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莲花何处开

第97章


允之上车后一直一言不发,也不曾看她一眼,那样的平静倒让她心中愈发不安。
一路上,马车摇晃,她的泪便从眼中飞溅出来,那泪是那样辛酸。那样苦。
她回想起也是在这样摇晃的马车里,她与姐姐携手欢笑,却不料遇到危险,就在危难之时,是允之如天神般出现了,或许从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他们三人命运的纠缠。
回到府中,早已有管家带着丫鬟婆子们侯着,并没有一人多嘴,只是低眉顺眼地扶她回房细细梳洗了。
允之看到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管是洗漱时还是现下像具尸、体一般躺在床上,心中的厌恶更甚,方才她与皇帝纠缠在一起的一幕还历历在目。那恶心充满糜乱气息的感觉还萦绕在鼻尖,让他忍不住一阵阵作呕。
他努力压制住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场闹剧,它心中明明知道这不是莫语的错,一定是那好色的皇帝设下的陷阱。怕是还有眉儿的出谋划策,虽然眉儿将要受到楼里最严厉的惩罚,但允之却依旧不能完全说服自己不去在意这件事。
一阵哇哇的哭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偏房内奶娘正在哄着两个孩子睡觉,但这大半夜的,孩子才吃了药。该是睡得沉沉的才对,不知为何今夜竟哭闹不止,将允之的思绪从那怒火中救赎出来。
莫语躺在床上像具行尸走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透出的只有对世事的无望,连动一下手指或眨眼睛都觉得是累,直到孩子的哭声响起,她才从如噩梦般的情绪中惊醒,想起自己方才愚蠢的想法。她的内心一阵自责——她一死了之当然容易,但孩子是无辜的。他们才这样小,她不能丢下孩子,她发誓过就算拼尽生命的最后一点力量,也要让孩子得到最好的,因为那是她愿意用生命去爱的人留给她最美丽的礼物和回忆!
她蓦地掀开被子,不顾地板冰凉,光着脚就往偏房走:“这是怎么了?是被梦魇着了还是又病了?抱过来给我瞧一瞧。”
一旁奶娘听到了,便将孩子抱了过来,不料却看到王爷也在房中也是十分意外,自从孩子出生以来,王爷虽然也常常来瞧孩子,但总是匆匆而来,就着奶娘的怀抱里瞧一瞧便罢,也从不多说什么。
奶娘们不知道王爷和王妃发生了什么事,但作为下人,会看主子的脸色可是一项自保的技能,所以感到放在诡异的气氛,也不敢多说,抱着孩子向王爷行了礼便上前要将孩子交给莫语。
允之坐着,就在莫语的手即将接到孩子的襁褓时忽然开口:“别让她碰,抱过来让我瞧瞧。”
奶娘和莫语一时愣住,待奶娘们看清莫语脸上的苍白和眼中的无助时心中便有了计较,回身将孩子交到允之手上便退下了。
莫语的手还伸在半空中,黎明前的冷冰冻了她的指尖,是的,王爷是对的,她那样脏,她背叛了对华哥哥的爱承欢于他人身下,她不配抱孩子,他们那样小,那样纯洁,她怎么能用自己的肮脏去亵渎他们。
这是允之第一次抱孩子,他抱着小郡主,只见她一张小脸因着方才的哭闹而通红,允之看到她淡淡的眉小小的嘴,那秀气的样子像极了她的母亲莫语,当然也像他的言儿。
才一接过手来,孩子的哭声便戛然而止,奶妈们都松了一口气,连允之都觉着不可思议,定定地望着怀中小小的人儿,她那样小,抱在手里软乎乎的。
只见她因着厚厚的衣服和大大的襁褓,两只手高高地举在脑袋两边,此刻正摇头晃脑地看着允之,不知为何竟咯咯地笑了起来,那笑声虽含糊,但却一下一下深深地敲击了他的心,是了,他当父亲了,是莫语为他生了孩子,这个认知让他感觉到奇妙的心动。
莫语怎么错,终究是孩子的母亲,她经历了苦痛和生死,才为他生出一对粉雕玉琢的孩子来。
他因着对莫言的爱,或许真的对她忽略了太多,给的只有苛责和冷漠。作为一个女人,她是失败的;作为一个妹妹,她配不上有那样好的一个姐姐;但作为一个母亲,她比谁都称职。
☆、第一百二六章 料知短兵不敢接
深秋的黎明渐渐到来,月色渐渐变得黯然。太阳还没有升起,可是,空气里早已弥漫着破晓时的寒气,草尖上也已掩盖了灰色的露水;早起的云雀在那半明半暗的天空婉转着歌喉,而在那遥远的却又似乎伸手可及的天际,一颗巨大的最后的晨星正凝视着,犹如一只孤寂的眼睛。
莫语静静地躺在床上,床很大,被衾冰凉,连带着四肢百骸都如被冻僵一般不自在。
外面有巡逻的侍卫整齐的脚步声掠过,整齐而坚定,透过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敲击莫语的心;已经是寅时末了,这样的夜,似乎与往常的每一夜都一样,将迎来的又是一个平常的早晨,但莫语知道,今夜之后,人生将会给予她更大的打击,而现在,不过是黎明前的短暂的宁静罢了。
没有叫醒外间的丫鬟,她轻轻地披衣而起,推开窗子外面便是花园,清晨的天空里沁着微微的芳馨,黑夜涤尽了一切的尘污,连带着把茉莉花的清香也在濡湿中渲染开了,随着风儿飘溢,飘进了每一个呼吸的毛孔中。
莫语下意识地拢了拢披在身上的衣服,觉得从未如此寒冷,这个世界都静止了,只留下了自己,想起了允之走之前的那一句:“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准许不准她离开房间半步。”
终于还是这样的了,争了许久,等来的便是这样的结果,那与世隔绝的冰凉该如何度过?苦笑地抬起头望天,还有残月还在,并不是只有自已一个
仔细想来,人好象现实中偶尔很无奈的,或者很复杂,但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为着名为着利,莫语觉得自己也不能免俗,但是她并不后悔,想到偏房里此刻正沉浸在甜甜的美梦中的两个孩子,她的心便感觉到了一丝暖意,她要的,不过是孩子们将来的荣华富贵,王爷就算再生气,再讨厌她,但终究念在她是孩子母亲的份上网开一面。可见孩子子啊他心中还是十分重要的,如此,她便满足了。
一样无眠的。还有小院里自允之匆匆离开后便点着灯一直在灯下等待的莫言,和在书房里的允之。
太阳刚从苍苍的山巅后面露它那最初几道光芒,温暖跟即将消逝的黑夜的清凉交流在一起使人感到丝丝的倦意 。
允之叫人打来一盆凉水,冰凉的感觉掩去了浓浓的倦意,眼底的乌青却愈发明显。这样的一个夜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还没想好怎么跟言儿解释,也不直达该怎么处置莫语,一封加急的消息却打乱了他所有的儿女柔情。
随意地擦干脸上的水珠,他的袍服雪白。因着一夜的奔波有一些褶皱,却丝毫不显狼狈;他的头发墨黑,衬托出他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的诗意光泽;虽一夜未眠。他的背脊却依旧挺直,好像在这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材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他换上了朝服向外走去,脸上有说不出的坚毅,曾经的他躲闪。那不过是韬光养晦,但时至今夜。他不得不出手,就算他肯放手,但他的身份注定他无法置身事外,该来的麻烦,总是不会少的。
今日的朝堂之上,必有一场硬仗要打。
昏暗的房间里,女子专注于手中的针线,一针一线来回穿梭,精致的缎面上,栩栩如生的翠竹已见雏形,坐久了的她,背脊有些僵硬,女子微微有些皱眉,伸手捶了捶肩,舒展了一下身体,看了看时辰,又立即埋头忙了起来,再次专注于手中的针线。
日光渐渐暗了,初冬来了,日头了短了许多,黑暗总是愈发地长。
温儿进来点起灯,看到莫言还醉心于飞针走线,连她进来点了灯都未发现,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上前揉着她的肩:“小姐,休息一下吧,月亮上来了,夜也深了,小姐已经埋头坐在这里整整一天,这会子这光也不够亮,不如休息一下吧。”
莫言转头看了看身后的温儿,对上她担忧的眼神,努力忽略掉因着一整日的低头劳作而引发的头疼,绽开一个笑颜:“我没事,不过是天渐渐冷了起来,想给允之做一件厚一些的衣裳,别人做的他总嫌不合意,整日里懒怠穿,就这样风里来雨里去的来回跑也不怕弄生病了,索性这几日赶着给他做一件出来好穿。”
温儿促狭一笑,掖挪起她来:“哟,看呢,这还没过门呢,就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连出门的衣裳都操持起来了。”
莫言的脸微微红了一些,歪头仔细一想,又笑得更欢了:“可不是么,这些日子我看熙祥身上可是每日都穿了新衣裳呢,瞧瞧那手工,我的老天爷,不知道花了多少工夫,不知道那做衣裳的人是怎么样想的。”
说完自己掌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褪去了眉间微微的忧愁,所有的欢乐都在笑声里。
温儿看她笑得开心,脸上倒挂不住了,狠狠地一甩手,半娇羞半恼羞成怒地说:“不理你了,人家好心好意叫你休息一下,你不说感激,反倒取笑起人家来了,哪里有大小姐的闺房仪态,看来还得像从前在咱们莫府里那样,十二时辰除了睡觉,四五个老嬷嬷跟着提点才行!”
说完便要转身出去。莫言笑也笑够了,瞧着她那脸红的娇羞样子,心中倒是十分动容,上前拉住她的手,将她按在凳子上:“好温儿,这样便恼了可就没意思了,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只是,你和熙祥总这样子也不是个办法,左右你也没有父母兄弟姐妹,如果你不嫌弃,我和允之便做了主,将你许配给熙祥,你说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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