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饶命

百里小鱼瞪大了眼睛：“她现在在皇宫里！？”
“嗯……不过天师是来跟我告别的……天师看起来很虚弱，她说，今夜午时之前，她就会死去……”小屁孩看起来很伤心，“我很难过，但天师说她一定会死，没有任何办法。”
百里小鱼愣愣地道：“那……那你可否带我去见她一面，我真的有很多话要说……”
小屁孩道：“天师都要死了！”
“所以啊！”百里小鱼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你看，她也没说你不能带人去吧？！”
小屁孩一愣。
百里小鱼继续道：“我与你那位天师，很有可能是故交，你想她这一生后半段都在陵墓中度过，形只影单，孤寂非常，她今夜就要死去，我也不会对她做什么，你就带我去看看她吧，好吗？”
小屁孩咬了咬下唇，而后犹豫道：“好，好吧……”
顿了顿，他又道：“如果天师不愿意，你得立刻退出来！”
百里小鱼大喜，连连点头：“好！”
小屁孩只好带着百里小鱼出了承喜殿，左绕右拐，最后到了个冷冷清清的宫殿旁，小屁孩道：“你们都别跟着，我和太子妃进去就是了。”
几个宫人纷纷应了，退在门口并不入内，头也不敢抬。
百里小鱼咬着嘴唇，满怀激动地跟着小屁孩入内，她猜想季玄一定也在附近。
小屁孩推开门，怯生生喊了一句“天师”，而后里面传来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还不等小屁孩说明来意，那天师竟已道：“你让那位女子进来吧。”
小屁孩一愣，看着百里小鱼，道：“你莫非真和天师认识？”
百里小鱼不理他，激动地踏入，而小屁孩本也想进去，却听得天师道：“太子，你不必进来了，就让我和这位姑娘好好谈谈吧。”
小屁孩没想到自己反而被排除在外了，十分反懊恼，但还是说了声“是”，便没有进去。
百里小鱼想到已经如此接近真相，双腿都微微发抖，而一进去，她便看到床沿坐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和梦中的南宫挽月有几分相似，但现在的她看起来非常苍老——虽然只是头发全白，脸上还算光滑，但眼神疲惫，身形佝偻，一看便知年纪很大很大了。
也对，和百里云鹤同一时期的……
又是内力远不如百里云鹤的……
那天师看了百里小鱼一眼，勾了勾嘴角：“百年光阴一眨眼便过去了，沉星勉力支持到今日，却已疲惫不堪，苍老至极。可姐姐却是实实在在的二八少年，真是让人羡慕。”
虽然百里小鱼已经有过这样的猜测，但听到南宫沉星喊自己姐姐，还是浑身打了个哆嗦。
她喃喃道：“我，我真的是南宫挽月？可这怎么可能，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南宫挽月武功盖世，也不可能这么久了，还维持我这样吧？！”
南宫沉星笑了笑，道：“既然百里你也来了，为什么不出来呢？躲在屋檐上做什么？可不像你。”
百里小鱼惊悚地看着南宫沉星，而后就见季玄露面了，百里小鱼猛地站起来，道：“你说什么？季玄真的是我师父？！”
南宫沉星道：“你难道还不知道？”
百里小鱼惊悚道：“当然！我们还是刚刚看了你写的碧灵珠的效果，才推测出了一些……但，但这也太离奇了。”
南宫沉星笑了笑：“我离死还有挺久的，你不用急，可以慢慢问。”
百里小鱼看了一眼季玄，还是有点无法把他跟百里云鹤联想起来，于是她道：“我问你，我师父是不是你杀的？”
南宫沉星点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
百里小鱼：“……请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南宫沉星道：“我没有杀他，但他的确死于我的刀下。我知道，你一定会问我为什么……我告诉你，因为我发现，百里云鹤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的人。”
百里小鱼气得跳脚：“你别乱说！”
南宫沉星冷笑三声，道：“我乱说？好吧，你们都先坐下来吧，我给你们说个故事……不是很长，但我想，能回答你们大部分的问题。”
百里小鱼和季玄看了对方一眼，而后坐了下来，聆听南宫沉星的那个“故事”。
南宫沉星悠悠道：“我与姐姐是亲生姐妹，且是双生儿——虽然长的并不相像，但一同被抛弃。很多年前，被我们的师父捡到，而在我们之前，已有一个师兄，就是百里云鹤。我们的师父亦是个十分神秘，不知究竟多少岁的人，给我们娶的名字，也都是以复姓开头。但，从小，师兄就和姐姐玩的好，我虽然和姐姐一样大，但什么都不如姐姐，师兄虽然也照顾我，但很明显更喜欢姐姐，两人总是一块儿玩，我要硬□□去，一点意思都没有。”
“然而最让我难过的，还是后来姐姐与师兄一同外出历练，我却因为能力还不够，被师父留着继续练习。等过了三年我再出去，姐姐已经和师兄在一起了，且创立了浮音阁……我离他们更远了，但还是选择加入浮音阁。我虽然喜欢师兄，但却把这份心思压在心底，我不敢说出来，也不愿说出来。”
百里小鱼忍不住瞥了季玄一眼，不过季玄没什么表示，想来也是，百里小鱼听这个故事都感觉是在听别人说书一样，更别说季玄了……
“然而，天意弄人，我姐姐此时竟然生病了……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病，她只是经常咯血，整夜咳嗽，呼吸不畅，一日日消瘦。你看，我姐姐，还有阁主，两个人功夫都那么高，然而面对这种事情，还是无能为力。阁主悲痛非常，带我姐姐回了我们最初生活的地方，一是看望师父，二是想让我姐姐死在家乡。”
“但师父到底不是普通人，他不知为何，有碧灵珠——那就是碧灵珠现世的最初。实际上，每个碧灵珠都有两个，就像青蚨血一样，分主次。而碧灵珠的真正作用，便是生命延续。”
“生命延续听起来很奇怪，实际上的确也很奇怪——但我以我姐姐的例子说给你们听，你们便可以听懂。我师父捡来一个弃婴，弃婴因为太晚被发现，已经身死，但死去并没有太久，而此时，我师父将碧灵珠的次珠让弃婴吞下，而后以小棺材装着，那弃婴可许多年都保持原样。而次珠内，必须拥有主珠拥有人的魂魄——这就要用到分魂术。”
百里小鱼打了个哆嗦——她不会就是那个弃婴吧？
“没错，你就是那个弃婴……”南宫沉星笑了笑，“所谓分魂术，是指人本有三魂七魄，可若是抽出一魂三魄丢给一个本已死去的人，那个便可以死而复生。而那一魂三魄，必须寄存在碧灵珠次珠之内。”
“死去的人复活之后，给他魂魄的人，有两种选择——第一种，是原本的魂魄主人不去动他，死而复生的人也只是活着，却没有任何意识。之后，若吞食了主珠的人和吞食了次珠的人都没有死，且主珠持有人不刻意操控，那次珠永远不会被唤醒，而若次珠者死亡，主珠吞食者，一样会死亡。而主珠吞食者死亡，则会在次珠持有者身上，重新活过来。”
“这种用法，就是所谓的复活之术。”
“可第二种办法，便是强行操控那个复活了的人，让那个人以看起来独立的存在活下去，但实际上却只是原本魂魄主人的傀儡。那个人会很呆滞，不像一般的人类，可是却可以继承魂魄原主人的大部分能力。但是，一旦复活者□□控，那么魂魄原主人就不可以再次在傀儡身上复活了，一旦魂魄原主人死去，那么傀儡也会死去。”
“这两种办法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复活之人，不会再有复活前的任何记忆，至于记忆恢复的办法，我一会儿再告诉你。”
“拿了碧灵珠之后，百里云鹤带着服用了主珠的我姐姐，以及服用了次珠的弃婴一同离开，隐居山间，从此再不问世事，江湖上，他们就像忽然消失了一样。而我无奈，只好接管浮音阁，成为第二任阁主。”
“百里云鹤陪我姐姐度过了最后的时光，而等我姐姐死去之后，我姐姐南宫挽月体内的碧灵丹主珠开始发挥作用——她在你的身上，以不一样的身份复活了。但你仍然是她，只是失去了记忆。因此，实际上，你是被以第一种方式复活的。”
百里小鱼傻傻地看着南宫沉星。
难怪，她是从弃婴开始就复活了的，所以之前的记忆本来就不算什么，之后十六年，她的记忆从未缺失。
南宫沉星道：“这一切我并未亲眼看见，不过碧灵珠的确是如此，且我姐姐死去后，百里云鹤有给我写信告诉我，我姐姐死去的事情，并告诉我，碧灵珠的事情很顺利，你可以复活了。”
“我当时有些高兴，又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便没有回信，时光……一晃就是十六年。这期间我受邀来保护皇帝和小太子，并教导小太子我所知的奇闻异事，我也贪图皇陵的特殊位置，所以答应下来。”
十六，正是如今百里小鱼的岁数。
“而且，我也知道，百里云鹤手上还有一颗碧灵珠，但我从未想过去争去抢，不仅仅因为我知道，百里云鹤也需要再度复活，从而守护你，而且……因为碧灵珠，你们都会失去记忆，只有两个复活者双修，才能恢复彼此的记忆。这就是为什么江湖传言，碧灵珠，一定要双修。”
“果然是这样！”百里小鱼惊讶道，“那么，什么治疗百病和伤痕，是不是也都是要两个次珠持有者……哦，或者叫复活者之间双修，才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