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晚清45年

第4章


我曾经作为他的助手帮助进行示范操作。有人曾说,如果美国长老会只派出这三个人——倪维思、考比特和狄考文——那么,说他们工作的价值十倍于在他们身上的投入,决非过誉之辞。  J·B·郝维尔()牧师来于美国浸礼会,是一个极富人格魅力的人,很早就赢得了中国人的喜爱和信任。当太平天国叛军进攻滕州府时——那时他正生活在那里,城门关闭了,好多士绅被关在了城外。除了郝维尔先生,没有谁能够说服守城的官员打开城门,把他们放进去。  罗伯特·利磊()先生是苏格兰圣经会的韦廉臣先生的助手。在阿瑟·史密斯()牧师到来之前,他是在中国的最诙谐有趣的外国人。几年以后,他回到纽约,参与了《世纪大辞典》的编纂工作。路过纽约时,我访问过他在那里的办公室,希望能见上一面。一位爽朗的、满头银发的妇人告诉我说,他已经离开了,去协助完成一本由阿普尔顿()主编的百科全书。“他在这里时,我们费尽心思想把他转化成一个共和主义者”,她说,“可是他坚持认为,有限的专制更好一些”。他去世于1914年。  6天津惨案  为劳顿先生举行葬礼的那天,在公墓进行的仪式尚未结束,我们都被一声突然的炮响吓了一跳,那是从一艘刚刚到达的轮船上发射的。我们赶紧返回住处,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船长带回了有关天津惨案的可怕消息,法国领事和她的妻子以及二十一名修女惨遭杀戮 。谣言迅速传开,说在每个商埠,都将出现一次排外仇外的浪潮。于是,在烟台的外国人立即组织了一只志愿保安队,我也参加了。连着许多天,我们密切关注着当地中国人的动向,以防止他们进攻我们的驻地。   我的同事去世后,我开始以前所未有的精力和毅力学习中文,以便尽快掌握它。因为,作为浸礼会在中国北方的唯一代表,它的传教事业的所有职责都落在我的肩上了。四顾苍茫,丰富的人生阅历是我唯一的依靠了,而正是凭了它,在未来的岁月里我学会了决定走怎样的路,学会了如何避免各种各样的错误。  7第一个皈依者,1870年  在允许他进入教堂之前,我对第一个在我手里皈依上帝的人进行了考核。我问:“在上帝的眼里,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罪人”?  那人伤心地回答:“别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自己是个大大的罪人”。  我的心被震了一下,为回答者的坦白,也为自己所提问题的愚蠢,并意识到那人在精神上是个真正的基督徒。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提这样的问题了。这个人的经历很有趣。多年以后,罗伯斯顿()先生在黑龙江附近新开了一个基地,属于他所在的长老会。一天,一个男子从附近地区来到教堂,告诉牧师说他是一个基督徒。  “你属于那个教派?”  “浸礼会”  “谁是你的引导者?”  “烟台的李提摩太”,他提的是我的中文名字。  “你在这儿住了多长时间了?”  “十九年”  “你住的村里还有其他基督徒吗?”  “没了。只有我和我的家人是基督徒”  罗伯斯顿先生有点怀疑他的基督徒身份,他认为,像这个人那样,处在不信教的邻居之间,没有牧师也没有旅行传道者去访问他、帮助他,是不可能坚守基督徒的本分的。当地的牧师建议让他做一次祈祷,据此可以很容易地判断他是不是一个真正的基督徒。这人一祈祷,所有对他的怀疑便烟消云散了:他的祈祷是那样娴熟,那样投入,说明他每天在都跟主进行交流。  我很幸运,从当地人中找到了一个非常优秀的助手。他姓程(),是前太平天国的一个文职官员,从劳顿先生那里接受的神学训练。在我早年活动于烟台期间,他在曼彻斯特的克劳斯文纳()教堂的资助下进行工作。
第一部分:初到中国学习中国的语言文化布朗博士的到来
  1870年十二月,医生传教士布朗博士从爱丁堡来到烟台,参与到了我的工作中来。有这么一个既有能力又有奉献精神的人做同事,我高兴极了。直到现在,我还栩栩如生地记得我们一起经历的一次事件。那还是他刚来不久的时候,我们两人骑马去离烟台港约二十英里的一个内地城市访查。途中停下来小憩时,布朗博士的马带着鞍子和笼头跑开了。我催马疾驰,向它追去。一靠近,我便探出身去,想抓住它的缰绳,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双脚挂在自己的马背上,而两手却抓在了另一匹马的脖子上。两匹马一齐向前飞奔,情况十分危险。幸运的是,一条宽阔的运河挡住了去路,两匹马停下来了,我得以调整好姿势,将那逃逸的马安全地控制住。  9在山东半岛推销福音  因为渴望自己到周围的乡村看一看,这年十二月,在苏格兰国际圣经会的罗伯特·利磊先生陪同下,我进行了一次旅游。我们一路上散发圣经小册子,参观了山东半岛上的各个主要城市和商贸中心,行程大约一百五十英里。回来后,我把这样一个事实摆在了烟台小教堂主持人的面前:在山东半岛,没有人从事传教工作。我建议他们从信徒中选择一人,作为传教士派出去。他们真诚地接受了我的建议,确定了人选,并承诺支持他的工作。他是我们当地教堂派出的第一个传教士。  10满洲之行  1871年,我共出游了五次,其中四次是短途的,只是在烟台附近的地区转悠,但第五次的里程却达六百英里,穿越满洲到了朝鲜。同伴还是罗伯特·利磊先生。那时,外国人对朝鲜知之甚少,只知道任何偷渡的企图都会招致杀身之祸。我们进行的是一次冒险之旅,并且确确实实,在朝鲜差一点没能逃脱对方的追捕。  (1)海上惊魂  我们遭遇的第一次危险是令人惊恐的渡船失事。那时,我们乘坐一艘德国帆船,借着强劲的南风由烟台驶往牛庄——满洲唯一对外开放的港口。第二天清晨,我们突然被一阵剧烈的震动从床铺上掀了下来。船搁浅了,我们发现自己处在一片浅水里,高高的浪头一个接一个打过来,猛烈地撞击着船底。船厅里的大镜子摔在甲板上,成了千百块碎片。船长把航海图放在驾驶台上,哆哆嗦嗦的手里拿着罗盘,说:“去年我损失了她的两条桅杆,现在她要整个地离去了。我们现在在这儿”——他指着海图上河口南边的一个地方。我们猜测,他可能是没能算准风速,被强大的南风吹过了头,导致搁浅在河口外边的浅水里。因而,只要我们抢风向西南方转向,很快就会进入深水区。他照做了,我们安全到达了牛庄,只是船底的铜包板略有损伤。  (2)途中中暑  第二次危险是由于对气候的疏忽造成的。六到八月份是当地的雨季,洪水和泥泞使我们寸步难行。在被迫等了两个礼拜之后,我们终于可以租到愿意冒险去奉天()的马车了,尽管我们走的是通往这个满洲首府城市的主要道路。最后我们租到了三辆马车,每辆车由两头骡子驾驶。车上除了我们和两个中国仆人坐的地方外,满载着《福音书》和宣传教义的小册子。出发的那一天,我的头疼得厉害。沃森()博士——在牛庄的六个外国人之一——极力劝我等一天再启程,因为他担心我有点轻度中暑,但是,因为为了等车就耽误了两个礼拜,我坚决主张立即动身。路上,头疼得越来越厉害了,在颠簸起伏的车里坐不住,眼睛也睁不开,太阳的光线照射在上面,感觉像针刺一样。我的朋友利磊先生让我抓着他的胳膊,两人靠在一起,一天时间往前蹭了大约三十里(一里约三分之一英里),天黑时到达牛庄城——牛庄港就是由此得名的。折腾了一天之后,我得头疼得更厉害了,大家决定让我服用一些鸦片酊,以便入睡。我们带着一个小药箱,但不幸得很,药品的使用说明书却忘记带了。到底应服多大剂量,我们凭自己的记忆各执己见。利磊建议我服的剂量大一些,因为当时只有他懂一些医术,这事就交给他了。很快,我就进入了沉沉梦乡;一觉醒来,头一点都不疼了。多年以后,我在翻阅《柳叶刀》杂志时读到,治疗中暑的最好药物是“一剂高效的鸦片酊”。这就是说,我们瞎猫碰着死老鼠,发现了最好的处方。  为避免再度中暑,我把一个枕头绑在了头上,因为它具有很好的隔热功能。这样一路走过去。对欧洲人来说,我的形象算得上稀奇古怪了,然而,中国人对我的“帽子”一点都不在意,却反而把注意力转到了利磊带的头盔上。“看啊,那家火头上戴着一个洗手盆!”他们喊道。
第一部分:初到中国学习中国的语言文化遭遇劫匪
  在满洲里,我们接下来遭遇的危险与乡野间糟糕的治安状况有关。离开奉天后,我们继续向东走。人们告诉我们,满洲里乡野间的劫匪成群结队,横行不法。一个午夜,我们住宿的旅馆的大门被敲得砰砰响,一伙赶马车的人喊着要老板开门,放他们进去。一伙匪徒突袭了在我们前面路上的那家他们所住宿的旅馆,他们吓得赶紧牵着骡子逃了出来,把车和货物扔在那里,任凭劫匪们处置。  第二天,听到这个故事后,我们的中国仆人害怕了,要求返回烟台,然而,看到我们下定决心继续前进后,自尊心又使他们不好意思离开,尽管我们打算给他们提供返程的费用。于是我们决定把钱分开来携带,以便在有人遭到抢劫时,其他人那里还会剩下一些。分钱的过程可不轻松,因为中国的银子是按“锭”流通的,每锭大概有一个拳头那么大,论重量大约是五十中国两或者六十六英国盎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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