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的诡异档案

第23章


护士的眼神立刻变了,很明显她看上去虽然小,但工作时间并不短。在医院工作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过一些类似的传闻,对这种事的态度一般都保持中立,甚至,相信。她听了之后,一把就将黄江水拉倒了僻静处,带着几分好奇问:“你什么意思?怎么不干净了?”
黄江水一五一十地把昨天的事说了出来。
护士听后,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黄江水小心翼翼地问:“护士小姐,那间病房里是不是死过人啊?”
护士的回答很笼统:“这病房本来就是病人住的,这医院建了这么多年了,我哪里知道哪家病房里死没死过人。”
“能不能给我换一间?”
护士摇头:“现在床位本来就紧张,好多人都排不上号,住在走廊里呢。”
“那你说,那间病房里是不是死过人啊?”
护士安慰黄江水:“你不要多想了,养病要紧。再说了你心里没鬼,即使有又害怕什么。就算给你换了病房,谁又能保证那里没死过人。医院就是这个样子,你想开了也就没事了,好多事都是自己吓自己。”
这个护士变成了另一个林林,开始规劝黄江水。说了几句后便匆匆离开到其它病房去发药了。黄江水望着小护士远去的背影心里很慌。他清楚,护士是相信他的话的,从某种意义上讲,她对他的故事处于不可不信、不可全信的中间点上。
其实,黄江水想要得到的答案很简单,他不过是想护士告诉他,那间病房以前的确住过一个女人,一个后来死去的女人,一个因为老公抛弃而离开这个世界的女人。她死后便成了这间病房里的游魂,每天晚上都要来这里寻找男人,寻找一个可以替代她老公的男人。
黄江水不过是想要个安慰,哪怕护士编故事骗一骗他。反正,那女鬼不是来找他的,他的逻辑思维和大脑神经已经彻底混乱了。
晚上,黄江水很早就去食堂等着买饭,吃过饭后,趁着天边还有一丝残阳,他早早睡下了。他希望自己整晚都沉在梦乡中,一睁开眼就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这样就能躲避可怕的夜晚。可人真的很奇怪,有时候越是觊觎成功,失败便来得更快。
十二点时黄江水又醒了。是被某位送急诊的病人搅醒的。一辆担架车夹带着刺耳的车轮滚动声,和护士、医生、家属的哭喊声匆匆从走廊中穿过。这一“穿”,他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他抬头看了看四周,一男二女都睡得很稳,早已熟悉这里的环境。
黄江水又侧过身去,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入眠。
不知是什么时候,黄江水朦朦胧胧、半睡半醒之间,那个声音又来了。他一激灵,猛地睁开了双眼。这一次,声音似乎清晰了不少,依旧很鬼魅,飘忽不定地在他背后一声一声地炸开:“老公……老公……你怎么不要我了……”
黄江水的后背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像被一只毛茸茸的爪子上下抚弄着。一阵微弱的冷风在他耳边不停地吹着,吹得他浑身的汗毛孔都长了开来。他感到冷,从未有过的冷,如同被人分尸后丢进了冰箱里。
可事实上,什么危险的事也没有发生。
呼唤声在几分钟之后,像昨晚一样再一次消失不见了。
黄江水回头看,病房大门开着,走廊漆黑——他觉得,那更像另一个世界的出入口。不是都说医院是生死轮回的地方,医院是最诡异的地方,医院是最多情也是最无情的地方嘛。
4
第二天,黄江水一早就决定,吃过早饭后他就去要求换病房,哪怕是睡在过道里也无所谓,再不然就提前出院,反正不在医院里呆着了。这样想着,他心事重重地来到了楼下的小花园里。今天花园里人挺多,太阳明媚,大家都来享受自然了。
出乎意料的,黄江水看到了同病房的那个老头,他正慢悠悠地在园子里散步。
看到黄江水,老头停竟向他走了过来。走到黄江水身边,很自然地坐在了黄江水身旁的石凳上,从怀里摸了半天,摸出一盒香烟,递给黄江水一支,自己叼起一支,很享受地抽了起来,一边抽一边对黄江水说:“别让护士看见了。”
黄江水不好推辞,点燃抽了几口。
老头突然冷冷地说:“这两天吓到你了吧,我看到你找护士要求换病房是吧?”
黄江水一愣:“大爷,你也听见那声音了?”
“嗯。”老头点点头,“别害怕,那根本不是什么鬼。是那个老太太,她有梦游症。”
那个老太太确实有梦游症,只是那个小护士不清楚罢了。在黄江水没有住进这间病房之前,老头就知道这件事。老头告诉黄江水,那个老太太很可怜,她一生无儿无女,早年丧偶,听说,她老公很爱她,她也很爱她老公。她老公死后,这个老太太一直没有离开祖居,直到那里拆迁,她才迫不得已离开。几年前,她大病一场住进了医院,一住就住到现在。老头说,这都是他住进医院后老太太亲口告诉他的,她还给他看了她老头的照片。
后来,偶然的一天,老头发现那个老太太有梦游的毛病。且发病的时间毫无规律。老太太第一次发病时他也吓了一跳,不过后来慢慢就习惯了。久而久之,他甚至觉得这老太太挺伟大的,即使住了院,即使睡着了,都没忘记她死去的男人。
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很感人的故事。
一切原来是虚惊一场。黄江水听了老头的话后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大爷,你说的是真的吗?”贼吧Zei8。COM电子书下载
“这有什么好骗人的。”老头有些不悦,“那个老太太很可怜的……”
那天回到病房后,黄江水故意去找老太太聊天。老太太很高兴有年轻人愿意和她畅谈,她讲了许多自己年轻时的故事,包括死去的老公。讲到兴头上时,她还拿出了老公年轻时的照片给黄江水看。
黄江水安下了心来。
那天晚上黄江水果然看到老太太梦游了,大概一点多时老太太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木头一般下了床,然后,套上鞋子,缓缓地走到了老头的床头,蹲下身子,用很轻的声音,一声一声地唤着“老公”,唤完之后又乖乖地回床躺下了。
事实胜于雄辩。
黄江水无话可说了。那一刻,他的思想大扭转,若换了旁人看到这一幕,不管是不是梦游都会觉得背后发凉,可他却一点也不可怕了。他甚至觉得这老太太像老头说的一样很可怜、很伟大。那一声接一声的“老公”听上去,格外温暖感人了。
之后的几天,黄江水睡得很香。
大概是自我安慰的一种心理状态吧,人都是如此,在遇到困难时总是找不到出路,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属于自己。可一旦遇到一点点的释然,便很容易豁然开朗。不过这种豁然开朗都是间歇性的。
在黄江水的心里已经埋下了恐惧的种子,那种子很强大。他经常不经意地为其浇灌、施肥,现在他不再这样做了。于是,那种子生长而出的枝叶被迫枯萎。但根还是在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嘛。
几天后林林来看黄江水了。那天正赶上黄江水出院,绷带和石膏都拆了。他很轻松,但医生警告他,还是不要搬运重物,以免影响骨骼愈合。林林不得已充当了一次搬运工。
临走时黄江水和病房里的人告别。那个老太太不在,不知干什么去了,病房里只有老头和中年妇女在。他先和老头说了几句话,又转头望了望中年妇女,对方一直在翻杂志,他也就省了这套虚假的仪式。
走出病房大楼时,黄江水意外碰见了老太太。
是老太太主动上前打的招呼,她看到黄江水换下了病号服,知道他要出院了,带着几分不舍和祝福拉住黄江水的手,说:“孩子,你要走了啊?”
黄江水握住老太太的手:“是啊,大娘。我好了。你在医院要好好养病啊。”
老太太突然哭了:“又走了一个,又走了一个……”她松开黄江水的手,兀自念叨着什么,蹒跚地向大楼里走去了。
黄江水回头看老太太,他觉得这个老女人真的很可怜。孤独、寂寞、病痛,所有的不幸都叠加在了她苍老的肩膀上。她在这里住了多久,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又有多少人在那间病房和她相遇又分离,即使只是一面之缘,可终究是要离开的。
人最可悲的是什么——寂寞。
“大娘!”黄江水叫住老太太,又追了过去,他想安慰她些什么,“大娘你别难过。这世上的人有生就有死,谁都逃不了。大爷虽然去得早,可好歹你守在他身边,这就够了。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够做到你这样的,以后别老跟自己过不去,好好养病。”
这一番感性的言语出自肺腑。
可老太太好像并不买账,她瞪圆眼盯着黄江水,问:“你是不是听那老头说我什么了?”
“没有啊……”黄江水没想到老太太会这样问。
“我告诉你我没有梦游症!”老太太一把甩开黄江水的手,紧走几步,又回过头来,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我——没——有——梦——游——症!”
黄江水很郁闷,他是好意,没想到落得这种下场。他干笑两声,望着老太太逐渐消失的背影很无辜。不过他也没在意,人老了大概都如此吧,脾气古怪、性格古怪,生活都古怪。身后,林林已经拦好了出租车,正站在车旁大声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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