烈反应，被无言代替，母亲的眼神不再那样伤心，虽然也有些暗淡，父亲的脸色不再那样铁青，当然也没有太过红润。
    “我想我找到想要一起一辈子的人了，这次不是玩闹，也不是我单方面的努力。我想向你们介绍这个人，她优秀大方，为人善良，在人生中给我希望为我指引方向，照顾我生活。我想用我一生去呵护她，宝贝她，我希望您二老..”陈筱烨不再往下说，甚至不知道二老会用什么方式来回应，这次双亲的反应太平常了，甚至可以用平静的异常来形容。
    陈爸先笑了，笑得让陈筱烨觉得诧异，有些毛骨悚然；陈妈跟着笑起来，笑得慈祥温暖。
    “这么多年过来了，我和你爸，也都想了很多。你夏阿姨说的对，你们这喜欢谁也好，不喜欢谁也罢，未来还不是要你们自己去走。如果我们不再了，又有谁去干扰你们呢。”
    “妈，您别这么说。”
    “筱烨啊，你妈说的没错。你们走这一条路，已经很难了，我和你妈再不支持你，那还有谁能站在你后面挺你呢。我们都只顾着关心你的成长，想要给你更好的生活条件，忽视了你自身的变化。你也要原谅爸爸妈妈，哪位家长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事情，总是要自私的想到自己的规划，还有对你们的期许，接受起来并不容易。这些年，我们也在观察你的变化，也在了解你们都点滴。只要你们真心在一起，相互扶持，我们又有什么不愿意呢。就算强使你和哪个人结婚，你不是也不会幸福嘛。不过话说回来，”陈爸看陈筱烨有些闪烁的眼神，笑了笑，“就算有我们支持，这条路也不好走。你要想好了，往远处去想，当你们老了，还能否像现在一样珍惜彼此，不要只看眼前，也不要单方面努力。要考虑的东西还很多，知道嘛。”
    “你们的养老问题，这点也要考虑进去。养儿防老，积谷防饥，这些都是古训。”
    视线模糊，陈筱烨喜极而泣，这么多年，终于能够得到父母应允了，陈筱烨除了感恩，别的什么也不知道了。她不住的点头，抱着爸爸妈妈，哭起来，像小时候一样。
    “啧，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哭鼻子，怎么给人安全感！要坚强一点，知道嘛！委屈了，回家说。”陈爸的情绪也没有好到哪去，眼角泛着泪花，就像嫁女儿一样。
    “嗷嗷”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尔东，看着抱做一团的三个人。
    “好了好了，挺高兴的事情，怎么弄得跟那什么似的。好了好了，筱烨啊，妈和你说啊，你可得做那个叫什么来着，老头子，就是特别强势的那一方。”
    “那叫攻，和你说了好几次了，哎，你妈就是记性差。不过你妈说的在理，筱烨啊，你在陈氏都是老板，你在家里也得强势一些，你是老板就是攻。”
    陈筱烨被爸妈这一出闹得笑起来，摸摸尔东的脑袋，开心的笑起来。
    “回来把我儿媳妇带家里来，让我们看看，别总藏着掖着，丑媳妇也得见公婆不是。”陈妈说起正事，也是一套一套的。
    “知道了，人家可不丑，美着呢。妈，您儿媳妇跟花仙子似的。”
    “你啊。”陈妈戳戳陈筱烨的脑门，三口人嘻嘻哈哈的带着尔东出门吃饭去了。
    ..
    老秋家也没闲着，老秋把脏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秋负责把它们丢到洗衣机里面清洗。老秋洗过澡，穿上一件白衬衫，一条棉麻裤子，整个人清爽很多。秋妈拿出一个大箱子，拖到女儿房间，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往外拿。装饰品们，逐一摆放在架子上，香水化妆品放到梳妆台上，再打开衣柜，一股许久没有开过的柜子的味道，让秋妈意识到什么，随手扒拉着里面的衣服，也都是女儿高中时代的衣服，大学时候，甚至像是她现在穿在身上的风格的衣物，都少的可怜，把新买的衣服挂进柜子。秋妈和在洗衣服的女儿说了一句，“女儿啊，妈妈刚才去你房间，帮你把衣柜也收拾了一下。”
    秋的心嘎登一下，很久没有回来住，衣服什么的都在筱烨家。秋的反应，正中秋妈的猜测。秋妈走到女儿身边，滚筒洗衣机再安静，也有呜噜噜的响声。
    “你有什么想要和妈妈说的吗？”秋妈背依着洗衣机，抱着臂，看着忙前忙后的女儿，“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女同胞，你不想给我一个解释吗？”
    秋看看母亲，放下手里的东西，擦擦手，走上前，摇摇唇，有些委屈，“本来想要告诉您的，可是我现在有点信心不足。”
    “怎么了宝贝。”妈妈像个大朋友，把秋揽在怀里，拍了拍女儿的背，那种委屈的语气，隔得秋妈心疼，“ta对你不好吗？和妈妈说，让妈妈和你一起分担，嗯。”
    “她对我挺好的，特别好。从上大学开始，我们就在一起了。她怕影响我的学习，所以直到快毕业的时候，才跟我表白。在学校学习的时候，她总是很帮我。现在工作了，也和我一起分享，为我指路，带给我很多快乐。我发现，我已经离不开她了，我把她规划进我的未来。我也在她的未来里面，她很努力，她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我可以清晰的看到我们的将来。”
    “这很好啊，你们相互鼓励，相互依偎，彼此都在彼此的未来规划之中，这很好。告诉妈妈，是什么让你信心不足呢？”
    秋抬起头，看着秋妈的眼睛，眼神清澈，没有丝毫的犹豫，“我怕你们会不同意，可是我真的好像要这份生活。”
    秋妈被秋的认真打动，跟着笑起来，没有笑声，表情很是轻松，唇角弯弯的也很好看，“ta家庭条件不好？”
    秋摇摇头。
    “那是外貌条件不好？”
    秋还是摇摇头。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这个就让我怀疑了哦，该不会是ta已经结婚了？”
    “不是，哎呀，你就这么不相信你女儿的眼神嘛”秋有些生气了，妈妈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就是啊，我女儿是什么眼神嘛！”秋妈重复着，“好啦，不气了。爸爸妈妈对你另一半的要求不会太高，但是有一条必须做到，那就是对你好，只对你好。我们家的条件你知道，我和你爸爸商量过了，让你们小孩子去买房子，这点有点不现实，又买房子的钱，不如攒下来，你们出去玩玩什么的。我和你爸爸攒了些钱，还够买一套房子的，你们要是不喜欢和老人一起住呢，我们就给你们买房子，让你们小两口过得舒服一些。要是ta家里条件不好，你们就干脆在我们这边生活，只要ta别介意就好。没有那么多事情啊，我的小公主，你什么时候，这么前怕狼后怕虎了。回头找个时间，带ta来家里，让我和你爸见一见。我们再把最后一道关。”
    “妈。”秋叫住母亲，摇摇唇，还是说了出来，“ta是女的。”
    秋妈怔了怔，心也跟着漏跳一拍，看着女儿。母女两个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秋的心脏砰砰的快要跳出喉咙，“女的？”
    秋点点头，她知道母亲不会动粗，只是这样的打击，不知道母亲会不会和自己一直冷战下去，亦或者有什么其他的情况发生。
    “呼，明天叫上她的家人，我们两家人一起坐下来，好好谈谈吧。”秋妈说着走出去，背倚着门，看着秋爸的背影愣了愣神，“老秋，晚上我们一起去散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