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风玲

第46章


“这也是我们店里的事。”
在一顿议论纷纷中,沈风玲忍无可忍地放开嗓子“你们两个少说一句!听我说说话行不行!”她费尽地挪到两人中间,直直地看着南巾,指着季风林的鼻子“他!是我双胞胎哥哥!”又转向风林“他!是这家酒吧的老板!拜托你们搞清楚状况再吵好不好!”
以南巾的个性,即便是顿悟也不会显露在脸上,只是微微扬起下巴,用那双深邃的眸子粗略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心里寻思着‘她这么一说,还真是挺像的,骗不了的DNA啊。’
季风林才不管谁是这家店的掌柜的,又抓住了她的手“状况我已经够清楚了,回家再好好跟我谈谈。”
风玲狠狠甩开他的手“哥!我不能走……”
“你需要钱可以和我说,用不着在这种地方工作。”
她猛地抬头“你明知道以你的工资只是刚好能维持一家人的生计,根本没有余下。你倒是为自己的以后想想,你一个男人没车没房没存款,哪个姑娘家会跟你!”
这句话狠狠地戳在季风林的心头,他没办法反驳风玲所说的一切,但如今的他没办法考虑自己,也由不得自己考虑。
风玲接着说“你存折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钱你也许从来都没有在意过,那不是你记错了余额,是我每个月打钱进去。你放存折的地方我怎么会不知道,永远都是那几处你自以为很安全的角落。”
他转身,轻描淡写地一句“走了。”便离开了DBar。
一路上季风林都低着头看着自己落寞的脚尖,这个时间已经过了下班的高峰期,路上零零散散还有些人,他反复在脑中回放沈风玲的那番话,每回放一次就好像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南巾为坐在自己办公室的风玲披上了呢大衣,凝视她有些悔恨的脸“别悔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后悔也没用。也没有后悔药给你吃,再说了,就算是有后悔药,给你吃下以后也是找说不误。”
“您就少调侃我一句吧!本来以为能烂到肠子里的话,我这张破嘴怎么就都抖出来了呢!”她深深地自责,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个多要强的男人,高中表白失败后甚至就直接烧掉自己的日记本,那种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自己的存折不断地被风玲填储这种现实。他会对自己失望吧……
那天晚上,池梓凡的手机一直握在手里,他那种对于手机持有可有可无态度的人,竟然盯着屏幕看了一夜,更是敲了一夜的字。我粗略地一瞥,骤然心悸“雪琳”巫雪琳……
“梓凡,明早吃点什么?”我尽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以及一举一动。
他眼睛没有离开屏幕,随口说“随便吧,什么都行。”
“哦。”
哦……
  ☆、Chapter49
“我明天一早要去股东大会,早饭你一个人吃。”我对拿着手机对我心不在焉的池梓凡说。
他没有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眉头紧皱,回也没回一句。我是不可能像正常女人一样因为这件事而对他撒泼或是撒娇的,我着实学不来,生来的性格也不允许。缓缓地蜷缩在厨房,倚靠在柜子旁,闭上眼轻轻吐口气。
第二天即便没有闹钟也早早起了床,这是我的圣战日。出门前,在池梓凡紧闭的房门前站了许久。
谭砚万万没有想到我和江律师会突然出现在这次股东大会的会议室。“爷爷,我来夺回公司了。”心中默念,直直地盯着谭砚那张略微惊慌的脸。所有的股东,包括松野财团的理事长对我的出现比起惊慌更多的是疑惑。
江律师走到理事长旁边“我代表我的当事人,已经去世的上古集团第一任董事长谭老先生,公开八年前立下的遗嘱。”理事长松野先生的同声传译在他身边小声翻译着江律师的这番话,我注意到他轻轻瞟了眼斜前方坐在第一大股东位置的谭砚。
遗嘱内容一公开,整个会议室开始议论纷纷,他们也许是不想相信我这个看起来胎毛还没褪干净的小丫头竟然麻雀变凤凰似的摇身一变第一股东。但也许又是出于对过世爷爷的尊重,没有任何人提出疑义。
在家里无心写稿的池梓凡静躺在沙发上,远远望着餐桌上我准备好的早餐,牛奶已经凉了。手机在茶几上震动着“雪琳……”电话握在手里震了好久才滑开绿色的话筒。
“你怎么才接电话?下午有时间吗?”
他看了看寥寥几行字的Word界面,回答道“嗯,我有空,有事吗?”
另一边的巫雪琳支支吾吾地说“家里的佣人这阵子回老家了,我每周一次的复建自己一个人也去不了……”
“我明白了,把地址发给我,下午我带你去好吗?”
她欣喜若狂“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梓凡!”
“哪里的话。”他看了看手表,想起我来,露出一丝歉意的表情。
“你来啦!”坐在轮椅上的巫雪琳吃力地移动到电梯口“快进来吧,外面妖风阵阵蛮冷的。”
这栋公寓位于距市内稍远的富人区,一户人家一层,电梯直达自家居所。家里装修得干净大方,看来兄妹两人喜欢的风格也似乎差不多。他绕到巫雪琳身后推着她的轮椅“你移动也不方便,到电梯口做什么,反正电梯一开直接通你家客厅。”
“你还真是傻,家里只有我一人,我不去给你开楼下的电梯,谁去啊?”
“说的也是,有钱人家总是会重视这些个人隐私。像大杂院才不管你家我家,大家都围在一桌吃饭,这家做了豆腐那家做了鱼,还会互相分一盘。不知是钱负了人,还是人负了人。”
“哟,这从大作家嘴里说出来的话果真是不一样啊,听着文绉绉的。”她缕着头发笑道“要不要叫你文艺男青年啊?”
池梓凡笑答“我可受不起被这么称呼,不过是写写字,还没到达文艺的小山坡。”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吧。”
雪琳点点头,拿上身边的行李微微抬头看着身后的梓凡“谢谢你。”
复建的过程是漫长痛苦的,他默默地在一边看她流着豆大的汗珠,皱紧眉头,咬着牙在复建师的帮助下活动着几乎没什么知觉的双腿。目睹这一切的池梓凡,内心好像被重重一击,自从又一次和她相逢,每天每时每刻都在谴责自己,以为已经淡化的记忆,又一次被剖出来。
复建结束后,借着雪琳进更衣室的空挡,他跑去问复建师“医生,请问她几时能正常走路呢?”
“正常走路的可能性其实是很小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桑兰,奇迹也不是发生在每个人身上的,不然也不可能被称为奇迹了不是吗?她已经坚持复建好些年了,变化当然是有的,只是不大而已。她的家人希望她能够继续下去,她的家庭条件还是不错,能够负担得起这么多年的费用,只是……”
“只是?”
复建医生犹豫了半晌,说“我知道身为复建师,说这样的话可能有些不当。但从这么多年的效果来看,其实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
他靠在医院冰冷的墙壁上,脑中不断回放着几年前的画面,若那时候没有推她,若是拉住了她,若他根本没有被巫家收养……这一系列乱七八糟的假想浮游生物一般充斥着脑海。
“想什么呢?”雪琳突然出现,轻拍他的手臂。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摇摇头“没事,我们回去吧。”
沈风玲在酒吧打工的事被季风林拆穿后两人的关系一直很紧张,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风林那本小小的存折。南巾跟在下班的风玲身后,大概过了两条街口,她突然转身大喊“你想和我一起走就大大方方走过来啊!像个小家子气的女人一样尾随着我做什么?!”
她这硬汉一样的反应着实吓坏了想要默默送她回家的南巾,于是他裹紧了藏蓝色的呢子外套,快步走到风玲身旁“我送你回家真是一点意义都没有,你比我都活像个汉子,还用得着我保护你的安全?”
“我活像个汉子还真是对不起了,打娘胎出来就是这个性。”她大步流星,不屑地回答道。
南巾看着身旁只穿着一件棉外套像极了学生妹一样的她,解开自己脖子上的格子围巾,一把将她拉过来,为她系上。
“你干什么?!我不需要啦!”风玲推搡着,却被南巾大男子主义似的制止。
他若无其事地说“别弄丢了,明天记得还给我,我的bubbery黑格子围巾被店里的姑娘们顺手牵羊得只剩下这一条了。”
风玲轻蔑地“切”了一声“名品有什么了不起?我就是一庸妇,就喜欢街边小店几十块钱一条老奶奶纯手工毛线围巾。”
“好好好,下次也带我去买一条那个老奶奶手工围巾好吧?”
风玲没有搭理他,但心里却微微有些颤抖,被这个人这样呵护保护爱惜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虽然自己一直都处于被动或拒绝,对方却丝毫没有被泼到冷水,反而显得愈挫愈勇。更可恨的是,还总是带着一脸“我就是无所谓”的表情,这让她时不时想到那时候那么努力的白鹿,但却和白鹿的感觉大相径庭。南巾展现给她的一切有意无意的小举动,总在一点一点撬开她的心房,慢慢地撼动着她。
“我到家了,你回去吧。”说罢刚要进大门,却一把被南巾拉过去,紧紧地抱在他的怀中。
冬季的深夜冷极了,嘴里的白气不断涌出,她冻僵的小脸紧紧贴在他的肩膀上,毛呢料子磨着脸颊有些不舒服,但她却怎么也忘不掉那不舒适的感觉,还有在那时候出自南巾口中,足以融化那寒冬的一字一句。
“风玲,你一定以为像我这种人才不会有什么正确的爱情观或是价值观。我也以为自己不过是像对前几个女朋友一样,对你抱有好奇和探究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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