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别惹我

    吕洞宾道：“那你说的和解是什么意思？”
    九灵元圣道：“老夫生死无所谓，可是一帮小辈从此进退失据腹背受敌，老夫不能不为他们的前途打算。”
    杨戬道：“你说的是百眼魔君和黑熊怪他们吧？”
    九灵元圣点点头：“这些人受了煽动下界作乱，如今大鹏金翅雕图穷匕见，跟着他的人眼看也落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虽说是咎由自取，终究罪不至死，老夫希望各位能高抬贵手，放他们一条生路。”老头叹了口气道，“说到底，我就是代表他们来投降的。”
    刘老六看看众人道：“你们的意思呢？”
    我率先道：“如果他们答应以后不管什么情况都不反水不捣乱的话，我可以接收他们。”百眼魔君、如意真仙和蜘蛛精一干人看着是乌合之众，可一旦困兽犹斗那也够让人头疼的，我们要对付王大鹏已经捉襟见肘了，逼得这些家伙狗急跳墙肯定不明智。
    九灵元圣道：“我可以保证这些人过来之后绝不再闹事，不三心二意朝秦暮楚。”
    我满意道：“你我还是信得过的。”
    杨戬道：“有一点得说明白，终有一日重归天庭以后这些人犯下的过错不能一笔勾销，不过我答应你至少不会伤他们的性命。”
    九灵元圣郑重道：“如此就足感盛情了。”
    我忍不住道：“我听你左一个‘缘法’右一个‘修行’说得挺溜，你境界这么高怎么也跟着王大鹏胡闹啊？”
    九灵元圣脸色心灰意冷道：“哎，当初那大鹏金翅雕说得堂皇，若计划成功把持人间之后再也不用受那天条约束，从此自由自在，老夫岂不知失败之后要受加倍的天谴？只是‘自由自在’这四个字诱惑实在太大，终了没有败在各位手里，是败在了那金翅雕的野心之上。”
    哪吒和黑煞神异口同声道：“我师父并没有亏待你呀！”
    九灵元圣叹气道：“天尊是没有亏待我，可谁又愿意永世做他人的坐骑呢？说到底，我是参透了生死参不透虚名啊。”
    我感慨道：“你这是‘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也算是自由主义战士。”往深了说，老头这是要打破一成不变的安稳生活追求理想，跟工作了一辈子忽然抽疯买张火车票北漂组乐队是一样的，给太乙真人当坐骑，听着虽然不怎么光鲜，可待遇低不了，类似于给人大主任开车，我就是没想到九灵元圣这么大岁数了还有颗玩摇滚的心……
    九灵元圣跪在刘老六面前道：“至于我，我犯下天条，伙同大鹏金翅雕戕害天神，请玉帝发落。”
    众人皆感惊讶，以这老头的身份和脾气，能给刘老六下跪真是不可思议。
    杨戬道：“不是说好以后再说这个吗？”
    九灵元圣老泪纵横道：“我有辱师门，是再也没脸去见天尊啦！”
    哪吒道：“九老这是怕丢了我师父的人，所以想一了百了。”
    黑煞神也劝：“以师父的性子，最多就是责骂你两句，说不定听说你把一群大神搞得灰头土脸还会得意几天。”他和哪吒一左一右把九灵元圣搀扶起来，大家看的失笑不已——原来还是一对死对头，这会不用教就会劲儿往一处使了。
    刘老六道：“你起来吧，现在最要紧的是对付王大鹏，我许你们戴罪立功。”
    我说：“你把那些人找齐，一块都送到白锦儿那里。”白锦儿的地下迷宫已然马上竣工，规模比以前大了十倍不止，肯定需要人手，百眼魔君等人投降之后也就成了无业游民，让他们到白锦儿那干是最好的办法。
    九灵元圣抹着眼泪走了。
    刘老六看看林海道：“你怎么还在这？”可见不管是玉皇大帝还是卖菜老头对觊觎自己姑娘的男人都比较敏感，反正我们这么大一堆人他眼里就只有林海……
    林海嗫嚅道：“我……”
    刘老六语气不善道：“你和小六的事儿我都同意了你还缠着我干什么？”
    林海一愣之后大喜道：“真的？”
    刘老六再看看刘小六，唉声叹气道：“嫣儿，你可想好了，如果你选择和凡人在一起，就算你爹我以后重回天庭，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把你们都弄上去！”
    刘小六认真道：“我决定了，我要留在人间和林海过一辈子，经历生老病死。”
    刘老六缓缓点头道：“你比你妹妹成熟！”
    林海感激涕零道：“刘叔叔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六的！”
    刘老六把手按在他肩膀上道：“我相信你会的——那个我再托你件事儿呗。”
    “刘叔叔请说。”
    刘老六道：“小六她在人间还没有身份，说具体一点连身份证也没有……”
    林海道：“这些都不是问题，我想办法！”
    我说：“除了小六的还有白锦儿他们，九灵元圣他们那伙人里要是有愿意留下来的也得麻烦你。”
    杨戬道：“还有我。”
    刘老六吃惊道：“你也不回去了？”
    杨戬道：“是的舅父。”
    刘老六尴尬道：“都这么多年了，你还对你母亲的事耿耿于怀？”
    杨戬淡淡一笑道：“没有，您的迫于无奈我能理解，换了我是您，我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其实若不是您的眷顾，我母亲她又怎么能坚持到我去救她呢？”
    刘老六欣慰道：“你能体谅我就好。”
    杨戬话锋一转道：“可就是因为我已经慢慢体会到了你的境况所以我才不愿意回去，在上面我没过过一天快乐的日子，这样行尸走肉的生活世世代代地过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刘老六怔了片刻忽然跳脚道：“小兔崽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没有意义能怎么着，还不是得一直过下去？我就没有觉得没劲的时候吗？可我能撂挑子吗？那天庭还不得乱了套？”我们都没料到刘老六居然也有崩溃的时候，更想不到他在这个节骨眼上终于拿出了长辈的架势。
    杨戬一笑道：“所以说嘛，舅舅只有辛苦你了，天庭可以没有二郎神，不能没有玉皇大帝，你就容外甥偷个懒，那个没有人情味的地方我就不回去了。”杨戬上前一步抱住刘老六晃了晃道，“再见了，舅舅。”
    刘老六一副要哭的样子，最终强自红着眼道：“你们这群小王八蛋，小兔崽子，没一个孝顺，就把我孤老头子一个人剩下！”
    老严在一边小声道：“差不多行了老大，反正你又不会死，也不用等人给你养老。”
    我说：“六爷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又不敢问，今儿我实在忍不住了，我要问了你能不能保证不生气？”
    刘老六斜眼看了我半天道：“罢了，你问！”
    “真不生气？”
    “真不生气！”
    我大声道：“我就是想问——你这种老不死，万一要是有个儿子他是不是得永远当太子啊？”
    众人一愣，接着都哈哈大笑起来。
    刘老六蹦着高道：“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
    这一战，我们不但收了黑煞神这样一个生力军，而且也间接彻底瓦解了王大鹏的所有同盟。
    但是前景并不乐观，黑煞神受了重伤不说，王大鹏之所以肯自毁长城那是因为这个长城现在对他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了，得到了黑煞神研究出的避雷针，王大鹏只要攒够情绪币就能达成自己的野心，“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种成语都不足以形容他目前的得意。
    在回去的车上我们谁也没提这个沉重的话题。最主要也沉重不起来——哪吒和黑煞神一左一右坐在李靖的身边，当爹的一会看看这个一会又扭头看看那个，脸上满是喜不自胜的表情。这没事捡儿子的心情可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到的，而且还是亲儿子，本以为至爱之物要丢结果没丢还多出一个，估计只有收藏古董和玩文玩的勉强能了解一二。
    黑煞神看看哪吒，多少有点不服气道：“要不是你我早就被天雷劈死了，看来你还是比我细心一点。”
    哪吒道：“要说细心也未必，是你太急于求成了，我这些天在莫教授家没干别的，反复验算了你的公式，结果发现你少算了一个电阻，只要你验算过一次就明白了，可显然你被冲昏了头脑。倒是你那么短时间学会了乾坤一掷是真不简单。”
    黑煞神道：“照着数据学没什么了不起，还是把它发明出来的人厉害。”
    我疑惑地问娃娃：“这俩咋客气起来了？”
    娃娃鄙夷道：“这还用说？这俩本来就是一个人嘛，夸你就是夸自己，比亲兄弟还不用藏私呢！”
    我恍然，冲后面道：“你俩悠着点行了啊！”
    李靖陶醉道：“我爱听！”
    我失笑道：“你是爱听，合着都是你儿子。”我扫了一眼后视镜道，“李哥，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呗。”
    有刘老六太子问题的前车之鉴，李靖慎重道：“你要自己都觉得不合适就别问了！”
    “绝对合适，是好事。”
    李靖无奈道：“那你问吧。”
    我说：“你不是还有俩儿子叫金吒和木吒吗？”
    “对，怎么了？”
    “你让他们也想想小时候你有什么对不起他们的，那哥俩一想不开你就有六个儿子啦！”
    李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