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沉星点了点头:“没错。”
百里小鱼恍然道:“哦……你继续说吧。”
南宫沉星道:“这十六年来,出于种种心理,我没有跟百里云鹤联系过。我猜他大概都认为我已经死去了吧……三个月前,我知道我自己真的快死了,忽然很想见见你们,所以就想去别山,然而路上我顺便去了一趟许久未去的浮音阁,却意外看到了你——季玄。”
南宫沉星忽然哑声笑起来:“或许是因为我快死了吧,我对碧灵珠的气息很敏感,我在你的身上,察觉出了很明确的碧灵珠的气息。但碧灵珠并没有被唤醒——也就是说,当时的季玄,虽然活着,但体内却有一颗次碧灵珠,随时会被唤醒,而后主碧灵珠内的人会把季玄取而代之。”
“我当时非常惊讶,想说谁这么狠毒,然而和季玄交谈,我才发现他根本不是正常人,而是……以分魂术操控的人。试问天下,谁可以在不惊动碧灵珠次珠的情况下,直接以分魂术操控一个人,让他活着?我师父已死,天下能这么做的人,只有百里云鹤!我那一瞬间才明白了,原来碧灵珠一共有三颗!”
“啊?!为什么?!”百里小鱼没明白。
“因为我姐姐用了一颗,而百里云鹤一人用了两颗!他一人体内有两颗碧灵珠主珠,又在季玄体内放了两颗次珠!他不知从何处捡来了季玄,那个季玄应该早已死去,而百里云鹤以其中一颗复活了本已死去的季玄,并操控季玄,让季玄作为傀儡活了下来。而另一颗,则准备着,在季玄即将第二次死去的时候,让他真的死去,然后差不多,也就到了百里云鹤本该死亡的时间……他一方面可以控制季玄在浮音阁生存,并且保证年纪和你一样大,另一方面又可以保证自己可以复活!”
南宫沉星看起来真是非常生气,道:“他就是为了和你在一起!为了保持和你的年纪一样大,为了让季玄有能力保护你,又要保证自己会复活成季玄……”
南宫沉星冷笑道:“他从头到尾都没想过我,没想过我需不需要这颗碧灵珠……”
百里小鱼弱弱道:“可是,可是你都十六年没和他联系过了……像你说的,他搞不好以为你死了呢……”
南宫沉星道:“可他带走这两颗碧灵珠是十六年前的事情!”
百里小鱼:“……”
百里小鱼弱弱地看向季玄。
季玄沉默片刻,道:“抱歉。”
南宫沉星:“抱歉?”
“我想了一下,如果是我,可能的确会这么做。”季玄道。
百里小鱼:“………………”
喂,你就不能客气一下吗,现在这么说好尴尬啊!
百里小鱼无语地看着季玄。
☆、第 32 章
南宫沉星却没有生气,而是道:“当时我想,我一定要让百里云鹤尝到教训,我打不过百里云鹤,可一魂三魄的季玄,总没问题吧?所以我杀了季玄——而后,百里云鹤也就死了。我知道季玄会再次复活,但我想了很久,他欠我一颗碧灵珠,我杀了他一次,也就算……抵过了吧。”
百里小鱼道:“可是我师父死的时候,身上插着一把刀啊!上面还有浮音阁的标志,我才因此下山,一路找到线索,最后找来这里的。”
“哦?”南宫沉星有些惊讶,“那应该是百里云鹤自己动手的……大概是为了让你去浮音阁,从而遇见季玄。”
百里小鱼完全傻眼了,她倒是还真没想过还有这种可能,但如果结合刚刚南宫沉星说的那些话,还是的确有些道理的……
百里小鱼想了想,道:“那……我师父为什么要让我吃碧灵珠?”
“他让你吃碧灵珠?”南宫沉星皱眉,“难道还有碧灵珠……那颗碧灵珠是什么样子的?”
“就是一个黑黑的小丸子,上面刻着碧灵珠三字!”百里小鱼道。
“……”南宫沉星叹了口气,“那不是碧灵珠,碧灵珠颜色一半橙黄一半赤红,而且颇大,需要分为两半……你那个大概是假的,也是他为了让你能快点遇到季玄。”
百里小鱼目瞪口呆,忽然伸手去打季玄:“你知道我因为这个碧灵珠遭了多少罪吗?!”
季玄:“……”
百里小鱼想到季玄现在完全处于没有什么记忆的状态,打他也说不过去,但不打他又实在心里很不爽。
南宫沉星叹了口气:“与吞食碧灵珠的人双修就能天下无敌这种传闻,是后来不知怎么在一些门派间流传开的,想必百里云鹤也不知道这件事。”
百里小鱼恍然道:“是吗……”
南宫沉星微微咳嗽两声,道:“我所知道的的,都已经说完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百里小鱼想了想,摇头:“没有了……”
老实说,对于南宫沉星,她的心情十分复杂。
一方面,这个南宫沉星是她的妹妹,可她完全不记得南宫沉星这个人了……虽然现在看着,也的确有点熟悉的感觉,可到底不鲜明。
另一方面,她又算是杀害百里云鹤的凶手,可她这么做的原因的确挺充分的,何况她完全有二度补刀的机会,让季玄再死一次,那百里云鹤就彻底消失了,可她没有,只杀了一次,这才能让百里云鹤在季玄身上复活。
百里小鱼看了一眼季玄,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季玄轻轻摇了摇头。
南宫沉星勾了勾嘴角:“近百年光阴如梦一般,我也终究是累了。阿姐,阁主,能在死前再见你们面,其实我也很开心。”
她微微一笑,看起来竟然有种少女的美感,百里小鱼心里一动,走上前去,轻轻抱住南宫沉星的肩膀:“嗯。”
南宫沉星道:“我还有一事放不下……门外的太子,是天命所归,只是太子性子太直,而曲太师太过狡诈蛮横,可我却没有能力帮助小太子……”
百里小鱼明白过来,道:“我会帮他的!”
南宫沉星道:“嗯……”
之后她便没了动静,缓缓地缓缓地,停止了呼吸。
百里小鱼忽然感觉到南宫沉星很安静,没有了任何起伏,她一愣,竟然流下泪来,有一种心疼和自责的情绪在百里小鱼心里袅绕,她也不知道这股情绪从何而来,但就是让百里小鱼忍不住哭了出来。
季玄轻轻地拍了拍百里小鱼的背,道:“她没有遗憾。”
百里小鱼一个劲地哭着,声音越来越大,季玄正要说什么,忽然门外传来声响,季玄皱了皱眉,闪身隐匿起来,而立刻门被打开,正是小太子听见百里小鱼的哭着,忍不住推门而入。
一进来他就看见天师已死,而百里小鱼抱着天师正在哭泣。
小太子一愣,不可置信道:“天师!”
当然没有人可以回答。
小太子愤怒而悲伤地走过去,道:“你对天师干了什么?!天师,天师本来今夜才会死的!”
百里小鱼看了他一眼,道:“现在天已经黑了……她跟我说了一会儿话,让我帮你除掉曲太师,就去世了。”
小太子双眼通红,跪在地上,对着南宫沉星的尸体磕了三个头,而后道:“天师说过,她死后不必埋葬,只需要把尸体焚烧之后,撒入江河之中……”
百里小鱼叹了口气,没有多说,只点点头,又抱了一会儿天师,便让小太子叫来自己的贴身护卫,将天师的尸体运下去,暂且先放好,而后准备檀木和沉香木用以今日午夜焚烧尸体。
小太子红着眼睛坐着发了一会儿呆,道:“你刚刚说什么?你要帮我一起除掉曲太师?可你不是曲太师的女儿吗?!”
百里小鱼叹了口气,正要说明,忽然有个宫人跌跌撞撞跑进来,道:“太子殿下,皇上,皇上驾崩了!”
百里小鱼和太子两人同时站了起来,小太子尚未从天师死去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就忽然听闻自家父亲去世的消息,当下就差点没昏过去,百里小鱼赶紧扶住他,道:“喂,别昏啊!曲太师现在肯定想赶在你前面去你父皇那里,你还不快挺住,赶过去!”
小太子猛然回神,红着眼睛咬着嘴唇就往外走去,他走到门口时一顿,而后回头,指着百里小鱼:“你也过来!”
百里小鱼:“…………”
她也刚死了妹妹好吗?!
她也很伤心啊!
百里小鱼吸了吸鼻子,但见小太子那样,也没法拒绝,只好点头,跟着小太子一起去了。
不过等到了皇帝寝宫之后,她并没有进去,只是学其他下人一样跪在门口,百里小鱼因为对这位皇帝实在不了解,完全哭不出来,不过想一想刚刚的南宫沉星,百里小鱼也就自然而然地流了几滴眼泪,看起来混在众人里,十分不显眼。
而小太子已经眼睛红红地走了进去。
百里小鱼没跪一会儿,就听见有人说曲太师来了,百里小鱼紧张的不敢抬头,生怕曲太师看出什么端倪。
但曲太师步履匆匆,只在经过她的时候略微停顿了一下,而后就没有管她直接往里走了。
百里小鱼心惊胆战地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曲太师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四周一片嚎哭之声,更让百里小鱼心烦意乱,而后没多久,小太子便出来宣布皇帝驾崩,而皇帝的贴身太监则宣读遗诏,小太子理所当然地成为新皇帝,而百里小鱼……
或者说,曲琴,也就这样顺理成章成为了新皇后了……
曲太师黑着脸和众人一起跪拜恭迎新帝顺便哀悼先皇,百里小鱼心想,这就是地理优势,不然曲太师比小太子来的早的话,恐怕……
不过,南宫沉星一死,先帝就驾崩,可见南宫沉星的存在还真是有几分守护小太子和先皇的意思在的,只可惜……
百里小鱼趁着大家乱作一团没人注意自己,便偷偷溜走,免得一会儿被曲太师单独抓住,万一自己露馅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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