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商会

第15章


妄言事小,冲坏人家喜气,害得满城达官显贵虚惊一场,事体可就大喽!”
葛荔所言不无道理,挺举踌躇起来。望着这个思维缜密的女子,挺举觉得她简直有点不可思议,良久,方才回道:“好吧,我不说破,只去探看虚实如何?”
“好吧,小女子不误你的大事体嗬!”话音落处,葛荔身子一晃,人就不见了。
挺举一边思索一边走向马家大门,刚好看到齐伯与两个仆役站在门口。
挺举揖道:“晚生见过齐伯。”
“是伍公子呀,”齐伯回一礼,“哪能介晚才来?戏台上正热闹哩,进去看看。”
“齐伯,能否借一步说话?”
齐伯点点头,跟他走到一边。
挺举耳语,齐伯有点吃惊,怔了下,问道:“挺举,你哪能晓得的?”
“我……”挺举迟疑一下,绕个弯道,“是听朋友讲的。他也是偷听来的,吃不准。我是怕万一有个啥事体。”
“是哩,”齐伯微微点头,“不瞒你讲,这几日我一直心神不宁,觉得有人监视我。我晓得要出事体,只不晓得事体出在哪儿。你这一讲,一切全亮堂了。”
“啥人?”挺举心里一寒。
“一个姑娘。”
挺举自然联想到葛荔,情不自禁地“啊”出一声。
“怎么了?”齐伯望过来。
“没……没什么。”挺举搪塞道,“要否对鲁叔讲一声?”
“几个毛贼,不必惊动老爷,我叫两个人回去看看就是。”齐伯折进院子,不消一时,带着两个仆役快步出来。
“齐伯,”挺举灵机一动,“我也跟你去吧,多个人多份胆气。”
齐伯上下打量他。〖贼吧Zei8。Com电子书下载:Zei8.com 贼吧电子书〗
挺举活动一下腿脚,摆个姿势,笑道:“你看,习过拳脚哩,大比也考六艺。”
齐伯笑了。
一行四人赶回鲁家,看到大门紧闭。一个仆役推了推,里面闩着。一个仆役正要大叫,齐伯轻嘘一声,压低声音叫道:“小楚,开门!”
没有反应。
齐伯打个手势,指指一边的高墙。那仆役绕过去,翻过院墙,绕过来打开门,弄开门房,果见守门的小楚被两手反绑在门房里的一张椅子上,嘴里塞着一团棉花。
齐伯抽出双节棍,几人也都亮出家伙。挺举寻到一根顶门棍,拿在手中。
“挺举,”齐伯看他一眼,“你就守在此地!”
挺举焦心的是葛荔,摇头道:“没事体的,我也过去看看热闹。”
齐伯没再讲话,率先走去,几人沿墙根摸向后院。
后院一团繁忙,章虎等人正从库房里朝外紧张搬运。齐伯观察一会儿,示意三个仆役藏在暗处,拉挺举径直走过去。
齐伯声若洪钟:“大胆毛贼,放下赃物,束手就擒!”
几个阿飞吓傻了,手中包袋扑通掉地。
看到只有二人,章虎稳住心神:“兄弟们,上!”
众阿飞纷纷抽出刀枪,围过来。
齐伯、挺举背依墙根,正面临敌,尽皆执棍。众阿飞忌惮齐伯,不敢上前。章虎持刀欺上,阿青、阿黄紧跟,三人逼近。
齐伯接住,只听乒乒几声,阿黄刀具飞落,哎哟几声,捂住手腕蹲在地上。阿青逼近挺举,挺举挥棍迎击,二人战作一团。
章虎迎住齐伯,二人激战。另外三个阿飞正要过来帮忙,三把刀尖顶在他们后心,只好扔下武器。
阿青看见,叫道:“阿哥,中埋伏了!”
章虎示意,与阿青退后几步,猛地从腰中拔出洋枪,枪口对准齐伯。
“老倌人,”章虎故意沙哑起嗓子,“你看清爽,这是洋枪,不是土铳[3]。要是你能挡住这支枪筒里的洋枪子儿,我就真正服你!”
齐伯显然见过洋枪,也晓得它的厉害,一把扯住挺举,退后几步。
章虎欺上来:“老倌人,哪能不逞强哩?刚才不是挺风光吗?”
齐伯、挺举两眼紧盯乌黑的枪口,退至墙角。
“老倌人,”章虎顿住步子,“我不喜欢杀人,也不想跟你过不去。姓鲁的为富不仁,我们只想借他一点小钱用用,替他消点孽障!识相的,放下棍子,互相绑起来。若不识相,休怪枪子儿不长眼!”
齐伯、挺举互望一眼。
“我数到三。一,二……”
齐伯看一眼挺举,扔下双节棍,挺举也扔下棍子。
章虎看向三个仆役:“还有你们!”
三人迟疑,无不望向齐伯。
“扔下!”齐伯吩咐。
三个仆役扔下刀具。
“把他们全都绑起来!”章虎对三个得到解放的阿飞道。
几个阿飞随即绑起三个仆役,赶过来去绑齐伯与挺举,忽听嗖的一响,章虎哎哟一声,捂手腕蹲下,洋枪落地。紧接着,两条黑影从房顶上跳下,均着夜行衣,头上蒙面,落地时如两片飘叶,接触地面后又稳稳站住。
此等身手,莫说是章虎,就连齐伯也看呆了。
齐伯、挺举正自忖思二人是友是敌,一条黑影朝他们走来。三个小阿飞吓傻了,瘫软在地,动弹不得。那黑影走到近前,突然出手,左右开弓,啪啪两下,直击齐伯与挺举。二人猝不及防,皆被点中穴位,歪在地上。
那黑影又朝三个小阿飞各挑一脚,三人就如三只麻袋般被挑飞于空,扑扑通通地落在章虎身边。
那黑影转过身,朝章虎几人缓缓走来。
章虎这才恍过神来,跪地求饶:“大……大侠饶……饶命!”
其他阿飞也都纷纷跪地,磕头如捣蒜。
那黑影中气十足,低声喝道:“饶你可以,但必须滚出宁波地界!否则,让我撞见,身首异处!”
章虎几人磕头谢过,相互搀扶,跌跌撞撞地逃出鲁家院落。
那黑影弯腰负起齐伯,与另一黑影飘然而去。
两道黑影正是苍柱与葛荔。
苍柱将齐伯背至客栈,放在一把椅子上,动手脱去夜行衣。
葛荔一边脱衣,一边说道:“啧啧啧,老阿公,真没想到齐伯武功一流,差点把我眼睛看花了。”
申老爷子依旧坐在蒲团上,朝她笑笑,把玩两个铁蛋。
“要不是小阿飞手中有枪,那场热闹有的看了。”
“葛荔,”苍柱将衣服挂在衣帽架上,接过话头,“我下手略重一些,你去看看那个小伙子要紧不。”
“好咧。”葛荔应一声,换上白纱衣,披上纱巾,出门去了。
支走葛荔,苍柱动手解开齐伯穴位。
齐伯活络开来,两眼紧盯申老爷子,似在费力辨认。
“七弟!”申老爷子笑吟吟地回望他。
“你……可是五哥?”齐伯目光狐疑。
“是哩。”申老爷子郑重点头。
齐伯吁出一气,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这亮光虽然转瞬即逝,却无法逃过申老爷子的法眼。
“七弟,”申老爷子审视他,“四十年没见了,你过得可好?”
“还好。你哩?”
“一言难尽。”申老爷子直奔主题,“七弟,我们寻你寻了三十多年。”
“我晓得。”
“你既晓得,哪能没个音讯呢?”
“我……”齐伯面现难色。
“七弟可有难言之隐?”
齐伯看向苍柱。
申老爷子指指苍柱:“他是苍柱,大哥的遗腹子,你们还没见过面哩。”
苍柱跪地,叩首道:“不肖侄叩见七叔!方才多有冲撞,不肖侄向七叔请罪!”
“快快请起。”齐伯起身,扶起他,拍拍他的肩道,“怪道功夫了得,原来是大哥的公子!呵呵呵,好好好,英雄虎子,真正好哇!”
申老爷子扯回话头:“苍柱不是外人,自大哥殉难后,一直跟着我,七弟尽可放心。”
“我相信五哥,”齐伯点点头,望向申老爷子,“三哥、四哥呢?他们哪能没来?”
“他们……”申老爷子神色黯然,“没了。四哥是四年前才走的,临终前还在惦念七弟!”
齐伯却无丝毫悲伤,声音冷冷的:“是吗?他怕不是惦念我,而是惦念那笔巨款吧?”
“正是。”申老爷子也敛起笑,目光逼视齐伯,“那是天国遗物,忠王命你三人守护,七弟与巨款一起失踪,三弟与四弟自认为失职,一直为此自责。”
齐伯鼻孔里哼出一声,一脸不屑之色。
“七弟?”申老爷子看出异样,声音放缓。
“五哥,”齐伯指着自己的空袖子和额上的疤痕,情绪激动,“你想不想晓得,这只空袖子和这道疤是如何来的?”
“七弟,我正要问你。”申老爷子微微倾身,手中的两只铁蛋停止转动。
齐伯的声音里不无悲愤:“袖中的东西让三哥拿去了,此疤则是四哥的恩赐。”
申老爷子情不自禁地“哦”出一声,看向苍柱。
苍柱倒吸一气,微微闭目,似乎不可置信。
“七弟,”申老爷子缓过神来,“他……他们为何害你?”
“就为那笔钱,”齐伯应道,“忠王将钱埋于地下,只将埋宝地址讲给我一人。突围之后,三哥、四哥多次套问钱款下落,我心中起疑,不肯讲出。他们只好把话挑明,说天国已完,官家盘查又紧,我们兄弟三人不如携带此款南下香港或南洋谋生。我说,忠王没了,我只听命于大哥。你们去把大哥叫来。他们说,大哥、二哥、五哥、六哥全都没了,众兄弟们活着的只剩下我们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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