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大小姐让小的跟您说一声,东明太女来咱们府上了!”
“东明太女?”
“是啊就是东明国的皇太女,小的方才偷偷看了一眼,真的跟大家说的一样,长得很好看。”
秦砚捏了捏手中的书页,眼中生出些许向往之意,半晌又叹了口气,“我哪能见她……”
他一个未曾出嫁的嫡少爷,总不能去前堂见一个女子吧?
小厮闻言笑起来,“少爷,大小姐说她一会儿带太女游相府,让您先去花园候着,她想方设法让您见上太女一面。”
秦砚早就听闻了这位东明国的太女才貌双全惊才绝艳,民间有不少夸赞之语,有心想要见上一面,奈何没有机会。这次陆云霓竟来了佑天,他便跟自家大姐提了提,希望秦玉珊全了他这个心愿,秦玉珊向来宠他,想着自是见一见也没有什么关系,便答应看时机帮他一帮。
陆云霓主动到访相府,倒是再好不过。
秦砚连忙让小厮帮忙收拾了一下,朝花园走去。
前面大堂秦菀与正夫招待陆云霓,几个女儿作陪。苏玥保持着沉默,前一日碰巧在酒楼相遇,分别之时陆云霓曾笑说有机会到相府拜访宰相大人,没想到竟然隔日就来了。
陆云霓与秦菀互相恭维着,聊完时事聊两国的风土人情,秦家小姐们不时附和几句,陆云霓也未曾自持身份冷落她们,故而气氛倒也不错。
似是知道苏玥不怎么喜欢插话,陆云霓偶尔也会问问她的看法,让苏玥不得不感慨这人的名声好不是没道理的。
自己学识高见识广,但在与众人交谈时,总能耐心地聆听他人的观点,细心地解答疑问,或礼貌地提出自己的见解。全程态度良好,没有一丝不耐和傲气。只短短大半个时辰,秦菀对她欣赏不已,秦家小姐们也全然佩服有加。
不知这位太女殿下是本性如此,还是做出来给别人看的。苏玥抬手抚摸着下巴,她的小伙伴里沐凌风、安晓笙与陆云霓是一样的人,待人温和有礼耐心细致,以其绝佳的人格魅力博得周围人的好感,只是,沐凌风生性如此,安晓笙却是尤善伪装,从不在外人面前暴露出阴险暴力的一面。哈,不过哪有那么多奇葩?她想得太多了。
陆云霓提出想在相府里参观参观时,秦菀答应得爽快,并让秦家的几个女儿陪她逛一逛。
正好也合了秦玉珊的意。
几人陪着陆云霓一路闲逛,秦玉珊介绍着府内的建筑,陆云霓听得连连点头。
“那边是花园,太女要过去看一看吗?”秦玉珊语带敬意地询问。
陆云霓看了眼满园的花卉,含笑点头,“走吧。”
正是秋日,园中各种菊花盛放着,木芙蓉、秋海棠与之斗妍,微风不时送来桂花的清香,令人心情愉悦。
“不错。”陆云霓深吸了一口气,眉眼间带着笑意。
确实不错,这桂花开得这么好,不做桂花糕可惜了。苏玥想起先前柏绛秋说终于到了吃桂花糕的时候,不由得嘴角一抽。
她蹲下身从泥土中拾起一片花瓣,纤长的手指慢慢摩挲着。
秦念姝笑着附和,“太女若是喜欢,日后可以常来,念姝随时可以为太女带路。”
陆云霓微微颔首,“有劳三小姐。”
秦玉珊微微一笑,刚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轻斥,“我家少爷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苏玥眯起眼,“抱歉,我先过去看看。”
不等陆云霓点头,她便步伐轻快地朝生源地走去。伸手拨开眼前的树枝,只见秦砚与柏绛秋站在那里,秦砚如往常一样骄傲得很,柏绛秋则愣愣的,秦砚身后跟着一个小厮,表情愤愤的,显而易见,方才那句话是他说的。
“谁准你这样跟他说话的?”苏玥一开口,那小厮脸色立即白了下来。
三人都看见了她,也看到随即向这边走来的陆云霓和秦家姐妹。
柏绛秋表情变得欢快,他几步跑到了苏玥身旁,献宝似地晃了晃手上的桂花枝,歪了歪脑袋傻笑,“缃绮缃绮,我摘了桂花哦,让阿威给我做桂花糕吧!”
苏玥摸了摸他的头发,转向秦砚的小厮,冷声道,“怎么,你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以你的身份,竟敢斥责七殿下了不是?”
那小厮求助似的看向秦砚,秦砚顾忌陆云霓等人没有开口,小厮咬咬牙,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二小姐饶命,二小姐饶命,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柏绛秋“咦”了一声,笑道,“缃绮,他好像很怕你啊。”
苏玥俯视着身体不住颤抖的小厮,敛眉,“你求错人了。”
小厮怔了怔,慌忙跪爬到柏绛秋面前,“求七殿下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求七殿下饶了小的!”
柏绛秋被他这举动吓得连忙往苏玥身后躲,“缃……绮,他做什么?”
“怎么回事?”秦玉珊等人也走了过来,皱眉看了看秦砚,又看了看跪在地上连连求饶的小厮,最后看向苏玥。
苏玥挑了挑眉,声音冷淡地解释,“这人胆敢冒犯七殿下,既然大姐来了,便交给大姐处置如何?”
秦念姝轻嗤了声,“二姐那般维护七殿下,府上还有人敢冒犯?二姐可别没事找事,惊了四弟。”
苏玥没有理会她。
“够了。”秦玉珊瞪了秦念姝一眼,冲那小厮道,“自己去领罚。”
“是是,多谢大小姐。”那小厮忙不迭地起身跑了。
秦玉珊转向陆云霓,无奈地苦笑,“让太女见笑了。”
陆云霓笑着摆手,“大小姐别介意,哪家府上没些操心事。”
秦砚自陆云霓出现便在偷偷看她,女子螓首蛾眉,双瞳剪水,唇红齿白,十足的美人相,他的心跳不由得快了些。
柏绛秋眨眨眼睛,盯着陆云霓看了看,恍然大悟,“泥泥!”
陆云霓浅浅一笑,“七皇子,又见面了。”
柏绛秋收回目光,继续朝苏玥晃手中的桂花,苏玥拉下他的手,接过那枝桂花,“你要吃桂花糕,直接跟阿威说便是。”
苏玥话音一落,柏绛秋便两眼放光,“真的?”
“真的。”
“缃绮真好!”
……又收到一张好人卡。
陆云霓转向秦砚,面上恰好地现出疑色,柔声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秦砚张了张嘴,秦玉珊连忙上前道,“舍弟秦砚。”
陆云霓露出微笑,“失礼了,原来是秦四公子。”
“不敢当,秦砚见过太女殿下。”秦砚脸上一红,向她行了一礼。
秦玉珊环视了一下四周,向陆云霓征询道,“不如我们到亭子里歇一歇吧,此处景致也不错。”
陆云霓颔首。
几人绕过花丛,走进了亭子,秦玉珊朝不远处的婢女打了个手势,那婢女便了然离去。
“听闻东明国有一种兰花,只在秋季开放,不知是真是假?”注视着亭边的一株桂花树,树上黄色的桂花开得密密的,秦砚忽然想起了什么,面向陆云霓问道。
陆云霓若有所思,“确实,因这类兰花多在秋季开花,故名秋兰。秋兰花与别的兰花不同,花朵为黄色。”
“黄色的兰花……真想看一看。”秦砚语带期待。
“如果有机会的话,欢迎四少爷到我东明国观赏秋兰。”陆云霓笑着说道。
秦砚眼中光彩熠熠,他注视着陆云霓,喃喃道,“希望如此。”
方才远远离开的婢女带着几人送上了茶水和瓜果。
秦玉珊主动为众人倒茶,陆云霓接过茶盏后,苏玥慢悠悠地走过去,自己倒了两杯,端着回到柏绛秋身旁,递了一杯给他。
柏绛秋方才在陆云霓和秦砚的对话,他喝了一口茶,凑近苏玥,好奇地问,“缃绮,泥泥说有一种秋天开的兰花,是黄色的呢,你见过吗?”
秋兰么?苏玥淡淡地应道,“其实春夏秋冬都有兰花开放,我们平日里说的兰花是春兰,春兰你见过。夏兰又名蕙兰,以至开六到十二朵花,花常为浅黄绿色;秋兰便是太女说的那种;冬兰有寒兰和墨兰,皆开在冬季,寒兰花色丰富,凌霜冒寒吐香,墨兰又名报岁兰,花的色泽变化大。”
柏绛秋瞪大了眼睛,满眼的惊讶,“哇,那……那缃绮你最喜欢哪种呢?”
苏玥沉默了会儿,“大概,大概是秋兰吧。”
柏绛秋愣了愣,不由得问道,“为什么?”
因为读多了写秋兰的诗词。这话苏玥没有说,只轻声念道,“猗猗秋兰,植彼中阿,有馥其芳,有黄其葩,虽曰幽深厥美弥嘉之。”念完后她望着柏绛秋,眉梢上挑,长长的睫羽下眸光清亮,“你看,写得多美。”
柏绛秋下意识地垂下目光,不敢与苏玥对视,他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傻傻的,“是啊,写得好美。”
苏玥的手搭上柏绛秋的肩,安抚地轻轻拍了拍。
也许是自己的错觉吧,不然,为什么总觉得柏绛秋今天,有点怪怪的?
果然还是想太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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