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风玲

第27章


“这……哪有什么技术可言啊?!涮一涮,沾一沾,就可以吃了!”
我无奈地抱着胳膊“可我就是喜欢吃这种涮一涮沾一沾,委屈您了,巫总。”
这一天总会来的“我说过要送你,走吧。”
这天我换上了前些日子特意跑去商场买的黑裙,上了巫鸣的SUV。今天是爷爷的忌日,也许是我最后一次踏入那间养育了我十多年的房子,塞满了我和谭霜支离破碎的记忆的容器。
“进去吧”他将车子停在门口,我却坐在副驾驶目光呆滞,他竟突然握住我微微颤抖的手,用那暖暖的声音对我说“没关系的,我在外面等着你,相信你一定可以。”
我怀揣着那份忐忑,走进房子,小祭坛已经在客厅排放好,爷爷的相片,还有瓜果小菜。
“我回来了,爷爷。”缓缓走近,轻轻擦拭那张永远凝固的笑颜。
“谁让你进来的!”是婶母的声音,她放下手中的盘子,快步走向我“你怎么好意思再回来?以你的身份地位,放到从前连进祖先祠堂的资格都没有,你还不知廉耻,真会挑日子回来啊?”句句字字浸满了讥讽,可我又无法反驳,只能低着头呆呆地站在相片前。
叔叔换上西装走出来“若水你回来了!”明显很激动的神情“快来一起吃个饭,你终于肯回来了!”
“您不要误会”我打断他的激动,狠狠浇了一盆冰冷的水“我只是来看爷爷的,上一炷香我就回去了。”
“你听到没,人家要回去了,你就别瞎操心了!”婶母甩头走进厨房。
若水这个名字,是爷爷取的,取自“上善若水”,泽万物而不争名利、行云流水、静止如水、能屈能伸。
“那我要走了,爷爷。”
“若水你等一下!”叔叔又追到门口“你不留在谭家,难道是因为我吗?”
我摇摇头“不,和叔叔您没有关系,我没办法接受自己以这种身份继续留在这里,想必婶母见了也不会高兴。”
“谭若水!”巫鸣在门口唤着我。
我向叔叔点头示意“那么我走了。”他刚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他知道事到如今也留不下我。
一路上我都没有说话,窗子开了窄窄的间隙,有风打进来乱了我的发,也乱了我的心。
巫鸣也只是一味地开车,目视前方像极了一尊雕像,冷峻地在我身旁,我不禁要伸出手拍拍他的手臂,告诉他,我没事,谢谢你。
车缓缓行驶到巫鸣宅邸门口,却见到了那个前些日子才提及的女子“婉莹……”
他猛地踩住了刹车,呆呆地透过挡风玻璃,望着伫立在门口卷曲长发随风拂动的婉莹,而穿着素色衬衫的她同样也望着车内的巫鸣,两人就这样默默对视,若时间静止一般。
你们一定都曾有过这种感觉,爱之深切、与之为友,却久久无法释怀。如今我看着两人对视的目光,眼中所含有的那份一触即发的情谊,我伸到一半的手,捏紧拳,退缩了。
“不下车去说说话吗?”我小心开口道。
他似乎突然回过神来,牵引着两人目光的那道线也随之而断“哦……说的也是,你先回屋子里等我一下吧。我可能……”
“我知道的,不过我就这样贸然进去她不会误会你吗?”
他轻轻摇头“不要想那么多,你今天已经够累的了不是吗,进去吧。”
车子停入库内,我从车库直接进入了房子,而巫鸣则从车库的闸门下走入花园,去见那位忽然到访的前妻。
我虽知这行为定是不妥当的,却依旧站在庭院落地窗旁的窗帘后,偷听两人的私谈。
“你已经和那个女人住在一起了吗?”婉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我就说过,这样堂而皇之地出入,她一定会误会我和巫鸣的关系。
“你来做什么。”巫鸣冷冷的,忽视了她的问题。
片刻的沉默后,女子开口道“我们的离婚手续,是不是……是不是还有没完成的地方?”
“两年前就已经完成了,各自的*上也不再是已婚了,你认为有什么需要继续完成的吗。”依旧平淡的语调,静如止水。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说话吗?”
“不想跟我说话的是你!”这话他回得飞快,没有留下丝毫的空隙,想必是戳到了心口的痛处“当初说不要再亲近不要再有所交流的人是你,现在来到我家门口,问我是不是不想说话的人也是你!你这样把我推推搡搡拿来又拿去,到底想让我怎么样!我到底怎么做……怎么做,你才能满足……”
他颤抖的声音令听此番言论的人,心都渗出水来。我将戴有助听器的耳朵紧紧靠在窗口,像玩捉迷藏的孩子一般,将窗帘裹在身上,这时若被人撞见了,绝对是令人喜闻乐见的笑话。
“对不起,对不起,巫鸣,我……”
“不要道歉,你没什么做错的,错在我。错在我曾经没有关注你、没有照顾好你、没有考虑你的想法、没有给你一个温暖的家,错在我每天都奔波在股东和客户之间,错在我不该继承那公司!”
“你不要这样……我……”婉莹的喉咙内充满了忍住泪水的声音,那声音我自小开始听得太多了“我本来以为和你离了婚我就可以过我想要的生活,就可以不用挂念你,更不用忍受你每天的早出晚归,每时的轻描淡写。可是那天,当我看到你和其他女人一起出入行走,我才知道我放不下,这几年我也从未放下过!”
好像有谁推翻了沙漏,时间静止一般,庭院、人、风,一切细无声。我探了探身,看到了巫鸣那双哀情的眼,婉莹那微微颤抖的背影。他缓缓走向她,轻轻将那拥有海浪般卷曲长发的女子揽入怀中。
  ☆、Chapter29
心头突然一紧,攥住窗帘角,望着窗外相拥的二人。
我微微听到婉莹伴随着啜泣的声音“我们……重头开始,好不好?我愿意为你改变,愿意为你付出,所以……”
“我不敢轻易回答,所以就这样先作回朋友吧。”他将头微微靠在婉莹的耳边,我第一次见到那样温婉的巫鸣,也许这样一面只有至亲至爱之人才懂得。猛然发觉,竟湿了眼眶,可笑至极。婉莹也只是在哭,后背微微颤抖。
门开了,我胡乱用窗帘擦去自己的泪水“谭若水我给你介绍,额……不用介绍你也应该认识的,婉莹。”
我点头示意,强硬地将嘴角掰上去“婉莹,这边是若水,你也见过的。我们公司的新人插画家,现在因为一些私事暂住在我家。”
她笑着走向我“上次见到你时让你见笑了,真是不好意思,你千万不要记在心上。我是巫鸣的朋友,张婉莹。”
这个女子,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落落大方、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气质不凡。这就是巫鸣深爱的人,是他绞尽脑汁都没办法从记忆中挖去的人。
“我早就忘记了,你不必在意。”
“那么今晚我来准备晚餐好了!”她弯起那头棕色的卷发,颇有贤惠妻子的样子。
巫鸣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书,应声道“的确是很久没有尝到你的菜了。”说着嘴角便不自觉地弯成令我有些许酸痛的角度,好像硬生生弯掉的是我的心房一般。
他又用那张刺眼的笑脸望着我,兴奋又冲泡着幸福地说“不要那么拘谨嘛,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你平常那副野样子哪去了?”
我脸上露出一张不自在的大笑脸,笑得我脸都要僵硬,笑得我眼角都生了纹路,笑得我,心都碎了,却仍旧不知为何如此痛、如此累。那时候的我,依旧警示自己,在心中反复勾勒出和巫鸣之间那条越不过的界限。
“想什么呢!”巫鸣啪的一下打破我的沉思。
“想你有多贱。”我脱口而出。
婉莹在厨房里轻声笑着,全然忘记了之前在庭院里啜泣的样子。
“重新和你做回朋友,还真是奇妙的感觉。”她背对着我们一边忙着一边说“以前有人跟我说分手的恋人不可能再成为朋友,除非爱得不深、或是留着惦念。”
话音刚落巫鸣微微皱眉,深吸一口气“劝你还是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绝对,也许我偏偏就是那堆百分比以外的人。”
几十公里以外的弄堂,沈风玲和季风林并排坐在客厅的布沙发上,母亲找了份小时工还没回到家,父亲提前退休在里屋歇息着,整个家安静的好像只有这兄妹俩。
季风林打破这寂静“不知道若水现在过得如何?”
“你还真可笑,我们这副处境,你竟还担心起她来了?”
“当然会担心,这么久没见面,这么久没联系。”
风玲叹口气“都是我不好吧……”
季风林揉着她的头发“没关系的,若水她一定会理解的,没关系……”
“我说的都是气话,都是……”
“好了,我知道,我知道的。”
“哥……”
季风林笑了笑“难得你还会叫我哥哥。”
“你……还喜欢谭若水是吗?你喜欢她这么久,这么用心,可她却……”
他将手搭在风玲的肩膀上,缓缓说道“你也知道这种东西强求不来,也许她想要的不过是一颗苹果,就算我给她一车香蕉,也都只是徒劳罢了。”
夜里,婉莹睡在巫鸣的房间,而巫鸣挤在二楼那不够他身高长短的沙发上,我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从阁楼的客房走下来,阁楼的楼梯有些陡峭,开着手机微弱的灯手脚并用。
“啊!”之后便是噼里啪啦撞击楼梯摔在地板上的声音。
借着窗外的路灯看到因这串噪音而翻了身的巫鸣,压着声音忍着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走下楼。赤着脚靠近他,将毯子轻轻为他盖好。
“这么晚不睡滚下来干嘛?”我被他突然的一声吓得瘫坐在地上。
“你……你怎么……”
他坐起身,用毛毯裹住自己“这么窄的沙发怎么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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